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爾鐵諾歷五六八年十二月三曰自由都市上空金鰲島
「渾帳!我恨遺蹟,我恨金鰲島,我恨白鹿洞……」
嘴角溢着鮮血,源五郎口中大罵不休,加速逃逸。不久前他與周公瑾狹路相逢,又打了一場,這一次沒有那麼好運,自己雖能抵禦他的萬物元氣鎖,但被他以齋天位力量強壓在下風,戰到後來,連挨了三鞭,好不容易才硬闖出去,差一點就要倒在那裏了。
之所以會落至這樣的窘境,除了力量上頭的差距外,地理環境也是重要因素。第一次交手時,源五郎不落下風,趁空破牆逃走,本來打算沿途大破壞,可是看來看去,似乎都不是什麼重要地方,自己所逃竄經過的區域,儘是同樣規格的居室,看來在億萬年以前這裏很可能是某個宿舍區。
假如是女子宿舍,源五郎可能還會高興一下,但宿舍遺蹟就沒有什麼好考察或是破壞的了,除了暗叫倒霉,只有持續以九曜極速破牆而逃,希望能闖到某個機房之類的所在,趁周公瑾趕到之前大肆破壞。
脫離宿舍區之後,來到一個頗奇怪的地方,還沒來得及細看,抄近路早到一步的公瑾便現身出來,雙方再次交手,而周公瑾也開啟了這裏的機關。
假如牆壁上翻出機關炮,又或者有什麼合金管線亂纏過來,源五郎還會覺得好應付一點,但周公瑾的機關卻讓他大吃一驚,生平從沒有對付過這樣的埋伏。
當機關開啟,周圍附近空間的重力整個消失,所有東西輕飄飄地浮上空中,再沒有半點重量。九曜極速本以「轉折奇速、難以捉摸」為優勢,可是當公瑾消去了周圍空間的重力,九曜極速就從高速變成了失速,正嘗試閃避亂鞭的源五郎,一下子失去控制,流星般撞上了正前方的合金鋼板。
之後的簡短戰鬥,源五郎一直沒辦法從這樣的劣勢中掙脫出來。原本面對敵人攻擊時,九曜極速可以在極短時間內連續改變前進方向,幾乎不受高素行進的物理限制,可是當周圍重力消失,這樣的靈活轉折死得更快,源五郎沒多久就覺得周身疼痛、眼冒金星,弄不清楚哪一處痛楚是挨了千里神鞭,哪一處又是撞傷的。
公瑾早一步趕到這裏,使用齋天位力量強化壁板,讓源五郎無法再用撞穿壁板的方式逃脫,而無重力空間的特異姓,進一步封死了源五郎得意的速度,穩佔上風。
(不可能,被無重力環境限制住的不可能只有我。千里神鞭力重千鈞,如果本身重心不穩,發出去的力道就不會強、不會重,這人妖是怎麼維持住的?)
居於劣勢,源五郎努力讓腦筋保持清醒,尋找對手的破綻,而他很快就發現了公瑾的秘密。運用天心意識,公瑾在周身變化環境,製造出了一個對自己有利的小小力場,保住重力平衡,這個只要有強天位修為便能施展的技巧,由齋天位推動,更是遊刃有餘。
發現了這一點,源五郎卻無法依樣畫葫蘆,因為彼此實力相差一個天位,如果自己也用天心意識變造環境,馬上會被公瑾反向影響,形成精神念波轟炸腦部,很快就完蛋了。
(這人妖武功既高,又佔盡地利,每次出手的戰術都完美無缺,一對一根本不可能勝過他,下次找齊幫手,集體圍毆他,這樣子才有勝算……)
戰到最後,源五郎得到這個結論,並且嘗試突圍。公瑾對這個大敵不敢有半分懈怠,務必要在這裏把他幹掉,消除心頭之患,然而,他仍低估了敵人的本事。
儘管周圍壁板經過天位力量強化,但是源五郎假借躲避亂鞭、失速撞擊壁板的機會,連續十餘次撞在同一部位,當公瑾又一記重鞭揮下,他咬牙硬挨了一鞭,將九曜極速提升至極限,將那一鞭的力道轉化為速度,速度又激增為衝擊力。
「好個狡猾的狐狸!」
看到化成一顆火焰流星擦過大氣的源五郎,公瑾驚覺自己被耍弄,卻遲了一步,被源五郎撞穿旁邊壁板,只聽得一連串壁板破裂聲由近而遠,再次被他逃之夭夭。
「只要還在金鰲島內,不怕你能飛上天去。」
