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地上還能見斜長的夕陽,可大廳內卻已早早掌了燈。
明亮金黃的燭光,打在對面那人銀色面具上,配着他那邪氣的眼神,透着詭異的恐怖。
寶春臉色通紅,胸腔起伏不定,雙手撐着桌面,深呼了好幾口氣,才迫使自己冷靜下來,緩緩坐回位置上,這才仔細打量大廳內的這兩人。
盯着那黑袍男子的眼神,寶春莫名地感覺有些熟悉,似乎在哪裏見過,可又一時間想不起來,便試探地問,「咱們見過?」
那人笑了笑,「未嘗沒有。」
寶春皺着眉,又費勁想了下,卻是徒勞,也就作罷,「當年閣下為何要綁架於我?」
那人拎起酒壺,旁邊站着那人要上前,被他揮退,自己給自己斟了杯酒,晃了晃說,「安平公主與我們素無冤讎,我們沒有理由傷害您,只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罷了。」
「你們是,天聖教?」寶春擰着眉頭問。
「安平公主說的沒錯,當年綁架您,也並非是處於本意,教里那麼多人要吃飯,那能沒點營生進項。」那人抿了口酒淡淡道。
綁架,殺人在他說來,輕描淡寫的很,像是養家餬口那麼簡單。
寶春跟天聖教打過幾交道,自然知道他們行事之毒辣。
她沉吟道,「這麼說來,閣下有可能告訴我誰是幕後指使了?」
「這倒也不是不可能,不過,需要公主拿消息來交換。」黑袍人放下杯子漫不經心地說。
寶春爽快地應道,「好啊,你問,只要我知道的,絕對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黑袍人端着酒杯,緩緩起身,「就是剛才我提到的,當年天聖教,受人所雇,得到消息,公主那天要進香,便在途中提前設好埋伏,等公主的馬車一到,便將公主綁下。」
寶春問,「沒讓你們直接殺了我,綁我去幹什麼?」
黑袍人悠悠道,「可能想親自動手吧。」
要正如他所言,自己跟這指使者該有多大的仇啊,殺了不解恨,還要親自操刀?
而自己不但沒有死,還活得好好的,不用猜也知道,這中間肯定是出了什麼變故。
寶春不由看向黑袍人,等着他繼續解惑。
黑袍人端着杯子,卻看向寶春,說,「至於綁架公主後,接下來發生了什麼,就有勞公主為我們解惑了。」
寶春傻眼了,吞咽了下,無辜道,「我說我可能也不知道,你信麼?」
黑袍人搖搖頭,眼神就像看一個撒謊不乖的孩子,可他娘的,她的確不知道麼,當時她還沒來這裏呢。
她說,「也許我被打暈了,不省人事。」
「咱們可不是那些上不得台面的綁匪,不需要打暈你。」他說。
這人對他們的職業素養很有信心,直接給否決了。
寶春又說,「也許我當時很害怕,直接就嚇暈過去了。」
黑袍人的頭搖的更很了,笑看着她,「你若真那麼膽小的話,眼下應該早暈了。」
寶春是有苦說不出,又不能跟他解釋靈魂轉換的事,「總之不管什麼原因,我是真的不省人事了,後來的事情,我是很想告訴你,可心有餘而力不足。」
此刻,黑袍人走到了她跟前,緩緩俯下身來。
寶春瞬間進入警覺狀態,不僅雙手,連雙腳都運滿了力,隨時準備大打出手,可誰知那人俯下身來,給她斟了杯酒,遞到她面前,「你太緊張了,喝點酒會好過一些。」
寶春沒動,「不會喝。」
那人隨即喝口自己杯子裏的酒,給她展示,「沒毒。」
寶春還是那句,「不會喝。」
禍從嘴出,她還是知道的。
那人見寶春如此,反而笑了,他這一笑,顯得眼睛更美了,仿佛能攝人心魄。
雖然面具擋着臉,但寶春通過他這雙眼睛,卻可以想像到他這張臉的俊美程度。
擁有這樣美眼睛的人,卻是天聖教的,可惜可嘆
「據說,公主被人發現時是清醒的,所有昏迷一事無論如何都不成立,公主還是認真對待,好好回想一下,那天你被綁架了後去了那裏?是不是中途闖進了什麼奇怪的地方?具體位置在那兒?怎麼誤闖進的?什麼時間闖進去的?在裏面到底發生了什麼?又是怎麼出來的?天聖教的人都怎麼了?」黑袍人問。
這一連串的問題,問的寶春比喝了酒還暈眩。
不過,她還是從這些問題中得出了些結論。
她好好的,而那些綁架她的人卻至今下落不明。
黑袍人一再地提及那什麼奇怪的地方,看他那神情,關心的似乎並不是人,而是地方,那個反覆被提及的地方。
他為什麼如此關心?或者說有什麼值得他關心的價值?難不成隱藏着什麼寶藏?或者類似寶藏般吸引人的至寶?
