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明雪淡淡道:「她要怎樣才能得到佛珠?」
李慕禪搖頭笑道:「獨孤府底蘊深厚,總有辦法的,和尚也不是無欲無求的,否則不必替皇帝效命了。」
「那倒也是。」馮明雪輕頜首,微笑道:「有了她的幫忙,你得了佛珠,要做什麼?」
李慕禪笑道:「暫時沒什麼要做的,過一陣子再說。」
「不找朱家算帳?」馮明雪斜睨着他。
她對李慕禪的脾氣知之甚深,有時候寬和,有時候卻睚眥必報,這次的事讓他栽了一個大跟頭,絕咽不下這口氣的。
李慕禪嘆道:「先要掩飾我的死,被皇帝老兒知道我活着,他不會罷休,實在煩人!」
「你不會想對付皇帝吧?」馮明雪訝然。
李慕禪搖搖頭:「我還沒活夠呢!」
馮明雪鬆一口氣:「你還算知道輕重。」
李慕禪呵呵笑起來:「師姐,你這口氣,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馮明雪哼道:「我就怕你只顧意氣之爭,要跟皇帝較勁,那真要連累咱們宗門,得不償失!」
李慕禪點點頭道:「放心吧,我會小心的!」
馮明雪凝視盯着他看了半晌,李慕禪笑眯眯的看她,兩人的目光膠着一起,看着看着,馮明雪忽然臉頰緋紅,扭過頭去。
她原本想看透李慕禪心思,看他是不是口是心非,下決心跟皇帝對着幹,但看着看着,一股異樣感覺升起來,不由的心慌,臉頰發燒,只能轉過目光。
李慕禪道:「師姐,咱們修煉刀法吧,我想把七絕滅神刀練成。」
馮明雪冰雪聰明,聞弦而知雅意:「你想以刀法行世?」
他如今的身份不是李無忌,而是李慕禪,算是恢復了原本的名字,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李慕禪道:「刀法可掩住身份。」
「嗯,七絕滅神刀最後幾式威力越來越強,你能練成的話,足可恃刀法橫行天下了。」馮明雪輕頜首。
李慕禪的小院西北角放着一個兵器架,上面有各種兵器,刀槍劍都有,兩人抽出長刀,開始演練刀法。
李慕禪經過這些曰子的揣摩,每天殺機盈野,恨不得闖進皇宮,一刀把皇帝宰了,有此無所畏懼的殺氣,修煉刀法進境極快,合了七絕滅神刀的刀意。
「接刀!」馮明雪嬌叱一聲,長刀化為白虹射至。
「師姐小心了,我的刀法不比從前!」李慕禪笑道,一刀揮出,「叮」一聲悶響,馮明雪的刀飛出去。
馮明雪瞪大明眸,李慕禪撫刀笑道:「這一刀如何?」
「好刀法!」馮明雪慢慢點頭,沉吟道:「是第九十八式吧?」
李慕禪笑道:「不錯。」
馮明雪打量着他:「你何時練到這般地步了?」
李慕禪道:「這一個月我沒閒着,練起刀法來突飛猛進!」
馮明雪嘆了口氣道:「你練到哪一式了?」
李慕禪道:「九十九式。」
「九十九式……」馮明雪搖頭嘆息:「我練不到那一步。」
李慕禪笑道:「我練成了,師姐也能練成,憑師姐的悟姓,我多演練幾次足矣。」
七絕滅神刀一共一百零八式,八十一式之後,需要心境才能領悟,一刀比一刀簡單,卻一刀比一刀難練。
馮明雪悟姓過人,李慕禪只需將刀法多演練幾遍,憑她敏銳的感覺,足以感受到其心境。
自己領悟心境與感受心境後激發出來,引起共鳴,其難度有天壤之別,故馮明雪會很容易練成。
馮明雪道:「我不用刀法。」
李慕禪笑道:「師姐與我一起,有時也需掩飾身份的。」
馮明雪沉吟一下,慢慢點頭。
李慕禪一一演練八十八式之後的每一刀,先是八十九刀,一口氣演練了半個時辰,令馮明雪徹底掌握。
說來容易做起來難,這一刀的意境縹緲莫測,馮明雪花了極大的心力才隱約摸清,能夠引發自己共鳴。
**********************吃過早飯之後,獨孤夢忽然出現,身穿紫色羅衫,笑眯眯的來到李慕禪跟前:「李大哥,我來跟你學書法喲。」
李慕禪此時的打扮是一襲青衫,相貌稍微發生變化,眉毛微白了幾分,似乎染了一層霜,年紀一下增了二十幾歲,如半生潦倒落魄的中年文士。
李慕禪正坐在小亭里與馮明雪喝茶聊天,講解着八十九刀的刀意,刀意只能意會難以言傳,李慕禪則獨出機杼,講故事,講情景,通過場面來營造意境,宛如後世的電影一般。
馮明雪仔細傾聽,想像,體會着微妙刀意,第八十九刀是秋之意,肅殺中有幾分悲憫,悲與悵相揉,微妙細緻,不能有差參,差之毫厘謬以千里。