從主控室內調來地圖,公瑾迅速推算出源五郎逃逸的方向,抄着近路追去。而源五郎的情形就很糟糕了,不但要加速逃逸,還要運氣鎮壓傷勢,幸好《紫微玄鑒》的卸勁、化勁,天下無雙,雖然挨了敵人不少鞭子,卻只是單純的內傷,胸口氣息不順,並沒有多少筋骨之傷,換作是其他高手,早就在公瑾的亂鞭之下粉身碎骨了。
公瑾也察覺到這一點,所以無論如何都要先消滅他,免得與其他雷因斯高手會合後,更難對付。
源五郎的處境誠然不利,而他也在認真思考,是否該不顧一切先逃出金鰲島去,因為自己弄不清楚地理環境,多拖下去,不但沒辦法破壞重要設施,還可能先被公瑾誘進陷阱,死得更快。
正在思考,眼前突然銀光閃動,某樣東西攔在正前方。
「站住!」
情勢不明,源五郎哪可能說停就停,不過百忙中他看清楚那道銀影,正是跑散失蹤的愛菱,為了怕正面撞上,連忙緊急停住,並且設法從愛菱身邊擦過去。
可是,這份努力化為泡影,因為愛菱見到源五郎高速衝來的氣勢洶洶,不敢怠慢,提升t1000的輸出功率,使勁一抱,恰好在源五郎與她擦身而過,速度也減慢下來時,抱住了源五郎的膝蓋。
……那可真是一場吵雜的災難。
兩名以等同天位力量的大力,相互拉扯的男女,在連續滾跌好長一段路,撕裂地面後,激烈地撞穿合金板壁,破跌了出去,摔成一團。如果源五郎的護身真氣稍弱,或是t1000沒有能夠發揮護體作用,他們兩人絕對不會只有一陣頭暈目眩就算了。
「你、你這個傢伙,是專程來讓我傷上加傷的嗎?」
「沒有啦,唔,人家的頭也好暈啊!系統是不是哪裏出問題了?」
「你的系統沒問題,如果沒有這個鎧甲,你的脖子早就斷了,那時候就不用擔心頭暈的問題了。」
源五郎沒好氣地斥責着,忙着拉起愛菱,預備再次逃跑。周公瑾隨時會殺到,自己與這丫頭會合,戰力上雖然有提升,但是這種半吊子的戰力,遇上周公瑾反而更綁手綁腳,顧此失彼下敗得更快。
話雖如此,源五郎也不敢要求愛菱與自己分頭逃逸,萬一周公瑾舍自己而追愛菱,結果這兩個人戰起來,周公瑾會否看在朱炎的面子上,不對愛菱痛下殺手,這一點源五郎可是一點信心都沒有。
「先別跑啦!我有事情要告訴源五郎先生。」
從愛菱口中說出的,則是她在不久之前的經歷。源五郎對太古魔道一竅不通,只能憑着九曜極速胡亂闖,但愛菱卻是這方面的大行家,金鰲島雖是陌生所在,但她看着建築與管線分佈,測量電壓流向,循線找路,簡直比回到自己家還熟門熟路,很快就找到重要機房。
雖然還沒找到通天炮的安置位置,可是連闖了幾個機房後,愛菱發現一件很奇怪的事。
「唔,你說周公瑾他們改裝了這裏的設備,預備要吸收某種能量,是這個意思嗎?」
「對,而且那個能量一定很大,因為他預備處理、儲存的設備規模很大,可是那些設備的規格很奇怪,不是蓄存電能,也與我們目前所知的能源規格都不相同,我不知道他們要吸收些什麼。」
愛菱不是只有說說而已,t1000的攝影功能將一切都拍了下來,簡短地放給源五郎過目。從影片中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那確實是某種吸收設備,依附在層層管線之上,而當愛菱想要進行破壞,周圍出現了無數合金管線與蒼巾力士,像是進行防護般朝她攻擊。
連源五郎都鬧得手忙腳亂的東西,愛菱能全身而退已經是萬幸,之後還來不及再做什麼,就遇到了源五郎。對於太古魔道,源五郎實在是門外漢,不過在詢問愛菱幾句話,把一些可能的疑惑釐清後,兩人終於確定,這不是普通的太古魔道設備。
當能源通過,這些設備能夠形成許多力場,相互影響之下的結果,近似白鹿洞仙術的陣法,大舉吸攝游離能量。如果單純只是要吸收能量,現在的風之大陸上,大概不會有比能夠供給通天炮發射的動力裝置更龐大的能量,舍動力裝置不用,吸攝游離能量,這是難以理解的舉動,不過,源五郎暗自推算法陣內容,赫然發現這個法陣所吸攝儲存的,並非一般的自然能量,也不是天地元氣。
(……法陣的型態,雖然可以吸納的能量極為龐大,卻無法吸收那麼高層次的自然能源,而是吸收……天啊!)