肯定是這樣,寶春的眼睛也有些亮了。
她轉動眼珠子模稜兩可地說,「你說的那是什麼地方?即使可能或許到過,可當時我心急如焚,驚懼異常的,那能顧得上其他,光想着逃命去了,誰還會注意到別的,要不你提醒一二,我試着回憶一下,看有沒有印象?」
「這女人油嘴滑舌,太不老實了,主子就不應該對她客氣,直接拉到刑罰室,上兩道新研發的刑具,她就老實了。」一直站着沒吭聲的那位開口了。
寶春心說,這還真是最毒莫過於婦人心啊,上來就用刑,就不能好好說話麼。
「大姐,這上刑是不是太那個,傷感情了。」寶春看着她,「不是我不讓你用,我是怕你用了,也沒用,實話跟你說,我這人的性格有缺陷,按我家老爺子的話那就是死驢倔性子,驢那都是要順毛摸的,你要是鞭打它,那只會適得其反,最後弄個兩敗俱傷,你想從我這兒知道些什麼,結果可還是不知道。」
「喊誰大姐?」那女人想說什麼,黑袍男人卻揮了揮手,那女人便不吭聲了。
「告訴你也無妨,這也不是什麼秘密,也有不少人知道,不過,都只當是傳說,鬼怪故事在傳了罷了。」黑袍人說。
聽到什麼鬼怪故事,寶春瞬間感覺室內的溫度低了好幾度,雞皮疙瘩都支楞起來了
她瞬間後悔了,因為她最怕那些陰深可怖的鬼故事了,午夜凶靈啥的,不管是小說還是影視劇,從來不敢看的。
只是,接下來黑袍人先講的不是鬼,而是神。
他說,「這世上有極少極少一部分族人,是得天獨厚的,他們一生下來就擁有超乎常人的能力,這種能力,被世人稱之為神力,因為是上天恩賜,不是後天獲得。」
寶春心想,他所說的神力,大概也包括她的精神意識力,只是她把它解釋為磁場不同的原因,而這裏卻把它叫做神力。
寶春說,「他們倒是幸運兒。」
黑袍人搖頭,「也並非如此,從某種角度來說,上天還是公平的,雖然給了他們神力,可想要操控這種天生神力為自己所用,卻不是那麼簡單,不能操控利用,它們就會反過來傷害擁有者。」
「所以,天生神力越強,越容易深受其害。」寶春慘白着臉說。
黑袍男人的話,讓她聯想到了兒子體內的怪物,那團能量很有可能不是什麼怪病,而是眼前這人所說的神力。
黑袍人點頭,「你說的沒錯,這世上,根本就沒有掉餡餅的事情,強大的本身是需要付出昂貴的代價的。」
寶春站了起來,急切地問,「他們能活多久?難道就沒有什麼好的辦法?」
黑袍人看了她一眼,忽而笑了,「要都活不了多久,那也不叫做神力了,世人眼中,他們都是無所不能的神人,歷來傳說中的什麼文曲星下凡,黑虎,黑龍將星等等這些,很有可能就是他們的化身,不過,他們混在人群中,一直是神秘的存在,世人幾乎很少知道他們真實的身份,難道公主見過?」
他挑着眉毛看寶春。
寶春連忙搖頭,「我倒是想。」
黑袍人古怪地看着寶春,「這些都是民間傳說,你沒聽過?」
寶春搖頭,「我這人不愛聽那些神鬼故事。」
黑袍人不疑有它,「很多人都覺得是傳說,但我卻相信那是真的。」
寶春不禁點頭符合,「空穴不會來風。」
黑袍人笑笑,「的確如此。」
寶春見他一直不提,又追問了遍,「他們是怎麼操控的?」
黑袍人說,「這個我等凡人那能知道,神力也分不同,越強越難以控制,不過,想來他們族人一代代下去,應該有自己的操控辦法,至於效果如何,那就不得而知了。」
寶春黯然了下,要真如他所說,看來勢必要尋找小酒的生父了,照他這意思,小酒生父不可能是綁匪,可那又是那位呢?
