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先上樓休息,我領幾人去買些特產路上帶着。」馮管事請示完寶春領着人出了客棧門。
這老傢伙每路過一處城鎮,都會主動去買些當地有特色的特產帶着,是為寶春送禮用,要知道,將軍府里那可不止將軍爹一家,還有寶春的大伯,二伯,以及他們的妻妾兒女。
作為晚輩,那裏有空手見禮的,可貴重東西以她目前的處境想也知道拿不出,送些特產聊表心意,馮管事這為寶春着想的舉止,與剛來時的態度,簡直是天涯之別,讓人不得不感嘆。
路上走了好多天,才總算是到了京城。
馬車噠噠地行走在街道上,寶春忍不住掀開了車窗簾,一看,哎呀媽呀,除了沒有高樓大廈那些高科技建築物,那個熱鬧,繁華,絲毫不亞於現代都市,古色古香的繁華氣息那是撲面而來。
與此相比,之前的小鎮頓時成了邊遠山區一村落,而寶春就是那剛進城的鄉下人。
馬車又走了很長一段路,終於停在了一高門大戶前。
壯闊,派頭自不必說,連兩邊的石獅子都透着一股威嚴,漆紅程亮的大門,上有一門匾,書寫着三個鎏金大字:將軍府。
走下馬車的寶春看到這一刻,心裏不由打起了鼓,腿像是灌了鉛似的一步都邁不動。
一如侯門深似海啊!這是先輩們用鮮血得出的經驗之談。
自己是什麼性子,她還能不清楚,真的要進去麼?這一進去,那可就再也沒有迴旋的餘地了,這趟渾水那是趟定了,可謂是泥足深陷,以後想拔都拔不出,自由啥的,也就只能想想而已了。
是誰提議讓她回來的,寶春真恨死那人了,就不能讓她好好做個傷風敗俗的女人麼?
可再看看身邊的兒子,便又想到了大國寺的慧真大師,不由深呼一口氣,抓着兒子溫熱的小手跨了進去。
宅院很大,裏面坐落不少的院落,馮管事應該是提前得到了交代,直接領他們去了小寶春之前所居住的院落。
一路上自然碰到不少將軍府的下人,臉上的鄙視,不屑,那是顯而易見的。
寶春看了心說,這苦大仇恨的幹啥啊,我生我家孩子,又沒跟你生。
說話間,已經到了以後要居住的那個院落,都四五年沒住人了,雖然有收拾打掃過的痕跡,可還是掩蓋不住荒廢的氣息。
領人過來後,馮管事要忙於交差,便離開了。
看着這一空空蕩蕩的院落,寶春心裏琢磨開了,要怎麼去安置,畢竟在這裏住的時間不會短了。
等安置的差不多,寶春便換了一身衣服,給兒子也換了一身,領着便去了崔氏所住的院落。
崔氏也就是寶春那便宜繼母。
這繼母自然是不喜歡寶春,不是不喜歡,那是很不喜歡。
這一路上,將軍府的大概寶春已經套出個差不多,也包括這崔氏和寶春之間的恩怨。
這崔氏,娘家爹是吏部尚書,屬有權有勢之流,情竇初開之時,情根就種在了寶春那個將軍爹身上,大有一副非將軍爹不嫁。
這事連當今天子皇上都知道了,雖沒明着賜婚,但私下裏也是默認得了。
可壞就壞在沒賜婚,寶春那將軍爹愣是悶不吭聲地就娶了寶春她娘。
按道理說,這不違法,也不違旨意,畢竟您又沒賜婚,沒婚約在身,未婚男青年他有成親的自由。
鍾情於將軍爹的崔氏能不恨寶春他娘?連帶的能喜歡寶春?
誰知寶春娘是個無福的,生完小寶春,撇下幼兒就撒手人寰了,而這崔氏卻一直沒嫁人,這下倒好了她了,便央求她爹去求皇上賜婚,於是,就做了將軍爹的繼室,也就是填房。
雖說是填房,可因為是皇上賜婚,誰也不敢拿填房對待,跟正室沒什麼兩樣。
嫁過來的崔氏,對寶春雖說不大喜歡,可也沒太明顯,也就是背後不給好臉,剋扣些日常用度等,可等這崔氏懷了孕就不同了,看寶春簡直跟看幾世仇人似的。
跟得了懷孕抑鬱症似的,鑽進了牛角尖,一個勁地想,她肚子裏的孩子,本應該是嫡生,可就因為寶春她娘,以及寶春才成了次子。
憑什麼?她不甘心呢,日也想,夜也想,想着想着,就想出了事,產生了邪念,要是沒有了寶春,那她肚子裏的孩子豈不是就成了嫡子。
這很有可能抑鬱了的崔氏,就採取了往小寶春身上扎繡花針的拙劣手法,但從此也可以看出,這崔氏該是多麼的仇恨寶春
那時的小寶春才幾歲大點的孩子,懂什麼,疼她自然就拼命地躲閃了,這一掙扎躲閃的哭鬧之際,就把崔氏給撞倒在了地上,肚子裏的孩子那是當場就沒了。
失去孩子的崔氏,這下更恨死寶春了,所以說,小寶春能活這麼大着實不容易。
還沒到呢,卻在路上迎面碰上一十五六歲的少年,長的眉清目秀的,懷裏還抱着書,後面跟着小廝,看這樣子很像剛下學堂,看到寶春愣了楞,便幾步迎上來,叫了聲三姐。
這少年叫沈誠,是大伯家的孩子。
寶春的將軍爹一共弟兄仨,將軍爹最小,上面還有兩個哥哥。
寶春這一代,加起來有五個孩子,按年齡,寶春排行第三,所以,這少年喚她三姐。
上面那兩個哥哥,大哥是大伯家的大兒子,也就是這少年的親哥哥,二哥是二伯家的。
底下除了這叫沈誠的少年,還有一個弟弟,寶春同父異母的親弟弟,將軍爹的小妾生的。
也就是說,這將軍府也就寶春這一個女孩,而就這一個女孩也是個名聲敗壞的,老天可真是夠捉弄人的。
沈誠看寶春和小酒的眼神充滿了同情,在聽了寶春在鄉下的生活,更是憐憫的不行,讓寶春不得不感嘆,這還真是一單純孩子,心說,以後自家兒子絕不能長成他這樣,被賣了都還幫着人數錢呢那那行。
「我也好久沒跟嬸娘請安了,我跟你們一起去。」沈誠聽說他們要去崔氏那,便將書交給後面的小廝,讓他先回去,自個兒跟着寶春娘倆去崔氏那兒。
這崔氏雍容端莊,相貌不俗,看見進門的寶春,眼內是閃過一抹陰騭。
寶春拉着兒子給人行禮,過會兒,沒見人叫她起來,便拉着兒子自顧站了起來,抱着兒子,坐到了旁邊的椅子上,吩咐蘭香將禮物遞過去。
那崔氏陰沉着臉,很不高興,暗罵了句,沒教養的孩子,剛要責難,見立在一旁請安的沈誠,話又給咽了回去,當着外人不好發作。
寶春可沒想跟這位化解什麼仇怨,她走一趟,純粹是過場,不讓人挑理罷了。
那崔氏生氣歸生氣,可該有的場面活還是要做的,畢竟是將軍夫人,吩咐丫環給了寶春和小酒一人一份見面禮。
寶春讓蘭香接過,沒說幾句話,藉口要去給父親請安便離開了。
走出院子不遠,沈誠便說要回去,等有時間再去看她。
這孩子,剛才還說他單純,可他卻知道拿自己給她當擋箭牌。
哎,大戶人家的孩子能傻到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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