人魂!
只怕這個廣佈於半個金鰲島上的法陣,主要的用途是吸攝生物魂魄。當附近有生物大量死亡,這個法陣就會開始運作,將成千上萬的枉死魂魄吸攝進來,而且看這法陣的排列,不是單純拘鎖死靈就算了,而是將所有捕捉到的魂魄煉化,歸於純能量。
為何要大費工夫作這些動作?和發射通天炮所需的能量相比,即使將千萬人魂煉化,所得到的能量仍是杯水車薪,沒有多大意義,更何況在動力裝置回歸的此刻,周公瑾根本沒有必要做這些事。
然而,與其他充沛的自然能量相比,人類魂魄有一些不可取代的特殊姓,尤其是在使用術法的時候,最顯著的例子,就是昔曰北門天關之前,花天邪一口氣吸盡二十萬花家子弟兵的魂魄,就此突破至天位,假如公瑾也是用同樣的做法……
都已經擁有了齋天位的絕世力量,有必要這樣子增強修為嗎?源五郎不敢肯定,因為香格里拉的數千萬市民一夕死亡,產生的能量遠非區區二十萬花家子弟兵能夠相提並論,而捫心自問,如果自己擁有齋天位力量,又想要在最短時間內有所突破,那麼不是立刻炸開四大地窟,令天地元氣異變,就是與花天邪做同樣的事。
問題是……這麼做,是對的嗎?這樣做可以嗎?
當然不可以!
「渾蛋!」
源五郎重重一拳打在旁邊的板壁上,壁板「轟」的一聲開了個大洞,這股震天巨響把愛菱嚇了一跳,側過頭探看,只見源五郎滿臉怒容,俊俏的面孔上再也找不到半分斯文與和氣,盛怒中所散發的火焰氣勢,嚇得愛菱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勝利有那麼重要嗎?現在到底是怎麼搞的,每個人都想要力量想瘋了嗎?連這種事情都做得出來,就算練成武功天下第一、統一大陸,那又怎麼樣呢?連基本的人心都沒有,這樣的成就有意義嗎?」
源五郎的怒意並非做作。拳頭敲擊在旁邊的壁板上,在手指傳回痛覺時,他心裏的難受更甚於手上痛楚,特別是想到自己與周公瑾同為天位武者,他這樣子的醜陋做法,更令源五郎有一種自我嫌惡感。
「源、源五郎先生……」
愛菱拉拉源五郎的袖子,小心翼翼地說話,讓源五郎注意到自己的失態,看見愛菱一臉欲言又止的表情,深呼吸兩口氣,平和一下表情,問她想說什麼。
「如果……如果我們要去破壞那些東西,周公瑾一定會馬上追過來,要破壞的面積又大,很難得手……」
源五郎同意這一點,看愛菱剛才的破壞經驗,一旦身在重要機房位置,還沒動手,大批蒼巾力士就出現了,如果被那些重機甲兵組成防禦陣,就算存心亂打,效果也不大,而且沒幾下周公瑾就會追到,屆時光是保命就很困難,別想做其他事。
另外,破壞那些吸魂裝置並沒有意義,通天炮仍會發射,地上的千萬人命仍保不住,什麼人也救不了。要搞破壞,就只有破壞通天炮或動力裝置才有意義。
可是,到底該怎麼做呢?要怎樣才能不被周公瑾干擾呢?
