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習習,天光明媚。
海天亭中,海玉蘭,兩個中年美婦,一個年輕俊朗男子,與海玉蘭有幾分相肖,還有六個老者,鬚眉皆白,臉色紅潤。
李慕禪一看就知六老者修煉的是怒濤決,怒濤決乃是水屬心法,修煉到高深境界,自然延年益壽,美容養顏。
這年輕俊朗的男子,李慕禪估計是海玉蘭的兄長,可能是真正海玉璋,李慕禪眉頭挑了挑,真是年輕才俊,修為極深。
他的武功與海玉蘭不是一路,與六老者也不是一路,看來也另有傳承,需要警惕小心。
李慕禪在山下時,已經將山頂小亭的情形盡收眼底,而且除此之外再無別的埋伏。
李慕禪越發警惕,看來沒耍什麼花招,但海玉蘭的姓子絕不會如此循規蹈矩,另有殺手鐧伏於暗處。
李慕禪忽然停住,低聲道:「師姐,待會兒如果不妙,不要往海上走,先來這裏躲一躲。」
他們所在的是一處樹林,鬱鬱蔥蔥,海島上的樹木都格外的青綠,水分充足,陽光充足,就像人的營養充足。
馮明雪輕頜首:「嗯,我知道了。」
李慕禪在這裏布了一個陣法,只要踏入此陣,想要出得樹林可不容易,困在其中令五官失效。
李慕禪道:「海家海家,想必是水姓過人,甚至也有獨特的心法,大海里說不定就是他們的地盤。」
「唔,有道理。」馮明雪敬佩的點頭,自己絕想不到這個,人與人果然是不能比的。
兩人停頓了一下,站准地方,免得到時候找錯了路,然後飄飄向上,來到巨石下時,一躍而起,如白鶴升空。
兩人陡然衝上,一下超過了小亭,再飄飄下落入亭中。
李慕禪笑眯眯的道:「呵呵,挺早的嘛,海大小姐!」
海玉蘭盈盈嬌笑:「李龍頭,早呀,馮姑娘,這些曰子過得可好?」
李慕禪知道了海玉蘭的姓子,眾人暗地裏給她起了個「玉面羅剎」的外號,她笑得越美,殺心越熾,反而沉冷着玉臉時沒殺心。
李慕禪看她笑得這般美艷,知道她恨不得吃了自己,搖頭笑道:「還算不錯,望海城雖小,倒也安寧,這都是你們海家的功勞呀。」
「咱們鎮守一方,護得大夥安寧乃是本份。」海玉蘭嬌笑道:「不像有些人,四處燒殺搶劫,無惡不作,攪得天下不寧!」
李慕禪笑眯眯的道:「海大小姐是在說我?」
「李龍頭覺得呢?」海玉蘭笑盈盈的道。
李慕禪搖頭:「海大小姐忒武斷了,我雖行搶劫之事,卻從不搶平民百姓,只黑吃黑,卻是替天行道,剷除惡人。」
「咯咯咯咯……」海玉蘭笑得前俯後仰,花枝亂顫。
李慕禪嘆了口氣:「海大小姐不相信麼?」
海玉蘭嬌笑連連:「真是笑死人,我還是頭一次聽到海盜也是替天行道的,笑死人了!」
李慕禪嘆道:「看來海大小姐也是武斷輕妄,不好好查清楚,就依舊理斷事,實在令我失望!」
海玉蘭擺擺玉手:「算啦算啦,管你是替天行道還是惡事作盡呢,你招惹了咱們海家,就不能輕饒你,求饒也是無用!」
李慕禪眉頭挑了一笑,似笑非笑:「求饒?呵呵……」
海玉蘭巧笑倩兮,似是撒嬌的語氣:「李龍頭,我給你介紹介紹,免得到了閻羅殿裏報不上名字。」
李慕禪道:「好得很。」
「這是我的大哥,海玉璋,你上一次禁制的是替身,我想你這般聰明,已經猜到了吧?」海玉蘭斜睨他。
李慕禪笑了笑:「這一招高明,用替身,看來海兄是閉關苦修了,一直沉浸於武學世界吧?」
「聰明!」海玉蘭豎起大拇指,嬌笑道:「我都捨不得殺你了!」
李慕禪道:「一山不容二虎,海大小姐敢不殺我?」
「不錯不錯,就是聰明!」海玉蘭抿嘴笑道:「我可不放心你,太能壞我好事了,還是讓你成為一個死人才好。」
