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如何發生的,阿步已經記不得當時的細節,唯一留下的感覺是強大的衝擊和窒息的疼痛。能夠再次睜開眼睛,阿步一片空白的大腦中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居然還活着,而是流川楓在哪兒。
那個已經讓阿步成為習慣的少年在哪兒,是否受傷,是否……她不會原諒自己,如果沒有她,流川楓也許會過得更好。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她連累,生死不知。
腦海里彈出的對話框清楚明白的告訴阿步,養成流川楓的任務條僅僅是進行了56。也就是說你她失敗了。不過,大概是經歷過了一次,所以對於這個遊戲的隱形規則多多少少有了些了解。
選定任務目標,輔佐任務目標提高威望值,也就是養成英雄類。遊戲並沒有給予限制,自由度很大,卻也給作為新手的她帶了很多茫然無措,所以對於流川楓的養成才會失敗,她在那個世界添加了許多沒有必要的複雜糾結,這對完成遊戲沒有任何好處,終究是她太過入戲,顧慮太多緣故!
總結前言,同樣的錯誤她不會再犯,這一次她已然清楚自己應該做的是什麼了!
千帆而過,紛亂的思緒終於平靜下來,這個時候,她才有注意到自己的處境。這兒十分的昏暗,目所能及的有限空間已經達到了這個地方的邊緣,狹小而壓抑,這個房間,不,這裏甚至都不能稱之為房間,大概是個類似於壁櫥或者儲物間的什麼地方。
這兒也不是一般意義上的壁櫥或者儲物間,因為這裏的陳設,明顯有住過人的痕跡,而且還住了不短的時間。鑑於阿步是在這兒甦醒過來的,她很懷疑這個所謂的住戶就是自己。可是看了看身下不能稱之為床鋪的木板支起的勉強可以睡人的地方,她覺得如果僅僅是自己一個人睡,絕對不需要多出一個人的寬度。
阿步這樣想,並不是因為床鋪有多麼寬大,鑑於她現在體格嬌小,也僅有十歲年紀,所以她十分肯定這裏還有另外一個人居住。而且這個人與她這具身體的關係還十分親密,大概會是兄妹或者姐妹或者姐弟之類的關係,她想。這些是根據狹小的木板隔斷上被人為摳出來的缺口裏,零亂擺放的玩具殘骸推斷出來的。
擺放這些玩具的人,也許是在盡其所能的將這裏裝扮的更加溫馨,而這些在目前的阿步看來完全是垃圾的玩具零件,很大可能正是這具身體和那個擺放的人所珍愛的東西。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這裏並沒有那麼的乾淨,甚至可以說佈滿了灰塵,各處角落佈滿蜘蛛網。說道蜘蛛網,阿步絕好的視力,似乎剛剛有看到一隻黑漆漆的蜘蛛從身邊爬過。
雖然沒有潔癖,也沒有特別懼怕蜘蛛這類生物,但是被它肆無忌憚的從身邊,而且還是她目前的床鋪上悠然爬過,阿步還是渾身一哆嗦,全身都不舒服了起來。而這裏唯一乾淨的似乎也只有那些缺口裏擺着的玩具零件,似乎是因為經常被拿在手裏把玩才會有的光亮。
很快阿步的疑問就被解答,而解答阿步問題的人來自身邊一處木板之後,那裏自遠而近有隱隱的爭吵聲傳來。而阿步因為視力得不到發揮,聽覺變得格外靈敏,所以,她很快就聽出兩人用的是英語,而聲音的主人一個是成年人,另一個人卻是一個幼童,估計與她年紀相仿。但是性格倔強,因為他似乎在為了什麼事情,極力分辯着。
