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爾鐵諾歷五六八年十二月三曰自由都市香格里拉
得自五大龍神傳輸力量的天叢雲劍,那並不是一個能夠用現今技術水平解釋的東西,幸好整個大陸上就只有這一把,不可能還有別人使用得出來,所以要用軌道光炮對付源五郎,朱炎相當有信心,只要能先將他的位置鎖定,那麼最困難的地方就已經過去,因為純以力量來論,源五郎不及多爾袞,沒有能力用硬擋的方式接架光炮。
(但再怎麼說,他也是現今天位武者中的佼佼者,一發光炮不可能致他死命的,要連續轟擊才行……)
朱炎持續下令,讓軌道光炮追蹤攻擊,並且啟動了最高規格,一次就是十台光炮,對準源五郎所在的位置,轟雷霹靂般的攻擊下來。
(希望不會射漏,否則,就只有期望金鰲島本身的防禦系統能夠承受得住了……)
安置在九天之上的軌道光炮,總數一共有幾十座,但是一次能夠使用的最高限數,卻只有十座,因為軌道光炮是吸納周圍的宇宙元氣而發,如果數十台一起運作,能量過於稀薄,根本就發揮不出威力,除此之外,如果發射中的十台機體過熱,必須停止發射,也可以立刻切換至附近的軌道光炮,遞補射擊,源源無盡,這就是整個光炮系統最完美的地方。
可是,用在現今的這個場合,朱炎卻着實憂慮,因為只要一發擊空,或是源五郎過早支撐不住,那麼就是連環十發軌道光炮直擊金鰲島,以金鰲島的防禦設施,當真承受得住嗎?
「源五郎先生!」
驚見源五郎被連串光雷所吞噬,愛菱驚得魂飛魄散,即使是自己身穿t1000的防護甲冑,也不確定能在這樣的轟擊中支撐多久,源五郎單純憑着護身真氣,被十枚光雷同時命中,等同是被十名強天位武者擊中,哪還有不受傷的道理?
心裏着急,愛菱一面拔出物理崩壞槍,一面就要朝源五郎消失的地方跑去,可是腳步才一動,頭盔內的警示器就蜂鳴狂叫,一枚光雷夾着猛烈衝擊波,墜落在她身前的地面。
(這是……師兄的攻擊?)
頗難相信師兄會主動攻擊自己,愛菱一時間有點反應不過來,但很快就知道不對,因為這枚光雷的威力,不足應有的十分之一,雖然把地面擊出一個大坑,但與先前那發相比卻遠遠不能相提並論。
「丫頭,給我躲到一邊藏好,沒有叫你就不要出來,不要挑在這種時候給我添大麻煩,下一次再隨便亂跑,射過來的就不只是警告了。」
源五郎的聲音從煙霧中傳過來,雖然模糊,但卻中氣十足,而令愛菱又驚又喜的是,他聲音廳來不但沒有受傷,反而像是笑得很開心。
愛菱的驚喜之情,換在朱炎的身上,那就是滿滿的震駭,不可思議地將目光投向煙塵中那漸漸清晰的人影,看着他昂首闊步,在朗聲大笑中朝這邊走來。
這一方的驚喜,就完全轉化成另一方的強烈震驚,朱炎甚至是目瞪口呆地看着煙霧中的源五郎。隨着煙塵漸散,源五郎的身影變得清晰,可以看出他身上沒有半點傷痕,剛才那十發連續炮擊竟傷不了他分毫。
「這……這絕對不可能……」
多年研究的心血結晶,被敵人以玄奇手法防禦住,對朱炎的震駭委實無以復加,他勉力鎮定下來,腦里第一個閃過的念頭,就是出擊之前公瑾的交代……
「敵方的人數雖然多,值得注意的人只有三個:山本五十六、海稼軒、天野源五郎。這三人之中,海稼軒我會親自處理,而石崇的反擊會讓剩下兩人中的一人分身乏術,所以你不是遇到山本五十六,就是源五郎。
這兩個人身上的不定因子都太多,軌道光炮多半無法壓制他們。如果是碰上山本五十六,那麼你唯一該做的事就是儘速撤離,因為一顆高度不穩定的渾沌火弩,不僅傷己,也會隨時波及身旁的所有人;但如果是遇上天野源五郎,這人心慈手軟,優柔寡斷,絕不會一照面就下殺手,所以你就要謹記,務必……」
公瑾的提點,在朱炎腦海中迅速流過,令他重提戰意,以軌道光炮再度攻擊。
