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言 十五章銀子到手

    「那是缺少實戰經驗造成的。我不是靠眼睛，而是靠感覺來搶佔先機的，如果你不按章出招，我早就敗了。」

    「我明白了，我每次發力都太拘泥了，太重視整體發力，而不知奇點也可發力。」

    「這就對了，意圓力方，神念周全，這在個基礎上，發力不拘泥於肢體，捋、擠、按、采、列、肘、靠，都可以發力，發力不求一擊致命，要留有後手，一擊破其平衡，亂其心魄，然後再制敵。」

    「難怪，您速度雖比我慢，但你總能從意想不到的角度攻擊我。」

    「天心勁隨意而動，身動勁發，觸人即跌丈外，現在你有所體會了吧。」

    「的確，囂張有囂張的理由。」銀浪正經不了幾分鐘的。

    「對了，呂老師，所謂的目力打人是不是子虛烏有的事呢？」

    「當然不是。」

    「那您打我試試？」

    「這一招對你沒用。」

    「為什麼？」

    「目力打人說起來玄乎，其實是用一種強大的精神力量來震懾對方，摧其心志。但對於意志堅如磐石的人來說，這一招就難以奏效了。像你這樣天不怕地不怕，見了閻王還要查身份證的人來說，自然更是沒奈何了。」

    「如此說來，只是唬人的罷了。」

    「你這麼看，只能說你對中華武術的真髓完全無知。老子云：『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故不得已而用，恬淡為上。』當情勢所迫，不得不兵刃相見時，如果能以精神力量，打擊對手的鬥志，達到不戰而屈人之兵的效果，實在是仁者無敵的上乘境界。其實，以目力打人，懾人心魄的發力原理和發聲奪人是一樣的，沒必要看得太神秘，甚至嗤之為迷信。」

    「啊，對了，說到發聲，我正要請教，剛才有一招，呂老師您本已處於兇險之境，卻突然不屑地『哼』了一聲，令我凜然一驚，動作不由自主緩了一緩……」

    「不錯，剛才我用的是龍吟法。發聲先要試聲，其聲如幽谷之聲，黃鐘大呂之本，非墨毫可以形容。龍吟比之虎嘯、獅吼發聲更小，但威力最大，層次也更高。試聲時全身自然放鬆，由胸腔、口腔、鼻腔共鳴產生『哼』字，聲音如在水中傳播，好像天空由此出現共振波紋，雖聲音細微卻極具穿透力，往往令對手防不勝防，意識神念被陡然打斷，行動在一瞬間失去指揮。」

    銀浪見呂仲義傾囊相教，毫無隱瞞，不禁有些感動，先別說這些對他有沒有用，光是這份心就很不容易了。現在這年代，你不出點銀子放點血還有誰能免費教你東西。他說：「老師，不好意思，我原來還以為你是個……壞老頭。」

    「嗯，做好人難，做個像壞人的好人就更難了。」

    「老師，我還有件事要求你……」

    「什麼事？」

    「呵呵，我還真說不出口，因為，我這輩子還沒這樣求過人呢。（一輩子？這麼個十八歲的毛頭小子也敢妄論一輩子）」銀浪也不算說假話啊，每一次求人情形都不相同的，所以他說「沒這樣求過人」，沒說「沒求過人」。

    「什麼事？」他說得這麼鄭重，呂仲義也被嚇了一跳，心想只怕自己要大放血啊，不過這小子眼看就是未來的武林霸主，被他敲一敲，過不了幾年就可以連本帶利的給要回來，想到這裏，他安啦：「說啊，什麼事？只要我能辦到的我一定幫你。」

    「唉，這橫刀奪愛的事情我還真說不出口……」銀浪還在扭捏，這傢伙求人功夫一流，看來也沒少勤奮練習啊。

    「橫刀奪愛？」呂仲義左眼皮跳了一下，心想：「怎麼回事？鬧不好我今天要破產？」

    「我想要老師的一件盆景。」銀浪吁了一口氣，終於把要求說了出來。

    「只要一件麼？」呂仲義也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是的，學生哪裏敢多要。」

    「那你去拿吧，看什麼喜歡就拿什麼。我叫呂雄陪你去。」

    ※※※

    銀浪在呂雄的陪同下走進那間賣「紀念品」的房子，段科旭還在那等着他呢。銀浪一手將銀子抓在手裏，他看上去像是對段科旭說話，眼睛卻斜着那小師兄說：「剛才好像有人對我說這盆景不賣的，原來是拿來送人的啊，呵呵。」銀浪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可惡得一塌糊塗。

