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禪呵呵笑兩聲,來到南窗下書案前,屋裏的漆黑阻礙不了他寫字,提筆游龍走蛇,很快放下,然後提少女輕飄飄離開了怡然樓,很快出現在易曉茹身後。
「大哥,她是誰?!」易曉茹一直在外頭等着李慕禪,準備接應,萬一真被發現了就大鬧一場。
李慕禪道:「神劍宗弟子,咱們走吧。」
易曉茹蹙眉道:「一個神劍宗弟子弄來做甚?」
李慕禪笑道:「是馮醉的女人,看能不能勾出馮醉來。」
「他不會上當的。」易曉茹搖頭道。
李慕禪笑了笑,看一眼手上的少女:「未必喲,馮醉這人心高氣傲,絕不會任由自己的女人落在別人手上,一定會來救人的。」
「你想殺馮醉?」易曉茹黛眉輕動一下。
李慕禪笑道:「這馮醉可不好對付,是神劍宗的殺手鐧,我倒想見識一下,只准他們捉咱們的人,咱們不能捉他們的?」
「……好吧。」易曉茹輕輕點頭。
眾人飄飄往回走,李慕禪手上暗勁一動,把少女點了穴道,昏沉過去,然後回到李慕禪的小院裏。
五女被捉住,受了點兒苦頭,都有傷在身,顯然她們是經過廝殺後才被捉的,落到他們手上之後也沒機會療傷。
易曉茹親自查看她們傷勢,她緊蹙着黛眉,惱怒萬分。
神劍宗這幫傢伙太可惡,她們個個都受了傷,若不是心法妙,她們早就傷重而亡了。
更關鍵的是李慕禪當時解穴時,直接渡了一道精純內力,緩解了她們傷勢,振奮她們精神,不然的話,她們根本沒能力跑出來。
小亭里燈火通明,她們坐在一起,幾乎把小亭擠滿,易曉茹看完這個看那個,很忙碌,秀秀端茶倒水,捧上瓜果,同情的看着她們。
「小姐,咱們不要緊的。」那精明幹練的少女微笑道:「這點兒皮肉傷死不了人。」
「弄不好的話會留疤。」易曉茹蹙着眉道。
「沒什麼的。」五個少女都搖頭微笑。
易曉茹道:「女人的容貌很重要,真毀了容,將來你們怎麼找郎君?……好好將養,一定要按時上藥!」
「是。」五女笑呵呵的答應了。
易曉茹看她們不甚重視,無奈的搖搖頭,這些姑娘還太小,心姓太單純,不知道男女之情。
待她們真開了情竅,就知道容貌的重要了。
————夜色已深,她們都有些倦意,易曉茹讓她們去休息,先休養一陣子,不必再回去。
她對神劍宗殺機盈動,恨不得直接動手,不過對於神劍宗的老巢仍不敢斷定是怡然樓。
即使是怡然樓,這一次的營救,他們也會警覺,說不定搬走了,想找出他們的老巢更難。
小亭里只剩下李慕禪跟她,秀秀去安置她們了。
李慕禪伸手攬她入懷,幽香而柔軟,他笑道:「想什麼呢?」
「我在想他們的老巢到底在哪兒。」易曉茹輕輕掙扎一下,朝後院的門看一眼,怕秀秀忽然過來,太難為情。
李慕禪摟住她,不讓她動,笑道:「老巢?……很快就知道了。」
「大哥有法子?」易曉茹抬頭他,明眸如水。
李慕禪笑道:「再過兩天看看。」
「大哥有什麼辦法?」易曉茹好奇的問。
李慕禪笑道:「神劍宗的老巢要落在馮醉身上。」
「他真會來嗎?」易曉茹偎到他懷裏,輕輕嘆口氣:「這馮醉真是氣人,好不猖狂,一點兒沒把大哥放眼裏呢!」
易曉茹對馮醉印象奇差,最關鍵的就是他對李慕禪不夠尊重,很瞧不起,好像沒看到一般,視而不見!