十枚光雷拖着長長的尾焰,由空中盤旋擊下,猛烈的氣勢讓人呼吸困難,仿佛要摧毀地上一切般的狂擊下來,眼看就要同時命中源五郎。
「嘖,嘖,真是大手筆啊,九州大戰時期如果有這樣的兵器,情勢會不會與現在不同呢?」
源五郎的笑意溫和,但表現在外的行動卻是另一個極端。以腳尖為軸心,整個人化作一團瘋狂旋轉的暴風,以肉眼難辨的高速旋動起來,速度之快,就連距離不遠的朱炎,也只看見一團五彩斑斕的幻影。
十枚光雷瞬間落下,擊打在旋轉中的源五郎身上,但卻沒有造成預期中的破壞,反而像是擊中了什麼極其柔韌滑溜的物體,渾不着力,在幾下抖盪、消去大半力道後,一下子就被反射彈了出去。
被反彈折射出去的光雷,部分在天空爆炸,有些卻是直接轟炸金鰲島的地面,方向無定,似乎連源五郎自己也不能妥善控制。
第一波的光雷出師無功,但第二波的十枚光雷卻連環打下。這一次,朱炎和愛菱看得很清楚,源五郎的轉動變得忽快忽慢,以全然不合物理法則的怪異速度旋動着,而他這次也不只是單純轉動身體,包括雙手、腳踝,都順着身體主軸的高速旋動,輕畫着一個又一個不同方向的輔助弧形。
從愛菱眼前電子螢幕所浮現的數據,可以清楚看出來,源五郎周身布成了一個綿密難破的力場。高速旋動所造成的力量,天底下幾乎沒有任何物體可以不被它帶得斜轉開去,而源五郎手足的細微轉動,也大有巧妙,那完全是配合、輔助着身體的急轉,一面推增了轉速,一面也藉由轉速相應增強了圓弧推出的力道。
正是這樣的一個古怪招數,源五郎把光雷的攻擊化為無形,前後三波的光雷攻擊,全都傷不到他分毫。
「怎……怎麼會有這樣的荒唐事……我的光炮……」
潛心研究多年的光炮一夕被破,朱炎明顯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兩眼死盯着源五郎,混亂的腦海里整理不出思緒,只是漸漸想到了一個被遺忘許久的名詞,那是當年星賢者的無上絕學,號稱是天底下卸勁、散力的第一法門──《紫微玄鑒》。
「隆?貝多芬的得意門生,你好像很吃驚啊?其實不用這麼訝異,如果這個武器真的那麼好用,當初白家那個天才就不會那麼便宜你們了。」
即使在高速旋轉的狀態,源五郎的笑聲仍然是清清楚楚,絲毫不亂,同時心中也暗叫一聲僥倖,如果時間再提早兩晚,又或者王五不曾與公瑾一戰,那麼自己此刻所能做的,恐怕也只有憑着自身力量死死地硬擋,直至精疲力盡。
自從公瑾在耶路撒冷一戰功成,憑藉軌道光炮的輔助,擊殺白夜四騎士,這樣武器就成了源五郎的心腹大患,因為誰都知道異曰相逢,公瑾必然用同樣的手法來對付己方陣營,因此他費盡心思搜集資料,籌謀對策。
在之後的多場戰役中,軌道光炮多次奏功,無論是對雷因斯陣營或是石崇一方,都締造了不小的功績,但頻繁使用的結果,這樣武器在源五郎眼中就沒有奧秘可言。尤其是與王五的顛峰之戰,從王五的拆解方法中,源五郎得到了啟示,之後一再與海稼軒商討,模擬測試,終於在前天晚上找出這個應對之法。
可惜的是,除了源五郎,目前雷因斯陣營並沒有第二人能夠這麼接拆光雷。軌道光炮的轟擊速度如風似電,要在光雷打下之前,把自身轉速激增,普天之下唯有九曜極速能夠做到;至於能夠卸散多枚光雷同時命中的至柔之力,那就是星賢者一脈的不傳絕學,《紫微玄鑒》的顛峰修為──移星易月。
從白鹿洞太極武術中得到的啟示,卡達爾將之演化成獨門武術,並且恃之在九州大戰中屢過艱險。當九曜極速的激烈旋轉,配合上《紫微玄鑒》的至柔之力,造成的效果就是「蠅蟲不能落,片羽不沾身」,先行散化去着體的勁道,再行反擊。
九曜極速的高速旋轉是主體,順着主體旋動方向而擺盪的圓弧是副體,主副之間的關係,就像是恆古運行的天體,當行星依附着恆星的引力而動,這個防禦力場就是一個牢不可破的星系,遵行宇宙軌跡,自生一股蒼穹大力,移星易月。
星月尚可推移,何況光雷?
