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爾鐵諾歷五六八年十二月艾爾鐵諾白鹿洞後山
妮兒順着銀裳麗人的手指方向,朝深鎖雲霧中望去,眼前景象顯得很不真切,只是在隱隱約約間,看到那條筆直往山頂延伸而去的道路,似乎有些牌樓門戶之類的東西,依序建築在路上。
「這條路的盡頭,就是白鹿洞的第一禁地,專門用以囚禁罪人的牢獄,煙鎖重樓。這位妹妹如果有興趣,大可以嘗試一下,能不能一口氣直闖山頂。」
「就這麼闖到山頂?李老二當初就是在這裏闖不過去?是陸游在這裏擋他?還是說真正的阻難在山頂?」
妮兒連問了幾句,銀裳麗人卻只是笑而不答,妮兒再望向那條雲霧中的山道,只見濃霧如瀑,傾天而下,虛無縹緲間內斂森然氣派,不知道暗藏了多少殺人機關,白鹿洞的奇門遁甲馳名天下,千萬年術數成就非同小可,自己雖然說有天位力量護身,但面對這個古老文化的技術結晶,確實不敢穩言必勝。
被好奇心驅使,妮兒往前走了幾步,卻看到眼前的第一階石階上,灑着大片暗紅色的血跡,雖然已經乾涸,卻仍顯得怵目驚心,讓人不禁升起一股寒意。
「這上頭是牢獄?為了防止別人劫獄,以前來到這裏的人,都要這麼闖機關上去嗎?」
「這點我就不清楚了,因為我到這裏的時間也不是很長,不過我相信,只要你真的想上山去,你就一定上得去。」
「這位姊姊真是看得起我……」
妮兒不是畏戰,只是不太想打這種莫名其妙的迷糊戰,但被銀裳麗人這樣一說,好勝心起,覺得這麼畏畏縮縮的,實在不像自己,當下急提一口真氣,將天魔勁運遍全身,鼓盪護身氣罩,跟着就大步踩着石階沖了上去。
顧慮到白鹿洞的奇門遁甲厲害,路上肯定有什麼厲害機關,妮兒一開始就決意取巧,當她一腳踏上第一階石階,便使出了九曜極速,整個身形化作一道疾風,朝山峰頂上飆沖而去。
九曜極速的速度天下無雙,妮兒打的如意算盤,是憑着這樣的高速,在所有機關發動之前闖上山去,這樣子唯一的障礙就只是那些奇門術法,至於能否成功,就看看天魔功是否真的能天下無敵吧!
妮兒全力急奔,儘管她的九曜極速遠不及源五郎轉折如意,但直線奔馳,憑着強天位力量的全力催動,整個人好比一道強勁旋風,直飆向山頂,但覺耳邊風聲呼呼而過,冰涼雲霧擦過肌膚,在那朦朧霧氣之間,好像有些什麼東西矗立在山道上,但沒機會看清楚,就與那些東西擦身而過。
(多半是機關,但就算是機關,也給我闖過去了……)
妮兒暗自欣喜,又想到自己近日來武功大進,就算是強天位當中,也沒有幾個人是自己的對手,更何況這些小小機關,之前自己實在不該那麼膽怯,這些機關根本……
想得欣喜,難免大意,當妮兒覺醒過來,已經是伴隨着一陣劇痛,眼前也一片烏黑,疼痛得半身僵硬,腦中迷迷糊糊的,還以為自己終於中了什麼厲害機關,跟着才醒悟,原來自己已經高速沖完了全程,卻被濃霧遮蔽視線,沒看清楚前頭道路已盡,就這麼重重地衝撞進山岩石壁,整個人嵌進裏頭去。
「嗚……好痛啊!」
妮兒從岩壁裏頭掙脫出來,扯出一堆碎石,儘管沒有受傷,但是頭暈腦脹的感覺卻不好受,看着那個「人」字形的岩壁凹坑,更覺得糗得要死,這時偏偏又聽到旁邊的連聲大笑。
「哈哈哈哈~~~」
妮兒轉過身,銀裳麗人已經推着車,出現在她的身後,笑得非常開心,連連拍掌。
「真不愧是旭烈兀的朋友啊!我在煙鎖重樓許久,看過前人的檔案,至少在五百年以內,沒有人用這麼豪華的方式登上山頂,這位妹妹你真是可愛,哈哈哈!」
能給人帶來歡樂,固然是好事,但妮兒還是有點被笑得惱羞成怒,皺眉問說這裏的機關就只有如此程度嗎?
