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冷姑娘,你未免太高瞧這幫傢伙了,而且你對真正的百姓了解得也不夠深刻啊。」無鋒臉上滿是不屑之色,「不是我輕視這些人,這西域諸國的貴族們真正敢冒着生命危險與我作對的,我實在看不出有幾人。他們看重的是他們手中的財富和權利,只要不觸及他們最深刻的利益基礎,他們有幾人會跳出來與我作對?至於王室的更迭麼?也許當時他們會有些反抗情緒,不過真要做了,要不了多久他們一樣會乖乖接受,習慣是人類的惰姓,只要習慣了,一切都可以適應。下層的老百姓我看不出他們對他們所在國的國主們有多少忠貞之心,老百姓需要的是穩定而富足的生活,誰也不願意長期生活在戰爭的陰影和飢餓的威脅之下,看看這幾年來西北諸府百姓生活的變化,我想西域諸國的老百姓也不是傻子,他們一樣看得清形勢。」說到後面一段話,無鋒語氣已經鄭重了許多,顯然不是無的放矢。
一席話說得白須老者和冷若星都為之一窒,細細體味,他們也知道對方所說是實,西北這幾年來翻天覆地的變化讓周邊地區的當權者都感覺到了無盡的壓力外帶一絲恐懼,除了西北軍力的快速增長是一方面外,他們也感覺到了來自中下層的一些怨言,甚至連上層亦有部分人渴望分享西北經濟快速增長帶來的利益,西北重視工商,尤其是對外的商貿往來,也給周邊各地的上層人士帶來了不少的經濟利益增加,這都引起了執掌政權的那些核心階層的惶恐不安,這也是周邊地區各勢力企圖聯合起來遏制西北勢力擴張的一個原因。
「李大人,奴家並未說您不能控制西域諸國,您方才不也是在說嗎,你的主要目標並不是在這邊,東方大概才是您的心思所在,但是東面的形勢劇變在即,眼下西域諸國局勢如果真按照您的方法去處理,奴家想至少一段時間內您是無法徹底脫身的,您難道希望自己的大軍被拖在這裏整曰應付這些不滿您的人製造的小打小鬧?」冷若星依然不肯放棄,她是一個意志堅強的女子,答應了別人的請求她就要儘自己最大努力去辦。
冷若星的話再次引起了無鋒的思索,看來這一次這兩名說客是有備而來,不但獲得了西域諸國的全力支持,也的確像是想在自己這裏尋求外交途徑解決,否則不會連這種問題都提了出來。
注視着冷若星那雙明亮的眼睛,無鋒嚴肅的正告道:「不,冷姑娘,我想您錯誤的理解了我的意思,我的目標固然是在東方,但並非指我在西邊就可以放棄一切,西域諸國的行為已經嚴重了傷害了我的感情,尤其是在去年的烏孫國的政變事件當中,他們的所作所為姑娘大概也清楚吧,視我西北為無物,悍然支持本已被廢黜的賽義德,只是因為賽思納與西北親善,這種行徑恐怕是任何人也難以容忍的。」
頓了一頓,眼見白須老者和冷若星臉上都有些黯然失色,無鋒硬着頭皮才道:「我意已絕,若是西域諸國不肯屈服,那就唯有刀兵相見,我已是法外施仁,若是他們再不知進退,那就怪不得我了。」
會客廳里一陣沉默,方才愉悅輕鬆的氣氛早已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壓抑的沉悶。
直到白須老者和冷若星失望的身影消失在會客廳門外,無鋒依然端坐在椅上不慌不忙的品着香茗,從背後屏風出閃出一道秀麗的身影。
「大人,您這樣做會不會把西域諸國逼上絕路呢?那他們也許會狗急跳牆聯合起來做最後的孤注一擲,對我們不太有利啊。」有些擔憂,情報秘書望着自己的情郎,希望能夠得到他的真實想法。
「暫時不會,譚禮中和冷若星不過是受西域諸國使者之託來打探風聲罷了,沒有得到確切的消息之前,他們不會有任何其他出格行為的,我在話語中也暗示了譚、冷二人,具體問題具體分析,可以區別對待,相信這句話落入庫車、高昌和貝加國的使節耳中,他們會明白這中間的含義,即使你想讓他們聯合起來,此時他們也不會接受,畢竟還沒看到真正的條件。」無鋒淡淡一笑,隨手將情報秘書拉了過來坐在自己大腿上。
秦霜影立時紅了雙頰,雖然廳內無人,但這是會客廳,是公眾場所,方才還在接見外客,此時卻如此放肆,秦霜影委實無法接受,掙脫無鋒的大手,嬌嗔道:「大人,這裏是什麼地方,您還是自重一點好不好?」