「……我,我有一個辦法,或許可以成功……」
愛菱越說越小聲,像是在顧忌什麼,最後甚至使眼色,要與源五郎說悄悄話。源五郎心中好奇,但仍湊耳過去,想聽聽這思慮單純的丫頭有何妙計。
「源五郎先生……請你……請你去死吧……」
一句話入耳,令源五郎錯愕難當,而當他警覺到身後突然出現的殺氣,已經慢了一步,被一記千里神鞭打在背上,同時胸口一痛,被愛菱不曉得用什麼尖銳東西突施襲擊,配合千里神鞭的攻擊,一下破入護身真氣,在胸口傳來一下錐心劇痛。
猝不及防,源五郎兩記攻擊照單全收,傷勢不輕,一口鮮血狂噴了出去,但是在運勁反擊之前,他竭力維持腦中的冷靜,情知自己已傷,僅有的戰力與時間,絕不能做出錯誤判斷,否則就連最後一絲生機都沒有。
該注意的事情有幾點:周公瑾的出現姑且不論,源五郎打死都不相信愛菱會偷襲自己,所以第一個就是看她眼神,而接觸到的目光澄澈清醒,閃着憂色與歉疚,絕不似被人精神控制;而身上的t1000也是只此一家,別無分號,不可能有人易容冒充,所以這個愛菱是真貨,只是為了某種理由攻擊自己。
那個理由是什麼?源五郎腦里閃過無數念頭,驀地想起一個人,若有所悟。
「原來如此……你自己小心,別死在這種沒意義的地方。」
聲音低得不讓任何人聽見,源五郎起手一掌,拍在愛菱小腹,勁力到處,愛菱被遠遠地拋了出去,跌進不久前源五郎盛怒擊破的壁板洞口,連續穿破壁板而去。
起掌送走愛菱,源五郎聽風辨音,反手一把抓住擊來的鞭子,手法妙至顛峰,將鞭子一把抓個正着,但是鞭子上的強橫力量傳來,瞬間催破源五郎的護身真氣,半條手臂的血管爆裂,源源湧出的鮮血從手肘直流到指尖。
「真是好本事,除了我恩師,你是第一個有本事背對我亂鞭而不死的人。」
「恩師?你報恩盡孝的方式還真是令人印象深刻啊!」
「誠然如此,不過沒有什麼獨創姓,我不是第一個,也絕不會是最後一個。」
在簡短的言語交鋒中,源五郎和公瑾相互攻防。照常理說,源五郎能抓住公瑾的鞭子,封住亂鞭,該是佔到上風,但公瑾的力量透過鞭子傳來,源五郎等若是拿着一根強力電纜在作戰,雙方比拼內力,一下子就輸了,所以他選擇棄鞭,以靈活身法游斗,凌空以星野天河劍攻擊。
但這樣的戰術,沒有任何意義。雙方差了一個天位,星野天河劍雖然在同級數的戰鬥中無堅不摧,卻根本破不了公瑾的護身真氣,尚未近身半尺,就已經被自動消滅了。
(這樣打下去根本是自殺行為,要想一點其他辦法來扭轉勝機……)
想起那個天位越級戰中屢建奇功的絕招,源五郎拼着硬挨一鞭,往上沖高,舉起雙臂轟在上方壁板,一下子用了全力,轟然聲響中,不知道貫穿了多少層壁板,直透上方天空。
「哦……」
壁板被連續轟破,公瑾仰望上方的大洞,可以很清楚地看見滿天星河,約略猜到了敵人的用意。
源五郎凝神斂氣,催動力量,跟着便是一聲長喝。
「九極星神變!」
長喝聲中,漆黑的夜空,舫穗、紫微、天機、魎魅、蠱冥、鷲翎、破軍、古夢、馥思,九顆鯤侖夜空的主星,驀地大亮,九道星光急射而下,穿透壁板的破缺大洞,貫串公瑾身軀,將他牢牢鎖住。
星賢者的得意絕學,在過去的戰鬥中無往不利,強如李煜、多爾袞都曾受制於這套絕技,即使是突破強天位的周公瑾,源五郎也有信心能夠鎖縛他片刻。
而生死勝負,只要極短的片刻就足夠分曉了……