「嗯,就是你一路上經過的那些,沒有別的機關了,再往前頭走幾十尺,就是煙鎖重樓。不過,這裏已經空曠許久,很多年沒有犯人被囚禁在這裏了。」
換言之,這個負責打理煙鎖重樓的女子,就是一個人獨居於此,妮兒念及這點,心頭一凜,想到自己是以九曜極速奔馳而上,憑着天位力量發動,速度極快,但這女子坐着輪椅,卻僅僅稍慢自己片刻,就跟着上山峰來,這等速度就算是雙腿齊全的輕功好手都很難做到,更別說是一個不良於行的殘障,如此說來……
「你會武功?」
「不,我沒學過。」
銀裳麗人微笑搖頭,道:「但是煙鎖重樓裏頭有很多藏書,我孤居寂寥,常常借閱東方仙術的書籍自修,後來梅琳老師偶爾造訪,也指點了我不少東西……」
一面說話,她的纖縴手指撥動車輪,木輪應聲而轉,卻是離地而起,像是被什麼雲朵托住似的,漂浮起來,妮兒登時明白她以不能行走之身,是如何離峰到半山腰采梅花瓣,又是如何尾隨着自己上峰。
(梅琳也教過她啊?好奇怪,原來梅琳老太婆以前就來過白鹿洞,這麼說,她與陸游……嘻嘻,有什麼藕斷絲連也說不定,不過兩個人都是硬脾氣,大概每次都是直接上山,不去旁邊的千雪谷吧……唉,這關我什麼事?我猜這個做什麼?)
銀裳麗人轉動車輪,來到石階盡頭,對着山下的濃密雲霧一揮手,周圍突然狂風大作,狂猛山風交卷吹襲,颳得人們衣衫啪啪作響,但也吹散了山下的雲霧,短短几下工夫,山下雲霧盡散,露出了山路上的景物。
妮兒看着自己快跑衝上來的山路,只見石階沿路上並沒有什麼機關,也沒有什麼殺人兵器,只有七座斑駁破舊的牌樓門坊,或是石材,或是木雕,唯一的共同特色就是古老,都爬滿了青苔,不但柱子的漆斑駁脫落,上頭的字畫早已模糊,就連最上方的牌坊都裂開缺角。
白鹿洞的奇門遁甲最擅長運用結界法陣,幾面杏黃法旗、幾座破舊門坊,已經足夠組成強力法陣,讓小覷它的人吃上大虧。妮兒特別用天心意識去感應,想試着確認看看,這些牌坊是否連結着天地元氣,一有人觸動,就會以自然元素還擊,但不知是否她所學不精,無論怎麼感應,她都感覺不到這幾座牌樓有連結什麼自然力量。
「這七座古樓門沒有連結自然能量,要通過它的方法,剛剛已經告訴你了。」
銀裳麗人微笑道:「只要你真心想要上山,就一定能夠上山,當然,下山也是一樣,只要你覺得在這裏待膩了,隨時可以下山。」
「就……就怎麼簡單?怎會?」
「就是這麼簡單。我只是不明白,明明這麼簡單就可以做到的事,為什麼卻偏偏沒有人肯相信。」
「但是,這裏不是白鹿洞關犯人的地方嗎?如果這麼簡單就能下山,那所有犯人不都跑光了?」
「呵,因為在煙鎖重樓還囚禁大批犯人的時候,那七重門的規矩不是這樣,而是讓所有想上峰、下峰的人,全都上不來也下不去。」
妮兒越聽越是一頭霧水,幸好銀裳麗人向她解釋,告訴她這七重門戶是白鹿洞奇門遁甲的最高成就,始創於九州大戰前的丹羅道人,如今技法已然失傳。
在那個天位力量尚未被廣泛應用的年代,人們對天地元氣的了解不如今日透徹,白鹿洞還鋪設不出牽引天地元氣的法陣,威力有限,丹羅道人別出心裁,排設出的陣法另走捷徑,先以階梯探測計算闖陣者的生辰八字、種族血裔,然後鎖定闖陣者的靈魂,引出闖陣者的力量回擊自身,借力打力,來十個就栽五雙,任是千軍萬馬齊攻,也無法突破峰頂。
九州大戰時,魔族數度殺上白鹿洞,書院中的儒生無力抵禦,就紛紛逃上煙鎖重樓,開動法陣,藉此保住不少人的性命,被當成是聖地。後來因為陸游在千雪谷中隱居修練,禁止旁人上峰,連煙鎖重樓都一併劃為禁地。