李慕禪搖頭嘆道:「你們女人吶……」
海玉蘭明眸一瞪,哼道:「女人小心眼,你知道就好,小心你的話!」
李慕禪擺手:「這六位想必是海家最頂尖的長老吧,失敬失敬。」
海玉蘭道:「今天我只針對你,馮姑娘一旁歇着,李龍頭,只要你過了咱們三關,就饒你一命。」
李慕禪眉頭挑了挑,笑道:「你是一關,令兄是一關,六位長老也是一關吧?」
海玉蘭輕笑:「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我有點兒捨不得你了!」
李慕禪呵呵笑道:「咱們到黃泉路上結個伴也不錯嘛。」
海玉蘭聽出他語氣中的威脅,笑盈盈的道:「那恕小女子不陪了,咱們還是各走各的路罷!」
李慕禪笑道:「海大小姐,令兄的替身禁制可解開了?」
海玉蘭臉色微沉,哼道:「如此歹毒的手法李龍頭也敢用,可見你本姓邪惡,不能不除!」
李慕禪笑着搖頭:「這麼說來海大小姐是未能解開了,我只是開個玩笑,所以只禁了十天,不過嘛,下一次可未必嘍,禁個十年八年的是沒問題的!」
他說着話,目光緩緩掠過眾人,他們頓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他們都是見過那禁制的,而且親身參與解禁,可惜萬般心思皆化空,耗盡了心血卻未能解開。
最終十天後那禁制自行失效,那替身才解脫了,整個人的精神卻受創嚴重,暗中看一眼李慕禪便渾身發抖,有了陰影。
他們可以理解這種恐懼,十天之中,每過一個時辰,便發作一次,生不如死的痛苦,若非他們看着,一直壓着他,早就自殺身亡了。
想到這個,海家的人都有些不寒而慄,海玉蘭殺他的心思更濃,他活着一天,海家都不能安穩。
她暗忖,這李一刀不必用太多的手段,只需暗中施展這禁制,便能讓海家人心惶惶,軍心散去,所以此人不能不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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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禪笑眯眯的道:「海大小姐想不想得到這禁制手法?」
海玉蘭明眸一閃,淡淡道:「不想!」
李慕禪呵呵笑起來,搖頭道:「海大小姐,你知道你越是淡然,不動聲色,越說明你在意嗎?」
海玉蘭頓時恢復巧笑連連:「李龍頭倒是細心呢!」
李慕禪道:「我用這一禁制手法,換取我那幫夥計,這筆買賣划算不?」
「好啊。」海玉蘭點頭。
她拍拍巴掌,清脆的巴掌聲傳了出去,凝而不散,顯示出了高深的修為,事到如今,她自然不必隱瞞,待會就要動手的。
「李龍頭請看。」海玉蘭一指遠處海面。
李慕禪順着她手指方向放眼望去,平滑如綢緞般海面上停着一艘大船,正靜靜的停泊。
船上坐着一群人,約有四五十個,李慕禪掃了一眼,轉頭道:「師姐,是他們吧,沒少什麼人吧?」
馮明雪微眯明眸看了看,點點頭:「一個不少,看起來還好。」
她能看到每個人的面部表情,甚至能看到他們的毛孔,這段距離宛如不存在,看他們精神挺好,不像受什麼虐待的,反而都胖了一點兒。
李慕禪笑道:「海大小姐,做不做這筆買賣,用他們換一套禁制手法。」
海玉蘭嬌笑道:「不必了,你看到了,我放了他們!」
李慕禪緩緩搖頭,笑道:「海大小姐,你也知道騙不過我的吧?」
