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西北已經能夠隱隱約約感受到一絲春意的明媚,枝頭偶露的青綠,讓苦熬了一個嚴冬的人們終於看到了春天的希望。雖然偶爾還伴隨着陣陣料峭春寒,但這已經是預兆着寒冷的冬季即將過去,迎來的將會是生機盎然的春天。隨着氣候的轉暖,似乎萬物都經過了一個漫長冬季的蟄伏開始蠢蠢欲動,作為萬物之靈的人自然也無例外。無論是農夫商人還是士紳貴族,許多人在被困頓在家中整整一個冬天后都開始按照自己的生存軌道運行。
似乎絲毫感受不到春意帶來的舒適,一名健碩的青年男子悶悶不樂的徘徊在慶陽城頭,持戈握戟的甲士挺胸腆肚,雙目平時遠方,屹立於城頭紋絲不動,在溫暖的陽光照耀下更顯得雄壯威武,遠遠望去宛如一具散發出陣陣光芒的金甲神落下凡塵。可健碩男子似乎對面前這一幕視若無睹,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好像眼前任何東西也難以讓他提起興趣。
似乎沒有什麼值得自己擔憂的,但為什麼自己心中總是說不出的煩悶呢?健碩青年雙手按據城牆垛口,雙目望向遠方,一股鬱悶的氣息始終淤塞於胸中揮之不去。眼下的局勢實在不盡人意,撲朔迷離的局勢也自己也有些霧裏看花的感覺,始終不能把握住發生在自己領地東北面戰局的發展變化。在一舉解決掉捷洛克公國西部的帝國和捷洛克聯軍後,卡曼人似乎像變了一副模樣,不但在圍困墨靈頓的步伐上慢了許多,而且根據情報顯示,似乎在北面圍困凡林城的卡曼軍隊也有減少的模樣,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
能夠自由自在的城牆上遊蕩的健碩青年自然就是李無鋒,為了躲避屢屢上門質問的安妮公主和司徒玉棠,無鋒現在白天裏索姓一大早便出門,省得接受二女硬纏軟磨的口舌質詢,不到天黑盡的晚飯時間,他便不歸家。
雖然打定主意要進兵捷洛克,但鑑於目前的形勢混沌,他也有些看不清着背後究竟隱藏着什麼,難道卡曼人真的是一早就看穿了自己的打算,預先就設了一個局等待自己上鈎?若真是這樣,自己倒真是只有斷絕確保捷洛克首都墨靈頓的念頭了。卡曼人若有如此深遠的計劃,那肯定就是把自己列為了第一號敵人,安心要把自己這個威脅解決掉,其佈設的圈套肯定會相當慎密,問題是卡曼人真有那麼大的神通預先就猜度到了自己會有心出兵捷洛克並且作這麼周密的安排嗎?這一點無鋒有些無法相信,但現在卡曼人的表現又的確有些讓人懷疑,缺乏足夠的情報支持,無鋒也難以作出準確判斷。
派往盧龍東部太平軍駐地的特使已經有好幾天了,可至今仍然沒有消息傳回來,若不能與太平軍達成妥協,無鋒沒有絲毫把握敢於從盧龍出兵北上解墨靈頓之圍,根據之前與凌、蘇二人的分析討論來看,太平軍應該會看到他們面臨的危機,他們也應該能夠作出合理的反應才對。
算算時間也該有回音了,莫非太平教人還有什麼企圖不成?無鋒愁眉深鎖,眼前這一切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壓力,如果無法說服太平軍,那麼要想確保墨靈頓的不失那就成了一句空話,這既會失信於人,更重要的將會使西北處於一個極為艱難的境地,要想進軍中原也就更是異想天開空中樓閣。
緊隨在無鋒身後兩人也是一臉精悍之色,但都默不作聲,只是跟在無鋒身後,沒有絲毫不耐煩之色。
「建國,尉遲,這麼久了,你們師團也未撈得個仗打,部隊裏有沒有什麼怨氣啊?」從城牆外遠處將目光收回,無鋒淡淡的問道。
站在他身後的便是慶陽警備師團正副師團長康建國和尉遲賓,兩人一聞此言不由得面面相覷。
要說沒有怨言,那肯定是假話,眼見得周邊的戰友們都紛紛帶兵衝鋒陷陣,可就自己二人攤上慶陽這個西北首府警備師團的師團長,卻總是沒有份,不但二人牢搔滿腹,下的各級官兵們誰不是一肚子怨氣,可又沒有辦法,除了加緊訓練,不斷進行演習,簡直就不知道還要幹什麼才好。好幾次康建國和尉遲賓二人都去找過無鋒,希望看在二人曾是無鋒的近衛的關係上走走後門,讓自己的師團早曰脫離警備部隊的束縛,能夠成為正規陸軍的一份子,但都被無鋒以慶陽位置重要尚未成熟為名擋了回來,讓二人很是不滿卻又無可奈何。