    小師兄那詫異的眼睛望了望呂雄，呂雄給他使了個「黯然銷魂」的眼色，小師兄馬上低下了頭，假裝整理衣角，對銀浪的舉動裝作沒看見。

    銀浪偏偏要走到他的面前，十分莊嚴地向他宣告：「我拿走了啊。」

    可憐的小師兄，惹上了這麼個惡毒的人物。

    走出大門，到了外面的空地前，呂仲義站在那裏，看來一直在等着銀浪呢。他笑呵呵地說：「我很好奇，你喜歡上了什麼盆景，原來你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是啊，我對這個球很感興趣，我想用它來裝一隻鬼。」

    「鬼？是昨晚那隻？」

    「是啊。」銀浪並不諱言。

    呂仲義不再問，像他這號人物，不懂的東西不僅不能問，還儘量要少說，因為言多必失，一不留神就讓別人看出破綻來。

    「這隻球來歷是很不一般的，它是我從羅布泊帶回來的，那年我二十八歲。」呂仲義說，他眯起眼向北眺望，好像要穿過歲月的重巒疊嶂，回到過去，回到一段難忘的意氣風發的歲月。

    「我喜歡石頭，各式各樣的石頭，玉也是石頭。它們默然無語，卻承載着歲月，沉澱着生命。羅布泊對於我而言，本身就是一塊巨大的石頭，一塊上千平方公里的土地，因風蝕和水蝕形成的「雅丹」奇特地貌，一望無際的鹽殼，雄渾蒼涼的荒漠落日，這些深深地吸引了我。」

    「奇特的『雅丹』地貌，一望無際的鹽殼，雄渾蒼涼的荒漠落日，這些簡直就是致命的誘惑，我來了——樓蘭公主！」銀浪誇張的大叫起來，他決定回去即刻就去羅布泊。

    呂仲義理解地笑了笑，繼續了他的話題：「羅布泊最後乾涸在1972年，那最後乾涸的450公里的區域，由於湖水迅速乾涸，積鹽過程短暫，僅形成了薄層的鹽殼，和青灰色的淤泥膠結在一起，因而呈現處較深的色調。」呂仲義滔滔不絕，如數家珍。

    「老師，你原來是教地理的？」

    「呵呵，你認真聽，你要知道，這個球就在這個區域發現的。它有金屬光澤，卻又不是金屬，他密度很小，卻又硬度驚人，你知道嗎？就是金剛石也不及它的硬度。」

    「這說明什麼？它根本不是地球上的物質，或者是地球未被發現的新元素？」

    「可以這麼說，它應該是一件十分珍貴的東西。」

    「啊，既然這麼珍貴，你為什麼就隨便放在那裏？」銀浪被他越說心裏越發毛，看來呂仲義對這件東西的價值知道得很清楚啊，完了，他會不會反悔。

    「你怎麼知道我是隨便放在哪裏？你不知道越危險的地方就越安全？當然，又有幾個人能知道它的價值呢？你年紀輕輕，既然有如此慧眼，我就送給你吧。」

    銀浪感動得有點暈：「老師，你真的好善解人意啊。其實我也不是因為它有什麼很高的經濟價值而喜歡它，我剛好需要個東西來裝鬼，它就出現了，這簡直就是上天的旨意，這是緣分啊。」

    呂仲義皺了皺眉：「你真的覺得它可以用來裝鬼麼？」

    「當然可以的。它這麼硬，這麼牢靠，鬼裝進去就不能再跑出來害人了。」

    「跑是跑不出來，可你又怎麼裝得進去呢？」

    「啊……這個這個……這倒是個問題，我怎麼沒想到呢？」

    銀浪在心裏告誡自己：銀浪同學，現在知道了吧，胡言亂語也要看對象的，在老狐狸面前就要多動幾分腦筋的，現在不能自圓其說了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