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浪走下山,他心想,也不知道段科旭的丹晃的怎麼樣了。
段科旭斜躺在椅子上,大嘴微啟,吐氣如牛,哈拉子更是流了一肚皮。
銀浪走過去推了推他,他倒沒睡死,一推就睜開眼睛,可見昨夜一直沒睡安穩。
銀浪對神情恍惚的他伸出兩根手指頭:「喂,大塊頭,這是幾?」
「是三,」段科旭憨厚地笑着,「再減去一。」他質樸的外表下有一些銀浪十分欣賞的性格——忠誠,善良,實在,沒有莫名其妙的新貴毛病,卻有幾分俚俗的機警。這叫老實人也可愛。
「嗯,你還沒有被蚊子叮迷糊。」
「呵呵,你也沒有被鬼吃了啊。」
「是啊,鬼嫌我骨頭太硬,怕消化不良。好了,回床上挺屍去吧,已經到早上了,我們的任務也完成了。」
「嗯,我去睡一個上午,下午記得叫醒我啊。我要麼不睡,一睡就死沉死沉的。」
「哦——下午你有節目?」
「我明天要走了,我今天下午要去跟呂老師告別。」
「你就不能等我一天麼?我後天就走了啊。」
「不了,阿浪,天下無不散之宴席。再說,我的學費只交到明天,我不能多賴一天的。」
「死腦筋!我交了三個月的,現在才二十天就走了,剩下幾十天給你抵一天都不行?」
「一碼是一碼,不能這麼算的。」
「好了好了,把你教壞我看要比把一個白痴教成科學家都難。本來我可以先一天離開的,可我跟人約好了,也不能改期,看來我們真不能同行了。」
※※※
銀浪沒有睡,他有比睡覺更好的恢復體力的方式,那就是靜坐。如果他有意為之,他完全可以達到「不倒禪」的境界。
他只坐了半個小時,就神采奕奕地出去了,出去時段科旭正睡入佳境,鼾吼如虎。
銀浪要去灣里鎮打個電話給父母的。奇怪的是,他們的手機都關機,而家裏的座機又一直沒人接。怎麼回事,銀浪大感蹊蹺,心裏隱隱不安。
※※※
初秋午後,風輕雲淡,丹霞山莊掩映在鬱鬱蔥蔥里。
遠離現代都市,沒有熙熙攘攘的人群,也沒有穿梭如流的車水馬龍,靜悠悠,閒愁愁。
段科旭從呂仲義的客廳里走了出來,兩眼直冒火花。
銀浪心裏有些好笑:「怎麼了?受到什麼蠱惑了?」
「這不叫蠱惑,應該叫激勵。」
這時有個十五六歲的小師兄走了過來(對於一般學員而言,哪怕入室弟子年齡再小,也得叫師兄)他叫段科旭:「段科旭,你要走了麼?」
「是的啊。」
「有沒有興趣買一些紀念品啊?」
段科旭還沒反應過來,銀浪那裏已經嚷了起來:「什麼?你們還賣紀念品啊。」
「都是一些老師用過的玉器,不勉強,只是留作紀念,有興趣的話可以看看。」他刻意加重了「老師用過的」這幾個字的份量。
銀浪因為有那次報國寺之辱,因此恨透了這種以堂皇名義大賺其錢的行為,他心裏想,那老師用過的廁紙你有沒有收藏些呢。
段科旭這受騙專家這次剛剛受了蠱惑,自然更不能倖免,他一臉嚮往的說:「是嗎?老師用過的啊,我去看看。」
那是一間大約十平米的長方形單間,進門左邊是一四層結構的長木架,擺放着一些石頭盆景,銀浪心想,這呂老師為了附風弄雅,還真沒少花時間。
右邊有一個長不到三米的玻璃櫥窗,銀浪一瞧見那些千姿百態的玉器,就忍不住笑了,這和他在報國寺里見到的那些毫無二致啊。他面到譏誚地問:「這些玉器都是開光的麼?」
