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着一票嬌生慣養的貴族子弟跋山涉水,對任何將領來說,都是一件頭痛的事。光是看許多人甚至帶着家裏的仆傭一同上路,就曉得這是一支怎麼樣的隊伍。
體能勞動上還不成問題,畢竟這些人原本就有相當的武術根基,只是平時過慣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優渥日子,忽然間要萬事自立,心理上極度難以調適而已。
要駕馭這樣的軍隊,即使是像王五、周公瑾那樣的一流名將,勢必也會大傷腦筋,相形之下,聲望、統御技術都遠遠不如他們的妮兒,能將這支隊伍整治得服服貼貼,那委實是一件讓人嘖嘖稱奇的事。
其實,也並沒有那麼難理解,因為蘭斯洛在任命妹妹為義勇軍指揮官時,就多少預見了這種情形的出現。別的將領要三申五令、嚴刑峻法才能控制住的惡劣情況,妮兒只要叉着小蠻腰,秀眉緊蹙,嬌叱一聲:「連這種小事都作不到,你們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而為了展現男子氣概,在佳人面前表示自己是男人中的男人,這些本已對烈陽、山路叫苦連篇的貴族子弟,只好一個個挺起胸膛,裝出一副「這種小場面算得了什麼」的傲然模樣。
嚴格說來,妮兒是憑着個人魅力在帶兵,只不過這種魅力與其說是人格、能力方面的感召,不如說是雄性動物被美麗雌性同類吸引,無法抗拒。
儘管這種帶兵法是兵學上的邪道,但是妮兒卻將自己的影響力發揮得淋漓盡致,除了將這批貴族少爺慢慢鍛煉得比較像樣,也把那些隨行的僕從一併編入體制內,彼此一視同仁,無論是主是仆,此刻都僅只是一名新兵。如果那些貴族少爺不想被原本服侍自己的仆傭騎在頭上,那麼就要加倍的表現傑出。
妮兒認為,要加快速度,那就只得把全軍變成騎兵隊,但雖然這些貴族少爺是乘馬參軍,他們的仆傭卻是徒步,為了要買新的馬匹,就需要籌措軍費,稷下城內是不可能送錢來的,自己唯一所知道的生財方式就是掠奪,那該怎麼辦才好呢?
那些貴族少爺們攜帶的豪奢器物,諸如金飯碗、精繡絨毯、孔雀羽扇之類的東西,在妮兒眼中全是拖慢行軍速度的主凶,根本沒有保留的必要,所以在離開稷下的第三天,就被她以強迫手腕全數沒收,轉賣給附近的商人變換糧食、馬匹。
倉促間要把這麼多的豪奢器物販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在青樓聯盟的協助下,妮兒成功換取了大筆現金,再轉購馬匹與糧食。驚人的效率,讓身在稷下的蘭斯洛着實吃了一驚。之所以能夠做到這個程度,主要是因為源五郎離開稷下時,委託青樓聯盟將本來要傳遞給他的情報,轉傳給妮兒,然後在屢次的接觸碰頭裏,青樓聯盟對這逐漸在大陸上打響名聲的怪力少女,感到值得結納,雙邊有了一定往來,於是順水推舟成就了這次交易。
當然,這樣強硬的舉動,也引起了貴族們一定程度的不滿,可是妮兒理直氣壯地說着:「你們都幾歲的人了?還需要那些小孩子的玩意兒嗎?既然嬌生慣養到這種程度,那就龜縮在稷下城裏,由我來保護你們就好了,從什麼軍?有誰敢說自己沒抱着薰香絲被就睡不着覺的,現在就給我站出來!我讓他見識我天位力量的厲害,一腳踢他回稷下見媽媽!」
姑且不論後面半截的威脅,妮兒的前半段話,充分刺激了這群年輕貴族的矜持與自尊,讓他們的怒氣與不滿轉朝其他方向發展,一方面覺得妮兒小姐真是嚴格,一方面也覺得千萬不能在妮兒小姐眼前丟人。
「真是差勁,反應這麼遲鈍,如果當初我是率領你們這樣一群人去搶劫,早就被石家、花家給消滅了。」
說着這樣的諷刺話語,妮兒卻不會過份刺激部屬們的反感,有很大一部份和她的作為有關。雖然嘴巴毒辣了一點,但妮兒的動作沒有半點嬌氣,誠然她要求嚴格、標準極高,但在部屬們感到懷疑的同時,她親身將這些要求一一做到,以身作則,而對於自己作不到的事,也不會拿來苛求屬下,這點就讓人能夠服氣。
就這樣,妮兒克服了許多難關,成功地帶領着這支二路援軍,儘可能地快速的到北門天關,整個過程可圈可點,成員也都維持一定的士氣,如果與她易地而處又要達到同樣的效果,這種事恐怕只有四鐵衛之中以性感艷姬形象聞名於敵我雙方的郝可蓮才能做到。
匆匆趕到北門天關,人瘦馬困,妮兒的警戒並未鬆懈,反而更加繃緊神經。和先前的行軍相比,即將掀起的大戰才是重頭戲,她不至於連這點都搞不清楚。感應到妮兒的氣息,部隊尚未靠近關下,在城樓上眺望的源五郎就已經展開九曜極速飛奔過來。
「哦!親親的妮兒小姐,你知道我有多麼的想……」
啪!
