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梟 第575章，決絕

    楊靖聳聳肩，扛着鎢金大棍大步向前，沒有回頭，沒有停留，高高舉起右手，揮動幾下：「再見，藥王府。」

    或許內心有感覺，或許有情感有觸動，或許還有那麼一絲的期待和朦朧，可他不會在生命的里除了『戰』之一字，不想再有其他『雜質』摻加。

    他是楊靖，天門的楊靖，八部眾的楊靖，黑榜的楊靖！！

    遙想當年被陰謀所害，他怨恨、憤怒，曾暗暗立誓……變強！

    遙想當年生死逃亡，在離開監獄的那一刻，曾暗暗立誓……變強！

    遙想當年冰天雪地，在生命的彌留之際，曾暗暗立誓……變強！

    遙想當年血戰呼倫貝爾，在垂死掙扎中，曾暗暗立誓……變強！

    ………………………………

    那一年，四國島、贊岐山脈、混亂戰場，在其卡斯悲情隕落之際，楊靖暗暗立誓，繼承『不滅戰魂』！！

    情感？不屬於他！！

    從沒想過擁有，從沒有過感觸，既然突兀之間降臨，那就要在萌芽階段碾壓銷毀。

    楊靖只想做一個戰士，單單純純的戰士，純純淨淨的戰士，就像……威震黑榜的不滅戰魂……『木乃伊』其卡斯！！

    一個雖敗猶榮、雖死猶存，連狄成都暗暗敬重的男人！！

    山谷深處，吳雲昊凝望楊靖消失在林間的背影，久久沉默，久久不語，冷傲的眼神有些惋惜，為自己的妹妹，為這一樁朦朧的姻緣。也有幾分讚賞，楊靖的決然、楊靖的堅定、楊靖的追求，作為一個男兒……值得尊敬！

    該說的話，他說了，該做的事，他做了，結果如何，他不強求。

    單純處在『兄長』的階段，他認可這樁婚事。

    堂堂密宗藥王府的『姑姑』，地位尊貴、背景雄厚，能匹配的上最低也得准皇！！楊靖，此次突破，已有資格向巔峰衝擊。天門八部眾副總統領的身份，狄成麾下第一心腹的身份，還有蛻變後的沉穩與氣度，都算得上合適人員。

    既然妹妹不願在谷內尋找『佳偶』，不願接受密宗追求者的愛慕，那麼……楊靖真的可以擔當藥王府『乘龍快婿』。

    吳雲昊有惋惜也有認可。不知道剛才那一刻如果楊靖點頭，自己會是什麼樣的看法。但現在，楊靖決然離去的一瞬之間，吳雲昊暗暗點頭，作為『兄弟』，狄成值得驕傲，作為『統領』，八部眾值得慶幸。

    「玉娘的事，她自己又會決斷。」狄雲義出現在吳雲昊身邊，也在凝望着楊靖離去的背影。

    「我只想給老人們一個交代。玉娘……三十五了……」

    「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逢。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生活，楊靖的心……不在溫柔鄉。」

