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令。」
跪伏於玉台下,如一尊雕塑的趙摩晟聞言抬起頭應了句,額頭血肉模糊,甚至露出了森白額骨,血流滿面,煞是駭人。
狼座旁的趙萌萌被眼前的一幕嚇了一跳,這還是那個自詡風流,玉樹臨風的摩晟哥哥?怎的如此悽慘,難道這就是因為違反了族法嗎?若是自己推辭了嫡系子女的待遇,是不是也會像他這樣,被族法嚴懲呢?
想到這,小姑娘臉色煞白,委委屈屈的衝着趙雲松一禮,道:「家主舅舅,我還是要了那個待遇吧,只是不知道會安排什麼任務給我?」
「你的事情等會說。」趙雲松擺了擺手,對直起身來的趙摩晟道,「事已至此,望你好生受罰,在陰風洞踏踏實實的做事,切忌輕浮,十年後,或可重歸嫡脈,且去吧。」
「是,家主,我定當謹遵教誨,好好表現,爭取十年後重歸嫡脈,不教您失望。」
趙摩晟鮮血淋漓的面上現出一抹激動,復又叩拜一禮,方才起身,向外離去。
只是他還未走出十步,便被一道高大偉岸的身影攔住,抬眼望去,就見蒼夜正攔在他離去的路徑上,臉上掛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望着他。
「你有事?」
見到此人,趙摩晟心頭的怒火「噌」的一聲升騰而起,若非眼前此人,自己又豈會落到如今地步,被剝奪趙氏嫡子身份,貶為武衛,幾與奴僕無異。這對一向尊崇貴賤有別的他來說,簡直是比死還要難受。若非十年後還有希望重歸嫡脈,說不定他已一頭撞死當場。
「我沒事。倒是趙武衛你有事。」蒼夜笑了笑,恍若未曾見到趙摩晟眼中的怒意。
「趙武衛?」趙摩晟聞言,只覺怒火沖頂,拳頭緊握,若非一線理智尚存,此刻已經大打出手。
蒼夜故作大驚之色,佯裝小心的瞥了玉台狼座一眼,用所有人都能聽見的音量,「悄悄」說道:「莫非不是。先前家主可是親口剝奪了你的嫡子身份,貶為武衛,難道家主說錯了?」
「家主所言無錯,我如今是趙府的上等武衛。」趙摩晟幾乎將一口鋼牙咬碎,眼中露出極度悲憤的,拱了拱手,道,「不知夜武衛有何見教?」
「不敢不敢,趙武衛出身不凡。豈是我等草莽庸人可比?」蒼夜連連擺手,話鋒一轉,道,「只是不知。趙武衛答應的事情是否會兌現?」
趙摩晟瞪大雙眼,鮮血淋漓的面容極度扭曲,如同一頭猙獰的妖物。惡聲惡氣道:「我趙某人雖算不上天驕豪傑,但說過的話。答應過的事自會兌現,整個趙府的人都可為我作證!」
「如此甚好。趙武衛果然沒有替趙姓丟臉!」蒼夜撫掌大笑,道,「即使如此,那就煩請趙武衛你兌現之前賭鬥的承諾。」
「一處不遜於你為趙氏嫡子時居所的宅院。」
「十顆培源丹。」
「萬兩黃金。」
「血狼城最好的藥師。」
「永不再打擾萌萌小姐的承諾。」
蒼夜每說一句,狼座旁的趙萌萌就臉色一變,到了最後,她的小臉上滿是古怪之色,那純真的目光只把一旁的趙雲松看得幾乎要找條地縫鑽進去。
那混蛋小子,本座不是已經將賭鬥的彩頭當做補償給了小丫頭了麼,還窮追不捨的作甚?給咱趙氏留點面子行不行!
趙摩晟只覺眼前火焰直冒,恨得咬牙切齒,壓低聲音道:「夜狼,你不要得了便宜賣乖,此事緣由你自己心裏清楚,先前家主的補償你也聽到了,莫要胡攪蠻纏。」
「先前家主給出的補償我自是聽見,那是趙氏一族多年漠視怠慢所給出的補償,說明家主知錯能改,是頂呱呱的好男兒。」
蒼夜衝着狼座方向比了個大拇指,直把趙雲松逗得一怔,哭笑不得,爾後他又看着趙摩晟斯條慢理,一字一頓道:「只是我不明白,家主給萌萌小姐的補償,和你趙武衛賭鬥輸了後賠付的彩頭有何聯繫?」
「難道你想說,家主先前給萌萌小姐的補償,實則上就是你趙武衛賭輸後賠付給我的彩頭?若你確是此意,我們不妨一起向家主求證,反正家主就在此,只需開口問詢一二即可。」
蒼夜此話一出,狼座上的趙雲松登時坐蠟,臉皮抽了抽,露出仿似吃了大便般的表情,這該死的小子,簡直無法無天,居然拿話擠兌本座,可惡,可惡至極!
