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最絕望的莫過於你所喜歡的人不喜歡你。
而比絕望還要令你情緒奔潰的卻是你遭拒絕時被人撞破。
對於高貴驕橫的三公主而言,這比遭拒絕還要屈辱,尤其撞破的還是那個她最瞧不上眼的女人時,心中鬱結的氣和憤怒那是恨不得都砸到那個女人身上。
看到沈寶春跟隨長公主一起出來,安陽不由狠道,「該死的賤人……」
坐在她下首的崔敏見狀,連忙按住了欲站起來的安陽,「公主息怒,千萬不能衝動,您沒看她巴上了長公主麼?為她得罪長公主不值當。」
「不教訓教訓她,本公主難咽下這口惡氣。」安陽冷哼道。
崔敏露出一抹不懷好意的笑,「教訓有很多辦法,那勞您親自動手?等着吧,有她難看的時候。」
安陽回頭看崔敏。
崔敏朝她點了點頭。
安陽這才不甘地坐下。
長公主壽宴,擺了兩處宴席,男女不易同席,所以分了開來。
說是分開,其實也離的不遠,一牆之隔而已。
席上菜餚,精緻程度自不必說,廚子乃是御廚,皇上專一派過來的。
真是色香味俱全,寶春被長公主拉着坐在了她的下首,看到滿桌的美味,饞涎差點沒橫流。
畢竟,打從進了這長公主府,她這皮和神經都一直繃着呢,先是跟太子鬥智鬥勇,再是碰到榮錚和三公主,最後又去拜見了長公主,給這長公主施了一遍針才隨着出來,你說她這消耗能小了麼?
她早已是飢腸轆轆,再被這滿桌的美食一誘,眼裏只剩下它們了。
既然是宴席,自然有助興的節目,干吃飯,干喝酒有個什麼勁,這邊剛舞完一曲,那邊小曲就唱上了。
端的是人美,舞美,歌美!
真是下飯又下酒!
寶春是吃的愜意,看的舒服。
就在這時,絲竹聲停歇,一群奼紫嫣紅的美人伴隨着退了場。
等下個節目上台的功夫,那崔敏站了起來,先是朝吃的專注的寶春方向古怪地看了一眼,然後,面向長公主,說了一番賀壽的場面話,緊接着話鋒一轉,提議,讓在坐的各位各表演一個節目助興,以求同娛同樂。
寶春一聽,猛地放下了筷子,看那崔敏。
你丫的吃飽了撐得,沒事表演什麼節目?剛才的節目不是很精彩麼?你一個大家小姐,你幹嘛非要跟人家搶飯碗?你怎麼就好意思呢?
嘿,這女人居然還朝她笑?笑的還很意味深長?
什麼個意思?寶春楞了會兒,有些摸着邊了,丫的這是欺負她讀書少,欺負她是理科生呢?
食慾頓時沒了,忙看向長公主,可別答應她,剛才那些節目她覺得就很不錯。
可長公主那是她肚子裏的蛔蟲?也覺得這崔敏的提議不錯,在場的大多是待字閨中的小姐,隔壁又多是青年才俊。
一牆之隔,其實也隔不住什麼,畢竟這時還沒有隔音效果的牆壁,這邊有動靜,那邊自然也聽得到。
說不定,一場宴席下來,促成幾對美好姻緣也說不準。
長公主大手一擺,讓上來的那些舞女下去,說,「好啊,那今天我可是有福了,有勞各位千金小姐們了,咱們呢,也不要那麼多的規矩,想表演什麼節目就表演什麼,甭管是詩詞歌賦,還是琴棋書畫,儘管拿來,不就是圖個樂子麼……」
這話剛落,下面便有了動靜,紛紛交頭接耳,議論起來。
反正在寶春看來,大多都是躍躍欲試,畢竟,這些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姐們,平日沒事鑽研的就是這些,當下有了表現的機會自然想要展示一番。
唯獨寶春樂不起來,別說詩詞歌賦,琴棋書畫了,到現在為止那些繁體字她都還認完呢?