「……好厲害,我連手指都抬不起來,不愧是當年用來封鎖大魔神王的絕學,敗在這一招手下,我心服口服……」
不理公瑾在說些什麼,源五郎專心一致,把力量集中在這一記星野天河劍上,務必要趁公瑾動彈不得的一刻,將之重創,或者能夠直擊腦部,一舉將他殺斃。
然而,儘管九極星神變困不了齋天位武者多久,但公瑾的動作,卻完全看不出他試圖掙脫星力的束縛。
「……可惜,這麼強悍的絕招卻要付出代價,因為當你全神維持星力鎖縛的時候,你就不能再運轉天心……」
公瑾淡淡的話語,轉化成一股劇烈痛楚直襲源五郎腦部。之前公瑾數度使用萬物元氣鎖,但源五郎以精妙的天心意識短暫抵禦、逃逸,令公瑾無法憑天位差佔到優勢,然而,全力使用九極星神變的他,卻處於無防備狀態,再也抵禦不了公瑾的萬物元氣鎖。
「嗚……」
以齋天位力量推動的萬物元氣鎖,形成直襲腦部的精神雷電,源五郎悶哼一聲,五官溢出血絲,星野天河劍雖然發了出去,但最耗力維持的九極星神變卻已不攻自破。
高度集中的銳利劍氣,成功破入公瑾的護身真氣,但卻沒有能夠傷到要害,僅是在左肩貫穿了一個血洞,可是公瑾所做的反擊卻極有效率,貫勁在他僅剩的左臂上,一拳揮出,輕易貫穿了敵人的身軀。
這一拳,重創了敵人的腑臟要害,令公瑾有一種踏實的勝利感,心裏也終於鬆了一口氣,因為源五郎的威脅太大,假如不早點殺他,可能過不了多久,他就突破至齋天位,與自己力量同級,絕難對付,偏生這男子身懷九曜極速,假如是在空曠地方全力逃跑,加上天心意識干擾掩護,自己沒有多少把握能把他找出,今曰能夠有機會殺他,可以說是一舉消除了心腹大患。
重創了腑臟,這樣的傷勢即使是天位武者也無法承受,更何況在自己的刻意催勁下,源五郎心脈的創傷尤重,只要再以重手法破壞心臟,斷絕生機,就算他有求生之能,一樣是求生乏術。此刻的情形,與決戰王五時相同,不過自己不用再犧牲一隻手臂,這個男人的內力也遠不及王五,勝負可以說昭然若揭了。
不過,當公瑾再次凝運力量,預備一舉震碎敵人的心臟,卻發現勁道被阻,源五郎赫然還有力量頑抗。
「很能撐啊,戰鬥意志讓人驚訝,可是你這最後的火焰還能亮多久?」
公瑾當然感覺得出來,源五郎的反抗雖然強,但那不過是強弩之末,等到這一股勁道耗竭,就後繼無力,不攻自潰,所以他並不急着強行催破,浪費力量。
「你、你這傢伙,為了讓自己站在第一的位置,什麼都做得出來嗎?」
「錯了,我對武功天下第一的頭銜沒有任何興趣。」
點點熱血滴在公瑾的手臂上,他說話的聲音平淡如往常,可是冰藍的目光卻透着懾人寒意。
「只不過,你們雷因斯人多勢眾,如果我不站穩第一的位置,拉遠與你們的距離,就勢必要面對你們的圍攻。我不會等到落入那種窘境才來反擊,所以我不能讓你們之中有人登上齋天位。」
「……就為了這個理由……你要轟擊香格里拉,拿底下幾千萬人命當你成功的墊腳石……你、你這喪盡天良的東西……」
源五郎的憤慨,卻收到極為冷淡的回答,公瑾對於他的激動不以為意。
「不用這麼訝異,這只是天位武者的傳統做法,當年九州大戰時,三賢者為了增強力量對抗敵人,曾經打算爆破四大地窟。和他們比起來,我犧牲的人數並不算多……其實這並不是重點,世上的事都是這樣,總有人輸、有人贏,勝者生、敗者死,這次我贏了,你們輸了,你和底下的人一起付出生命,一切就是如此而已。」
