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路沉淪 第一百二十二章 命運的轉折

    第一百二十二章 命運的轉折

    六月份上旬，歷時一月的打黑行動已接近尾聲，而對縣城內娛樂場所的整頓也落下了帷幕。經營酒店，娛樂城等場所的老闆們終於齊鬆了一口氣。這一個月以來，縣治安大隊頻頻光臨，他們的日子着實不好過啊！

    縣公安局的專頂整治活動還在進行着，去蕪存精，基層警員大換血。梁晨負責的協警招聘圓滿結束，這六十多名新聘的協警，大都是退伍兵出身。素質好，身手好，而且便於指揮，可以稱得上精兵。

    做為治安大隊長，梁晨意氣風發，整個治安大隊上下全部以他馬首是瞻，局長副局完全待他以平級，同事下屬見他莫不以恭敬稱之為『梁隊』。而更讓梁晨興奮的是，縣長陸一鳴向他透露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好消息。在七月中旬，西風縣將面向全縣公開選拔四名副科級領導幹部。要求三十五歲以下，具有兩年科員工作經驗，黨員，本系統人員優先。陸縣長隱晦地指出，在縣公安局有一名副局長即將退休，並意味深長地要求梁晨好好準備一下。

    饒是梁晨最近訓練有素，但聽到這個消息後仍禁不住喜形於色。如果聽不懂陸縣長的暗示，那他可真得一頭撞死了。原計劃兩年副局三年正局，轉眼之間目標就實現了一半！如果這樣下去，他未必趕不上葉紫菁的那個副處級追求者。

    這就是上邊有人的好處啊！梁晨在欣喜之餘不禁感嘆着，能力很重要，但關係更重要。

    儘管滿心的興奮，但梁晨表面上卻沒流露出任何異樣，依舊正常的上班下班。小丫頭蘭月高考已經結束，整天纏着梁晨陪她玩。有幾次梁晨迫於無奈將她帶到了局裏，這小丫頭是典型的自來熟，一來二去竟然和馮燕，張語佳等同事混熟了，到後來乾脆把梁晨撇到一邊，直接去政工室找兩個姐姐聊天。

    全局上下都知道蘭月是梁晨的妹妹，包括副政委，政工室主任邱永利在內的局領導，莫不熱情地稱呼蘭月為『小月』，甚至有同事還給政工室里添了一把椅子。中午去食堂吃飯，老康還特意給蘭月開小灶，這種待遇連梁晨都很少享受到。

    時間很快就到了六月末，小丫頭蘭月填寫了志願，選擇的恰恰是遼東師範大學。用蘭月的話說，和莎莎在一塊還能有個伴兒，也省得無聊時沒人鬥嘴！

    梁晨耐心地等待着，等待着七月份的到來。他覺得，七月份對於他來說，將是一個嶄新的開始。

    七月一日，黨的生日，也是香港回歸紀念日。中共中央總書記，國家主席，軍委主席連東陽發表了激情洋溢的講話慶祝黨的生日。

    而這一天，西風縣委發佈了關於公開選拔副科級領導幹部的公告。

    四名副科級領導職位中，尤其以縣公安局副局長的職位最惹人注目。而整個縣局上下，幾乎人人都清楚，這個空缺到底是為誰而設。丁長林副局長提前退休，享受副處級等待遇，明眼人很容易看出，丁長林是在為人讓路。

    縣局從上到下，都在用嫉妒或羨慕的目光，準備親眼見證着一個最年輕的副局長的誕生。雖然同是副科級，但一躍成為副局長，那就是名副其實地縣局領導。

    梁晨表面不動聲色，實則躊躇滿志。他按照正常的程序填寫了報名表，並花錢購買了學習資料，他不是做樣子，他是確確實實地考出個好成績。這一點，做為當年筆試第一，面試第五的他來說，並不困難。

    如果他順利地考上縣公安局副局長的崗位，如果他在成為副局長之後再接再厲，利用人脈資源更上一層樓，如果他繼續留在西風縣，有縣長縣委書記的關照，有市委書記做靠山，如果他的官路一帆風順，暢通無阻，那麼二十七歲達到副處，也未必不能辦到。

    但是，如果終究是如果！那是一種與現實相背離的假設。命運，是最難以捉摸的東西，沒有人能未卜先知，知道自己的將來的路會走向何方。那艘看似朝着預定目標航行的渡輪，往往在不知不覺中，就會偏離了正常的航線。

