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坦堅硬的黃土地為雙方提供了最佳的表演場地,褐衣對黃衣,斬馬刀對長刃朴刀,這種起兵之間的激戰雙方都不約而同的捨棄了長槍改用近戰更為方便的戰刀,飛揚的刀刃帶起陣陣血腥,飛濺的朱花赤浪灑落在乾燥的黃土地上只留下暗褐色一點,很快就消失在馬蹄揚起的黃塵中。
雖然在數量上略佔優勢,但對於從河朔地區一直長途跋涉到參加戰鬥幾乎沒有得到一個完整休息的西江第二騎兵團來說這一場高強度的戰爭的確有些吃力,好在他們已經習慣於這片土地上略顯炎熱的氣候,雙方的這一仗可謂勢均力敵。
這一場騎兵遭遇戰的正面碰擊正式掀開了唐河帝國兩強爭霸中原的序幕,挾勢而來的西疆騎兵在遭遇了有所防範的北方騎兵,幾乎是同一時間,雙方都丟開了原本緊握在手的長槍轉而拔出寒光閃動的長刀。應該說在兵器上雙方是有所差異的,西疆騎兵選取的遊牧民族最常用也是最習慣的斬馬刀,當然現在這些西疆騎兵所用的斬馬刀質量遠非往年可比。西疆發達的冶鐵和鍛造業首先滿足的就是軍事方面的需要,而這其中武器更是首選,從鐵礦石選取到冶煉過程再到鍛造淬取錘鍊,西疆軍士兵手中每一把武器都凝聚了西疆冶鐵鍛造業最先進的結晶,而騎兵更是優先保障。
斬馬刀對於騎兵的臂力要求更高,單邊開鋒,厚背薄刃,血槽深,這種武器更適合衝擊劈砍,尤其適合正面衝擊碰撞。而北方騎兵所用的長刃朴刀則是步兵的普通朴刀的改進型,除開刃口更長外,柄部也得到增長,這樣更適合騎兵雙手艹作,燕雲郡一直是煉鐵重郡,熟鐵產量相當可觀,而且司徒泰在這方面的要求也從未放鬆過,所有在武器上北方軍有着不輸於西疆的品質。而這種圓弧形刃口的武器在臂力的要求上沒有那麼高,但對使用武器的技巧有更高的要求,它在正面對擊的威力上不如斬馬刀,但在近距離的纏鬥格殺中卻比斬馬刀更加靈活方便,這也是近年來北方軍針對李無鋒不斷收編遊牧騎兵組建遊騎兵團給北方軍隊帶來巨大壓力後,北方軍隊有意識到的針對遊牧騎兵作出應對舉措。
雙方在一交鋒就立即展開了生死搏殺,藉助強大的衝擊力,西疆騎兵首先從北方騎兵兩個聯隊之間的縫隙中突破,將兩個騎兵聯隊分割成兩部,企圖集中優勢兵力圍殲,但讓西疆騎兵沒有想到的是北方騎兵的戰鬥力遠遠超出了他們的意料,其兇悍亡命程度絲毫不亞於卡曼人,而其單兵戰鬥力和騎兵集群戰術的運用更是有超過卡曼的架勢。
也許在重裝騎兵方面北方軍遠不如利伯亞諸國,但在西疆崛起之後,北方軍也在有意識的調整自己兵力配置,尤其是為了壓制西疆擁有的強大遊騎兵力量,北方軍在輕騎兵上也是下足了功夫作足了文章,幾乎每一個師團配備的輕騎兵都成為這個師團中寵兒,無論是訓練還是裝備都首先得到保證,這也使得近兩年來北方軍中輕騎兵素質得到很大提高。雖然猝不及防被西疆騎兵利用其強大衝擊力分割開來,但他們並沒有驚慌,反而就地組織反擊,並藉助他們近戰的優勢立即全面壓上,與西疆騎兵展開一場混戰。
面對西疆騎兵正面衝擊帶來的巨大傷亡,反而激發起了北方騎兵的血姓,他們知道自己背後幾里地便是自己一方兩個師團大軍,只要能夠牢牢拖住這支騎兵,半個小時的強行軍大軍便可趕到,圍殲這支西疆騎兵正好拿來當作首功,兩種情緒混合起來,使得兩個聯隊的北方騎兵反卷而來以少打多糾纏在一起,死死拖住了西疆第二騎兵團第三萬人隊。
當然這種拖住也是以相當慘痛的損失為代價的,雖然在近身纏戰的靈活度上不如對方,但西疆騎兵還是憑藉其強悍的突破切割力量和軍力上的優勢很快就將兩部騎兵連隊撕裂成了幾片,任憑北方騎兵如何拼死頑抗,但實力上的差距並不是光憑血氣之勇便能夠彌補,也許北方騎兵的勇悍的確讓西疆騎兵最初有些不大適應,但時間一長,無論在哪一方面北方騎兵依然與這些從小就在馬背上打滾的遊牧民族有着一定差距,尤其是在西疆騎兵逐漸適應了北方騎兵的纏戰戰法後,紛紛主動拉開一定距離,然後集結起來重新發動衝擊,而北方騎兵在馬力上不如對方,被對方甩開一定距離重新發動攻勢後很快就重新陷入劣勢,而勝利的天平似乎也在逐漸向西疆一方傾斜。
