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姨娘除了給秦傅氏晨昏定省之外,還要將之前秦雨鵑沒有跪完的時辰跪完了。只是秦雨鵑能夠跪在祠堂外面,是因為她是秦府的女兒,白姨娘就沒那個資格了,還是如上次一樣,跪在自己院子門口。
只是她每天都在秦雨鵑放學歸來的前一刻起來,也不准身邊的人跟女兒透露分毫。
傅元姝正在修剪花枝,聽聞之後倒是說道:「沒想到白姨娘這麼老實的一個人,居然生出了這樣一個女兒。」但也只是一哂而已,並沒有放在心上。正妻和妾室自古就是天敵,永遠沒有真正的和平相處,一切都不過是做給男人看的。
接着就是一笑:「拿了帖子去福榮堂去配了活血去淤的藥膏給白姨娘送去,免得秦雨鵑說我們秦府欺負她娘。」
這麼長時間來,在秦雨鸞面前彎過膝蓋的人這麼多,現在也終於輪到她了。她心中自侃道:不知道這算不算的上是風水輪流轉。
秦老太太的一生稱得上一聲傳奇,而且她對秦雨鸞自小疼愛有加,這一跪倒是跪的心甘情願。
秦老太太看着她筆直的跪在自己面前,心中就是一嘆,說道:「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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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老太太已經六十多歲了,又抽了那麼多年的大煙,這個狀態到現在很不容易了。
&的母親是天足,當初要不是我堅持,她也不一定會給你們姐妹裹腳,」秦老太太靠在躺椅上,好像是回想起了當年的情景。
那個時候秦家不好過,傅家更加艱難。傅家當年因為站在了憲宗皇帝這邊,在早年被西太后打壓,一大家子不得不顛沛流離。原先子孫鼎盛的傅家嫡系就剩下了這麼一脈,還有幾支出了五服看着嫡系遭難早早撇清了關係的旁系。傅元姝年幼的時候幾乎都是跟着家人在,家中哪裏還會想要要裹腳的問題。
&鸞,你怨我嗎?」
&鸞不知道,」長久的沉默之後秦雨鸞才答道,她低下了頭繼續道:「但是雨鸞明白,奶奶從來都沒想過要孫女過的不好,只是時代改了而已。」
&啊,時代改了,」秦老太太看着秦雨鸞,這個孫女是秦家幾代女孩裏面長得最好的,有殊色,性情也好,卻偏偏在選丈夫的時候一家人都瞎了眼,害了她。
&究是我們害了你一輩子。」秦老太太握住秦雨鸞的手沉痛道。
她原來也沒想和秦雨鸞提這個,可是沒想到在秦雨鵑弄出這樣的事之後,她還能沉的住氣,這不得不讓她改觀了。
這一回對她說這些,是改觀,也有試探,秦雨鸞才19歲,以後還有着大好的年華,總不能讓她清心寡欲的過一輩子。
而秦雨鵑自認為自己做的事知道的人寥寥無幾,可是要是誰都能到別人的院子裏順走什麼東西,後院早就亂了。還有她那慌慌張張的樣子,府中不知道多少人看在眼裏,只是誰知道對方吃相這般難看,動作這樣快,一點都不掩飾,或者自認為掩飾的很好。
可是府里的人知道又如何,在外面,一千張,一萬張嘴都已經說不清了。畢竟在外人看來,秦雨鸞是被新派丈夫拋棄的舊式女子,想必必是愚昧無知的。而秦雨鵑雖說是她的姐妹沒錯,卻一直在接受新式教育,還是國學大師郭先生的學生。郭先生可是有名的進步人士,親自為她寫的薦信。
在世人看來,秦雨鵑寫的出這些東西,秦雨鸞卻是萬萬不可能的。而就算是為了秦府的名聲,這個虧,也只能咽下去了。要是去澄清了反而讓外人看了一出姐妹相鬥的戲碼,徒增笑料。
秦老太太開始還以為要花一番功夫才能勸得了她,誰知道這個孫女比她想的要看的明白,倒是讓她心裏增添了一份愧疚。
而秦雨鸞聽了秦老太太的話反而笑了:「祖母,雨鸞從來不認為,嫁錯他人就是害了自己一輩子。」
遇人不淑算是毀了自己的一生,可是日子是自己過出來的,有些路不試着去走一走,怎麼就知道一定走不通呢?