要說剽竊,她一個理科生,背的那些詩詞歌賦早還給老師了,天天拎着手術刀上台,血腥,血腥的,也不適合詩情畫意的靈魂啊,或者,她七魂六魄里壓根就沒詩情畫意這一項。
看看對面安陽和那崔敏的表情,寶春瞭然,什麼表演節目?無非是想整她,踩壓她,奚落她,讓她在眾人面前出醜罷了。
不大一會兒,就陸續有人上場了。
彈琴的彈琴,作詩的作詩,舞劍的舞劍,畫畫的畫畫,唱歌的唱歌……
寶春今天也算是大開了眼界,沒想到這些小姐們的造詣還真是不凡,拎到她那個時代,各個都能成為耀眼的明星,受萬人追捧。
琴彈的是如痴如醉,詩作的是風雅大氣,劍舞的是凌厲而不失柔媚,歌唱的更是婉轉如天籟……
真是越看心越涼。
相比着寶春的抓耳撓腮,安陽和崔敏就得意多了。
安陽彈了一首曲子,得到了一致的掌聲和喝彩,連隔壁都響起了掌聲。
崔敏的一幅畫,剛好獻給長公主討個巧。
果然,這邊的動靜已起,隔壁宴席就察覺到了。
有人就吩咐站着伺候的下人,過去打探是怎麼回事。
那下人打探回來,如是如是一說,在場的都來了興趣,這不是才藝大比拼麼?千金小姐表演,那可真是百年難得一見,忙也揮退了場上那些唱曲的人。
邊靜聽,邊讓那些下人來回輪流打聽,回來報。
於是,那家的小姐表演了什麼節目,下面人的人有什麼反應,全都詳細地傳到了隔壁,跟在現場沒什麼區別,反倒還多了一層神秘感。
這些青年才俊公子哥們,就在那兒評頭論足起那些千金小姐們來了。
太子也在呢,有心人就開始吹捧了,說三公主的琴彈的是如何如何的好,有名師指點,早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聽了繞樑三日都不行,讓人是吃不下飯睡不下覺,如痴如醉……
雖然誇張,可太子是人家親哥啊,聽了能不順耳?他就對榮錚說,「小王爺,你還別說,我這妹妹,雖然驕縱了些,可這琴彈的確是沒話說……」接着又舉了幾個有名的大師,是怎麼怎麼評價,怎麼怎麼誇她有天賦的。
榮錚卻只是笑了笑,沒有過多反應。
這位還不知道,他那妹妹可是剛被人家拒絕過,要是知道估計就不會這麼說了。
剛好這時,隔壁響起一陣琴聲,大家都說好,下人回報說這是三公主彈的,那些人更是往高了去捧啊。
太子得意,朝榮錚舉了舉杯子,那意思在說,看吧,本太子沒自誇吧。
謝即明點頭,「恩,的確是不錯,不過,比着九哥,那可是差遠了。」
韓毅來了句,「完全不在一個道上好吧。」
差不多,那些小姐也都表演個遍,剩下沒幾人了,寶春就是其中之一。
這些閒的蛋疼的人,就開始評論起沈寶春來了,好奇心不小。
畢竟,這沈寶春出身將門世家,離書香門第十萬八千里,再加上水性楊花,能有什麼才藝?能讀幾本書就不錯了。
所以都好奇她表演什麼節目,當然,大多是看熱鬧的心態。
謝即明湊近榮錚,「九哥,你說她會表演什麼?就她那樣真不像有什麼才藝的?她該不會拎把刀子上去吧?」
榮錚瞪了他一眼,「拎什麼刀子?壽宴上不許帶兵器你不知道啊?」
「說的也是。」謝即明摸摸頭,「她該不會拒絕上台吧?」
韓毅說,「我看長公主很喜歡她,倒是可以通融,不過,這樣以來,就是很沒面子。」
「表演了也不見得就能掙回面子。」謝即明說。
榮錚的眼神透過那堵牆,仿佛看到了隔壁那邊,「即便是她想,有人也不會允許。」
謝即明和韓毅均是一愣,不太明白。
下面的人,聊到沈寶春,言語就有些不端了,越發放肆起來,正笑的猥瑣之際,便察覺了一陣陰冷之氣,扭頭一看,那榮小王爺正陰森森地盯着他們呢。
不由得打了一個激靈,雖然不知何故,卻還是趕緊閉上了嘴,得罪不起啊!