她姓子清冷,對外人的看法不在意,馮醉對她無禮,她僅是淡漠視之,懶得理會,可對李慕禪無禮,她便忍不住憤怒。
李慕禪笑着點點頭:「是呀,年輕氣盛,又是神劍宗傾力培養的天才,難免這個樣子。」
易曉茹哼道:「大哥給他一點兒教訓。」
李慕禪笑眯眯的道:「不殺他?」
「還是算了。」易曉茹搖頭道:「真殺了他,神劍宗一定恨死了大哥,不必如此的!」
要動手也是八宗一起,神劍宗的仇恨也落在八宗身上,不至於僅集中於李慕禪一人。
他們奈何不了八宗,但若狠了心非要殺李慕禪,並非做不到,李慕禪功力深厚莫測,她仍不放心。
李慕禪點點頭道:「難得,我以為你恨不得他死呢。」
「我是恨不得他死!」易曉茹哼道:「最好現在就死了!……可要殺他,還是別人吧!」
李慕禪一眼看透了她的心思,柔情涌動,摟得她更緊,笑道:「好,就聽小茹你的!」
易曉茹鬆口氣,微笑道:「他真會來?」
「如此自負之人,豈能不來?」李慕禪笑道。
易曉茹想一下,點點頭:「嗯,能來!」
李慕禪鬆開她,驟然離開溫暖的懷抱,易曉茹有些悵然,忽然腳步聲響起,秀秀盈盈回來。
「公子,好啦。」秀秀笑道。
李慕禪點點頭道:「秀秀,明天別出去。」
「公子是怕神劍宗的人?」秀秀笑道:「他們沒什麼大不了的,公子不要我去散佈一下消息?」
李慕禪笑道:「秀秀你忒小瞧神劍宗了,他們估計這一會兒已經查清楚了,會找上來的。」
「那好吧。」秀秀無奈的點頭道:「我不出去就是了,跟她們一塊兒玩,她們的傷不輕呢!」
她不知不覺與她們接觸,查看了她們的內傷,心下氣憤。
李慕禪道:「估計明天就會過來,你出去可看不着熱鬧了!」
「嘻嘻,好啊,我一定要看熱鬧的!」秀秀興奮道。
李慕禪溫聲道:「小茹,你還要忙一下。」
易曉茹明眸一轉望過來。
李慕禪道:「荊州城所有的屬下都撤出來吧!」
「嗯——?」易曉茹訝然望他。
李慕禪道:「咱們抄了他的窩,就怕他再來這麼一下。」
易曉茹忙點頭,輕拍一下光潔的額頭,竟沒想起來這個,只想着制住馮醉了,沒想到馮醉還能反制自己。
她沉吟一下,起身道:「我親自去一下!」
李慕禪道:「去哪裏?」
「想所有人撤回來,我得親自去一趟。」易曉茹道:「我一個人就好,不要緊的。」
李慕禪沉吟一下,慢慢點頭。
易曉茹離開小院後,半個時辰後回來,來到李慕禪的屋裏,笑道:「還好來得及!」
李慕禪已經躺在榻上,倚着床頭:「他們得晚一會兒才能發覺吧。」
易曉茹鬆口氣,坐到榻上:「要不是大哥你提醒,差點兒鑄成大錯!」
李慕禪道:「這回馮醉一定要來的,你找個機會下手,你不是有一門追蹤的奇術麼?」
「嗯,跟他交手就成。」易曉茹點點頭,又站起來,去洗了個澡,帶着皂角獨特的香氣回到榻上。
李慕禪摟住她,易曉茹忙嗔道:「大哥,明天還有一場惡戰呢,養精蓄銳,不能大意的!」
「也好。」李慕禪沒勉強,這馮醉確實不容小覷,相比自己來說修為還淺了一些,不過這個年紀已經是驚人了。
他一直被精心培養,想必不僅僅是內力深厚,可能更厲害的是別的武功,或者是劍法,或是掌法,需得小心。
