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成臉色陰沉,身體繃緊……繃緊……
在密集的帳篷間慢慢的走着,默默的觀察着裏面的情景,注意着病床上的病人。
院子裏飄蕩着濃濃的血腥味和藥味,還有傷員細微的痛苦呻-吟聲,帳篷裏面的情景有些慘不忍睹,有人是截去了肢體,有人渾身纏滿繃帶,有人打着多處石膏,有的腦袋和臉龐纏繞着繃帶,每個帳篷都硬塞着五六張床,有的床上還躺着兩個傷員。
看着讓人心酸。
狄成認識其中部分人,也有很多不認識的,作為天門門主,不可能熟悉每個人,相信安妮他們也是這樣。
而問題,就出在這裏!!
這裏簡直就是天然的藏身地!對於善於偽裝的忍者而言,怎麼會放棄這個地方!
狄成慢慢的走着,每當看到陌生的面孔都會稍稍的駐足,甚至以關懷的名義輕輕觸碰他們的傷口,看看到底是真是假。不是他有什麼強迫症,而是基地危機的情況由不得他不去較真,不去做些過分的舉動。
在帳篷區里轉了三四圈,狄成發現了很多的陌生面孔,但始終沒有找到什麼可疑的地方,期間見過幾個醫生和護士,他們都沒有帶口罩,能清楚地看清楚模樣。狄成說不上認識,更叫不出他們的名字,但大概的都有幾分熟悉的感覺。
大概的檢查完帳篷區域,狄成沒有繼續停留,也沒有採取行動,而是徑自走向了前面的矮樓。這是急救中心的三號樓,裏面住的都是些傷勢相對較重的人,也有很多的特護病房。
徐雲、於小天他們就住在這裏,還有美顏。
三號樓的過道里也排滿了病床,只留條僅供一個人走動的小過道,整個三號樓安安靜靜,只有醫生護士們忙碌着給他們換吊瓶、檢查傷口,處理特殊狀況。
狄成沒有打擾忙碌的醫生和受傷的兄弟們,靜靜的站在門口,靜靜的……靜靜的……
指尖輕緩的划動着,目光稍稍的泛着凌厲,整個人沉浸在這個狹窄的世界裏,試圖尋找到什麼。
成哥?醫生和護士們發現了狄成的存在,也詫異於他的古怪,但沒人敢去打擾,繼續忙着手裏的工作。
一樓……二樓……三樓……
狄成緩步向上,依次駐足,依次感受,直到頂層四樓!
這裏的過道上沒有加設床位,相對的寬敞,相對的安靜。正值凌晨四點,每個人都睡的很沉,走廊里寂靜無聲,飄蕩着藥味,瀰漫着寂冷。
狄成最後來到美顏的房間。
吱呀……輕輕推開房門,裏面昏暗幽靜,唯有蒼白的月光透過窗簾灑落些許的清冷。
美顏安靜的躺在病床上,呼吸均勻,睡的香甜。
狄成緩緩關上房門,把走廊里的燈光阻擋在門外,本就昏暗的病房再次暗了幾分。
淡淡的月光灑落,淡淡的藥味瀰漫;幽幽的清冷流淌,幽幽的寂靜凝滯。
狄成緩步走到美顏的病床前,給她裹了裹被子,靜靜凝視了片刻,坐在了床邊的躺椅上,身體往後一靠,躺椅輕微晃動,發出細微的嘎吱聲,在幽靜昏暗的病房裏擴散着、迴蕩着。
房間並不算大,二十平米左右,病床擺放在中間、兩邊都是些維持生命的醫療器具,旁邊還有個大號的氧氣瓶,房屋的角落有衣服架、藥劑桌、寬鬆的帘布。
還有就是自己身體下面的躺椅。
地方不大、東西不多,屋頂也是平整的石頭,除了床底沒有藏身的地方。
床底?狄成抬起腳鈎住寬大的床單,慢慢的挑了起來,空空蕩蕩,沒有人。
衣服架?那裏倒是掛着幾件衣服,但太過單薄,藏不住人。
藥劑桌?櫃門半掩,裏面堆滿了各類針管和藥品。
其他的,還能有什麼?
狄成安靜的躺在躺椅上,緩緩閉上了眼睛,呼吸變的平穩,再次把自己沉浸在狹小的房間、封鎖的空間。漸漸地,像是陷入沉睡,像是失去了意識,尋找着房間的『規律』、『異常』。
呼吸。
自己的、美顏的,很輕很均勻。
味道。
自己的、美顏的,很淡很純淨。
好像真的沒有其他的異常情況。
如果這裏真的沒問題,那麼問題出在哪?