「當煙鎖重樓成為禁地之後,七重門的法陣就長時間開動,那時的法陣效果與九州大戰時期一樣,凡是想衝上峰頂救人、殺人,或是想從峰頂囚牢逃逸的人,走到一半,就會被七重門引動本身力量,回挫自身,有的走火入魔,有的傷重身亡。闖陣的人武功越高、執念越強,就越是上不去、下不來。」
「這麼毒辣?這樣子那些被囚禁的犯人不是等於終生監禁?」
「也不是。當犯人放棄了脫逃,萬念俱灰,願意安心待在煙鎖重樓,悔悟生平所為,他們就可以走過法陣。」銀裳麗人道:「只不過到了那個時候,他們通常根本不想下山,所以往往也沒機會知道這個秘密了。」
「真不愧是白鹿洞的卑鄙陣法,那現在又是怎麼回事?我剛剛一跑就跑上來了,一點都沒有受到阻礙啊!」
「呵,這點剛剛我有說過,因為陣法的運作方向改變了。」
法陣的創設,是在天位時代以前的事,當天位武者夾帶着強大破壞力出現,這個防禦法陣的效果就大大降低,而自從九州大戰之後,陸游接管了白鹿洞大權,便改了行事方針,嚴重刑犯再也不用判終生監禁,全部當場宰掉省事,免得重演九州大戰時,囚犯逃脫,幫助魔族攻打白鹿洞的奇恥大辱;煙鎖重樓因此廢棄空曠,直至兩千年後的唐國事件,才有新主人進住。
唐國事件後,李煜劍試天下,早晚會再殺上白鹿洞來,陸游有鑑於此,就讓公瑾改了後山的法陣,當李煜來到白鹿洞時,讓他嘗試闖陣。
「啊!這招真棒。」
妮兒聽到這一段,不由得失聲叫好。李煜的武功之強,近乎天下無敵,別說是那時候,就算是現在,風之大陸上恐怕也沒有誰敢誇稱能穩穩接她一劍,如果白鹿洞用威力型的法陣去對付他,哪怕是用上中都城的百萬劍陣,只怕都會給他發起飆來,一劍劈成兩半。
但是後山的這個法陣卻不同,它不是靠力量在防守,而是憑着巧妙設計,引動闖陣者的心魔,導致力量反噬。對付其餘的天位武者未必有用,特別是源五郎、織田香這類有進行過魔力修行的武者,心志堅定,又能以魔法反制魔法,這結界陣法多半發揮不了作用。
然而,對當時的李煜,一個天位力量無比強橫,天心意識卻低劣到幾乎弱智的狂傲武者而言,這結界何止厲害,簡直就是命中了他的死穴,恐怕才踏上第三個台階,他的直線條心理已經被法陣探測得清清楚楚,再容易不過。
「可是,他們到底把這個法陣改成什麼樣子了?我剛剛一下子就跑上來啦!」
「這點……只能說,他並沒有拜錯師父,陸游宗師不僅力量無雙,而且還確實是一個很了解他的人。」
陸游太清楚這個滿腔熱血悲憤的徒兒,在他的藝術詩人性格中,藏着多少不利的缺陷,所以就把陣法逆轉,變成了「只要是真心想上山去,就一定上得去;但如果心裏存有一絲懷疑,不願上山,就絕對上不去」。
聽起來很像是小孩子的玩意兒,但嘗試闖上山去的李煜,卻一直被自己的力量阻擋,不管怎麼跑,都被自己的力量反震回來,當他一怒拔劍,想以三天劍斬強行破去法陣,結果卻被劍斬威力還擊自身,立即重創。
當李煜跌回石階起點,正待在那裏的公瑾,淡淡告訴他法陣的運作原理,還有他為何闖不過去的理由,變成一頭瘋虎似的李煜,就闖入了旁邊的千雪谷。
被瘋狂的情緒佔據腦海,李煜唯一的念頭就是同歸於盡,但是憤怒、悲痛、羞愧、自責……多種情緒化成心魔,令他狂性更增,在劍法威力更強的同時,他也破綻大露,而在冰天雪地中孤劍等待他的,卻是早已將心情收斂、精氣神提升到顛峰狀態的陸游。
冷劍斷狂濤,抵天破三天,陸游以嚴重內傷的代價,漂亮挫敗當時力量更勝於己的破門弟子,如果不是陸游手下留情,他甚至可以在最後一劍殺掉李煜,永絕後患。當然,他是不會那麼做的,因為要栽培這個弟子「成才」,他已經花了太多的精神與心血,甚至連當初這弟子借死逃獄,沿途都有專人秘密監看,確保他不會因此死去,眼見栽培已經有了成果,別說出手殺他,就算他想要自殺,陸游都不會允許。