一隻沾滿污泥的鞋底,正中絕世美男的俊逸帥臉,結結實實的一記踹腳,阻止了他的熱情擁抱。
「妮……妮兒小姐的美腿還是一樣有力啊……」由於大半張臉都被鞋面覆蓋,這位可憐仰慕者的苦笑聲顯得不太清楚。
目睹這一幕的眾人都為之一笑,覺得非常地熟悉,因為當初在稷下學宮內,這樣的情形就反覆上演,源五郎死命追趕着妮兒,又是鮮花、又是情詩,不時還夾雜眼淚攻勢,希望能獲得佳人一眼青睞,但每次不是一拳正中眼窩,就是給一腳踹在臉上。
說來也真是了不起,每天飽受拳腳鬥毆,那張俊臉不青不腫,連鼻樑都還又美又挺,看在旁人眼裏,均是爭相請教究竟要修練何等護身神功,才能有此鐵臉皮的奇效。
「喂!不要廢話,趕快把門打開,讓我們進去。」妮兒催促着源五郎,長程跋涉之後,如果不讓將兵們儘速休息,是沒辦法派上場作戰的,同時,也得讓這些新兵早些熟悉北門天關的地理環境才行。
「是啊!快點讓我們進關去吧!我們已經等不及要上陣殺敵了!」
年輕貴族們大聲鼓譟着,雖然疲憊,但聲音里卻有掩不住的興奮。對這些不明白戰場險惡的世家子弟們來說,與枯燥乏味的行軍相比,實戰當然是比較刺激的。
另外,知道如今駐守在北門天關里的,是號稱雷因斯最強軍隊的五色旗,此刻城牆上沒見到人影,但是充斥在周圍的凝重氣氛,就充分顯出五色旗的不平凡。對於這建軍久遠的傳奇部隊,他們感到緊張與敬畏,但同時也有強烈的表現yu望,希望證明自己是不遜於五色旗的強人。
「知道了,城門馬上就會開了。」摸了摸被踢到的臉,源五郎朝周圍環視一眼,目光中着實有訝異之色,他的確是想不到,妮兒能把這支部隊整頓得這麼成功,這是一件可喜的事。
「五色旗聽令!作你們該作的事吧!」
源五郎一聲令下,五色旗立刻有所反應,現身出來,但卻不是打開城門。北門天關的城頭、周圍的山壁上,驟然湧現出大批人馬,佔據各個制高點,手裏拿着許多前所未見的稀奇火器,看樣子都是太古魔道的厲害兵器。
完美的合圍,猶如瓮中捉鱉,將這近兩萬人的支援部隊團團包圍。搞不清楚狀況,貴族們除了呆愣在原地,渾然作不出任何應有的反應。五色旗士兵們散發的氣勢非比尋常,每一個也是武學好手,就算不倚仗太古魔道兵器,眾人也是萬萬難敵,只是,這支奉命抵禦外侮的神話部隊,為何要將槍口指向來赴援的他們了?
「等一下!你們這是作什麼?」
妮兒何嘗不是大吃一驚,只是她的應變速度遠高過手下貴族,立即運起天位力量,要作眾人的屏障,將可能爆發的攻擊擋下。
只可惜,這反應全落在一人眼裏,而他的速度比妮兒更快百倍,妮兒的天位力量尚未凝運,本來就貼近在妮兒背後的源五郎,驟然出指,小天星指的妙着疊出,眨眼間連封妮兒背後十多處穴位,將真氣截斷、封死,力量凝聚不上來。
「你……」
遭受偷襲,妮兒再笨也知道下手的人是誰。轉過頭來,憤怒的一拳才揮到半途,一雙劍指就戳中她眉心,只覺眼前一片模糊,昏昏沉沉,整個人就軟倒進源五郎的懷裏。
而她所聽見的最後一句話,則是源五郎的高聲喝令:「五色旗聽命,奉蘭斯洛親王殿下的軍令,二路援軍自主帥山本五十六以下,全體收押,不得擅離北門天關,違者……」
在北門天關所發生的事,以最快速度傳到象牙白塔,形式上當然是完全保密,甚至連首席幕僚蒼月草,都不曉得這封魔法密函的內容是什麼。
當然,以她的能力,要透視這封密函只是件輕而易舉的小事,然而,小草卻不願意這樣做。假如有些事丈夫不想讓自己知道,那麼自己最好還是別知道……人生就是這樣,不該自找太多的煩惱啊!