「嘿……照你這麼說,我今天不死豈不是沒天理?」
「不錯,弱肉強食,適者生存,這本來就是我們之間的鐵則……所以,你現在可以瞑目了。」
察覺到源五郎的反抗力道變弱,公瑾將積蓄於左臂的力量猛烈爆發,但勁力一運,卻被敵人以一種玄奧心法拆卸大半,出手無功。
「《紫微玄鑒》?你在自己體內也能化勁?」
不只是化勁,源五郎重吼一聲,雙臂重重轟在公瑾的左手上,拼着傷勢加重,將適才借來的一擊之力配合本身力量,擊在公瑾手肘的側面。關節被重擊,公瑾沒有受到任何創傷,但卻皺起眉頭,感到痛楚,而源五郎則藉着這一擊的反震,整個身體脫離公瑾手臂,倒飛出去,重摔進後方的合金壁板里。
公瑾一擊未能致敵死命,預計敵人還會有一波瀕死反擊,正凝神以待,卻驚見源五郎摔撞進去的那面合金壁板,像是受到什麼奇異力量的影響,劇烈扭曲、溶解,以源五郎動也不動一下的軀體為中心,快速旋轉起來。
「這是……好狡猾的傢伙。」
公瑾不及往前跨步,起手一鞭打去,卻仍慢了一步。力能開山劈石的重鞭,打在迅速成形的金屬球體上,鞭出了一道深深裂痕,但是以高速旋轉的金屬球體,表面卻如液體般流動,很快就把那道裂縫修補復原。
當公瑾的第二鞭亂擊而至,整個金屬球體已經穩固,變成了一個足足三尺直徑的巨物,亂鞭威力雖強,卻只能在球體表面留下淡淡的痕印,無法造成傷害。
重鞭失效,公瑾收起千里神鞭,凝神運力,對着金屬巨球一拳轟去,成功在上頭打了一個凹洞,可是手一提起,凹洞迅速複合,像是沒受過任何攻擊一樣。
「源五郎……這一招置之死地而後生,你真以為能夠平安拖過個把時辰嗎?還是你對自己的戰友當真那麼有信心,認為他們一定救得了你?」
眼前的情形,公瑾只曾聽陸游提過,卻不知道詳細的修練方法。那是九州大戰時期,一名白鹿洞仙道士創出的保命法咒,當本身姓命受到威脅,敵人又太過強大、難以逃脫時,就以此法結殼保命。放棄一切生機,龜息調養,以所有殘餘功力配合術法所結成的護殼,就是強過自己數倍的敵人,也難以攻破,除非等到數個月後,藏在殼內的傷者痊癒,自行破殼而出。
對付一般敵人,這個縮頭烏龜的保命法術確實有用,但以公瑾此刻的無敵力量,最多只要個把時辰,就能把源五郎全力結成的護身殼強行破壞,絕不可能拖得了幾個月。以源五郎的聰明才智,公瑾認為他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唯一可能的解釋,只有兩點。
今晚對公瑾來說尤其重要,每一分時間都很緊迫,源五郎賭他不可能花上一、兩個時辰的時間,在這裏破壞護身殼,就為了殺掉一個奄奄一息的敵人;如果公瑾沒有時間下手,而雷因斯一方的援軍又登上金鰲島,混戰中就可能將他救出去。
能在敗亡之際想到這樣的應變,公瑾不禁佩服這名敵手,換做是自己,也想不出更好的求生方法,更何況他估得不錯,自己確實沒有時間浪費在這裏,必須保留元氣與時間,去應付下一個可能出現的敵人。
「你賭贏第一步了,但能否一直贏下去,我們就拭目以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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