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段高航辦公室時,田閣內心很不安,但卻表現出一場平靜的樣子,「段書記,有什麼吩咐。」他主動問。
「有個新情況。」段高航笑了笑,「剛才韓省長跟我商量了大半天,現在有了結果。」
「哦,韓省長又有什麼驚天之作。」田閣轉向韓元捷,笑問。
「韓省長當然出手不凡,他計劃給潘寶山的後方製造一出原子彈大爆炸。」段高航搶話道,「像個法子,把潘寶山的老婆孩子給綁了。」
這件事,剛才商議時韓元捷並不覺得有什麼彆扭的地方,可是正兒八經地說出來一入耳,卻是那麼彆扭,他自己都覺得渾身不在,而且再想想,此等手段用在普通人身上沒什麼,可用在省級層面的官場上,不是太拙劣、卑劣,另外,段高航不由分說,把出謀劃策者說成是他,如果潘寶山要是一怒當真,反過來施一番毒手,那倒霉的還不是他自己。
韓元捷越想越不對勁,臉上的表情多少顯得有些不自在,無奈之下,便呵呵一笑,道:「這法子啊切口小,但是呢,威力大,是我跟段書記共同商量的結果,否則以我個人的能力,怕是做不到此般境界的。」
段高航從韓元捷的話中聽出了點道道,暗笑他膽小鬼,但也沒說什麼,而是對田閣道:「當然了,這個計劃的實施是慎之又慎的,沒有個萬無一失的把握,肯定不能出手,所以從現在開始,我們就要着手準備。」
「此事要成,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在計劃的具體實施時,要充分考慮各個方面的因素。」韓元捷道,「田秘書長,你跑一下前期工作吧,先摸清潘寶山家人的行蹤,找找規律。」
「那個應該不難。」田閣毫不猶豫,「畢竟不是什麼秘密的東西,只要安排人盯着就行。」
「好,那你就着手去辦吧,儘快出結果。」段高航道,「因為之後的行動,要以它為基礎。」
「馬上就佈置人手,下午就能到位。」田閣回答得非常乾脆,「經過一個星期左右的跟蹤,應該會有個全面的結果。」
「嗯,這事也就你去辦我才放心。」段高航鼓勵性地笑看着田閣,「去吧,抓緊安排。」
田閣點着頭趕緊離開,心裏七上八下,此刻他也判斷不準是個什麼形勢,難道,段高航和韓元捷真的要對潘寶山家人下手,那可是很陰狠的招子,不管怎樣,得向潘寶山說明情況。
鑑於情況緊急,田閣直接打了電話給潘寶山,沒通過譚進文。
潘寶山聞聽後吃驚不小,然而仔細一想,覺得可能性不是太大:先,孩子上幼兒園大班,在省委機關幼兒園,範圍在大院內,戒備森嚴,能下的了手,其次,劉江燕上下班都是自己開車,而且習慣很好,從來都是上車落鎖,直到進省委家屬區停車,再次,周末時間劉江燕和孩子極少單獨外出,一般都由人陪着,一般不遛單,從這三方面看,下手不是不可以,但要想不留線索很難,可一旦留下線索,查下去就不難找到真兇,所以,誰有那麼大膽子敢策劃綁架省長的家人。
「段高航跟你說這事的時候,有沒有不正常的地方。」潘寶山問,「比如神情、口氣。」
「那些倒沒有,以他的身份和地位,就算有什麼想法,在我面前也會很坦然的。」田閣道,「我只是覺得,事情本身從道理上看並不合理,因為在稍有頭腦的看來,那只能算是個下策。」
「那可就有點奇怪了,段高航怎麼會犯這個低級錯誤。」
「哦,對了潘省長,我感覺段高航好像對我已經起了疑心。」田閣道,「是不是我有了疏忽,被他瞧出了端倪。」
「什麼,。」潘寶山突然一驚,「那可是很重要的,你能確定麼。」
「現在還不能完全。」田閣猶豫着道,「不過我能確定的是,段高航已經開始對我疏遠了。」
「那事一定要弄清楚,因為關係到你自身的安危。」潘寶山道,「千萬不要大意了,而且往後要儘量注意不留把柄給他們。」
「不留尾巴,我一直都很在意,潘省長,你放心吧,我會儘快把事情弄清楚的。」田閣道,「只是,那您家人行蹤的事。」
「你照辦。」潘寶山道,「假裝派人跟蹤,然後列三套出行規律,就說每天都不固定。」
這事容易,誰沒幾個心腹,田閣吩咐其中一個,找幾個人裝模作樣地躲進汽車,又是記錄又是拍攝,忙活起來。
之後,田閣就找來秘書小郭,讓他跟為段高航和韓元捷服務的幾個秘書多接觸接觸,打探下他們那邊是不是有什麼隱秘的行動。