閱讀完密函,蘭斯洛笑了笑,要小草請來研究院的代表們,他將要在象牙白塔的演說台上發表宣告。
獲邀而來的眾代表,心內可說是七上八下。蘭斯洛成為雷因斯親王后,只公開上台過兩次,撇開女王告別式的致詞不算,那就是震驚國際的雅各宣言,現在他又要上台宣告,自己一方被要求到場,肯定是沒有什麼好事。
戰戰兢兢,眾人被安排在講台的一側,滿心擔憂着今日的發展。懷抱着同樣心情的,還有下方的大群聽眾,對他們面言,自從這男人成為本國親王之後,雷因斯政局便為之驚濤駭浪,一夕數變,現在他擺明要大幹一場的樣子,任誰都會感到不安。
而蘭斯洛果然沒有令他們失望。
像這類以全體人民為對象的演講,開頭都是頗為制式的,像曹壽每年的新年演說,都是以「我親愛的艾爾鐵諾子民」作為開頭稱呼,雖然虛偽,但怎麼也好過蘭斯洛此刻的開頭。
「嘿!你們這群愚民,給我張大耳朵,仔細聽好本大爺現在講的話。」
艾爾鐵諾的貴族,有許多人在演說時也是以「無知的賤民們」作為開頭,兩相比較,蘭斯洛的稱謂倒也不算別出心裁,何況台下眾人早有心理準備,當下也沒有過大的反應,靜靜聆聽這頭山猴親王究竟弄什麼玄虛。
「唔,大家都沒什麼反應嗎?非常好,因為本大爺現在要的,就是你們的服從與金錢。現在白天行的賊軍佔據城外,封鎖稷下的對外交通,時間長了,大家都要倒霉。」
蘭斯洛朗聲道:「如果不是顧慮多傷人命,本大爺可以輕易把他們趕走,不過現在卻出了一點問題,白天行那廝招聘了我雷因斯的國敵韓特,又與太古魔道研究院勾結,以他們提供的武器來攻擊稷下……呃,雖然這些奈何不了我,但對於城內的你們卻是重大威脅。」
被指稱與白天行勾結,眾研究員代表怎肯心服,只是蘭斯洛繼續把話講下去,沒給他們發言機會。
「太古魔道兵器威力強大,波及甚廣,明知道這樣會傷及無辜,卻仍把武器交給白天行,在我眼裏這就是一樣不可饒恕的罪行。本來我應該立即剷平他們的老巢,不過念在他們有悔改的誠意上,我決定給他們一次機會,在一個月之內造出能匹敵白天行的武器,而這些傢伙也沒有辜負稷下百姓的期望,已經把東西設計出來了,但唯一的問題就是……我們的資金不夠!」
蘭斯洛道:「象牙白塔已經沒錢了,既然保家衛國人人有責,那現在就是各位奉獻的時候。為了支付太古魔道研究院的經費,我已經擬定了一張表單,稍後公佈,每一位稷下百姓都必須按照表單繳納國防稅……」
弄清了這場演說的真正意義,台下群眾開始有了反應。喧譁鼓譟都是免不了的,性急一點的已經指着蘭斯洛鼻子高聲叫罵。
「我們平常都有按時繳稅,為什麼現在還要多付什麼國防稅?」
「你去問研究院的那些傢伙啊!他們開的價那麼高,我又有什麼辦法?不爽的話叫他們減價啊!」蘭斯洛回吼道:「按時繳稅?騙誰啊!本大爺進城以後從沒拿過你們半毛錢,現在只是要討回本金,沒有另外向你們收利息,你們這群愚民該偷笑了.」
「就算你是親王,也不能隨便徵稅,你以為你還在艾爾鐵諾干強盜,什麼錢都可以用搶的嗎?」
「哦!你們既然知道我是在搶劫,那還這麼多廢話!給我乖乖的把錢掏出來!」
場面整個失控,台上台下彼此對吼,鬧作一團,最後當然直接走向武力壓制的破局,蘭斯洛抽出風華刀,凌空一記斬出,爆出響亮鳴聲,利用這聲音將吵雜壓下,同時揚聲道:「少說廢話,乖乖把錢拿出來,別逼本大爺翻臉啊!」
「翻臉就翻臉,你以為血腥大屠殺我們就怕了嗎?稷下不是雅各城那樣的二流都市,你想蠻幹,沒那麼容易!」
「你想蠻幹就來吧:要不是看在五郎先生、妮兒小姐的份上,誰願意支持你啊?我們現在就開城歡迎白天行進來!」
各式各樣的聲音,一一傳入耳內,蘭斯洛忽地仰天長笑,道:「哈!本大爺腦子不笨,又怎會只得一技傍身?明搶不成,你們以為我連勒索也不會嗎?告訴你們,你們的父兄子弟,凡是日前參加義勇軍的人,現在已經全部被扣押在北門天關,變成人質,如果我兩天後還收不到國防稅,那就開始撕票殺人質,每一時辰殺一百人!要是想向白天行哭訴就儘管去吧!我看看誰第一個踏出城門,就從他家的親戚殺起!」
猶如晴天霹靂,當這番話傳入所有群眾耳內,剎時間整個場面靜了下來,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俱是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事實。
近兩萬名肉票的大型勒贖案件,這已經為風之大陸的犯罪史寫下最新一頁,而靠着這種形式來進行統治,那簡直就是恐怖政治嘛!這個男人真的想把雷因斯變成煉獄嗎?