而且,她心中真的沒將那一份手稿放在心上,反而是秦雨鵑這個做派更加讓她不恥一些。
秦老太太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她知道以前的秦雨鸞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在她看來,秦雨鸞那樣的心思不把自己熬死,活着回到秦府,就已經是讓她欣慰了。
要是對方只是撐得起一時,她就打算着等風頭過去之後,再給秦雨鸞說個好人家,不求對方門當戶對,大富大貴,但是是要秦府能夠掌握在手中的。
只是現在,她不得不大吃一驚了。
只見秦雨鸞在她面前再度跪下了,秦老太太只聽她說道:「雨鸞回到秦府之後,就沒有另嫁他人的打算,只想效仿祖母當年扛鼎秦府之志。」
她這意思是,想要插手秦家的產業了。
秦老太太聽了她的話緩緩坐直,銳利的眼神看向秦雨鸞,秦雨鸞毫不示弱的與她對視,眼裏的堅決顯示的明明白白。
半響,秦老太太才撫掌大笑道:「好,好,我原先想着你柔弱多思,卻忘了你骨子裏還是我秦家的血脈。」
她親自站起來扶起秦雨鸞:「既然雨鸞不服輸,我就拼着一把老骨頭,教你一回。」她恍惚在秦雨鸞身上,看到了自己當年的影子,一時感慨萬分。
而且要是秦雨鸞真有這樣的心性,做長輩的再度亂點鴛鴦譜,才是真正害了她。
秦家現在的大當家雖說是秦雨鸞的父親秦壽生沒錯,可是不代表秦老太太就說不上話了。
在秦家很多老員工的心裏,秦老太太還是很有威望的,而這些老員工,很多都是秦府事業中的中流砥柱。
而且秦老太太雖說已經不管事了,但是秦家手下有幾條明線,暗線,這些仍舊是記得清清楚楚的。當然,這些都是秦府的機密,她不會告訴秦雨鸞,至少現在不會。
但是在皇帝和皇后負責開辦的銀行里有多少股份;在多少慧國慧民的企業中有投資;秦家在涉及了多少行業;哪一塊做的最好,哪一塊賠了,都講課一樣向秦雨鸞一一道來了。
秦老太太喝了一口秦雨鸞剛剛倒好的茶:「銀行還有學校,這些當初雖說是集資,但是那些都是不能動的,你錢送上去,在上面人心中掛了號;可真要去取了,那可又掛了一回號。」
&不過第一回不一定稱得上是好事,第二回就是真真切切的壞事了。」說罷秦老太太看向秦雨鸞,問道:「雨鸞,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秦雨鸞抿了抿嘴,答道:「就算要提,起碼得過幾代,至少不能在憲宗陛下面前提。」
秦老太太笑了:「你能想到這一步,也算是不錯了,只是誰知道,那個時候又是什麼樣子了,不如就當這筆錢是獻上去的,也不用時時刻刻惦記着。」
秦雨鸞吸了一口氣又緩緩的吐了出來,心悅誠服道:「雨鸞受教了。」
秦雨鸞不是朽木,又是嫡系,也不用去考慮以後爭家產的問題,秦老太太現在是真的樂意教了。
她點了點秦雨鸞的鼻子故意笑道:「看來上天是見不得我這把老骨頭閒着嘍。」
&母身體康健,再活二十年沒有問題。」秦雨鸞信誓旦旦。
秦老太太哭笑不得:「你這孩子。」
祖孫兩個說好了之後,秦傅氏倒是有些摸不着頭腦。不知道好端端的女兒怎麼總是往老太太的院子裏跑,就算要尊老也不用一副準備在老太太院子裏紮根的樣子吧。
終於在一天中午將秦雨鸞拎到了自己院子裏吃飯,就將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秦雨鸞看着傅元姝,露出一個深深的笑容。不過數月,她也能知道傅元姝為了秦雨鸞操了多少心。大哥少年老成,早早的就開始接手家業,很多需要談合同建工廠的事都是他去做的,一年到頭也只有過年過節回來待一段時間。
二哥更不用說了,三年前去英國留學,只回來過一次,照片電報倒是常常有發回來。但是秦傅氏能做的,不過是睹物思人。
傅元姝的一腔母愛全部傾瀉到了秦雨鸞的身上,加上心中有愧,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東西都捧到她的面前,只想她過的無憂無慮。
&跟祖母說,我願意效仿祖母當年之風,祖母願意教我。」
&雨鸞真的很開心。」秦雨鸞笑道眉眼彎彎。
傅元姝看着秦雨鸞的笑容,心中有些欣慰。秦雨鸞沒笑過嗎?不,她臉上常常帶着笑容,只是那笑容是虛的,就像是京劇的臉譜一樣,畫出來給大家看的。
多久了,傅元姝有四年多沒見過女兒這樣了,她怕再這樣下去,她就記不起女兒真正開心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的了。
幸好,幸好如此!她伸手將女兒抱在懷裏,摟的緊緊的。
秦雨鸞開始每天跟着秦老太太去視察秦家在江城的工廠,秦家在江城的工廠主要是生產玻璃和陶瓷製品,前者內銷,後者出口。
秦家的瓷器雖說比不上景德鎮的,但是景德鎮的瓷器僧多粥少,又是貢品,根本不會拿來出口。國外流出去的幾件景德鎮瓷器要麼是早年戰亂的時候搶去的,要麼就是皇室作為國禮贈送的。
而很多外國人也只是買個新鮮,家中有幾套陶瓷製品算得上是一件很值得吹噓的事情了,雖說比不上景德鎮瓷器的大名鼎鼎,但是也非常好了。
而工廠里很多人也看到了秦老太太身邊帶着的女子,心中紛紛猜測這是秦家哪一位小姐,讓秦老夫人決定花大力氣去培養這麼一個女子。
要知道,當年秦老夫人自己撐起秦家是因為當時秦家只剩下了一個男丁,偏偏還沒有獨當一面的年紀。可是秦家現在早就緩過了那口氣,再也用不着出現第二個秦田氏了。
畢竟鐵娘子的名稱,不是誰都能繼承的。
可是這對秦雨鸞起不了絲毫影響,她依舊每天站在秦老太太身側聽她和秦家幾位老掌柜和員工商議工廠中的諸多事儀。
原先只是聽着,在秦老太太問了她幾個問題之後,大家居然發現,這個和羅家二子離婚的秦家大小姐居然也言之有物,倒是將心底的輕視去了一分。
只是也有不少人腹議,秦家和羅家雖說姻親關係斷了,可是生意上的往來還沒斷掉。要是秦家大小姐真的插手生意的話,以後避免不了遇上羅家。
只是她到時候,忍的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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