255與之爭吵
「不可能!」安然下意識的搖頭道:「我二哥不可能害我!」
在陳遠陌看來,安然只是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他道:「安孔與你不一樣,他不會完全忠心於司禮監。」陳遠陌說的是實話,前世司禮監大總管下馬,安壽阮和他那幾個乾兒子沒一個善終,這全拜安孔所賜,「你只是他的初級目標,他的最終目的,是想替代你乾爹的位置。」
「我二哥不是這種人!你別挑撥了!」安然怒目道:「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我二哥對司禮監不利?」
「他利用你動陸珊珊,這會給司禮監帶來隱患的……」
還不等陳遠陌說完,安然反聲道:「什麼隱患?這會有什麼隱患?!誰會知道那毀容的人是陸珊珊,她現在早死了吧,一個埋入黃土的孤女,能掀出什麼風浪來!」
陳遠陌第一次見安然這般不聽勸。
安然與二哥安孔認識十幾年,交情向來不錯,大家一起為司禮監做了那麼多事,他絕對不會背叛司禮監的!「遠陌,」安然抬起頭,與陳遠陌直視道:「如果讓我在你和二哥之中選擇相信一個人,我相信我二哥。」
「安然!」陳遠陌皺眉。
「你說我二哥對司禮監不利,」安然冷笑着反問道:「那你呢?你有沒有做過對付司禮監的事?」
「你什麼意思……」
安然看着陳遠陌,神情很是嚴肅,他認真的問道:「我只想知道一件事,陸珊珊和閔嚴被拆散,各自嫁娶,這背後是不是你做的?陳遠陌,我相信你不會騙我,希望你對我說實話。」
說實話……陳遠陌的眼神暗了暗,他低頭一陣沉默,最終承認了,「是我做的。」在陳遠陌的心裏,安然與徐太公不一樣,他真心把安然當朋友,當夥伴,所以安然這麼直接的詢問時,陳遠陌不想說謊騙他。
安然顫抖的問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利用我對付司禮監?」
「我沒有對付司禮監的意思。」陳遠陌道。
安然仿佛聽到了一天大的笑話,「我大哥被你害得差點丟職,乾爹的佈局差點泡湯,司禮監那幾日如履薄冰,就怕被皇上追究,你卻說你沒有對付司禮監?!」
「那結果呢?你大哥沒有丟職,你乾爹的佈局也沒有泡湯,一切如常啊。」陳遠陌道。
「你……你……」安然被陳遠陌賭得肝火疼,「那你做這些事情到底為了什麼?!」
「嗯……」陳遠陌想了一下,「有一部分原因是為了你,為你鋪路。」除去前世的恩怨,陳遠陌算計了這麼多,的確是為了安然,安然在自己的陣營,為他鋪路也就是為自己鋪路。
「為我鋪路?」安然以為自己聽錯了。
「是的。」陳遠陌見安然還處於茫然的狀態,便問他道:「我聽說中秋過後,你得跑一趟原西那邊,是不是在替皇上跑腿做事?」
「……!!」安然大吃一驚,陳遠陌怎麼知道他會徐原西?自己昨日才從乾爹那邊領到差事,要替大哥安道跑一趟原西……想到此處,安然心裏一跳,他終於明白陳遠陌的意圖所在。
安然不可置信的問道:「你……你是要我代替大哥?!」
「沒錯,」陳遠陌點點頭,道:「司禮監外差有兩人,一個是你,一個是你安道,安道深得皇上信任,替皇上跑腿,而你卻呆在宮中,聽候差遣。如今安道因陸珊珊一事惹皇上厭煩,所以替皇上跑腿之事只能由你頂上了。」