在群眾們的怒瞪中,蘭斯洛轉向研究員代表們,開始說話,聲音雖然不大,但在安靜的此刻,卻能清楚地傳入眾人耳內。
「各位老兄,現在研究經費有着落了,你們滿意了吧?」
對於這問話,一名代表蒼白着臉,顫聲道:「你……你作了這種事,以為自己可以沒事嗎?」
蘭斯洛聳聳肩,淡笑道:「我有沒有事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認為你們現在會不會有事?」
對於稷下百姓而言,太古魔道研究院現在等若與蘭斯洛共謀,在他們為着稅金咬牙切齒的同時,絕對不會忘記為這些勒索犯印上詛咒之名。
在政治立場上為兩大陣營所排斥後,又進一步成為民眾之敵……想到那其中代表的意義,所有代表全癱在椅子上,連起身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唉!我實在不想誇獎你啊!」
對着在演說中再次令群眾震駭莫名,凱旋歸來的丈夫,小草雖然仍是微笑以待,卻禁不住地這樣說道。
「哦?有什麼問題嗎?」
「很久以前我就說過了,將無信不立,信用對一名領導者而言,是再重要也不過的東西了。」小草道:「這次招募的義勇軍,至少在名義上,他們是為着守護自己國家、對抗外敵而參軍,離開稷下去駐防北門天關,老公你如今這樣對待他們,在義理上很難站得住腳啊!」
蘭斯洛點頭道:「這個我曉得,還有嗎?」
「有。」小草搖頭道:「受你招募而來的士兵,現在變成人質,在行為上這是一種詐騙,甚至可以說是背叛。有了這樣的例子在前,你要怎麼向人民交代?往後又要怎樣取信於人呢?你整個形象都可能毀於一旦喔!」
不是斥責、也不是強硬的質問,小草僅是用一種感到惋惜的語氣,溫和地對丈夫說話,也因為如此,一向作風強硬的蘭斯洛,甚少反對妻子的諫言,不過,一旦他已決定要去作某事,那是誰也擋不住的。
「事情已經作了,現在講有什麼用呢?」
「我可以無條件接受老公你所做的一切,但如果你要用這樣的說法來封住我,我是沒法服氣的。」小草道:「你決定這樣做之前,有仔細考慮過嗎?」
「沒有啊。」
「有沒有想過如果事情演變失去控制,要如何收拾呢?」
「擔心那種東西幹什麼?」
「老公啊!事情不能這樣做的,你事先什麼都不想,這樣子要是……」
「要是怎麼樣?」蘭斯洛道:「思前顧後想那麼多,最後還是什麼事也作不成,結果只是讓自己後海為何當初沒有果斷去作,既然無論作與不作都會後悔,那我就豁出去,先作再說。」
「可是,這個樣子…?」
「小草,我有一個問題?」蘭斯洛搔搔頭髮,皺眉道:「如果我今天沒有這樣做,稷下的百姓會對我有好印象?我的形象會越來越好嗎?」
明知道這個答案會對自己不利,小草仍是答道:「不會。」
「那又有什麼差別?不管我作什麼,在雷因斯人的眼裏,我都還是個一步登天的強盜頭,永遠都不會變成他們的同類,那我又何需在意他們怎麼想我?」
當蘭斯洛正着神色說出這番話,小草一時間也無言以對。丈夫在適應他的新身份、新任務上,確實是下了不少苦功,只是成績始終未見理想而已。除此之外,不少雷因斯人將他當作是一名攀龍附鳳、一步登天的投機之徒,對自尊心極強的蘭斯洛來說,這種形象比身為強盜頭更屈辱百倍,小草明白丈夫的心情,所以也一直避免在這方面給他刺激。
「你不用露出這種表情啦。我沒有那麼容易受到刺激的。」見到妻子露出自責的表情,蘭斯洛收斂適才劍拔弩張的態度,微微一笑,伸手輕撫莉雅耳畔的髮絲。