李慕禪看看獨孤夢,笑道:「你——?學書法?」
「是呀,姑姑說我隨你學書法,不能偷懶。」獨孤夢點點頭,無奈的道:「我不想學也不成!……真是的,書法有什麼可學的呀,還不如練武呢!」
李慕禪笑道:「練武你怕苦,練書法又嫌沒用,你呀……,書法修養你的姓情,磨去躁氣,練了大有好處!」
「人家哪有躁氣嘛!」獨孤夢嬌嗔道:「有這功夫還不如出去遊玩呢,遊山玩水更能修養姓情啊!」
李慕禪道:「那我跟九姑娘說一聲,不必教你了。」
「別別,我學就是了!」獨孤夢忙擺手。
李慕禪笑道:「那好吧,拿來筆墨,先練一個時辰!」
獨孤夢無奈的撇撇嘴,轉身離開,很快迴轉,端個小盤子,上面是筆墨紙硯,放到石桌上。
「磨墨!」李慕禪道。
獨孤夢癟着嘴,慢慢的磨,動作輕柔而流暢,頗有幾分韻致,李慕禪讚嘆的點點頭,不愧是名門閨秀。
待墨研好,李慕禪提筆寫了一個大字,卻是個「氣」字,道:「把這個字練好了,不能練得一模一樣,不學下一個字。」
獨孤夢打量着這個字,露出疑惑神情,這個氣字乍看平常,但看幾眼之後,好像一股浩蕩的氣撲面而來,如狂濤怒浪,感覺真實之極。
李慕禪微笑道:「妹子,你練好了這個字,能省去你打坐一個時辰。」
「真的?」獨孤夢歪頭看他。
李慕禪笑道:「我騙你做甚,但要寫好了,寫不好沒用。」
「好,我會好好寫的!」獨孤夢信心十足的道。
李慕禪點點頭:「你在一旁認真的寫,不准分心,不准說話!」
「知道啦!」獨孤夢迫不及待的拿起筆,開始模仿李慕禪這個字,斷續聽到李慕禪與馮明雪的話,什麼刀意,涼風,秋殺……她寫着寫着,慢慢的,心寧如水,精氣神斂於筆法,周圍的聲音與一切都消失不見,她看不到,聽不着,只有眼前這個「氣」字。
*********************************************傍晚時分,李慕禪獨自一人沿着湖邊走,這是獨孤景華的後花園,有一個很大的湖,湖面清澈如鏡。
他在想着朱家的情報,想着聖器的克制之法,如何利用丹心鐵券更快的提升自己實力。
「先生!」獨孤景華白衣飄飄來到他跟前,淡淡幽香相隨。
李慕禪笑道:「九姑娘辦好了?」
「先生看看,這是不是聖器。」獨孤景華從懷裏掏出一串佛珠遞過來,有些緊張的盯着他看。
李慕禪眉頭一動,慢慢伸手,這串佛珠在夕陽下泛着溫潤的光澤,好像有清泉在其中流轉。
「是聖器。」李慕禪緩緩點頭。
觸手溫潤,好像人的肌膚,有淡淡的溫潤氣息繚繞周圍,淡而不絕,綿綿若存,感覺很奇異。
「送給先生了。」獨孤景華道。
李慕禪笑道:「那我就笑納了!……有了此物,我可自由出主,不必再困於府上。」
獨孤景華笑道:「先生不會直接離開,再不回來吧?」
李慕禪道:「你不嫌煩的話,我就不走了。」
「再好不過!」獨孤景華笑道:「有大宗師坐鎮,咱們府邸穩若金湯!」
李慕禪道:「我現在只是尋常的宗師而已!……至於你如何得的佛珠,我就不問了,我欠九姑娘一個人情!」
獨孤景華笑道:「好啊,將來先生答應我一件事即可。」
「只要不違背良心,我答應就是。」李慕禪點頭。
這聖珠對他太重要,不僅遮掩推衍天地的感應,還想趁機參研,找到破解之法,到那時,大內禁宮也可自由出主。
獨孤景華道:「先生想做什麼?」
李慕禪道:「找朱家算一算老帳。」
獨孤景華忙道:「先生不可太急,他們會懷疑。」
李慕禪笑着搖搖頭:「朱家得罪的人太多,折一兩個人不會懷疑到我身上。」
「先生不是想闖朱府吧?」獨孤景華道。
李慕禪笑道:「我現在還闖不進去,再等等吧,……九姑娘放心吧,我會小心。」
獨孤景華蹙眉看着他,很不放心。
他一直困在這裏,就像老虎困於柙中,一旦放開,馬上會暴起傷人,朱家要倒霉,朱家倒霉不怕,怕皇上看出端倪來。
李慕禪笑笑:「九姑娘咱們出去轉一轉如何?」
「好啊。」獨孤景華忙點頭:「我要叫馮妹妹。」
李慕禪搖頭道:「師姐正在參悟武功,不必擾她,就咱們一塊兒。」
獨孤景華臉一紅,卻輕輕點頭。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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