再說,才藝大比拼的這邊,間隙,長公主突然朝她扭過頭,「寶春啊,馬上就要輪到你了,你準備了什麼節目?」
寶春楞然。
「唱歌?」
寶春搖頭,她怕沒唱完,就有人朝她丟杯子,誤傷就不好了。
「彈琴?」
她頭搖的更很了,琴彈她還行,她可彈不了琴。
「舞劍?」
那更不行,她怕到時壽宴會變成血案現場。
「那你是要跳舞?」
寶春忙擺手,她怕到時成了跳大神的被人抓走。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長公主就納悶了,「你還有什麼更新鮮的節目不成?」
寶春聽了,差點沒哭給她看,「長公主啊,等會我要是有什麼不妥之處,你可千萬不要怪罪啊……」先打支預防針再說。
長公主笑道,「怪你幹嘛,也就是圖個樂呵。」
寶春心說,這可是你說的,樂呵就行。
於是,很快,就只剩下寶春了。
在場的視線都放到了她身上。
崔敏說,「沈小姐,你可不要掃了大家的興啊。」
「皇姑姑可都說了,什麼都不拘,你就是吼上幾嗓子也算是表演了節目,要是……你可算是忤逆了長公主……」安陽威脅意味十足。
底下議論紛紛,瞧着寶春笑的不懷好意。
安陽的話,讓長公主聽了很不舒服,這會兒她也看出貓膩來了,「助興麼,高興就好,怎麼扯上規矩了,我看寶春要是沒想好,也不需要勉強……」
「皇姑姑,這那行,本公主都沒扭捏,她倒是矯情上了,難道她比本公主的身份還要貴重?」安陽不滿站了起來。
長公主還要說什麼,寶春卻搶先站出來說,「我本就一粗人,實在是無才可獻,怕勉強污了大家的眼,既然各位不嫌棄,那我就獻醜了,詩詞歌賦什麼的,我是不會,只是偶爾閒暇看了幾本閒書,我就給大家說段書吧。」
說書?有些人聽了,就嗤笑了,果然如此啊。
寶春沖長公主點了點頭,拿了一個空碗,煞有介事敲了下,放開了嗓子,「話說某朝有這麼師徒四人,去取經……這大徒弟叫孫悟空,二徒弟叫豬八戒……」
就這麼這麼,把師徒四人簡單介紹了下,接着說,「這天,他們路過一莊子,門樓是垂蓮象鼻,雕樑畫棟,一看就是富實人家,幾人就去投宿,走出個半老不老的婦人,見到他們很是高興……」
「……原來這婦人家境富有,丈夫不在,有三個如花似玉的女兒,想要招上門女婿……」
把家境怎麼怎麼富有,女兒怎麼怎麼漂亮如此如此一說,其餘人是怎麼個堅定,八戒是怎麼個動了凡心,又是怎麼頂着蓋頭選媳婦,怎麼被捉弄,後來怎麼被吊到樹上,晾了一夜,這麼這麼一講。
講的是聲情並茂,言語詼諧,下面的人先是不以為然,漸漸都被寶春的言語給吸引了,笑的是前仰後合,樂不可支,長公主笑的是趴在了桌子上。
隔壁,早有下人一字不落複述了一遍,自然也是可樂無比。
榮錚端着酒杯放在嘴邊,眼中帶着笑意。
謝即明一拍大腿,「你說她怎麼這麼好玩,怎麼有這麼多的稀奇古怪,她這都從那兒聽來的?笑死我了,我怎麼感覺越來越喜歡她了呢……」
剛說到這兒,就察覺到自家九哥變了臉,剛才還帶着笑,一轉眼,正陰冷地瞅他。
謝即明回頭問韓毅,「我又怎麼了?」
韓毅這會兒倒是不糊塗,「當然是你說錯話了。」
太子笑的同時,卻心想,這女人也不是一無是處,最起碼能博人一樂,心中的那點懷疑也因此沒了。
「……卻說這三人一覺睡醒,抬頭一看,哪有什麼大廈高堂,雕樑畫棟,一個個都睡在松柏林中,只見空中飄浮着幾行字,原來是幾位大仙下凡試探他們來的,只聽那八戒在遠處高喊,猴哥,救我……」
寶春敲了下碗,算是結束了。
長公主笑出了眼淚,拿手絹擦了擦,指着她,「你啊……」
當然,安陽和崔敏並沒跟着眾人笑,他們惱恨都來不及呢。
防刀劍布料的問世,一時間引起了極大的反響。
尤其在軍營,士兵們幾乎每人都希望擁有一件,這到了戰場,那可是相當於多了一個護身符,多了一條命,誰不想要?