    在梁晨報名參加公開選拔考試的第三天，他接到了縣委書記李嵩傑的電話。李書記讓他火速趕到縣委，雖然未說明具體是什麼事，但從李書記異樣的語氣中，梁晨感到了一絲不祥。

    乘着警車來到縣委，匆匆趕到李嵩傑的辦公室，在臨進門的一刻，他和一個長相斯文的年輕男人走了個面對面。

    「梁隊，李書記和陸縣長在等你！」年輕男人臉上露出抹熱情的笑容。

    梁晨當然認得對方，張語佳的丈夫潘柏文，一個靠出賣妻子當上縣委書記秘書的男人。聽對方說陸一鳴也在，梁晨心中的不祥預感變得更加強烈了。

    推門而入，果然，縣委縣政府兩位一把手都在。見到梁晨進來，兩人臉上同時現出十分複雜的神色。似乎有些疑惑，似乎還有些惋惜！

    「李書記，陸縣長！」梁晨點頭問好。

    「小梁，這麼急找你來，是因為有件事要通知你！」李嵩傑皺着眉頭道：「小梁，這兒沒有外人，我和一鳴縣長想問問你，你是怎麼想的？你也應該知道，這公安局副局長的位置肯定會落在你的身上，有我和一鳴縣長在，兩年之內，正科也易如反掌。遼陽固然是省會，提升的空間也似乎更大，但那樣一來，你的優勢就沒了！」

    「我沒有想去遼陽啊！」梁晨一頭霧水地說道。

    「怎麼可能？市人事局的調令已經下了，市公安局的審批也已經通過了，你已被調任遼陽市公安局刑偵支隊一大隊任隊長，級別不變！」陸一鳴與李嵩傑齊吃了一驚，不是梁晨主動要求調動的，那意味着這個調令是因為某種原因，而由上級人事機關強制命令調出的行為。因此才未徵得當事人的同意！

    梁晨只覺得腦袋暈暈的，日了，在五月他離開遼陽的當天，遼陽市公安局刑偵支隊的申隊長確實和他說過調動什麼的，但他根本沒同意啊！難道那個傢伙那麼神通廣大，竟然硬把手伸到龍源來把他要走了！？

    「你，還是問問梁書記吧？」看着梁晨雲裏霧裏的模樣，縣長陸一鳴禁不住提醒了一句。

    對！只要問問梁書記就什麼都清楚了！一言驚醒夢中人，梁晨連忙掏出手機撥通了梁啟明的電話。「梁書記，我是小晨！」

    「小晨啊，你是不是已經接到調任通知了？」手機中的梁啟明語氣一如平時沉穩，聽不出任何端倪。

    「梁書記，怎麼好端端的非要把我調到遼陽去呢？我在西風乾的好好的，再說，刑偵工作我也干不來啊！」梁晨一肚子的委屈，老子在西風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幹嘛非要跑到遼陽那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去。所謂寧當雞頭，不當鳳尾，遼陽的神仙太多，他這個小土地到那兒就玩不靈了！

    「這個事兒，是省政法委崔書記和我協調的，我不好拒絕！」梁啟明輕嘆了口氣道：「小晨，去遼陽也未必不好，你最不缺的就是年齡和幹勁，我相信你，在遼陽一樣能幹出成績來！」

    「可是……！」梁晨『可是』了好半天，也沒可是個所以然出來。他想說『可是到了遼陽，就沒人罩我了』，但與梁啟明通話，他着實不敢把這話說出來。

    「不要胡思亂想了，是金子到哪兒都發光，打起精神，好好準備，迎接新的挑戰！」梁啟明以有力的聲音為梁晨鼓勁打氣。

    「我知道了，梁書記！」梁晨無精打彩地掛了電話，然後有氣無力的向李嵩傑和陸一鳴道：「完了，必須得去了。梁書記說，是省政法委崔書記要人的！」

    「省政法委書記，公安廳長崔勝軍？」李嵩傑與陸一鳴齊齊一呆，兩人怎麼也沒想到一個小小副科級的跨市調動，竟會勞駕這麼一尊大神出馬。

    「小梁，不用愁眉苦臉了，遼陽沒有了我和一鳴縣長，還有崔書記嘛，那可是比我們管用一百倍的超重量級人物啊！」李嵩傑拍了拍梁晨的肩膀，開起了玩笑。

    「總覺得還是家裏舒心，哪都不如家好！」梁晨的心情極其失落，他的副局長美夢泡湯了。而且去遼陽乾的又是刑偵，那是警種里最苦最累最沒油水風險最高的，一旦出了案子，破了固然皆大歡喜，但要是沒破，那就等着背黑鍋吧！

    至於說有省政法委書記罩着？梁晨可不敢這麼瞧得起自己。他隱隱有一種預感，此行去遼陽，將會充滿着吉凶未卜的變數。

    從縣委出來，梁晨直接開車回了家。一頭撲在沙發上，他的腦中仔細捉摸着事情的來龍去脈。省政法委書記，公安廳長出面與梁書記協調，把自己要到遼陽去？為什麼？因為自己能力強？那放在龍源不一樣發光發熱？何必要跨市到遼陽去？要說起來，龍源在全省刑事案率才是最高的！

    想不通啊！梁晨苦惱地搖着頭，他仿佛感覺到有一隻無形的巨手，硬生生地把他人生的軌道擰了一個彎，從而使他的命運發生了難以預料的轉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