一般來說,秘書之間一般沒有交流,看上去是在一個層面忙活的人,但卻是各為其主,有相對的獨立性,不過事情也不絕對,人與人之間主要還是主動溝通的問題,只要願意放下架子,積極上前靠攏交流,還是能交一番心融合到一起的,田閣早就注意到了這一點,所以也老早就安排了,專門撥給秘書小郭一定的經費,讓他沒事隔三差五就喊其他的秘書吃一吃、喝一喝,增進感情,那樣做的目的,就是為了不時之需,而現在,正是需要的時候。
小郭不含糊,次日中午、晚上連續兩場,把不同的秘書喊到了一開懷暢飲,盡情喜樂,席間,他逐一同酒桌上的人私聊,打起了感情牌,說都是服務領導的,同命相連,有些信息得互通有無,然後主動談起工作上的事。
可以說,小郭的功課做得很足,但是田閣所想要的效果卻沒有,唯一有點價值的就是,秘書們說段高航和韓元捷的表現,較之平常有點神秘,但具體有什麼事卻不知道。
深思後的田閣感到,自己應該是暴露了,因為段高航與韓元捷之所以神秘,為的就是把事情做得不露聲色,再往前一想,段高航是個善於「割尾巴」的人,而昨天上午竟然找他要填一個億元大坑,況且,韓元捷竟然也在場。
田閣驚得從辦公椅上站了起來,雖然有心理預期,但事實印證後還是有生理上的反應,他嘴唇乾,口中苦,咽口唾沫都困難。
如何應對,田閣坐回到椅子上,摸着腦門沉思琢磨,看來現階段,段高航和韓元捷還想利用他一下,至於何時拿他問罪,還沒有確切的日期,而且,他也很自信,僅就目前的情況,他們兩人還不能把他怎麼樣。
接下來要做的是,充分做好自保工作,田閣立刻前往文化廳,因為那裏是他的重災之地。
文化廳現任廳長王力行,是田閣一手提上來的,找他佈置事情能提綱挈領。
「力行,事關重大,我也就開門見山了。」田閣進了王力行辦公室,門一關開口道:「之前我在文化廳時經手的項目,能不能梳理一下,對那些有問題的,進一步進行些程序和材料上補充,有些情況你也知道,當時為了加快展,有的省了很多步子,可是那往往會被別有用心的人拿來說事。」
田閣也不敢把事情說透,如果王力行知道段高航要起事,他還敢從中周旋。
「那當然可以,田秘書長,我是您一手培養起來的,做點事還不是小意思麼。」王力行很爽快,「這樣把,您不如點幾個出來,省得我們重新梳理把動靜搞大了,那反而不好。」
「也行。」田閣點着頭道,「隨後我讓秘書小郭跟你聯繫吧。」
「好的,沒問題。」王力行笑了笑,道:「田秘書長,有句話不知當問不當問。」
「你跟我還有什麼介意的。」田閣很有風度地一列身子,架起了二郎腿,很是輕鬆地地笑道:「但問無妨。」
「哦,那好。」王力行看上去確實很謹慎,他身子微探,低聲道:「你和韓省長是不是不和,而且矛盾還很深。」
「啊,你怎麼知道。」田閣吃驚不小,沒想到段高航和韓元捷的行動會這麼快,一下就端不住了,忙放下二郎腿伸出脖子,「你聽到了什麼風聲。」
「不是風聲,是確確實實的事情。」王力行道,「韓省長找過副廳長汪甲業,要他摸摸你的底子,摳點渣子出來,汪甲業跟韓元捷是一條藤上的,自然不會拒絕,但是他也不傻,知道問題的嚴重性,所以就向我討教。」
「你怎麼說。」田閣着急問,「有沒有打個緩衝。」
「那肯定是需要的。」王力行道,「我說高層的矛盾,往往會拿下面的人當切口,弄不好就會被傷着,所以凡是要三思而後行,得把後路給想好了。」
「汪甲業怎麼說。」
「他說跟我的想法一樣,要不也不會找我商量了。」王力行道,「他還說,事情的嚴重程度可能會出預料,因為韓元捷說,段高航書記可能也有此意,不知是真是假。」
「拉大旗作虎皮,他韓元捷對我有意見,還想借段書記來進行打壓,真是無恥。」田閣說完嘆了口氣,道:「不過我也擔心吶,如果段書記被他給蒙蔽了,對我可是很不利的。」
「那就主動點早些澄清,讓段書記明白實情。」
「是的,不過先要把火燒眉毛的事給解決好。」田閣道,「否則我過來找你幹什麼。」
「你放心就是,我對汪甲業還是有一定掌控力的。」王力行道。
「好,那我真的是放心了。」田閣擠出一絲笑容,「行了,我先回去,有什麼情況及時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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