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陸王途 十六卷瞞天過海 第三章 不打不相識

    「唔…」凱蘭點了點頭：「他偷偷建立自己的軍隊，顯然不只是用來當城防隊的，這個人恐怕沒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

    「對他，我們最好還是小心一點。」

    雷蒙一怔：「你懷疑他提供的是假情報？」

    凱蘭搖搖頭：「這倒不至於，老夫從軍幾十年，對這方面的判斷多少還是有些自信的。我只是懷疑，他並不是單純想趕走席多尼斯教派那麼簡單，而是另有所圖。」

    「我也這麼想。」雷蒙同意道：「雖然只接觸過兩次，但看得出他是個很有野心的人。不過不管怎麼說，都要先幹掉那個補給基地才行。」

    凱蘭嘆了口氣：「沒想到剛到拉維特聯邦，就碰上一場惡戰。幸虧代價還是值得的，光是為了那些戰利品，就值得一試。」

    雷蒙不由得笑了：「沒想到連將軍也這麼貪財。」

    凱蘭哼了一聲：「我是個軍人，打仗搶奪戰利品乃是天經地義的事，沒什麼貪不貪的。況且公主殿下逃亡在外，將來復國還需要大量的資金，這也算是為了殿下吧。」

    暗道這個老人果然忠心耿耿，雷蒙於是道：「說得沒錯。別的不說，那些優良的戰馬就是十足的好東西，海丁頓本就缺乏馬匹，光從洛維爾商會買也不是個事，若能奪得這些馬匹，將來就能組建一支精良的騎兵部隊了。」

    神罰騎士團那可怕的戰力給雷蒙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雖然現在讀力軍團擴充到了1500人，但騎兵僅僅只有200人左右，馬匹也都是當初擊敗拉維特的傭兵團時搜羅而來，駑馬居多，基本上就是個擺設。

    若能獲得一部分那些神罰騎士專用的戰馬，就能組建一支戰鬥力極強的騎兵隊，這對讀力軍團的戰鬥力，無疑將是一個巨大的提高。

    凱蘭聞言不由得呵呵大笑：「說得沒錯。看來，不管從哪方面來說，咋們都非干不可了。」

    雷蒙嘿然一笑：「那麼，就給那些宗教狂們一份見面大禮好了。」

    第二天，海丁頓援軍拔營啟程，在托爾茲的帶領下，去和他的部隊會合。雖然塔利德堅持要隨行，但為了保密起見，羅迪亞城的傭兵還是被勒令留在本城。

    由於神罰騎士都是自由行動，隔一段時間才會回補給基地休整，因此當負責這一區域的小隊昨晚被消滅後，整個地區暫時都處於安全狀態，眾人的行動並不虞被敵方察覺。

    一路向西，然後折而向南，經過兩天的行軍，第二天下午時分，一行人來到了一片密林叢生的森林邊緣。

    策馬立於一座山坡的頂端，眾人望着前方一片直延伸到視野盡頭的密林，密林左側是幾座綿延起伏的山丘，一條蜿蜒的河流順着山丘腳下流過，穿過森林。在下午的陽光下，靜謐的森林顯得極為寧和。

    一見這片森林，哈洛特就大生親切之感，他以極其「專業「的眼光打量着前方密林，讚嘆道：「嘿，這片林子真是不錯，用來干老本行再合適不過了。」

    「什麼？什麼老本行？」一時間，凱蘭，托爾茲等人的目光全都望了過來。

    「喵呀，白痴。」芭絲特氣得悄悄對他小腿就是一腳。

    哈洛特被踢得腳下一軟，連忙打着哈哈道：「啊哈哈，沒什麼，我是說家具，家具，我的老本行是木匠。」

    所幸眾人也沒真箇在意，托爾茲介紹道：「這是傑德森林，從這裏繼續往西，再走半天就能看到費雷登城了，我的部隊就駐紮在森林裏。遠處那片山丘是塔迦利群山的外圍，穿過它們，向北深入的話，就能找到那個補給基地。」

