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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線落在棋盤上的一剎,畢宇目光一湛,深深吸了口氣,卻並沒有將手伸入棋盒內拿棋子,而是先觀察起了這幅殘局。
對此楊廣也不以為意,如老僧坐定一般,悠然的緩緩閉目,靠在那藤木大椅上,靜靜等候着。
時間流逝,殿內的氣氛就此凝滯。
畢宇的眉頭,自觀察起棋盤上的棋子走勢之後,便越皺越緊,不自覺的,心神都似被這局殘棋給吸攝住了一般,有種要入了魔怔的趨勢。
這種危險的趨勢,使得畢宇幾乎是下意識就進入到了忘我心境的狀態當中。
雙眸一陣空洞迷離,似死寂夜空的漩渦,他很快就冷靜了下來,眉頭舒展時,再看向對面穩坐釣魚台般仍閉目養神的楊廣,漸漸也就將那心中一點顧慮都拋開了。
太過入局,太過執泥,有時未必是好事,可能入局之後才是當局者迷。
畢宇突然有些明悟。
他本就不算太懂這棋盤對弈之道,僅僅只是明白些許粗淺的此道規則罷了,可以說算是個門外漢。
但就在方才,他這門外漢偏偏還鑽牛角尖似的,要將這明顯極為深奧晦澀的一副殘局,鑽研出一點門道來,豈非可笑。
破局當入局,那是對於有經驗者而言,畢宇自認他是沒有經驗的,此前連棋子都沒有摸過幾次,又談何經驗。
於他而言,不懂就是不懂,不必去裝懂,不懂,可以慢慢鑽研學習。但也不必太過拘泥,失了本性。
這一刻,畢宇不再執着,隨心隨性。緩緩伸手,三指自棋盒中捻起一顆白子。
啪!
白子落盤,堅定不移。
剎那間,畢宇只覺四周環境如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黑白二色交錯。猶若乾坤顛倒,日落星沉。
斗轉星移,日月如梭。
滿天星斗璀璨,星河浩瀚無邊,畢宇感覺如同置身在了一片廣袤的星空當中,雖處於忘我心境的狀態,能把持本心,卻仍是不免為之動容。
就見在身前,星河流轉,星辰遍佈。卻是一副巨大的星空棋盤。
璀璨散發光芒的星辰,羅列所布的走勢位置,赫然正是白子。
暗淡充滿死寂的星辰,羅列所布的走勢位置,赫然正是黑子。
光明與黑暗交織,白子與黑子交錯,形成了一副巨大的壯麗森羅星象圖,於周身浮浮沉沉,散發着令人心悸的浩大. 波動,震懾人心的呈現在畢宇的面前。
這如天地星象的棋盤。黑子的數量是明顯要超過白子許多的,畢宇凝神去看,就發現這黑子緊湊的走勢當中,顯露崢嶸之態。就如一條怒吼咆哮的惡龍一般,散發滔天殺氣。
這種殺意,畢宇首當其衝感受到的剎那,就不免渾身巨顫。
受到這殺意刺激,畢宇的殺意也瞬間被激出,空洞迷離的雙眸也在此時。散放出一抹猩紅之色,有驚人的殺意瀰漫。
不過縱使如此,畢宇也仍感覺要被這面前由黑棋所化的惡龍撕裂了一般,那滔天的殺氣,為他生平罕見,幾乎都要感到窒息了。
原來此時局面,於他而言,已是勢微,在那惡龍咆哮探出的鋒利龍爪之下,已經死死扣住了一頭白色猛虎。
那龍頭雙目猩紅,殺意凜凜,巨大的龍嘴大張,露出森冷而鋒芒畢露的龍齒,仿佛下一刻,就要將這白. 虎撕碎,生生食進肚中。
相較而言,那於龍爪下掙扎咆哮的白. 虎,雖然同樣雙目猩紅,有驚人殺意流露,更是虎尾抽. 動,似有反噬之兆,但卻始終掙脫不得,局面甚危。
很顯然的,這白. 虎就是由畢宇所持白棋所化。
這殘局明顯是黑棋大佔上風,稍有不慎,白. 虎就將血濺當場,畢宇也會以落敗告終。
惡龍殺意凜然,白. 虎也是殺氣騰騰。
二者雖一個居於上風,一個居於下風,但兩物皆凶,如此殺意之下,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定了定神,畢宇眼神中閃過一絲明悟,只覺胸臆間,殺意雖未狂漲,卻更為純粹了幾分。
「殺戮,為雙方廝殺之時,陷入困局逆境當中最不可失的心態,不放棄,不喪失信心,仍舊要拼死一搏的心態。」
畢宇雙眸猩紅更盛,一頭黑髮如尖針炸開,散發出犀利的銳利鋒芒。
局面雖然不利,但他又豈會輕易放棄。
這殘局到此,有何深意,一目了然,既然在這樣的對弈之中,能夠加深自己對殺意的明悟,畢宇又怎會輕言敗亡。
轟!
星辰墜落,星河破滅,龍吟虎嘯,所有畫面全都消失。
場景一變,畢宇就發覺自己仍舊安坐於汨羅殿內的側室中,在他的對面,楊廣緩緩睜開雙眼,嘴角漸漸勾勒出一絲微笑。
「孺子可教...... 你似乎總能處事不變,在極短的時間內冷靜下來,這應該就是上次見到你時,你說的這特殊秘技所致吧......」
楊廣意有所指,看了看畢宇那空洞迷離,冷靜得出奇的雙眸。
「還請堂主大人落子。」
畢宇不置可否,神色平靜。
楊廣微微頷首,目光一閃,收斂了臉上的淺笑,轉而神色鄭重起來,更是從那靠背椅上端坐了身形,自身前盛滿了黑子的棋盒內,捻起了一粒圓潤漆黑的棋子。
這一霎,自有一股無形的氣勢自楊廣的身上擴散瀰漫。
畢宇那空洞的眸子中,瞳孔微微一縮。
啪!
楊廣手中棋子已落。
這黑子落下的剎那,畢宇就感覺渾身汗毛都瞬間唰地一下全部豎立了起來,只覺一股洶洶而來的殺意將他鎖定,如千軍萬馬奔騰殺將而來,讓他有種無法阻擋的退避感,通體發寒。
轟!
場景畫面再次變化了,畢宇只覺又回到了那滿天星斗,星河璀璨的星象圖所化棋盤當中。
眾星作子,宇宙為盤。
唰!
萬千星辰搖晃,卻是那黑子所化惡龍驀然探爪,又有一隻龍爪落在了白. 虎那正抽去的虎尾之上,狠狠就是一撕裂,剛健有力的虎尾被直接撕扯了下來,場面悽慘無比。
殺意更濃。
局面對於畢宇來說,也更為危急,惡龍將要吞虎,那凜冽的殺意,讓畢宇如置身萬丈冰窟。
(未完待續。)
第四百一十七章對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