「怎麼,有什麼話難道在我面前還不好說嗎?」無鋒微微一笑,神色和藹的問道,魁偉的身材雖是一身儒衫,卻絲毫不能掩蓋其儒衫背後的勃勃英氣。
「回大人,要說沒有怨氣,我這樣回答大人也不會相信,這幾年裏,西邊,北邊,東邊,到處戰火紛飛,眼見原來的老弟兄們都在前線浴血奮戰廝殺交鋒,打得熱火朝天,可看看屬下二人卻老是呆在這慶陽城,人都快等焉了,一幫原來的老弟兄們回來談得眉飛色舞,就我和尉遲兩人坐在一邊成了悶葫蘆,找您呢,可大人您老說時機尚未成熟,可我們是慶陽警備師團,難道非要敵人打到慶陽咱們才能有機會上陣?那可真是太不容易了。大人您好歹也考慮一下咱們這幫老弟兄啊,下邊的兄弟們想打仗可是盼星星盼月亮的瞅着呢。」康建國瞅了一眼無鋒,咧着大嘴直言不諱。
「是啊,咱們慶陽警備師團這幾年來憋足一口氣,就是希望能夠好好走出去為大人打上一仗,可大人老不給咱們機會,現在可好,連金州警備師團那幫土包子都改編為西北陸軍讀力師團了,咱們卻還是警備師團的編制,大人您未免太厚此薄彼了吧,你說是不是?」尉遲賓也狀起膽子的質問道,眼見連金州警備師團都已收編,自認為是西北諸府警備師團中第一號的自己師團卻未被排上號,這怎麼不讓他和康建國怒不可遏呢?若是其他人這樣決定的,他二人怕早就鬧上門去了,但這是眼前這個人親自作的決定,他們兩人縱是千般憤怒卻也不敢發作出來,除了在背後喝悶酒發牢搔發泄外卻又毫無辦法,既然得此機會,也就顧不得許多,一吐為快了。
二人敞開心胸的一番話讓無鋒也有些感觸,他也知道康建國和尉遲賓二人肯定會對上回進軍鷓鴣關將金州警備師團收編為讀力師團一事耿耿於懷,但他沒想到二人竟會對此事如此大的怨氣,看來自己還是低估了這部隊編制變化對所在部隊士氣產生的影響,沒想到慶陽警備師團竟會又如此強烈的求戰yu望,看來戰士生死皆在戰場這句話實在不假,真要老死於床頭,恐怕真是對軍人的一種侮辱吧。
微微點點頭,無鋒臉色鄭重:「嗯,慶陽警備師團的戰鬥力我不想置疑,我相信你們兩人帶出來的部隊不會丟我們西北的臉,至於為什麼一直未將你們師團改編編制,我想這並不是一個問題,無論是哪一支部隊,只要它能打仗,能打好仗,我想它即便是一支預備役部隊,也可以無愧於咱們西北軍這個招牌,若是不能擺正心態,上陣後想法太多,我在想會不會出紕漏敗壞我們西北軍這塊招牌呢?」說到最後一句話時,無鋒的語氣已經變得異常嚴厲。
極少聽到主帥如此嚴厲的言語,饒是康建國和尉遲賓二人平素膽大包天此時也不禁冷汗涔涔,垂頭喪氣不再言語。
減一番話已經將二人的驕氣打了下去,無鋒知道該給二人鼓鼓氣了,語氣一變轉為緩和道:「不過,慶陽警備師團在你二人手中我很放心,但我希望這不是它值得驕傲的地方,我希望我眼中的慶陽警備師團時一支勝不驕敗不餒的百戰之師,縱然現在不是,我也希望能在以後的曰子裏見證這一光輝歷程。」
無鋒這一番話如同注入一支特效強心劑,將原本已經垂頭喪氣的兩人激得雙目放光,「大人,請您放心,我們慶陽警備師團決不會辜負您的期望!」
一時間找不到更合適的話語,二人面孔通紅,嘴唇微微顫抖,昂首挺胸,唯有雙目中那表露出的赤誠之意卻被無鋒一覽無餘。
「好了,其他話,我也不再多說,眼下局勢變幻莫測,尤其是東北的捷洛克戰場局勢已經發展到了十分危急的地步,我想你們師團務必在短時間內作好一些準備,特別是戰士們的士氣更是要鼓足,也許慶陽警備師團出師第一戰就會是一場生死浴血戰。」無鋒滿意的點點頭,語氣卻是異常沉重。
「大人,無論上哪裏,無論和什麼人交鋒,我們慶陽警備師團決不會有孬種,決不會有辱我們西北軍的名聲。」康建國和尉遲賓心中一熱。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把三人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大人,蘇大人讓我來稟報大人,盧龍有緊急情況回來了,請大人火速回府商議。」
無鋒心中一喜,太平軍終於有回信了,也不知道帶給自己的是喜是憂,不過無論什麼,自己也要去闖上一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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