    還以為他會帶己方去費雷登城，沒想到托爾茲的部隊竟然駐紮在野外，馬庫迪不由得道：「你不選擇守城，難道想在這裏和敵人進行野戰嗎？」

    托爾茲擺擺手：「費雷登是一座商業城市，防禦設施並不完備，就算選擇守城也沒什麼優勢可言。而且將戰火引到我的主城，無論勝敗我都會蒙受極大的損失，我可不會幹這種傻事？」

    「傑德森林地形複雜，對我們有地利之便，如果在這裏也無法阻擋敵人的話，那守城也就毫無意義了。因此開戰後，我就將部隊駐紮在此處，應付可能出現的敵人。」

    「這麼說，你們已經和敵人交戰過了？」凱蘭問道。

    托爾茲搖頭道：「還沒有，由於森林的阻擋，神罰騎士的小隊很少在這一代活動，目前還沒抵達過費雷登城。不過，一旦他們的大部隊到來的話，我的城市遲早會被戰火波及。」

    眾人暗道難怪托爾茲會這麼迫切的想除掉那個補給基地，原來費雷登受到了最直接的威脅。不過此人的考慮雖然都是從風險與利益的角度出發，極盡商人本色，但在謀略方面確實有一手。禦敵於境外，儘量減少己方受到的破壞，實在是一種極為明智的策略。

    「好了，走吧。」托爾茲一帶韁繩，就欲策馬馳向下面的森林：「離開這麼多天，我的部下不知已經慌亂成什麼樣子了。」

    就在這時，雷蒙身邊的芭絲特突然警惕的豎起耳朵。知道她肯定是有所發現，雷蒙一伸手拉住了托爾茲的馬。

    「怎麼了？」托爾茲奇怪的回過頭。

    雷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同時芭絲特向林中某處一指，由她親手訓練出來的斥候手下立刻分散鑽入林中。

    早在演習時，禁衛軍就見識過芭絲特的厲害，因此縱然身為援軍主力，但這次行軍的一切偵察任務，卻全是由雷蒙一方的斥候隊負責。

    見此情景，馬庫迪遂也低聲傳令，命令山坡後方的大部隊暫時不要行動。

    很快，就聽林中傳來一陣搔動，一片樹林的樹梢不住窣窣搖晃，顯示下方正發生着激烈的戰鬥。

    突然間，就聽喀嚓一聲大響，一株大樹緩緩傾斜，跟着在一聲巨響中轟然傾倒在地。巨大的樹冠砸入林中，霎時鳥獸驚起，無數的塵埃敗葉跟着卷揚上天。

    塵堆中，先前潛入林中的那些斥候無不狼狽的跑了出來。畢竟接受訓練的時曰尚短，他們還無法與一流的斥候相比，平常偵察敵情尚能對付，一旦遇上棘手的敵人就吃不消了。

    「你們這些廢物！」芭絲特氣得大叫。

    緊跟着，一人自林中一下竄出，口中猶自叫着：「好哇，你們這些教派的走狗終於來了，居然還偷襲我。不過碰上小爺我算你們倒霉，全都去死吧！」

    「咦？」聽到這個聲音，托爾茲不由一怔。

    但下方眾人的動作卻極快，斥候並非戰士，明知不是此人對手，當即一鬨而散。那人正要去追，突然一抬頭看到前頭的山坡上還有一群人，顯然是幫領頭的，他倒也悍勇，立刻哇哇叫着沖了過去。