陳遠陌將這番話說完,安然久久沒有回應。
陳遠陌抬起頭,只見他面前的安然,紅着鼻頭,眼淚在眼眶中打轉,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嘴唇。
「安然……?」陳遠陌察覺出安然的異樣,他伸出手去,可安然立刻向後退了兩步,「不要碰我!」
「陳遠陌!那是我大哥!」安然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是害安道的罪魁禍首。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陳遠陌道:「你是我這方陣營的,我不認為我做錯了。」
此刻的安然再也忍不住了,眼淚刷刷的往下流,他哭聲問道:「那你有沒有找我商量過?!有沒有問過我的意願?!」
陳遠陌可沒想着把安然惹哭,他解釋道:「我也沒把安道怎樣啊,他沒卻胳膊少腿,皇上對他一點責罰也沒有,等風頭過了,你大哥就能恢復原職,我只是為你提供一個出人頭地,在皇上面前露臉的機會。」
「那陸珊珊呢?!」安然道:「若非你把陸珊珊弄到大哥身邊,否則就沒那麼多事!」
「就算沒有陸珊珊,也會有其他女子接近你大哥,與其死在其他女子手中,還不如在陸珊珊身上長點記性!」
「根本是你強詞奪理!」安然又晃晃悠悠的朝後退了兩步,他看着陳遠陌那俊秀的面龐,明明那麼熟悉,現在卻讓他覺得好陌生,他仿佛從來都沒有真正認識了解過這個人。
「陳遠陌,我們認識這麼久,我利用職權,幫你做了很多事,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我……」我喜歡你,安然閉了閉眼,聲音嘶啞而顫抖,「我把你當做最好的朋友,你怎麼能利用我……利用我的一片真心……」
「安然……」
「說什麼為我好?替我鋪路?我根本用不着!」安然說着,身體漸漸的向後傾,後背靠在門上,「陳遠陌,你太恐怖了,我們就此絕交吧,以後井水不犯河水……」安然邊說着,邊背過手去推門,他想離開這裏,他怕自己下一刻會崩潰。
「等一下,」陳遠陌依舊坐在桌邊,沒有阻止安然離開,他看着安然的背影,輕聲道:「那絕交前,我送你一個忠告吧,儘快除掉閔嚴,否則你會死在他的手上。」
「我的事,不用你管!」安然說完,奪門而走。
望着敞開的還在微微晃動的門,陳遠陌嘆了口氣,就因為是好朋友,他才坦然相告的,估計安然受到的打擊不小,看來他們得有很長一段的冷戰期了。
安然跌跌撞撞的衝出戲樓,如今還是夏末,外面艷陽高照,可安然全身冰冷,仿佛浸泡在深海一般,讓他窒息難受。
安然扶着牆面,毫無目的的走着,一時間他不知該往哪裏去,他只想離開這裏。
走着走着,前面沒路了,安然不知道這裏是哪兒,他蹲在地上,縮成一團。剛才面對陳遠陌的種種,讓安然全身都抽乾了力氣。
陳遠陌到底知道多少司禮監內部的事?他知道乾爹的所有佈局,甚至在幾年前,自己才剛剛和陳遠陌結成同盟,對方就開始算計着拉大哥下馬,除了這件事之外,陳遠陌還算計了多少?他說二哥有問題,一定是在挑撥離間,對!在挑撥離間!