「我確實是沒有多想,但是,我還是計算過的喔!」
「咦?」
「小草,以我個人和白天行相比,你認為我有什麼絕對優勢呢?」
「那當然是老公你的武功啦!」
「還有呢?」
要給一個答案不難,但是小草看着丈夫高深莫測的表情,心中亦推測他的想法,跟着,一種了悟閃過她心頭。
「沒錯,就是我的定位。從零到負號其實沒有多大差別。」蘭斯洛道:「雷因斯人對我沒有抱半點期望,不管我作什麼,頂多也不過是從討人厭變成更討人厭,既然什麼包袱都沒有,你不認為這是我大展身手的機會嗎?」
說着這些話,蘭斯洛的表情亦十分奇特,雖然說不上自信,但卻讓人有一種奇妙的安心感,見到這一幕,小草也只有認輸投降的份了。
「嗯,我知道了,那你要好好加油喔!」微笑着與丈夫雙手相握,小草卻給他奇襲成功,在額上敲了一記。
「嘿!你剛才的表情很可愛喔!」蘭斯洛笑道:「平常你總是冷靜鎮定,什麼事都嚇不到你,不過偶爾看看你生氣、擔心的臉,我覺得……這樣的你也不錯,好像以前四十大盜在石家領地作案,你經常偷偷來探我的那時候一樣。」
「喔,所以你就整天作一些奇怪的事來氣我嗎?」嘴上這樣講,小草心中着實是感到一陣暖意,與丈夫相視而笑,才要再說話,卻忽然想起了一件嚴重的事。
「對了,妮兒呢?你這樣做她一定會很生氣的,到時候你打算怎麼對她交代呢?」
被提到妹妹,蘭斯洛就像是泄了氣的皮球,嘆氣道:「我叫五郎先把她給關起來……我想那個丫頭應該能理解我的意思,至於她會不會諒解,或是還有什麼其他的作法,那都是更以後的事了,現在……」
「你有準備就好,小心別讓一切玩得太過火啊!」
「放心啦!目前一切也都還在我的掌握中。」蘭斯洛道:「就像你說的,力量就是我的本錢,即使有了什麼變故,我還是可以憑力量去壓倒不利條件,除非白天行能得到其他的天位高手助陣,不然僅憑韓特一個,我有信心去應付這些變局的……」
聽蘭斯洛說得肯定,小草一笑,剛要說話,一聲轟然巨響,震擾了兩人的注意力。聲音來自上方,抬頭一看,象牙白塔中央的祈願塔最高端,濃煙四散,發生了原因不明的大爆炸。
祈願塔是歷代女王修練術法的重要聖地,也是整座象牙白塔的最高禁地,除了女王,一切外人不得擅入,就連蘭斯洛本人,也被小草要求「尊重前代女王遺蹟」,始終未曾涉足。此刻,唯一有資格進入祈願塔的小草就在此處,祈願塔會莫名其妙的爆炸,這毫無道理啊:
而且,這個爆破並非尋常,除了固守住祈願塔的強力結界被轟開一個大洞,在那陣煙霧中,蘭斯洛更感應到天位高手的氣息,有人正發動天位力量,流星般往稷下城外飄射而去。
是韓特嗎?那個感覺不像,何況韓特應該沒能力穿越層層結界、悄然貼近自己到這種程度。
似乎也不是義兄東方玄龍。雖然自己一直知道他在城內,但這感覺與他相差許多,武學的波動也不相同。
那麼,稷下城裏還有其他天位高手嗎?還有其他不為自己所知的天位高手?假如自己不曉得,那麼有誰或許會知道呢?
腦內數個念頭急速變化,蘭斯洛緩緩轉過頭,將目光瞥向嫌疑最大的祈願塔主人。
「嗯……別這樣看嘛……我保證,這一切都有合理解釋的。」小草吐了吐舌頭,尷尬笑道:「或許……老公你不介意自己忽然多了一個新親戚也說不定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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