這種類似於暗地裏交易的事情,往往都是靠着默契,彼此心知肚明,偏偏蒼夜裝傻充愣,竟然開口叫破,等於是把趙雲松等人上台的梯子抽調,讓人下不了台。
遇到這種情況,作為八百年趙氏一族的掌舵者,趙雲松除了捏鼻子自認倒霉外,還能作甚?
「你究竟想怎樣?」趙摩晟深吸一口氣,撫了撫快要爆炸的胸口,冷聲問道。
「我不是說了嗎,我只是想要討回我贏得的彩頭,你可不能賴賬,再說,我們的賭鬥還有公證人!」蒼夜攤了攤手,忽而轉頭向一旁裝聾作啞的趙|紫陽喊道,「紫陽少爺,你說是不是?」
「這個……那個……」自蒼夜開口追討彩頭開始,就一直竭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趙|紫陽苦笑一聲,眼神飄忽,忽而面色一正,道,「此乃白狼堂,肅靜,切莫大聲喧譁。」
「不錯,此乃白狼堂,趙氏的核心所在,的確不該大聲喧譁,在下知錯。」蒼夜愣了愣,露出一抹心悅誠服的神情,朝趙|紫陽拱手致謝,緊接着話鋒一轉,道,「在下添為趙氏一武衛,雖然位卑言輕,但遭遇不公,自要向家主申訴,為自家討回公道。」
「我要狀告趙氏嫡子趙|紫陽與趙摩晟合夥勾結,私吞彩頭,無信無義,不知家主會否遵照家法族規裁決,或者要向族老會申訴?」
儘管最後一番話蒼夜儘量壓低了聲音,但殿堂內的眾人無一不是修為高深之輩,自是將他的「自言自語」聽得一清二楚,狼座上的趙雲松聞言雙眼一垂,面無表情,須臾間就發出輕輕的鼾聲。
玉台下的老管家將自己的身影再往陰影深處藏了藏,整個人幾乎要融入到陰影中。
早已清楚蒼夜小事化大能力的趙摩晟無言的抬起頭,心頭已然麻木,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倒是趙|紫陽臉露鬱悶之色,心頭如有一萬頭神獸呼嘯而過,娘希匹的,你們兩個雜碎的事情自己去糾纏呀,把本公子拉下水作甚?我又不欠你們的!
「罷罷罷,世態炎涼,欠債的是大爺,還無人主持公道,說好的族法家規呢,讓人丟到茅坑去了?我且去找族老會的族老去,還就不信堂堂八百年趙氏沒有一處講理的地方。」
見蒼夜搖頭晃腦的轉身就要向外走去,狼座上閉目養神,不時發出鼾聲的趙雲松一邊保持鼾聲的頻率音量不變,一邊悄悄睜開一隻眼,往下瞄了瞄,見自己親兒子神色一變,便暗舒了口氣,眼睛一閉,繼續裝睡,渾不顧身旁一雙亮晶晶的純真剪水幾乎要湊到自己的臉頰上。
這年頭,臉皮不厚,沒有成就。
作為趙氏一族的家主,位高權重,成就非凡,他這臉皮自然是要比城牆還厚。
「咳咳,那個,夜狼武衛,莫急莫急,有事好商量,族老會的各位族老年紀大了,若無事關家族生死大事還是莫要打擾他們。」
趙|紫陽撐不住了,急忙上前,攔住蒼夜,擠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勸說。
「紫陽少爺說的是。」蒼夜止步,順勢點了點頭,道,「只是人無信不立,男子漢大丈夫,一口唾沫一顆釘,又不是畜生,怎麼能將拉出的東西又添回去,你說是不是?」
趙|紫陽有些遲疑:「這個……」
蒼夜眼神一轉,湊前小聲道:「再說,這場賭鬥是由紫陽少爺你主持,等於是你作保,如今有人賴賬,紫陽少爺你有義務幫我討回彩頭,你說是不是?」
趙|紫陽結結巴巴:「那個……」
蒼夜露出一副激憤之色,道:「紫陽少爺,這些彩頭可是我用性命搏回來的,當時的情景你也親歷過,整整九輪,一百三十五位武衛,其中絕大部分是化海境,我一個換血境的小武者,冒着隨時斃命的危險,幸賴祖宗保佑,方才熬到了最後,到頭來卻被賴賬,換作是你,你能咽下這口氣?」
趙|紫陽左顧右盼,但面對蒼夜幾乎貼在自己鼻尖的面孔,還是感到壓力山大,哀怨的瞥了此時一副事不關己模樣的趙摩晟,用商量的語氣道:「這個,如今摩晟他被剝奪了趙氏嫡子的身份,貶為上等武衛,根本就拿不出相應的彩頭,你說怎麼辦?」
「這個簡單,賭債肉償吶!」
蒼夜聞言,猛地一拍手,衝着幾步外的趙摩晟比劃一番,道:「趙武衛畢竟曾是趙氏嫡子,身份崇高,且面容英俊,風流瀟灑,是血狼城萬千少婦小姐的夢中情人。我們只需將趙武衛掛牌出去接客,想來不出一年,便可將彩頭收回,有多無少!」(未完待續請搜索飄天文學,小說更好更新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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