事情好像越發的撲朔迷離了。
現下倒反了過來,變成寶春從他們身上探尋當年的信息,她問,「可這跟你說的那個地方又有什麼關係?」
黑袍人說,「傳說京城附近有個幽靈山,時隱時現。」
寶春明白了,「所以,你懷疑我闖進過那什麼幽靈山?」
「那幾人下落全無,消失的一點痕跡都沒有,跟憑空消失了般,除了這個沒有其他更好的解釋。」
他說,「那個幽靈山,據說是一個擁有神力的族人曾經的住處,這人乃大能之人,能很好操控天賜神力,擁有很強的力量,另外,據說那裏還藏有很豐富的寶藏……」
寶春瞪大了眼睛,神出鬼沒的幽靈山,神話故事啊這是?
她看着黑袍男人,「你相信有這座山?山難不成它還能長腿,居然能神出鬼沒?」
黑袍人說,「未嘗不可,或許是他們使用了什麼幻術之類的法子,故事聽完了,公主也該告訴我了吧,我看你倒是對那什麼神力頗感興趣的,我也不是個小氣人,尋到此處,咱們可以一起進去。」
要真有這麼個地方,寶春是很想進去,可她卻知道跟他合作等於與虎謀皮,最後啃的估計連渣渣都不剩。
當然了,最關鍵的是,她壓根不知道這麼個地方。
寶春乾笑了兩聲,「故事的確很好聽,回去,我跟我兒子講,肯定能蒙住他,估計也會跟你一樣要去找什麼幽靈山。」
她揉着太陽穴,一副絞盡腦汁的樣子,「我思來想去也還是沒印象,這種純屬於碎片性記憶,沒有聯想物,不是想就能想出來的,像這樣的都屬於突發性,冷不丁地冒出來那種,你給我留個聯繫方式,等我回去想起來了,我就立馬聯繫你,咱們再一起去尋寶,你看這樣如何?」
「不如何?既然來了,就甭想回去。」那女人邊說邊掠身而來。
這會兒,那黑袍子男人倒沒阻止,坐回椅子上,自斟自飲,絲毫不受大廳打鬥的影響。
「大姐好客,我只能心領了,可家裏有兒子嗷嗷待哺,不回去不行啊。」邊說,邊迎上那女人的攻勢。
事已至此,要想出去,只能拼出一條血路了,寶春也不跟她迂迴繞圈,上來就是硬碰硬。
其實,兩人過招,不需多,一招就可決出勝負。
從上次跟天聖教的打鬥中得到啟發,寶春已經把fèng鳴決靈活運用,不論是刀劍還是拳腳,都可以貫穿其中。
其實,武學歸根究底,就是招式的變化,以不變卻可以應萬變。
寶春運轉fèng鳴決於雙掌,直接朝那女人推去。
只聽半空中發出砰的一聲轟鳴炸響,幾乎連地都動了,山都搖了。
那是兩股強力正面交鋒所發出的聲音。
緊接着響起一陣盤子破裂的聲音,那女人嘴角溢血,砸在了桌子上。
寶春從空中緩緩落下。
那女人看她的眼神很是不甘意外,隱隱還摻雜了些驚恐。
桌子對面的那黑袍人愣了下,喝光杯中的酒,不由讚賞道,「安平公主這手功夫不錯。」
寶春拱拱手,「客氣,客氣。」
黑袍男子,手指一彈,酒杯穩穩落在了桌子上。
這人功夫深不可測,寶春不敢托大,搶先攻出,搶佔先機。
不過這次,寶春卻不敢直接硬碰硬了。
差距太大,硬碰硬的結果,只會是雞蛋碰石頭。
可即便如此,幾招下來,寶春也已不支,措手不及時,那人又揮出一掌,被掌風掃到的寶春,直接倒飛而出。
釋放出精神意識力護體,減輕了不少衝力,可落地時,氣息還是受到撞擊,嘴角流出些血來。
寶春一把抹掉嘴角的血,勉強站起來,嘴角依舊帶着笑,「我說過,我這人屬驢性子,吃軟不吃硬,小心魚死網破。」
那黑袍人笑道,「我知道,不過,你沒有魚死網破的機會。」
寶春愣神的片刻,緊接着就發現大廳里,從四方八方噴射出綠色的煙霧,瞬間將她包圍其中。
毒煙
寶春暗叫不好,可意識到時已經晚了,幾乎眨眼間就失去了意識。
------題外話------
老白:夫人被人抓走了。
榮小九:吃了雄心豹子膽了,抄傢伙,走,揍不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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