    這時雷蒙等人才看清此人模樣，出乎意料，這是個頂多17、8歲的年輕男子，有着一頭褐色的頭髮，手持一柄跟他身材極不相符的巨大戰斧，舞得是虎虎生風。

    芭絲特見狀，興奮的舔舔嘴唇，反手一把摸出腰間的彎刀，就要上前。

    哪知克雷斯卻道：「等等，這小子有點意思。洛娜，你去跟他過過招。」看來他是不放過任何磨練徒弟的機會。

    洛娜無聲的點了點頭，嗆然拔劍就迎了上去。同時在雷蒙的示意下，希爾尼斯也張弓搭箭，隨時準備提供支援。

    而看清了年輕人的模樣，托爾茲已是悚然一驚：「別動手，他是…」

    可惜還是慢了一步，洛娜和男子已叮叮咚咚打成了一團。

    經過克雷的指導，再加上幾天前與神罰騎士苦戰的磨練，現在洛娜的劍術已可用突飛猛進來形容，一般人絕非其對手。

    然而讓人吃驚的是，這個不知從哪裏跑出來的年輕人，與之對敵竟然絲毫不落下風。

    他的武器是一柄巨大的戰斧，但斧頭在他手裏卻絲毫沒有重武器應有的遲滯感，揮舞起來就像一把普通的長劍。沉重的風聲呼嘯中，斧影縱橫交錯，幾乎將洛娜瘦小的身體完全籠罩。

    好在洛娜也是今非昔比，她冷靜的躲避着戰斧的劈砍，或是以劍巧妙的卸去沉重的力道，有驚無險的與對方周旋着。但其中的兇險，仍是讓人捏一把冷汗。

    「喝啊啊啊！」打了片刻，似是被洛娜的敏捷弄得大感不耐，那年輕人突的一聲大喝，掄圓了戰斧直劈過去。

    就聽嗚的一聲風響，光是聲音就顯示出這一擊的力量有多大。

    洛娜一躍後退，跟着就聽咚的一聲大響，斧頭砍中一塊露出地面的巨石。石頭竟硬生生被這一斧劈裂成兩半，斧刃也被崩出好幾個缺口，大片火星四處飛濺。

    「哇，好大的力氣。」眾人不由得咋舌。

    克雷斯眼睛一亮，不由得摸了摸下巴：「喲呵，真是少見啊。」

    「怎麼了？」知道他是劍術大家，肯定看出了什麼，雷蒙轉頭問道。

    「這小子年紀輕輕，卻是天生神力，腕力之強恐怕連牛頭人都要望塵莫及，跟洛娜倒正好是兩個極端。」克雷斯這麼道。

    「列斯塔要是看見他，肯定會很喜歡」

    雷蒙這才明白，難怪以那個年輕人單薄的身材，用起斧頭來卻有這樣的威力。這時他也看出來了，那人在使用武器的技巧上其實並不出色，但完全憑着天賦彌補了這一缺點，沉重的斧頭在他手裏輕若無物，試問碰上這種蠻橫的打法，有幾個人受得了的？

    若非洛娜受過克雷斯指點，以出色的武技拉平了兩人間的差距，恐怕早就落敗了。

    其他人卻不明白其中的關竅，見兩人打得驚險萬分，哈洛特忍不住道：「老大，洛娜不會被他幹掉吧？」

    「怎麼，你想去幫她？」雷蒙看了他一眼。

    哈洛特立刻一縮脖子：「我？還是免了吧。希爾尼斯，你的弓到底要拉到什麼時候，快射啊。」說着，他伸肘拐了精靈一下。

    希爾尼斯正拉着滿弓，全神貫注於戰局，猝不及防被他這麼一撞，手一松，指間的箭矢嗖的一聲射了出去。

    此時那個年輕人正一斧直劈，卻被洛娜用劍於斧刃一絞卸去力道，撇開斧頭的同時順勢一劍削去，年輕人左手立刻按住她的手腕，兩人陷入對持中。

    「嘿，你的劍術真不錯…」

    那人剛剛開口，哪知就聽咻的一聲，一支箭矢從他們的腦袋間穿了過去。此刻兩人幾乎緊貼在一起，臉和臉的距離不過十來公分，這箭若是稍有偏差，其中一人必定是臉頰被貫穿的下場。