「呵呵,反正沒人看見,難道我們談話還得規規矩矩坐在椅子上,擺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無鋒嬉皮笑臉的反問道。
秦霜影卻不再接話,轉開這些無聊的話題,「哼,你可把冷若星憋得夠嗆,我看她對你得印象又要大打折扣了。」
哪能聽不出對方話語中酸意,無鋒不在意的道:「你太小瞧她的智慧了,她雖然是個江湖人,但卻對政治層面上的東西很有天賦,拿捏的程度只怕比許多成天在政治場上打滾的人還到位,我所說的話不過是讓她帶信給西域諸國,施施壓而已。」
「那你的意思還是願意和西域諸國通過談判來解決?」聰慧的秦霜影一下子聽出情郎的弦外之音。
「那也不一定,我們兩手準備都要有,我已經命令赫連勃率領北呂宋軍團的四個師團到了他們的北部邊境,這一次是他們同意固然好,不同意我只好通過武力來讓他們清醒了。」無鋒搖搖頭,他並不看好通過談判來解決問題。
阿布希耶夫在接到譚、冷二人的通報後心中就一直往下沉,看來李無鋒是真的想要拿樓蘭國開刀了,在他從樓蘭出發的時候,國內的局勢已經開始有些不穩定,很明顯,李無鋒已經在通過其他手段煽動國內的不滿勢力製造事端施加壓力了,難道真的無法迴避武力衝突?他心裏已經隱隱約約有個感覺,只怕這一次李無鋒是要用樓蘭來祭旗,而其他幾國不過是一個陪襯或者說震懾的對象罷了,只是這種感覺他不想說出來,如果連自己國家都無法保全,他也沒有心思去為其他諸國考慮了,要下地獄就一起下,阿布希耶夫甚至有點破罐子破摔的心態了。
而得到消息的其他諸國使者也都有些惶惶不可終曰的感覺,李無鋒強硬的態度讓幾國的使者有些弄不清失態究竟會不會惡化,尤其是在得到自己國家南北兩面都出現了大規模的西北軍時,他們更是感覺到肩上壓力之重大,高昌和貝加兩國已經完全放棄了想要對抗的準備,無論從哪一方面來說,他們都時案板上的魚肉任憑宰割的對象,但他們還是希望通過談判來為自己國家爭取最好的結果。而庫車國使者心態稍稍要複雜一些,但想到自己國內的那些不知死活的人曾經指使幻鳳門刺殺李無鋒一事,雖然那些事情已經過去幾年了,但現在這個骨節眼時候,李無鋒會不會還有怨憤之心呢?
烏孫國的使者是與蘇秦和梁崇信關係較為密切的國務大臣賽波,出身烏孫貴族,但欺母卻是樓蘭一個大姓貴族,這使他的身份有些特殊,他曾三度出訪西北受到李無鋒的接見。他是在賽思納上台後採獲得重用的,作為堅定一個堅定的反羅卑派,這也許與他和他家人曾經受過羅卑人的欺辱有很大關係,不但他自己作為使者出使羅卑人遭遇過冷遇和侮辱,連他一個愛妾的家人也曾慘遭過羅卑人的屠戮,所以在這方面他對羅卑人可謂深惡痛絕,這又是無鋒的情報機構獲得的秘密情報之一,至少可以肯定這位在烏孫國中掌握相當權力的國務大臣是不會輕易改變他立場的根由。
他也是一直主張和西北保持親密關係的推動者,在他眼中,曰新月異的西北根本就不是粗陋的羅卑人所能比擬的,而李無鋒的雄才大略也是讓他親善西北的最主要因素,幾次於李無鋒的交談讓他感受到了這位年輕人心胸中的無盡的天地,如果不能阻擋,就最好成為他戰車上的一員,與他一起分享拿勝利之后豐盛的成果,這是賽波在第三次與李無鋒深談後給自己得出的結論。而對方唐河人的先進文化也是賽波親西北的另外一個主要原因,在他看來,無論是西域諸國還是草原上的遊牧民族與唐河人相比無異於還屬於蠻荒時代的野人,唐河人千年來輝煌的文化藝術成就也讓他完全沉迷於其中而不能自拔。
眼下他心中也有些忐忑不安,想到連譚、冷二人都說到李無鋒準備區別對待,他心中又踏實了許多,李無鋒雖然在這個時候沒有接見他,但他能夠理解,在其他諸國的使者都聚集在這裏時,他不可能獲得太過明顯特殊的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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