京城周邊的軍營,最先裝備上的那就是所屬鎮榮王府的兵了。
評估各軍營如何,不單單是士兵的勇猛,還要有過硬的裝備。
鎮榮王府所屬軍營,人家裝備原本就夠硬了,這下又有了防刀劍布料護身,簡直都快要刀劍不入了,這更是沒法跟人家比,要是一旦演習起來,更是只有被人家蹂躪的份。
哎,沒辦法,誰叫人家有門路,提前定購一空呢。
「我可聽人說,這沈將軍白白送了一車給鎮榮王府,一車啊?」
「你們不覺得奇怪麼?這沈將軍可一向不攀附權貴,也沒聽說跟鎮榮王府關係怎麼樣啊?怎麼就送了呢?」
「照我說,八成是看上了他家的榮小王爺,想他能收了他家女兒。」
「瞎說,她家女兒都那樣了,人家榮小王爺看得上才怪?」
「甭管那樣,得到東西才是實惠,遺憾的是咱們頭兒怎麼就沒個像人家榮小王爺那般英俊的兒子呢?」
「榮小王爺那是什麼人?大榮朝獨一無二,就咱們頭那副樣子,回到娘肚子裏重造個七回八回也生不出那樣好看的兒子來。」
這些軍官緊接着是哄堂大笑。
當然,宮中的皇上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這東西好,戰場瞬息萬變,若是用上,那可是能扭轉乾坤的……」劉宸一怕桌子激動地說。
孫平猶豫了下湊上前,「皇上,你看那沈將軍研製出這個,算是立了大功,能不能……」看到皇上陰冷警告的眼神,他再也說不下去了,無聲地嘆了口氣。
當然,將軍府就不是那麼皆大歡喜了。
最不高興的莫過於大伯一家了,原本因為與王侍郎結親,想着壓老三一頭,不想中間又蹦出個什麼防刀劍的布料來?
而這還不是最可恨的,最可恨的是那老三竟然將這些收益全都分給了他的女兒,兒子和外孫?一點都沒給將軍府留,這些收益有多可觀,就是傻子他都知道,跟座金山銀山有什麼區別?
可他老三,放着落魄的將軍府不管,全一股腦地給了自己孩子,一家之主,不為全家着想,他不配當這個家!
大伯一家跑到了老太君那兒告狀。
老太君人老可心不糊塗,「若不是你們做的太過分,他會如此?讓他交出來,是不是想着,給沈晉大肆操辦婚禮啊……」
幾句堵的大伯母沒話說。
「母親,不管怎麼說,老三這麼做,確實沒考慮將軍府這一大家子,跟王家結親,兒子還不是希望能重振將軍府……」沈暮昌忍辱負重道。
老太君看他一眼,「行了,你們都回去吧。」
等人走了,老太太看看窗外,臉色不太好看,吩咐丫環,「去把老三給我找來。」
將軍剛好在府上,聽到母親召見,急忙趕了過來,「母親找兒子來有什麼事?」
老太君便提到了布料的事,他雖然不贊成大兒子家的做法,也不見得她就贊同老三的做法,在她的心裏,最看重的是將軍府。
「當年,我一見那女人,就知道非給將軍府惹禍不可,你苦苦哀求,說恩情大於天,我只得答應你,後來,果然被我言中,你跟皇上反目成了閒人,將軍府也從此沒落……這將軍府是你父親一手打下來的,每每想到,我都覺得愧對他啊,你告訴我,她親生父親到底是誰?是不是……」
「母親。」沈將軍突然跪倒在地,阻止道,「她就是我沈暮雲的閨女。」
老太君死命瞪了他一眼,仰頭嘆了口氣,坐回了椅子,「你,起來。」
沈將軍站起身來,解說了一遍,當前嫡系之爭的局勢,覺得將軍府越落魄越好,「再說,那布料本就是丫頭的,她本來是要送給小五,我受之有愧,便分了三份……」
給了小五,也就相當於給了沈家,老太君沒想到會是那丫頭的,不由嘆了口氣,「我也不管了,我只有一個要求,希望你做任何事情之前,能多考慮考慮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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