李煜戰敗,拖着一身重傷殘軀,回到那座雲深不見盡頭的階梯,怔怔望着乍隱乍現的七重古老門樓,若有所思,就這麼五日五夜,不飲不食,最後他縱聲長嘯,聲動九天,悲亢入雲,在長嘯聲中嘔血而走。
也是那一聲震動八方的破雲悲嘯,才讓李煜獨闖白鹿洞、會戰陸游的事為外人所知,但人們只推測出李煜戰敗的事實,至於交手的過程、如何戰敗的因由,卻只有幾名當事人才知道。
「……原來是這樣,李老二他真是敗淂……」
妮兒遲疑了一會兒,不知道該說敗得好冤還是不冤,雖然就自己看來,這一戰真是卑鄙,但假如源五郎在這裏,多半會說這才是兵法正道,先用種種方法削弱敵人實力,在敵人最弱的一刻出手,以弱勝強,贏得漂亮之至。
不再言語,妮兒看着那七座逐漸被雲霧覆蓋起來的門樓,想到自己剛才上來是如此輕易,但對當年的李煜卻是可望不可及,那種心情與感觸,心中洋溢着一股說不出的惆悵感,但好像又有什麼事情還難以解釋……
突然,妮兒想到了一個問題,李煜當初為什麼要執着於衝上山?山上有什麼東西讓他想闖關?為什麼他心裏會有疑惑,導致他最後沖不上來?
當妮兒把這個問題提出口,銀裳麗人搖頭苦笑,緩緩說出理由。
「因為……那時候我已經住在山上,他是為我而來。」
簡單的一句話,卻讓妮兒震驚,也想起來在李煜的劍仙神話中,有一名關鍵人物失蹤良久,再也不曾在人前出現,成為人們納悶不解、傳言紛紛的疑團。
那個關鍵人物,是一個女人,她的名字是……
「我叫周嘉敏,是一個負責打理煙鎖重樓、悔悟罪過的女人。」
※※※
金鰲島在艾爾鐵諾的上空浮現,朝着中都快速飛行,這件事情已經透過各個情報組織,把消息傳給目前風之大陸上的各個勢力。
無論是天位武者,或是一般平民百姓,在他們的眼中,宏偉飄翔於天上的金鰲島,像是一艘永不沉沒的巨船,平穩地在碧空中航行;尤其是在沒有能力飛上天去的人們看來,金鰲島簡直代表神喻,無可抗拒。只是這艘偉岸東西所代表的意義,究竟是救世或滅世,沒有人能說得出來。
這是由下方往上仰望的感覺,但是在金鰲島上的人們,卻無暇享受這種俯視的樂趣,反而處於一種沉悶的氣氛中。
其實金鰲島上沒有多少人,除了簡單的太古魔道技師小組,就只有朱炎、郝可蓮兩人,至於公瑾,自從香格里拉之戰後,九成的時間都處於閉關狀態,偶然一現身,也難得與屬下說上幾句話。
朱炎對公瑾的支持,並不只是單純的部屬忠心,還包括了他對公瑾本人的敬佩、對公瑾理想的追隨。他還記得當初公瑾與他談起對未來的規劃時,曾說過魔族侵略人間,固然不好;但白鹿洞目前對於魔族的反制策略,也不是長治久安之策,應該另外有個什麼辦法,為兩族人謀求更好的出路。
「我已亡故的妻子,將來或許會以魔族的身分出現,所以我對魔族並沒有憎惡,希望能與你一起努力,改變現在的世界。」
這番言語,打動了當時學藝於隆?貝多芬門下的朱炎,決定為此奉獻自己的技藝與知識,也是基於這些理由,他才義無反顧地支持公瑾,但這些感覺卻漸漸開始崩潰了。
最近幾次和公瑾大人會面,朱炎都感覺得到壓力,有一次甚至背上冒着冷汗,因為公瑾大人身上所散發的冰冷殺氣,已經強盛到連魔族都感到畏懼,不想靠近這個充滿死亡氣息的男人。
以前的公瑾大人並不是這樣,雖然他從不對人打開心扉,但也不至於是一個冷漠的男人,否則又如何能讓西北地方的軍民對他如此愛戴?和屬下在一起的時候,他的表現溫雅謙和,完全是個守禮君子,偶爾也會主動說說笑話,不着痕跡地表示對部屬的關心,人們都非常喜歡他。
這樣的公瑾大人,什麼時候開始改變了呢?