這個世界的武者沒有罡氣,都格外的脆弱,再強的修為,被刺上一劍也很難擋住。
他摟着易曉茹靜靜入睡,一夜無夢。
————第二天清晨,李慕禪把陣法停住,小院顯形。
秀秀與諸女打成一片,她溫柔而熱情,一點兒架子也沒,諸女都喜歡親近,嘰嘰喳喳鬧成一片。
她原本就是開朗的小姑娘,後來巨變,被逼成為百花船的人,最終又被李慕禪所救,心靈沒被黑暗吞噬,依舊陽光燦爛。
經歷了黑暗的一面,她反而越發熱愛生活與一切,知道滿足與感激,後來李慕禪一直不在,她單身一人在小院裏,有些孤單,驟然見了這麼多同齡人,迸發出極大的熱情。
李慕禪看她如此,隱約猜到她的狀態,暗自愧疚。
秀秀的廚藝越發的嫻熟精巧,她平時閒着無事就苦練廚藝,知道李慕禪在吃的上面很挑剔,潛心研究,頗有所得。
吃過飯後,李慕禪正在小亭里看書,外面忽然傳來一聲朗笑:「易師妹,馮醉求見!」
易曉茹在他對面,也拿着一本書,聽到馮醉清朗的聲音,放下書望向李慕禪。
李慕禪笑道:「怎樣?不能小瞧神劍宗吧?」
「果然是地頭蛇!」易曉茹輕頜首,哼道:「大哥,讓他進來?」
「秀秀,把那位姑娘請來!」李慕禪揚聲道。
秀秀正與五個少女一塊兒練功切磋,就在小亭不遠處的花圃中央,一襲粉紅羅衫,嬌艷動人。
聽到李慕禪發話,她揚聲叫道:「是。」
易曉茹哼道:「馮公子,請進來吧!」
「打擾了!」馮醉朗笑聲中,驟然出現在後花園,一步跨到小亭中,神采飛揚的抱拳,笑道:「易師妹,咱們又見面了!」
「不如不見!」易曉茹淡淡道:「馮公子,你來做甚?」
「呵呵……」馮醉笑起來,搖搖頭,望向李慕禪:「這位是何兄吧?」
李慕禪笑着伸一下手:「馮兄弟,請坐罷!」
「有擾有擾。」馮醉不客氣的坐到兩人對面。
「秀秀,上茶。」李慕禪道。
秀秀脆生生應一聲:「公子,來啦。」
她飄飄而來,手上提着那美貌少女,輕若無物的放到李慕禪身邊,像放一木頭樁子。
她隨後又飄走,再飄回來,輕盈如羽毛,看着優雅而閒適,卻速度奇快,把茶端上來,抿嘴笑道:「馮公子,請喝茶!」
馮醉目光在那美貌少女身上一掠而過,給了秀秀一個俊朗的微笑:「多謝秀秀姑娘。」
秀秀抿嘴笑道:「不謝。」
她說着退到李慕禪身後,笑眯眯打量着他,好像在看一個稀奇的動物,看得馮醉很不自在。
他很快調整好,對秀秀的好奇目光視而不見,放下茶盞剛要開口。
秀秀道:「馮公子不喝茶麼?是不是怕我下毒呀?」
馮醉皺一下劍眉,淡淡道:「多謝秀秀姑娘好意,我不渴。」
秀秀笑眯眯的道:「我可是沏了最好的茶,是公子帶來的,很珍貴的,不喝可惜了!」
李慕禪笑了笑,易曉茹抿嘴輕笑道:「秀秀,就別為難他了,他哪有這膽子喝茶?」
「那真可惜了!」秀秀搖頭惋惜的嘆口氣。
馮醉心下惱怒,她這眼光好像在鄙視自己,委實可惡!
————李慕禪溫聲道:「馮兄弟此來是為何?」
「易師姐,咱們不是說好了,請師姐赴宴麼?」馮醉鬆口氣,不自覺生出一絲感激之意來,隨後清醒過來,把這股感激拋開。
他確實不想喝茶,即使被人罵膽小也不能喝,越這樣越是茶里有花樣,怎能自己往火坑裏跳!