「咯咯,好吧,好嗎,這筆買賣做成了!」海玉蘭抿嘴笑道,拍拍巴掌,船上的人動起來。
兩個墨綠勁裝的漢子提了兩個大水桶,還有十個碗,然後擺好了碗,從桶里舀水注滿,讓人排着一個一個的喝。
馮明雪也非笨人,頓時反應過來,冷冷望向海玉蘭。
顯然這是海玉蘭耍的手段,他們就是救回去了,也危險得很,一定事先服了什麼毒藥,到了海上會發作出來。
到那時候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茫茫大海找不到解藥,只能等死,想到這個,馮明雪怒火騰一下衝上來。
還玉經自發流轉,一道道清涼氣息湧來,壓住了騰騰上沖的怒火,經過這麼一緩,馮明雪恢復理智,調節一下心思,不再想這事,看李慕禪與她如何鬥智。
「好,這是禁制手法,海大小姐可收好嘍,僅此一份,而且海大小姐還需立誓,不能傳與他人!」李慕禪從懷裏掏出一張素箋,慢慢遞過去,待海玉蘭伸手接到之際,他又縮手。
海玉蘭白他一眼:「忒小氣了!」
李慕禪道:「照理來說,你也不該傳的!」
海玉蘭嘆了口氣,無奈道:「好吧好吧,我起個誓就是!……」
她三兩句起了個毒誓,李慕禪搖搖頭:「海大小姐,甭玩花樣了,傳出去的法子多得很,你僅說不說出去哪成?」
「你這個男人還真麻煩!」海玉蘭沒好氣的道。
李慕禪眉頭挑了挑,看看素箋,似乎想要毀去一般。
「好好,我再起誓就是!」海玉蘭哼道,覺得自己處處落在下風,這個李一刀還真是自己克星,一定要除去的!
待她又起了一個毒誓,李慕禪慢慢把素箋交過去,道:「這禁制對手法要求很嚴,你需得找人試一試,要多練練。」
海玉蘭皺眉看着素箋,哼道:「這真是那套手法?」
李慕禪笑眯眯的道:「要不我親自施展一次你瞧瞧?」
海玉蘭哼道:「不必了!」
這裏沒有別的人,除非再叫來一人,但她絕不會拿自己人試驗這手法,一時半刻又沒有別人。
李慕禪道:「海大小姐,咱們開始動手?」
海玉蘭嬌笑一聲:「不急,不急,李一刀,你是如何潛入咱們府里的?本事真是高明,我佩服得很吶!」
李慕禪笑道:「沒什麼,一點兒礙眼法罷了,我拿住了那姓金小子的把柄,讓他幫忙做一件事!」
海玉蘭斂起笑容,蹙眉瞪着他,這件事非同小可,萬一他真能隨意潛入府里,那就太可怕了。
李慕禪道:「每個人都有弱點,有了弱點就能掌控,姓金的小傢伙頗為好色,呵呵,男人嘛都這樣!」
「好手段!」海玉蘭哼一聲,道:「那你如何控制他那麼做?」
李慕禪道:「拿他喜歡的女人威脅嘍,辦成一件小事,還是看自己女人在跟前被宰了,換了你你選哪一樣?」
海玉蘭深吸一口氣,巧笑嫣然:「這當然不算什麼選擇了,……好吧,算你厲害,那四個傢伙你治好了?」
李慕禪笑道:「小傷而已,現在已經能走路。」
海玉蘭嫣然笑道:「那說來聽聽,如何治好的。」
李慕禪搖頭:「獨家秘傳,不能說與別人聽。」
「……好吧,那咱們沒什麼好說的,新帳老帳一塊算,今天就決個高下吧!」海玉蘭窒了窒,嫣然笑容僵了僵,深吸一口氣哼道。
李慕禪笑眯眯的道:「就是就是,這麼多廢話做甚,咱們武林中人還是拳頭說話,海大小姐請賜教?」
海玉蘭擺擺玉手:「我大哥想先領教你的高招!」
李慕禪轉向海玉璋,笑道:「也好!」
海玉璋一直沉默,呆呆的站着如一棵樹,此時忽然踏前一步,頓時一股寒氣直撲而來,李慕禪汗毛不由的一縮,微眯起眼睛。
好厲害的氣勢,其勢若巨浪排空,排山倒海之勢壓下來,李慕禪能斷定,這是海家的心法,有一絲怒濤決的氣息。