    吳雲昊輕輕搖頭，露出抹苦澀的笑容：「有道是英雄難過美人關，玉娘如果稍稍主動一些，或許……這份幸福會屬於她。」

    「玉娘的性格你還不懂？她寧可孤守眾生，也不會主動向誰表示。除非……她是真的動了心……」

    「緣分這種東西，猜不透，看不清。」吳雲昊也沒想過，楊靖的到來，竟然會引起妹妹的關注，就因為那一場意外的衝突，月老竟然在兩人之間牽上了一條紅線。

    如果能夠成事，或許會是一段佳話。

    「剛才夢瑤出來了？」狄雲義忽然問道。

    提起自己的女兒，吳雲昊的表情稍稍有些解凍，又有些無奈：「那丫頭，讓她練武，比登天都難，不然以她的天賦，一定會有很高的成就。」

    「她把玉娘帶走了？」

    「鬼知道她想幹什麼。」

    狄雲義有些疑惑：「剛才……我感覺她……笑的有些不正常……」

    「嗯？」吳雲昊挑了挑眉頭。

    楊靖沒有直接離開，在老根盤錯的林地間左拐右轉，來到了停留兩月之久的『練場』，在昏暗和雜亂的『枝杈簾幕』中，找到了那棵古樹。

    依舊的寂靜，依舊的安詳，一切都一樣，包括古樹上面一個個的凹痕。

    也包括樹冠深處那道盤膝冥想的老者。

    「恩師，我要走了。」楊靖微微仰頭，看了看老者的背影，單膝跪地，虔誠示敬。

    老者沒有作何反應，在昏暗幽冷的雜亂枝杈間冥想沉思，那份氣息、那份感覺，像是和周圍的環境糅合在一起，沉浸在整片山地的林木之間，與綠葉為伴，和老根相會，飄然輕和。

    仿佛睡着一般，安詳、寧靜。

    可是……如果不是親身感受，如果不是有所經歷，誰也無法想像，這位老者所擁有的實力是何等的恐怖，剎那的轉變，剎那的襲殺，讓曾經狂傲的楊靖與死神擦肩而過……甘願跪地拜師……

    楊靖沒有繼續說話，像是習慣了這份安靜，又像是不忍打擾老者的冥想，只是單膝跪地，在心中暗暗的表示着感激。為那場襲殺，為這次蛻變，為兩個月間孜孜不倦的悉心教誨。

    他內心深處渴望繼續留在這裏，繼續聆聽老者的教誨，繼續感悟『力量』的含義，繼續在朦朧的『界線』邊緣尋找那一步的跨越。

    如今……在最關鍵的時刻，楊靖卻不得不離開，心中不免有些遺憾。

    不過感激之心依舊，這一跪，老者受的起！！一句恩師，老者也受的起！！

    良久，楊靖緩緩起身，再次向老者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放輕腳步退着離開。

    「臨行前，一句話送你。」老者終於開口，一如既往的冷漠聲音讓楊靖停下腳步。

    「你是你，不是其他任何一個『人』，無需刻意追求誰，無需刻意模仿誰。一念靜，一念動，靜如鍾，動如崩，繼續領悟、繼續探索，武道一途永無止境，我……期待你的轉變。」

    簡潔不簡單，平靜不平淡，老者說的話總是聽起來像明白又不明白，仔細的想想，又有更深次的含義。

    楊靖默默的重複幾遍，牢牢記在心裏，沒有再做停留，繼續向前走進密林。只是在心底默默說了一句：「我不會讓您失望，最後的那場突破，我會在外蒙完成。」

    沿着山體向下的走勢，穿過霧氣朦朧的谷地，再幾番艱難跋涉，在太陽落山前，楊靖踏出了藥王府的領地。

    沿途有過許多的人影晃動，卻沒有人出來攔截，他們都是藥王府的外圍守衛，一直忠誠的守護着這片禁地，阻止着外來人員的闖入。

    「靖哥，您來了。」劉恆等十餘名千目隊員快步迎上來，恭敬地彎腰行禮，然後……悄悄抬頭轉眼，往楊靖後面用力的瞧着。

    「看什麼？」楊靖眉頭微皺。

    「嘿嘿，就靖哥自己？」劉恆撓撓頭，訕訕笑了笑，其他兄弟也尷尬的笑笑。

    「你希望還有誰？」

    「呃……」劉恆不知道該說什麼，憋了半天，硬是來了句：「很漂亮。」

    楊靖翻個白眼，直接無視他們：「不用休息，連夜趕路，行程方面都安排好了？」

    劉恆快走幾步跟上來：「都安排好了，由龍門堂口沿途負責，只要離開橫斷山脈，最多兩天，我們就可以進入外蒙南部邊境。」

    「加快速度。」

    「對了，靖哥，還有一件事。」

    「說。」

    「顧統領和關統領那邊，用不用聯繫？」

    「子武和關穎？成哥怎麼安排的？」

    「成哥只提到了你，其他人都沒提。外蒙基地那邊聯繫起來有些苦難，也沒有詳細說，您看……」

    楊靖停下來想了想：「讓他們繼續留在這，以後有需要再說。」

    他已經深深體會到這次機會的難得，也感受到了密宗高層人物的睿智與強橫，既然自己能得到全面的教導，有那麼多的難得的蛻變，顧子武和關穎應該也有相同的經歷，說不定正在進行着蛻變。

    所以……不到萬不得已，楊靖不願意去打擾他們二人。也衷心的希望，他們能實現大的突破，真正的承擔起八部眾統領職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