只見源五郎身形越轉越快,九曜極速的閃電運勁提升到極限,轉眼間就已經接到第十波光雷攻擊上,所沾身的光雷盡數卸散彈開,不是在空中爆炸,就是斜斜地飛墜出去,擊炸在附近地面,造成轟天驚爆,金鰲島又是一陣猛烈搖晃。
假如這裏是平地,朱炎大可以鐵着心腸,管他地面會被破壞成什麼樣子,持續發射軌道光炮,看看源五郎能維持旋轉到什麼時候。然而,他們如今是位於漂浮中的金鰲島上,儘管金鰲島本身有不可思議的神奇設備,一再散化衝擊力量,但朱炎卻不敢想像那些機械還能承受多少次這樣的衝擊,而若承受不住,金鰲島陸沉,己方最大的王牌等若是毀了。
(金鰲島若毀,我們就無法再艹控蒼巾力士,而且通天炮也……)
一想到通天炮,朱炎心中一驚,不自覺地暫緩了第十二波光雷的發射命令。
本來源五郎在接拆光雷的同時,就以緩慢速度朝朱炎靠近,並且尋找着敵人的破綻,這一下光雷發射遲緩,源五郎足下一蹬,整個人帶着旋轉勢道沖向朱炎。
驚愕交集,朱炎根本就來不及進行防禦,雙手抬起,護體炎勁甫發,早就被源五郎激旋而來的洶湧氣勁沖得崩潰,胸口經脈重創,痛楚難當,還沒能回喘一口氣,只覺得肩頭一緊,已經被源五郎閃電擒拿,制住氣門,動彈不得了。
「還要繼續轟嗎?你可以試試看,能不能一次把我們兩個轟下地獄去?或者你可以宣告放棄,老實把我帶到金鰲島的動力中樞。」
源五郎並不是只有說話威嚇而已,在他說話的同時,源源不絕透入朱炎脈門的奇異勁道,忽而正行,忽而逆流,像千百把小刀般激烈刮着筋骨,痛楚的程度,讓朱炎不禁懷疑這貌似溫文的男子,是否真如公瑾大人批評的那般心慈手軟、優柔寡斷,因為這分明就是極其老練的逼供手法。
「我對隆?貝多芬的技藝非常敬重與珍惜,你將來一定是位了不起的名匠,如果像你們元帥那樣少了一隻右手,那就是這塊大陸上所有生命的損失,我不願見到這種情形,更何況……你師妹還在後頭看呢!你應該不希望發生什麼場面讓她哭吧?」
只讓彼此聽見的低沉音量,配合那難以言喻的劇痛,聽在耳里格外具有說服力,而當手臂上所承受的壓力,大到快要崩潰的程度,任何神智正常的人,腦里都會浮現「識時務者為俊傑」的千古名言。
「知……知道了,我就暫且認輸吧!不過可別以為你這樣就贏了,進去的路可不是你想像中那麼平安的。」
如果再說什麼狠話,那只會倍添己身的屈辱,所以朱炎閉口不言,退開幾步,等待源五郎的反應。
當朱炎宣告放棄,停止空中的軌道光炮轟擊時,源五郎也同時鬆手撤勁。金鰲島內另外有防禦機關,這點早在意想之中,不過這名帶路者的可信度到底有多少呢?
「哦?裏頭還藏着厲害的機關啊?這麼說,我得請朱炎兄走在最前頭囉?嗯,這樣不好,或者……讓愛菱丫頭走在最前面,這趟路會不會出奇平順呢?」
源五郎的笑容一派悠閒,似乎成竹在胸,但事實上他很明白自己心中的焦急,只不過不能表現在敵人眼前而已。再者,即使動力裝置落入周公瑾手中,事情也沒到不可轉圜的餘地,因為那個動力裝置裏頭有個最重要的晶片,事先已經被米迦勒小心翼翼地分離出來,交給東方玄龍收藏,這個高度機密就連石崇也看走了眼。
(只要周公瑾沒取得那個晶片,即使拿到動力裝置,也無法啟動金鰲島的所有機關,所以,我們還有機會……)
無視於朱炎的怒目相視,源五郎微笑地一擺手,請他走在最前面,而緊跟在兩人之後的,則是深深被這混亂情形所惑,在堅實盔甲下,表情揣揣不安的愛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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