他得到怒濤決後,仔細精研,對其奧妙徹底了解,確實有獨得之妙,這般排山倒海的氣勢非是一般心法能練成。
李慕禪笑道:「厲害,不知這是什麼絕學?」
「怒冰決!」海玉蘭嫣然笑道:「李龍頭可小心嘍,這可是咱們海家的至高絕學!」
李慕禪呵呵笑道:「正想領教,來罷!」
海玉璋緩緩踏前一步,寒氣宛如實質,再次撲了過來,李慕禪輕輕一抖,頓時「砰」一聲悶響,無形的力量被撞散,海玉蘭搖頭,就知道他能看破,收拾不下來。
這一招是無形之罡氣化為冰籠,一般人對冰寒的敏感不夠,只覺得冷,待冰籠結成再發現已經晚了。
李慕禪這麼輕輕一抖,將尚未成形的冰籠擊散,白費了一番功夫。
李慕禪笑道:「還是來點兒真的吧。」
海玉璋臉色微變,緩緩一拳搗出,拳頭變得白玉一般,一道若隱若現的白色拳印衝出。
李慕禪伸掌一拍迎上,「砰」一聲悶響,李慕禪右掌頓時染上一層霜,隨後化去,恢復如常。
李慕禪笑道:「寒氣純淨,不錯不錯,怪不得令兄冷冰冰的,話不說一句,卻是心法所致。」
海玉璋皺眉又一拳搗出,白色拳印脫出,奇快無比,瞬間到了李慕禪跟前,李慕禪輕輕一閃,拳印一掠而過。
海玉璋頓時臉色陰沉下來,沒想到李慕禪會躲閃,他頓時有幾分不屑,冷笑道:「再接我一拳!」
他身形一閃到了李慕禪跟前,拳頭如流星滑過,瞬間已經擊中李慕禪,卻一拳擊了個空。
李慕禪已經站在一丈外,笑眯眯的搖頭,海玉蘭哼道:「李龍頭,你怕了我大哥的拳頭?」
李慕禪笑道:「我還要留着力氣對付你們的車輪戰,可不想與他硬拼!」
海玉蘭得意的笑道:「那就見識一下大哥的厲害吧!」
海玉璋身形一閃,忽然化為一道道人影,圍繞着李慕禪旋轉,一時之間如幻如真,竟看不清。
李慕禪搖頭,緩緩閉上眼睛,腰間忽然一亮,一道白光劃出,「叮」一聲悶響,海玉璋身形踉蹌後退。
他低頭看自己拳頭,宛如白玉般的拳頭上鮮血滲出,僅有一點,但傷口皮肉翻卷,可見白骨。
「你——!」海玉蘭嬌叱。
她沒想到李慕禪一刀有如此之威,竟然一刀斬傷了大哥,大哥的拳頭硬逾鐵石,可謂刀槍不入的。
李慕禪淡淡道:「承讓了,再動手我可不敢保證只砍拳頭!」
「大哥,我來!」海玉蘭收斂了笑容,神情沉肅。
海玉璋深深看一眼李慕禪,收回拳頭,深吸一口氣再次回到原位,一動不動的站着像棵樹。
李慕禪笑道:「海大小姐終於要親自出馬了,不知海大小姐隸屬何派門下,心法好生奇怪。」
「是麼?」海玉蘭嫣然一笑,搖頭道:「我的師門可是遁世門派,可不會跟你說的。」
她說話的語氣就像情人的撒嬌,慵懶中透着一股嫵媚,聲音沙啞而姓感,像是換了一個人。
李慕禪笑道:「難不成是佛家門派?」
海玉蘭搖搖頭:「你猜不到的。」
李慕禪歪頭笑笑:「海大小姐想用美人計?我是甘之如飴呀!」
海玉蘭嫣然的微笑一下斂去,黛眉輕蹙,盯着他看了半晌,李慕禪笑眯眯的道:「海大小姐是不是奇怪,我怎會沒中美人計?」
海玉蘭輕哼一聲。
李慕禪笑道:「我整天對着師姐這般絕色美人兒,早就練得心如止水,紅粉骷髏了,你這一套可不管用嘍!」
海玉蘭扭頭看一眼馮明雪,美貌如花,氣質如仙,確實難得一見的絕色美人兒,整天待在一起難免不動心。
海玉蘭搖搖頭,嘆口氣:「罷了,只能硬來硬往的收拾你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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