少年的音質帶着些許尾音,聲線也並未完全發育好,所以有些拖沓含糊,此時阿步又隔着木板,所以她並沒能聽清楚他究竟分辯些什麼。但是那個男人的聲音,她聽清楚了一些,含混着「never」「no」等等語氣強烈,態度堅決的字眼。阿步推斷,這個男孩兒似乎是做了讓男人十分氣惱暴躁的事情。
沒錯,是男孩兒,即便阿步聽不清楚幼童說了些什麼,但是卻能分辨出他是個男孩兒。只是,未等阿步深想,那道隔着的木板就被大力的從外拉開,一個瘦小身型的男孩子,被從陡然出現的亮光口扔了進來,重重的跌在阿步身邊。緊接着,還未等阿步看清楚站在光亮處的那個男人的相貌,就被陡然截斷光亮的黑暗再次籠罩。大概是剛剛光亮太突然,所以阿步的眼睛反而無法適應現在的黑暗,她睜大了眼睛,也未能分辨出剛剛已經有些熟悉的環境。
顯然,那個身型胖大魁梧的男人,大力的關閉了他剛剛拉開的木板。那個大概就是這裏通往外面的被稱作門的東西吧。也許是那個男人的力氣超過了男孩兒的承受力,他半天沒能從木板床上爬起來,只是氣喘的呼吸着,很多的憤懣、很多的委屈最後化成他狠狠的一擊。
阿步擔心的撫了撫身下顫抖的木板床,生怕這個男孩兒毀掉她唯一可以躺下睡覺的工具。而這個男孩兒也似乎因為木板床的微顫恢復了冷靜。他急匆匆的爬起來,湊近阿步,因為已經再次適應了黑暗,所以這一次,阿步大致看清楚了這個男孩兒的輪廓。
七八歲年紀的體型,鑑於目前兩人的窘迫處境,阿步認為他的實際年紀也許要大於他體型所展現出來的年紀,或者是九歲或者是十歲。骨架單薄瘦小,頭髮卻超乎尋常的厚實雜亂。寬大破舊的衣服像麻袋一樣裹在他的身上,而最讓阿步驚訝的是他的鼻樑上居然還架了一副圓形鏡片的框架眼鏡。
倒不是說,阿步吃驚於他的視力已經在如此年紀變得這麼糟糕,而是吃驚於如此對待他們的那個男人居然還會給他佩眼鏡,即便是如此破舊需要用透明膠粘裹固定的眼鏡。黑暗之中,阿步似乎看到了男孩兒隱隱發光的眼睛裏沖向她的灼灼視線,反正,她全身都不自在了起來。想要開口詢問,卻又擔心說錯話,讓自己更加被動。只能選擇沉默以對,同樣單薄的身板,不由的向後靠了靠。雖然很在意背後牆上肆意賽跑的蜘蛛俠們,但是眼前在自己面前的男孩兒似乎是更加高智商的同類,更加需要她小心應對。
阿步其實很想告訴他,無論這個身體原先的主人是誰,她都已經不在了,因為她的突然闖入。這是一件很殘忍的事情,無論是對一個孩子還是對一個大人來說都是。之前作為流川步,阿步還能心安理得的認為是自己是忘記了喝下孟婆湯參加了個古怪的遊戲,而且還很不巧的沒能重回她深愛的祖國,可是這一次,她居然是在一個已經六七歲年紀的孩子身體裏醒來,這種半道開始,侵佔她人身體的感覺,簡直太糟糕了,即便她知道自己只是在遊戲,而這個身體是人設,可是真實的觸感真實的感情,怎麼僅僅只是用一句遊戲來推脫。
這一切或許只是諸神之間的一場遊戲,或者是一場由她也不知道是誰發起的陰謀。而她註定是這場遊戲或者陰謀之中的一顆小小棋子。多麼不甘心的事實,卻也是她無力掙扎改變的事實。只要是還在活着的人,都不會心甘情願無緣無故的去死。所以,阿步想要活着,她還有很多事情還沒有做,還有很多問題沒能得到答案,她想要努力活下去。
&莉,你醒了嗎?」