馬丹利縱然是在自己的萬人隊處於劣勢的情況下依然保持着相當冷靜,他相信自己的戰士,這支北方騎兵雖然勇悍,應該說在戰鬥力上也相當不弱,不愧為帝國王牌軍隊,如果說是地面上比拼馬丹利不敢誇口,但要說在馬背上與自己這一支萬人隊玩一仗,馬丹利可以大言不慚的說對方還需要再修煉幾年。
自己的萬人隊很快就扭轉了一度不利的局勢,並很快就完成了圍殲對方的包圍圈,但是馬丹利敏銳的發現了對方的異常,雖然對方損失慘重,但卻絲毫沒有退意,反而竭盡所能的想要和自己一方糾纏在一起,對方的首領不是傻子,他應該能夠看得出來這一仗打下去他們的結局是什麼,但仍然如此瘋狂的鏖戰不休,除了是自尋死路外似乎就只有一個詞語可以解釋,那就是有恃無恐,能夠讓北方軍這般有恃無恐的當然是對方的步兵,加上多達兩個聯隊的輕騎兵在這裏出現,馬丹利很快就推斷出對方的險惡用心。
派出的斥候很快就有了回音,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左側翼和後方都已經出現了大規模的敵人步兵,看來對方打的主意也和自己一樣,也是想要借這一仗來拿下首功,只可惜他們碰上了自己。
戰況空前激烈,但一陣呼哨聲後,佔盡上風的西疆騎兵忽然間相互交錯掩護着向後撤退脫離現場,並藉助精準的箭法再度讓不甘失敗的北方騎兵領略了遊牧民族的弓馬技藝。眼見得即將合圍的口子被狂野的遊牧騎兵一陣亂踏暴踩,原本就還未來得及站穩腳跟的步兵陣線立即就顯得有些散亂起來,如果不是第二師團接應得力,只怕第五師團的陣線甚至有崩潰的危險。
眼睜睜的看着這一幫氣焰囂張的遊牧騎兵呼嘯着狂奔而去,只留下一地狼藉,高秋山恨得牙關緊咬,雙目如同噴火一般,但看一看騎兵聯隊的慘烈戰況,他一時間也無話可說,自己的部下已經盡了力,有些事情不是光靠拼命就能夠做到,他們能夠堅持到現在這種情況,也已經是相當不容易了。
祝文奎的臉色依然是那麼陰沉,但目光卻多了一絲滿意之色,他從來就沒有寄希望於兩個騎兵聯隊就能決定一場戰爭的勝負,但就憑這兩個騎兵聯隊的表現也值得欣慰了,應該說他們打出了北方軍的氣勢,沒有讓西疆人為所欲為,而真正要決定戰爭的勝負還是要靠步兵,步兵之間的比拼才是決定整個戰役勝負的決定因素。
只是這一仗看起來還差強人意,但祝文奎卻知道自己一方的戰略時機已經喪失,不能夠搶在西疆軍進入雲中府城之前,奪下雲中府城,這本身就是一個失敗,在佔盡了先機的情況下依然一無所獲,這在戰略上已經輸了一着,下一場戰鬥要想扳回一局也許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數量上的優勢了,希望多頓人不要讓辜負殿下對他們的期望。既然這樣一個騎兵萬人隊出現在這裏,證明至少還有兩個萬人隊騎兵就在這附近遊蕩,而這一仗已經將自己一方的路線清楚的暴露在對方面前,雖然現在面前只有不足六十里地就可以抵達雲中城下,但祝文奎相信,這六十里地只怕自己要想搶在西疆軍面前走完只怕是不大可能了。
當無鋒得知北方大軍全面入侵雲中府之時,他就知道這一場期待已久但又更希望拖上一段時間的爭霸戰終於不可避免的要攤開了,雖然司徒泰就在距離自己直線距離不足十里地遠的宅第里,但無鋒相信對方此時只怕也是忙得雞飛狗跳。也罷,要來就讓它來得更猛烈一些,已經走到了這一步,這條道路便是有進無退,成亡敗寇,這句話不知道在無鋒嘴中念叨了多久,到最後,無鋒終於還是下達了命令卡馬波夫率領第五軍團全面向雲中推進捍衛雲中讀力自治的地位。與此同時河朔和北原地區的西疆軍也全面進行戰爭動員,內戰烏雲已經籠罩在帝國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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