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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認識他們?」
歐思青青實在吃不下第二條烤魚,李閒接過去一邊吃回答道:「不認識,不過我會看面相,一看就知道那男人是個負心漢的胚子,而那女子一看就了不起。」
「這是什麼道理?」
歐思青青知道李閒在胡扯,可是之前李閒那幽然一嘆後的十個字讓她心裏沒來由的一緊。看起來很般配的一對璧人,若那男子真的是個負心漢,那穿淡粉色衣衫的姐姐豈不是很可憐?
「我看他們倒是很和美,而且看那個叫柴紹的很尊重那個姐姐啊。她吃東西的時候,他手裏一直拿着一塊手帕。她喝酒的時候,他眼神里都是關心。怎麼看那柴紹也不像是個負心漢,倒是那姐姐有些冷淡似的。只是……那個叫柴紹的傢伙總是盯着我看,很討厭。」
「你明明沒抬頭!」
李閒詫異道。
歐思青青嘆道:「你不是教過我嗎,看人不能盯着人看的,察言觀色,你懂不懂什麼叫察言觀色?」
李閒一窒,隨即笑道:「柴紹盯着你看,是因為你生的漂亮,比他妻子漂亮,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歐思青青眨着眼睛問道:「你不在意?」
李閒認真道:「在意,很在意。我想狠狠揍他一頓來着。」
「可我看你一直不冷不熱的樣子啊,也沒覺得你在生氣。而且那人走了,你沒能打他一頓,也沒看出你怎麼懊惱的。」
李閒道:「我不懊惱,是因為某些人很白痴,往往會自己送上門來討打。」
穿淡粉色衣裙的女子上了戰馬之後對柴紹說道:「咱們走吧,天色將暗,還要趕到留縣去投宿。」
柴紹點了點頭道:「寧兒,好像你對那個少年很感興趣?」
這話語中,不無酸意。
他看着妻子,等待着回答。自從成婚以來,他對妻子李慧寧也算得上疼愛,李慧寧對他也很好,唯獨讓他有些鬱悶的是,自從成婚之後他便再也不能流連青樓畫舫,可惜了青樓中自己那幾個相好的女子再無魚水纏綿的機會。李慧寧出身名門,乃是唐國公李淵的掌上明珠,自幼喜歡舞刀弄槍,雖然人生的美麗看起來婉約柔弱但姓子卻直爽如男兒一般,最看不慣的便是男子負心,所以柴紹對李慧寧頗為懼怕。
就連李慧寧的陪嫁侍女,一個個也是一身好武藝。人家女兒家閨房中佈置的都是花花草草之類的東西,可李慧寧的房間裏掛的都是刀槍兵器。出入時,她身邊的侍女也皆是着戎裝配帶兵器,看起來哪裏有女子的樣子。
只是柴紹雖然身上有個世襲而來的郡公爵位,可家道比起即便有些衰落的李家來還是略有不如。所以,對於妻子他能忍一分便忍一分。
只是連他自己或許都沒有想到,幾年後危機來臨的時候,他竟然會做出那樣令人不齒的事情來,以至於後悔餘生。
李慧寧瞪了他一眼道:「你又胡思亂想什麼!」
夫妻二人帶着護衛騎馬飛馳趕路,出去三五里之後柴紹忽然一拍腦門道:「哎呀!我帶給岳父大人的禮物丟在微山湖邊了。」
李慧寧停住戰馬問道:「是什麼?」
柴紹懊惱道:「就是那塊我特意選來的玉佩,剛才發現不在身上,準是之前在湖邊坐着的時候遺落了,寧兒,你先趕路,我回去取了便去留縣與你匯合。」
「還是別去了,一塊玉佩而已,咱們過前面郡縣的時候再選一塊就是了,何必再回去尋找?來來回回,等你再到留縣只怕天已經黑了。」
柴紹肅然道:「那怎麼行,那是你和我精心為岳父大人挑選的,怎麼能隨意丟棄?玉佩雖然也不是什麼太值錢的東西,但那是你我的一番心意,不能就這麼丟了,你放心,我去去就回,很快!」
李慧寧緩緩搖了搖頭嘆道:「你若真想回去,那便速去速回,只是不要耽擱太久,明白我的意思嗎?」
柴紹笑道:「明白!」
他一撥馬,帶着十餘個護衛調轉馬頭往回趕去。李慧寧看着丈夫遠去的背影微微皺眉,心中就好像堵了一塊石頭般不舒服。她身邊的侍女翠兒輕聲道:「小姐,郡公準是回去找那少年人的麻煩了,小姐明明看的出來,為什麼不阻止他?」
李慧寧嘆了口氣道:「我若阻止他,他心裏必然極不舒服,說來說去……我與他還是夫妻。」
「只是可憐了那少年,郡公武藝非凡,看那少年似是個讀書人,怎麼經得住一頓好打?只盼着別出了人命才好。」
翠兒皺眉道。
李慧寧想起之前吃的那烤魚,幽然道:「未見得……那少年或許走了也說不定。」
烤魚上有箭痕,她吃的時候就發現了。
……
……
柴紹心裏憋着一口惡氣若是不發泄出去真會將他憋壞,尤其是想起臨走的時候自己故意不理那少年,本是想讓對方失了顏面,可是後來想了想倒是自己落了下乘。他自幼學習禮儀,權謀,兵法,自認為就算與那騎牛掛角而讀的李密相比也絕不會輸了,可今曰偏偏被一個普通百姓折了顏面。
他催動戰馬飛奔,恨不得立刻便回到湖邊找到那少年。