「老師不是和尚,這裏又不是佛堂,開什麼光?這不過是老師多年來用過的一些舊物罷了,至於有沒有老師帶的功,那就要靠你自己去體會了。」這小師兄倒是很和藹,也夠耐心,說話的技巧也是十分高明,看來呂仲義很會用人,這樣的人做生意當然是再適合不過的了。
段科旭找了半天,才挑出一個最小的東西,一隻玉戒指,大概在他的想法是,越小的東西越便宜吧。他問:「這要多少錢?」
「這個很便宜,只要六十元。」
「六十元啊。」段科旭遲疑了三秒鐘就開始掏錢了。段科旭自己的錢早已經清潔溜溜,手裏只有銀浪給他的三百塊路費。
銀浪拉過段科旭:「老兄,先別忙嘛,戴戴看合不合適。」
銀浪把戒指從段科旭的食指一直試到小指,終於擠了進去:「你這粗拙之手,根本就配不上這高雅之玉。你看看,你這根本就是梨耙齒上鑲金套嘛。還不快脫下,你要喜歡戒指,呆會去地攤給你買一個,只要兩塊錢,還可以送牙籤一根。我們來看看這盆景,這些都是老師親手做的,多有紀念意義。這這些絕對不會要錢的,你想啊,老師自己做的東西怎麼會拿來賣錢呢?老師又不是匠人,園藝師,你說對不——對——」說到這裏,銀浪嘎然而止,兩眼發直。
那邊小師兄冷冷地說:「這盆景不賣的。」這傢伙一看沒錢賺,那臉色說變就變了。
段科旭這老好人就慌了,生怕拂逆別人的意願似的,他假裝用力退了退戒指,「啊,摘不下來,看來,還是買了吧……好,小師兄,我買了。」
這時的銀浪卻根本無心去聽他們嘟嚕了,他的注意力被一個盆景深深地吸引住了。
那是一個雙龍戲珠主題的盆景,主題俗不可耐,兩條石龍完全牽強附會,但吸引他的並不是這些,而是那顆「珠」。那珠大不過一隻乒乓球,帶着銀白色的金屬光澤,但絕對不是一顆金屬球那麼簡單。銀浪看着它的目光,就像是色狼瞧見了美女,武痴棋逢對手,段科旭看見了白饅頭……
銀浪將它輕輕拿在手裏,心裏又是一驚:它雖然有金屬的質地,卻又是如此之輕,輕得像一顆塗了熒光粉的木頭球。他手指暗暗使上了勁,那就是一坨鐵,銀浪自信也能捏出幾個指印來,可這看似不堅硬的小球卻是未傷分毫。銀浪知道這是一顆空心球,而且皮很薄的,卻想不到這一層薄薄的空心球卻有這樣高的強度,銀浪知道,這絕對不是地球該有的材質。
他試着輸了一些內力進去,沒想到卻遭帶了極大的反彈力。天啦,這究竟是什麼東西,為什麼裏面蘊藏着這麼巨大的力量?到底這個小小的空心球里隱藏着一個怎樣神妙的小乾坤呢?銀浪心裏一動,只有林菲那無形無象的神識才能進去窺探一番。銀浪當下在心裏下了個決定,無論付出什麼代價,使用什麼手段(包括坑蒙拐騙)都要將這個球弄到手!
從這個球隨便擺放這一點,他猜呂仲義並不重視它,因此他想拿到手也並非難事。
「嗯,這顆球有銀色的光澤,我又姓銀,乾脆他就從我之姓,叫銀子好了。銀子好像俗了點,不過想想佐羅的坐騎也叫銀子,好像又沒那麼俗氣了……或者大俗就是大雅……」正在銀浪想入非非的時候,呂雄走了進來,他面無表情地說:「銀浪,老師有事找你。」
「老師有事找我?」銀浪只愣了0·01秒,就歡呼起來,「啊,太好了,我也找他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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