安然頭疼極了,他胃裏一陣翻騰,噁心之感湧上喉頭,安然忍不住的跪在地上,嘔吐起來,「嘔……咳咳咳……咳咳咳咳……」
「安然?」
這時一雙棕色的布靴出現在安然的視線里。
安然抬起頭,一陣暈眩,他隱隱約約的看到了一個人,好像是林淼。「我……」安然張了張嘴,忽然之間沒了意識。
「安然?!安然?!」
安然睜開雙眼,發現自己躺在一陌生的榻上,他猛的坐起身,還不等觀察周圍的環境,從前方傳來一陣聲音,「你醒了。」
安然抬頭看去,只見林淼端着水走進屋子,他連忙走到安然身邊,「你別起來的那麼突然,小心又昏過去。」
「我昏過去多久了?」安然下了榻。
「沒多久,我把你送進房中,又出去倒了杯水回來你就醒了,」林淼說着,將茶杯遞到安然的面前,「喝點水吧。」
「謝謝。」安然接過茶杯。
「你怎麼又昏又吐的?是不是吃壞肚子了?還是宮中事物繁忙,你沒休息好?」
安然笑了笑,回答道:「沒休息好。」其實他是受了陳遠陌的刺激,一時接受不了才這樣的。
「這樣啊?彩雲班的事都談妥了嗎?我送你回宮吧。」
安然坐上半舊的馬車,在林淼的護送下,朝皇宮而去。
馬車裏,安然的臉色依舊蒼白如紙,林淼與他道:「安然,你回宮好好休息,身體是本錢,你臉色真的很難看。」
「沒事的,」安然頓了頓,「其實……你不用專程送我,我自己可以回去。」
「這可不行,」林淼笑着道:「你是我們水墨園的大主顧,怎麼可得把你照顧好了,水墨園的戲班子曾在皇宮演出,以後我們的戲票會更好賣的。」
安然微微一愣,詫異的看向林淼。
「你幹嘛這麼盯着我?」林淼摸了摸臉,「我臉上有東西?」
「我只是覺得……你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林淼打趣的說道:「嗯……是變瘦了嗎?」接着林淼無奈一笑,道:「我現在不比從前,以前是世子,懶散點沒問題,可現在我就以普通人,得生活啊,如今整個戲園子的人靠着我吃飯,所以變得市儈點了。」
這不是市儈的問題,而是他發現林淼是個很好的人。
安然與林淼的接觸並不少,但對他的印象全部來源於別人,林淼在帝都的名聲很差,人緣也不好,安然下意識就認為林淼是個紈絝子弟,但仔細想想,其實林淼有很多優點,他善良,正直,富有責任感,可他的優點在那些壞名聲的籠罩下,沒有被人察覺。
安然又一想,其實在這方面,陳遠陌與林淼很像,只是兩人的情況南轅北轍。陳遠陌的口碑極佳,才華橫溢,被稱之為棟樑之才,在這巨大光環的照耀下,沒人看得見他那極深的城府,算計的手段。
「林淼,陳遠陌他……」
「嗯?遠陌怎麼了?」
話到嗓子口,安然始終無法說出,他停頓片刻,「我只是覺得,陳遠陌他配不上你。」
這回輪到林淼驚訝了,他還是頭一次聽人這麼說,不禁笑道:「你這是在誇我嗎?」
安然笑了笑,沒再吭聲。
馬車停在宮門口,林淼扶着安然下來,他又再三叮囑了一下,要安然多多休息,不要勞心勞累了,這才目送着人走進皇宮大門。
安然穿過南門,獨自一人走在宮中的小道上,瞅着天色,該回司禮監給乾爹述職了。今天光顧着跟陳遠陌吵架,倒把彩雲班的正事忘了,安然正想着怎麼回去給乾爹解釋,突然他身後冒出幽幽的聲音來,「你變心了?」
「……!!」突然有個人在身後說話,嚇得安然差點尖叫,他轉過身,只見韓刀出現在他身後。
安然朝天翻了個白眼,指着韓刀破口大罵,「你想幹什麼?!想嚇死我啊!」
韓刀依舊是那張萬年不變的死人臉,他面無表情的道:「我回宮復職。」
「你回宮復職就復職,不要每次出來都跟鬼魂似的好麼!!」
「你變心了?」韓刀再度問道。
「嗄?你胡說什麼啊?」安然聽得雲裏霧裏的。
「我看見你和林淼在宮門口有說有笑的,你不是喜歡陳遠陌麼,現在變心喜歡情敵了?」
安然聽到陳遠陌的名字就上火,「不是你想的那樣。」安然走了兩步,又道:「對了韓刀,提防着點陳遠陌吧,小心他利用你對付暗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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