才往回走了不足二里路,柴紹忽然心頭一緊勒住了戰馬。那戰馬驟然停下來啾啾的叫了兩聲人立而起,柴紹輕鬆撥轉馬頭穩穩的落地看起來頗為瀟灑。在他後面,十幾個護衛也紛紛停了下來。
柴紹之所以停下來面露愕然之色,是因為他看到之前在微山湖邊上遇到的那青衫少年,此時竟然騎着一匹異常雄峻的大黑馬攔在道路前面,那少年嘴裏叼着一根毛毛草,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你怎麼會在這裏?」
柴紹驚疑道。
李閒笑了笑一本正經的說道:「我這個人最心善,知道你必然還要返回來找回面子,說不得想打死我,最不濟也要打斷我的雙手雙腿才能出氣對吧?估摸着你們還要趕去前面留縣投宿,你一來一回要耽誤不少時間,所以為了成全你,我自己送上門來讓你出氣,如何?」
柴紹羞惱道:「好一個伶牙俐齒的刁民!」
李閒道:「別走這個過場了,何必做出一副正義凜然的樣子?要想動手你便快些,我還要趕回去喝我那半壺新酒吃半尾殘魚。」
「既然如此就休怪我不客氣了。」
柴紹催馬向前說道。
李閒聳了聳肩膀道:「千萬別客氣。」
柴紹冷笑了兩聲回身對那些護衛說道:「你們誰也不許上前,今曰之事我自己來了結個痛快,若是用你們幫手,我便丟了顏面身份!」
眾護衛抱拳道:「喏!」
柴紹催馬向前大聲道:「既然你有膽子在此等我顯然也是自持練過武藝的,那我便給你個選擇,步戰還是馬戰你來定。」
李閒笑道:「我還以為你要問我,是文斗還是武鬥呢。」
……
……
李慧寧下令護衛們停下來休息等待柴紹,雖然柴紹說讓她先去留縣等他,但因為心裏沒來由的慌亂她還是決定停下來,她從戰馬上躍下後在路邊大樹的樹蔭下坐下來,總覺得有什麼不妥,心裏似乎想起了什麼事卻一時間又想不起是什麼。
「小姐,莫非你還擔心郡公?」
翠兒站在李慧寧身邊,拿出水袋子遞給她問道。
李慧寧接過水袋卻沒有喝,想了想說道:「我總覺得那少年似曾相識,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似的。只是越是去想越想不起來,我怕萬一遇到的是故人,柴紹又已經自報了姓名,將來若是再遇到豈不尷尬?咱們李家可丟不起這個顏面,而且……」
「而且什麼?」
翠兒問道。
「而且,那少年絕不是看起來那般軟弱,你在湖邊等我所以沒有看到,那少年烤的湖魚都不是釣上來的,所有的魚身上都有箭痕顯然是被弩箭射死的。我仔細看過,所有的魚箭痕幾乎都在同一個地方,若那些魚真是那少年射死的……我擔心……」
「以弩箭射魚而且箭痕位置相同?!」
翠兒咋舌道。她也是習了武藝的,所以才會如此驚愕,要知道射中水中游魚需要多精準的射藝多穩定的雙手根本就難以想像,魚在水中游,看起來的所在其實是有偏差的所以射中更難,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郡公回去未見得就能討得了便宜。
「應該不會吧……我看那少年也就十六七歲上下,怎麼可能有那麼精妙的射藝?」
翠兒勸解道。
「我想起來了!」
李慧寧忽然驚訝道。
她猛然想起,這少年自己確實見過。三年之前她隨父親唐公李淵到懷遠鎮督糧,路過漁陽郡的時候自己嫌馬車中憋悶便央求大哥李建成帶自己下車走走,兩個人逛街的時候曾遇到一個清秀俊美的少年,當時李建成還曾讚嘆過,並且以那少年與柴紹相比,所以李慧寧印象很深。
她依稀記得,那個時候,那少年身後就負了一張硬弓!
「不行!翠兒,咱們回去看看!」
李慧寧起身道。
「不用了……小姐……郡公回來了。」
翠兒忽然語氣驚愕驚慌驚恐莫名的顫聲說道,李慧寧起身順着翠兒的指點去看,只見以風流俊美聞名的柴紹被幾個護衛攙扶着下了馬正往這邊走來,他身上衣衫已經看起來滿是塵土,跛了一條腿走路一瘸一拐的,最讓人吃驚的,是他的兩個眼眶都被人打成了青黑色,嘴角腫起來老高,看起來就好像一隻瘸了腿的熊貓一樣可憐。
再看那十幾個護衛,居然沒一個完好無損的!
李慧寧一驚,怎麼也想不到那少年竟然有如此手段,她連忙迎上去,本想勸解幾句可最終一個字也沒能說出來。
柴紹看着妻子欲言又止的樣子,忽然忍不住流出兩行老淚:「那個傢伙,太他媽無恥了!」
數里外,某人騎着大黑馬哼着歌兒往湖邊返回,想起之前那一場架打得也算酣暢淋漓,隨即愜意的舒展了一下雙臂,喃喃道:「原來凌煙閣二十四功臣之一也是個傻子,說好了一人打一人三拳,又沒說好不許躲的,石頭剪刀布是我贏了所以先打你,你就不會躲嗎?輪到你打我,難道我也不躲嗎?」
他嘆道:「就當是為了三年後你拋棄妻子獨自逃命給她出的氣吧,嗯,舒服……真特麼的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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