朱炎對這個問題有些摸不着頭緒,但他卻肯定讓這個分歧明顯化的導火線,是出現在香格里拉,在那之後,好像一切都不對勁了……
之所以讓朱炎意識到這個問題,是因為公瑾昨天把他找去,要他嚴密監視中都方面的動向。之前由於中都是旭烈兀殿下在治理,金鰲島的監視系統並沒有對往那個方向,但公瑾大人昨日雖然沒有說得很明白,卻很明顯地表露出對旭烈兀的不信任,所以才要加強戒備。
這點讓朱炎有所驚覺,難道連這唯一的友方也變得不可信任,己方已經變成過街老鼠、人人喊打了嗎?
不過,他現在所執行的這個工作,並不是在監視中都城,而是今天早上公瑾所傳達的新命令。公瑾下令,在抵達中都之前,徹底把金鰲島內部搜查一次,因為之前一場大戰的爆炸影響,目前金鰲島內部還有許多區域只是封閉,沒有仔細處理,或許還藏着什麼危險物體也不一定。
朱炎並不覺得這個猜測是多慮,畢竟公瑾大人如今擁有齋天位修為,他的天心意識感應,或許比科技掃描更有用,而那個命令的作用,也在此刻呈現出來,搜索中的某個區塊,突然亮起了閃光,顯示有生命反應。
「生命反應?立即確認生命型態!」
朱炎的命令傳達下去,而電子設備也很盡責地迅速傳回答案,經過確認,那個生命反應出於某個人類。
「公瑾大人料事如神,金鰲島裏頭果然有古怪,蒼巾力士出動,把目標處理掉!」
朱炎釋放出蒼巾力士,預備讓他們去收拾掉那不明份子,但命令才一傳達下來,那個生命反應的亮點突然消失,再次出現時,已經移動了百尺左右,脫離了蒼巾力士的封鎖網。
「好快的速度,到底是何方神聖?」
朱炎看着螢幕上的閃光,對來人的速度為之咋舌,但他很快就發現到了另外一個問題。來人的速度不只是快,而且身影飄忽,連續闖過幾重炮火與蒼巾力士的封鎖,純以速度甩掉對手,這本領委實不簡單,更重要的是,依照這個光點所前進的路線,終點處就是公瑾大人的閉關所在。
「攔截不住了,得馬上通知公瑾大人。」
當朱炎發現有異常侵入者的時候,公瑾正在金鰲島中心的一座僻靜斗室內閉關。之前與王五決戰後,他就把大部分的時間都用在這裏,使用這裏的太古魔道程式修練。
將當前風之大陸上天位武者的數值,全數輸入系統,由金鰲島的人工智能分析歸納,最後再以虛擬影像輸出,成為模擬戰的對手。這套名為「煉獄道」的特殊程式,幫助公瑾反覆作着極度艱苦的修練,讓他在最短時間之內,把與王五對戰所領悟的東西整理、領悟,歸併入自身的武學,並且突破強天位。
但是,這套系統的推算範圍,並不只限於武者,也能整理推測許多與人類無關的東西,讓公瑾在閉關期間,得到許多白鹿洞情報體系無法獲知的消息,其中就有些情報讓他很在意,反覆觀看系統預測的景象。
當朱炎的通知訊息傳來,公瑾正在凝視着幾個浮空螢幕中的景象,深鎖的眉頭中看不出情緒波動,但在聽到有闖入者朝這邊過來後,他關上了幾個螢幕,預備應付來人。
能有這樣的神速,來者應該不是普通人,那個移動速度之快,很像九曜極速,難道來的人是織田香?還是天野源五郎?如果是天野源五郎,這可能性倒是提高不少,因為自從香格里拉大戰後,他就消失無蹤,生死不明,自己也是因為懷疑他可能躲在金鰲島上療傷,才下令搜索的。
來人的速度奇快,沒過多久就甩掉所有的追擊機械,來到公瑾的閉關處,隔着那隻厚重的金屬閘門,公瑾仍感覺得出敵人所帶來的壓力,那確實不是一個普通的敵人,但……
(這感覺……難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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