會不會是……醫生……護士……
狄成凝神感受了很久,再次睜開眼的時候,美顏已經醒了,正歪着頭看着他,純真的臉上掛着甜甜的微笑,這時候的美顏……最美……
「醒了。」狄成坐到病床上,輕輕給她撫去額角凌亂的發跡。
美顏輕輕點頭,稍稍沉默,向旁邊挪了挪身子,又掀起了被角,臉頰泛起幾絲嬌羞。
狄成無聲笑笑,點了點美顏的小瓊鼻,側身躺倒了床上。
美顏甜甜微笑,緊緊抱住了他,深深吸氣,笑容中瀰漫着濃濃的幸福。
「十多天沒過來了,丫頭,感覺好點了嗎?」狄成碰了下美顏的打着石膏的胳膊。
「嗯。」美顏只是輕輕點頭,享受着片刻的溫馨和甜蜜。
「聽醫生說可以下床活動了?」
美顏甜甜微笑,還是安靜的點點頭。她不吵、不鬧,奢求的只是這種溫柔的依偎、相擁,只是狄成的陪伴。
「耐心在這裏養傷,再過兩個月就可以康復了。」狄成輕聲寬慰着美顏,寵溺的抱緊了她。
彼此相擁片刻,狄成抬眼看了看吊瓶,眼看只剩下丁點兒了,隨手按下床頭的『傳呼鈴』。
沒過多久,一個女護士拿着吊瓶走了進來,打開了房間的燈。
柔和的光線驅散黑暗,在看到床上的情景時,女護士稍稍愣神,下意識的想要退出去。
狄成微笑道:「沒事,進來就行。」
女護士羞赧的笑了笑,吐吐舌頭,非常的甜美可愛。
「每天要掛幾個?」狄成看着吊瓶問道。
女護士來到病床前,熟練的給美顏換好吊瓶:「四瓶消炎藥,還有些葡萄糖。現在劑量少了很多,大概再需要兩個月就可以停止用藥,靠自身機能進行調養恢復了。美顏小姐恢復的很好,比預想中的要快很多。」
「現在晚上也很忙?」狄成注意到了女護士憔悴泛白的臉色。
「還行,就是熬人。」女護士換好吊瓶,朝着狄成微微頷首:「成哥,我先出去了。」
「辛苦了。」狄成微笑道聲謝。
「成哥您太客氣了。」女護士再次彎腰行禮,快步退了回去。
可就在她準備關燈離開的時候,狄成眉頭微皺,忽然想到了什麼:「等等。」
「嗯?」女護士停在門口,但沒有再往裏進,在那裏奇怪的看着狄成:「成哥還有什麼事嗎?」
狄成微微眯眼,定定的看着她,直把女護士看的有些不自在。
「你老家哪裏的?」
「河-北。」
「加入天門多長時間了?」
「三年了。」
「以前在哪上班?」
「天成醫院,普外科。」
「來基地女護士很少,你這麼漂亮的女孩,怎麼會願意來荒無人煙的無人區的?」
女護士吐吐舌頭:「我喜歡大草原,喜歡過刺激的生活。」
狄成輕聲笑笑,就那麼眯眼看着女孩,笑的有些詭異。
「成哥還有什麼事嗎?我……我還得去給其他病人換吊瓶呢。」女孩被盯的不舒服,有些扭捏的低下了頭。
「在哪上的學?」
狄成沒說離開,女護士不敢活動,只能站在那裏低着頭,耐心的回答:「四-川那邊的醫學院,護理專業。」
「選修專業是什麼?」
「沒什麼選修專業,業餘的時候就喜歡四處玩。」
「你家爸媽是做什麼的?」
女護士終於大膽起來,眨眨眼睛,嘻嘻笑着:「成哥想給我介紹男朋友?」
狄成也笑了,笑呵呵的搖搖頭,眼睛一刻也沒有離開女護士。
「那您這是……」
「我想推斷下,你爸媽有沒有那個經濟實力,送你……」
「送我什麼?」
「送你去留學,例如……曰本!!」狄成慢慢坐起身子,嘎吱嘎吱的扭了扭脖子,一步步向着女護士走了過去。
「曰本?沒去過啊?成哥怎麼突然問這個。」女護士下意識的有個退步的動作,這是人在受驚的時候的合理表現,但是……
在狄成這類殺神眼裏,這個下意識的後退,更像是作勢準備!!
「在我們天門內部,躬身點頭,算是種禮貌和尊敬。但是……一般情況下,只有黑武、彈道等部隊裏的男人們會做。我從沒見過女孩子會彎腰行禮,尤其是個護士!
你的動作很嫻熟,沒有絲毫的自我強迫性,說明這個習慣已經融進骨子裏,正式場合或者緊張狀況下,都會不自覺的流露出來。
在我的認識里,只有很少的地區會讓它的女人養成彎腰鞠躬的習慣,曰本……恰恰就是其中之一。」
說話間,狄成已經走到女孩的面前,眯着眼睛緊緊盯住她的眼睛,嘴角的笑容從『古怪』變成了『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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