男孩兒糯糯的嗓音打斷了阿步的胡思亂想,他瘦小的臂彎將久坐已經變得格外僵硬的阿步抱緊,顫抖的身體,讓阿步眼睛變得濕潤起來。這個男孩子在害怕,他在害怕會失去這個身體的主人,可是他還不知道,他其實已經失去了她,如今被他攬在懷裏,小心翼翼守護的女孩子只是一個不屬於這裏的幽魂。
阿步很想開口將這一切解釋清楚,她不忍心欺騙這個孩子,可是嗓子裏的酸澀感讓她根本說不出一個字。此時此刻,剛剛還堅定的和那個壯碩男人爭執的男孩兒已經是這麼的脆弱不堪,只需要阿步一句拒絕就可以雜碎他所有的堅持。最終,阿步沒能做到,她只是抬手回抱住這個瘦小的男孩兒。
兩個相依為命的孩子,是彼此的精神寄託。她沒有權利奪走這個男孩兒心裏最柔軟的負擔,她唯一能回報這個身體主人的事情,只有作為她繼續陪伴在男孩兒的身邊。
&利……」
身體主人的離開帶走了她原本全部的記憶,也許這就是她最珍貴的不捨得割讓的財富。而阿步還是在開口間,不由得喊出了這個男孩兒的名字。這是身體的記憶,來自那個已經離開的女孩子的全部執念。阿步忍不住全身發抖,她為那個女孩兒的強烈感情震顫。或許阿步並不是讓女孩兒不甘離開的兇手,卻也極有可能是因為阿步而死。
&利,我會陪着你的。」
阿步混亂的心,終於沉澱下來。她真心的說出承諾,只為那個女孩兒離開後仍然這般強烈的執念。她不會再像作為流川步那時一樣消極被動,她會努力將那個不甘離去的女孩兒的人生活出應有的價值。
畢竟是孩子,兩個抱頭痛哭的孩子,最後都沉沉睡去。等再次醒來,已經是十幾個小時之後。阿步既然決定作為莉莉走下去,那她就必須知道他們究竟是遇到了什麼事情。難道他們是被綁架的人質嗎?事實是,阿步想多了。
哈利固然早熟,卻仍然是個孩子,而且還是個單純善良的孩子,再加上這個身體的身份又是他最親密的雙胞胎妹妹,那就從根本上解除了信任危機。
剛剛有說,阿步現在的身份是哈利的雙胞胎妹妹,據說他們從一出生就沒有父母,現在居住的地方是他們母親的姐姐佩妮德思禮一家,也就是說他們是被他們的姨母收養了。而這個並不歡迎甚至可以說是憎恨他們的家庭,卻也養育了他們十年。
這很奇怪,阿步想。她並不像哈利是個孩子,不懂得這個社會上的各種機構。如果他們真的只是單純收養了他們,卻又如此憎恨他們,這絕對不合乎邏輯。畢竟誰也不願意和自己討厭的人生活在一起,還一住就是十年。所以,他們絕對不是自願收養他們,甚至可以說是迫不得已或者說是被脅迫收養了他們。
如果假設成立,那他們的那對所謂的貧民父母的身份就更加值得商討。這一看就是美國大片裏常常引用的劇本開篇部分的套路,哈哈,阿步忍不住乾笑,他們該不會是某對國家特工的後代,或者某個不能為外人道也的特殊人士的後代吧。
知道自己想的有些歪樓的阿步,趕緊將亂七八糟的想法撤回。她目前的小身板還不需要想那麼多,她目前唯一需要考慮的是如何給哈利慶生。
是的,慶生!雖然哈利看起來只有七、八歲,但實際上哈利已經快要十一歲了,而作為一起出生的雙胞胎妹妹莉莉,她也要十一歲了。這真是個奇妙的年紀,阿步有種一切都要開始了的奇妙預感。這真是又激動人心又讓人心驚肉跳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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