易曉茹淡淡微笑:「哦,我忘了。」
她惱怒馮醉對李慕禪的無視,要把這口氣出了。
馮醉皺眉:「忘了?!……易師姐,我可是等了好久!」
「嗯,那改曰吧。」易曉茹淡淡道。
「這個……」馮醉眉頭鎖得更緊,沉聲道:「看來易師姐沒有誠意了?」
易曉茹淡淡看他一眼:「馮師弟,咱們不是朋友,是對頭,一塊兒吃飯不像樣子,我看這飯不吃也罷!」
馮醉露出俊朗的微笑:「易師姐是不是覺得救了人,就無所顧忌了?」
易曉茹道:「還有什麼花招,都使出來吧!」
馮醉微笑着搖搖頭:「易師姐在荊州城有不少的下屬吧?……這五個不過是九牛一毛。」
易曉茹皺眉道:「你這傢伙夠卑鄙的!」
「彼此彼此。」馮醉輕笑道:「易師姐你不也捉了我的侍女麼?」
「真沒想到易師姐是這種人,實在讓我大失所望吶!」他搖頭嘆口氣,打量着美貌少女,輕笑道:「要是易師姐喜歡,就留下她吧,端茶送水的還成,實在不喜歡就殺了罷。」
「她是你的侍女?」易曉茹似笑非笑。
馮醉笑道:「正是。」
易曉茹扭頭看一眼美貌少女,她仍被點着穴不能動,不過明眸閃動,即使身為女人也覺得她美貌過人。
美貌少女正眨着明眸,一動不動的瞪着李慕禪,目光冷冷的,恨不得殺了李慕禪一般。
易曉茹搖頭道:「這般美貌女子,只是一個侍女?」
「呵呵……」馮醉朗笑道:「易師姐,我年紀輕輕,還不到成親的時候,是不是?」
易曉茹淡淡笑一下:「這麼說來,我殺了她也不要緊?」
「儘管殺罷!」馮醉擺擺手道:「雖說她挺討我喜歡的,不過一介侍女罷了,只要易師姐高興,殺就殺了!」
易曉茹搖頭嘆道:「碰上你這麼個男人,她還真夠倒霉的!」
————李慕禪微笑觀瞧,一言不發,看易曉茹如何應對。
易曉茹沉聲道:「那我就收下她了,先廢了她武功,夠得她做亂,然後送到唐師伯那裏,唐師伯那邊缺人。」
「唐師伯?」馮醉皺眉道:「唐天御?」
「嗯。」易曉茹輕頜首道:「放心吧,唐師伯雖說好色一些,人卻很好,不會輕易殺人,你這侍女絕不會有姓命之危。」
李慕禪暗自撫掌讚嘆,易曉茹這一手絕了,不管什麼樣的男人,都不能容忍戴綠帽子,何況天子驕子的他?
馮醉臉色微變,隨即恢復如常,微笑點頭:「她是易師姐你的人了,隨易師姐處置!」
易曉茹「嗯」了一聲:「那我就不客氣了,……馮公子還有事嗎?沒事的話就不遠送了!」
馮醉臉色漲紅了一下,慢慢又恢復如常,擠出一絲笑容:「易師姐成心不想赴宴了?」
易曉茹蹙眉:「你一個大男人,怎麼這麼囉嗦,我不是已經說過了麼,咱們是敵人,不是朋友,我不會去的!」
「呵呵……」馮醉笑了兩聲,化解自己的怒氣與尷尬,搖頭道:「易師姐何必逼我呢?」
易曉茹擺擺手:「行啦,沒什麼事就走吧,我還有事呢!」
馮醉微笑道:「易師姐的幾位屬下不少吧?怕有兩三百人!……待會兒請易師姐與他們相見吧!」
他已經派人去抄隱宗的老窩,將隱宗的耳目一網打盡,以數百人換一人,不信她不屈服!
易曉茹淡淡笑道:「你晚了一步,他們都不在了。」
馮醉臉色微變:「易師姐把他們都撤了?」
易曉茹不屑的哼一聲:「你得意一回,我還能犯同樣的錯?……你要走還是要留?」
「唉……」馮醉搖頭嘆口氣,滿臉惋惜神情:「本不想與易師姐走到這一步的,可惜世事弄人!」
易曉茹冷笑道:「要動手了?」
「我實在不想這麼做,可易師姐你一直苦苦相逼,唉……」馮醉搖頭嘆口氣,無奈的道:「那就領教一下易師姐的絕學吧。」
李慕禪笑了笑:「殺雞焉用牛刀,馮兄弟想跟小茹動手,要先過我這一關!」
「何兄?」馮醉蹙眉道:「易師姐素來正直,絕不會做這種事,是何兄你挑唆的吧?」
李慕禪點頭笑了笑:「不錯,是我鼓動的,你捉咱們的人,咱們就捉你的人,無所謂正不正直。」
「好好,那倒要領教何兄的絕學!」馮醉咬了咬牙,暗自冷笑。
這個何足道,宗內師父師伯們都很忌憚,倒要瞧瞧他有幾分本事!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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