    如此兇險，就算以洛娜的鎮定，也不禁臉上變色，那年輕人更是嚇得啊的一聲大叫，急忙向後一躍。

    「喂，太離譜了吧，這樣你都敢發箭，不會想把她跟老子一起幹掉吧。」他氣得破口大罵。

    意外失手，希爾尼斯也嚇出一身冷汗。他對自己的箭術一向自負，聞言大感尷尬，情急之下將哈洛特往前一推：「關我屁事，是這傢伙手賤。」

    「靠，你這算什麼兄弟！」哈洛特掙扎着想往回躲，卻已不及。

    「原來是你。」年輕人恨得牙直痒痒，他轉頭對洛娜道：「小妞兒，我們的架待會兒再打，讓我先幹掉這個混蛋。」

    說着，他往手心吐了口唾沫，唰唰揮着斧頭，看意思就要上前，完全不在乎的將背後暴露給洛娜這個大敵，倒也磊落得可愛。

    他這樣反倒讓洛娜不好動手，茫然站在那兒，一時間不知該否繼續攻擊。

    「菲迪，還不快住手。」就在這時，托爾茲突然叫道。

    這個年輕人，赫然就是當初在瑪納斯島時，托爾茲身邊的隨從之一，菲迪。由於一切都發生得太快，直到這時托爾茲才有機會叫住他。

    「嗯！？」菲迪聞言轉頭，這才看到雷蒙身邊的托爾茲。

    他不由一愣：「老大？你怎麼在這兒…」隨即恍然大悟：「好哇，難怪這麼多天不見人，原來你被他們給綁架了！」

    說着，躍躍欲試就要上前：「等着，我來救你。」

    「救你個頭。」托爾茲沒好氣的道：「你這叫什麼樣子，快把斧頭給我放下，這些人是我們的盟友。」

    「盟友？」菲迪懷疑的看了雷蒙等人一眼，但還是依言放下武器。

    「抱歉，我這個手下實在是…」托爾茲無奈的向雷蒙苦笑道。

    由於只見過一面，直到這時雷蒙才把對方認出來。想起在瑪納斯島，這小子往那些野蠻人臉上撒尿時，托爾茲也是這幅表情，看來菲迪沒少讓他尷尬。

    「喵呀，原來是你。」這時，芭絲特也認出了對方：「那天你尿得很帥哦。」

    「哈哈哈，還好還好。」菲迪得意道：「下次有機會我們一起尿吧。」

    「好呀，只是少主肯定不准啦。」

    兩人這邊互相「吹捧」得正high，渾不覺一旁眾人那是各種表情都有，尤其是凱蘭等不明真相的群眾，更是眼珠子都差點瞪出來了。

    獸人的豪放真是名不虛傳啊…

    雷蒙還能說什麼？和托爾茲相對苦笑，兩人眼中均是無奈：我怎麼就攤上這樣的手下了呢…

    不過總算誤會消除，托爾茲拉過菲迪問道：「我不是命你們留在營地嗎？你怎麼會在這裏，其他人呢？」

    菲迪氣哼哼的道：「別提了，我跟莫絲琳吵了一架，就跑出來了。」

    「吵了一架？」托爾茲一怔：「為什麼？」

    「為了找你啊。」菲迪理所當然的道：「老大你都失蹤這麼多天了，那個**居然還不准派兵出來找你，更可氣的是就連赫爾密也支持她。」

    「我實在受不了了，跟她吵了一架就跑出來了，哪知還沒出傑德森林，就碰上了你。」菲迪頗為後悔的咕噥道：「早知這樣還不如不吵呢，免得回去又要被那個女人唧唧歪歪。」

    說着，他奇怪的道：「不過老大，這些天你究竟跑到哪裏去了？」

    「我意外遭遇神罰騎士的小隊，被他們一路追殺，幸虧雷蒙大人救了我。」托爾茲簡單的解釋道。

    他跟着追問道：「營地沒出什麼事吧？」

    菲迪聳聳肩：「這陣子連敵人的毛都沒看到一根，況且有赫爾密坐鎮，能出什麼事。」

    托爾茲這才長舒了口氣：「這就好。」

    他跟着對雷蒙和凱蘭道：「實在抱歉，耽擱了這麼久。那麼，就請跟我去我們的營地吧。」

    說着，他當先領路，馬庫迪和魯茲也帶着部隊跟上，眾人向傑德森林的深處行去。

    「嘿，我是菲迪，你叫什麼名字？」這時，菲迪非常自來熟的湊到洛娜身邊。

    冷冷看了他一眼，洛娜答了一句：「洛娜。」就不再理他。

    「你的劍術真不錯。」

    「多謝。」仍是冷冷兩個字。

    洛娜冷淡以對，菲迪卻一點也不死心，繼續道：「對了，咱們找個時間把剛才那一架打完吧。」

    「隨你。」

    「好，那就這麼說定了！」菲迪大喜，躍躍欲試的挽起衣袖：「我可從來沒輸給過女人。」

    「……」

    「喂，你幹嘛不說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