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禪笑道:「這裏的風景不錯,就是貴了些。」
他說笑着,食指醮茶水在桌上輕輕划動,易曉茹站到他身後,看過桌上的字,蹙眉看看他,李慕禪輕輕點頭。
易曉茹歪頭斜睨他,李慕禪拍拍胸脯:「放心吧!呆這兒絕不會吃虧,要不,你去催一催小二,讓他們快些上菜?」
「好吧!」易曉茹哼一聲。
她推門裊裊去了,一會兒腳步又響起,是轉回來了,在西邊屋子前停下,推開了門,然後輕叫一聲:「啊,錯了!」
「你是何人?!」屋裏傳來一個中年人的怒哼。
易曉茹忙道:「兩位前輩,我走錯了,打擾了!」
「走錯了?!」中年人冷冷道:「你年紀不大怎如此糊塗?!」
易曉茹聲音里透着無奈:「都怨我,去催小二上菜時,忘了回頭望望房門的模樣。」
「算了老張,這小姑娘也不是故意的!」另一個中年人勸道。
「哼,也不知道她是什麼人!」中年人冷冷道:「不知她會不會心懷不軌,不如……」
「算啦,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這心思!」另一中年忙勸道。
「……好罷,退下!」中年人不甘心的哼一聲,擺一下手。
另一中年人忙道:「小姑娘還不快走!」
易曉茹似乎有些慌張,忙不迭的道:「多謝兩位前輩!」
她腳步聲再響,然後來到這邊推門進來,合上門後,迎着李慕禪笑眯眯的眼光,慢慢點頭。
李慕禪裝作一無所知,好像不會武功,笑道:「咱們吃過飯後,去哪裏遊玩一番?……荊州城可是繁華熱鬧,可惜你是女的,不能去河邊遊玩!」
「去河邊遊玩?」易曉茹哼道:「你是不是挺不甘心吶!……真倒霉,剛才走錯門了!」
李慕禪急忙道:「走錯門了!……你怎這般不小心,能來這裏的非富即貴,可得罪不起!」
易曉茹嗔道:「我哪知道!……我也不想走錯,可你一直催,一直催,我就急急忙忙出去,結果忘了咱們屋子樣子。」
李慕禪不悅的哼道:「這麼說還怨我了!?」
易曉茹沒好氣的嗔道:「不怨你怨誰!你一個大男人,懶得動也不動,什麼都要我伺候!」
「你這娘們兒!」李慕禪「砰」重重一拍桌子,騰的站起來怒喝:「還反了天了!」
「姓何的,你長進了,是不是想打女人!?」易曉茹針鋒相對,也站起來,怒喝道:「好啊,姓何的,當初你娶我的時候是怎麼說的,可不過一年你就變成了這樣,早知道你這樣,我死也不會嫁給你,我真是瞎了眼!」
「閉嘴!」李慕禪斷喝。
兩人吵得越來越厲害,西邊牆壁敲了敲,傳來悶哼聲:「你們閉嘴,要吵架回家吵去,這裏不是吵架的地方!」
兩人頓時一靜,相視一笑。
————「甭跟我說話!」李慕禪怒哼一聲。
易曉茹緊跟一句:「不說就不說,誰稀罕跟你說!」
兩人頓時沉默下來,露出笑容,這種默契感很奇妙,對方一個眼神就知道想什麼。
「哼!」兩人同時怒哼一聲,又露出笑容。
「菜來嘍……」小二敲敲門笑道。
「進來!」兩人同時沒好聲色的喝道。
小二莫名其妙的推開門,端着一盤子好菜,香氣飄溢,看兩人臉色陰沉,頓時小心翼翼,來三樓吃飯的非富即貴,他稍一出錯挨了罵或者挨打,掌柜的絕不會出頭,反而要怨自己。
待小二小心翼翼的退走,李慕禪哼道:「吃飯吧!」
「吃就吃!」易曉茹哼道。
兩人拿起筷子,一邊吃飯一邊側耳傾聽旁邊的聲音,但西邊兩中年人說話極輕微。
易曉茹不甘心,把耳朵貼到牆壁上,仔細傾聽,李慕禪露出詢問眼神,她露出無奈神情,搖搖頭。
兩人默默吃過菜後,結了帳往下走,很快下了酒樓。
到了樓下,李慕禪微笑:「如何?」
「嗯,是神劍宗的!」易曉茹點頭。
李慕禪眉頭一挑:「你怎能斷定?」
易曉茹道:「神劍宗身上有一股獨特的味道,我聞得出來!」
李慕禪驚奇的笑道:「獨特的味道?」
「哼,說了你也不懂,是因為心法的緣故!」易曉茹斜睨他一眼,邁步往西走,李慕禪一扯她,想往東走,兩人掙了一下,最終李慕禪還是沒能拗過她,只能無奈的往西。
兩人做這一切很自然,好像是一對仍未和解的小夫妻,看得三樓上的兩個中年人搖頭失笑。
兩人慢慢沿着大街往西走,李慕禪笑道:「這麼說來,你能感覺到心法?」
「嗯。」易曉茹點點頭。
李慕禪讚嘆道:「真是神妙的追蹤術!」
「你想學?」易曉茹斜他一眼。
李慕禪笑道:「沒這奢望,只是好奇罷了,沒想到世間還有這等妙術!」
「這不算什麼。」易曉茹搖搖頭道:「只能用來追蹤,不能對敵,對武林中人而言就是雞肋!」
李慕禪呵呵笑道:「若用好了,妙處無窮。」
易曉茹搖頭嘆了口氣:「修煉此術需要天賦還有苦功,我因此而耽擱了別的修煉。」
李慕禪道:「有失必有得,不能一概而論,現在宗里還不是要靠你?」
「這倒也是。」易曉茹露出笑容。
————兩人閒逛如遊人無異,也並不顯眼,李慕禪一襲青衫,扮成何足道的中年人模樣,風度瀟灑飄逸,跟在易曉茹身邊不顯礙眼。
易曉茹一襲杏黃羅衫,玉臉皎潔無瑕,身段豐滿而嬌柔,魔鬼身材與冷淡的氣質相融,散發着逼人的容光。
兩人走在一起,人們不自然的想到郎才女貌。
易曉茹忽然扭頭望過來,明眸炯炯,想看透他的心:「你怎知道他們是神劍宗的人?」
李慕禪迎着她明眸,微笑道:「猜的。」
「哼!」易曉茹無奈的瞪他一眼,顯然不想說真話,她真好奇,神劍宗向來隱匿行蹤幾乎沒有破綻,不然早被滅了,這次被打草驚蛇,會更小心,她也沒指望能追得到。
可沒想到,他竟然知道神劍宗的人,若非知道他是紫裳宮弟子,她都要懷疑是不是神劍宗的人了。
李慕禪笑道:「我一直跟着他們三個,有人來取他們屍首,我跟上去,所以能認出這兩個。」
易曉茹歪頭問:「沒被發現?」
李慕禪笑了笑,搖搖頭:「你的追蹤術好,我的隱匿本事也不差。」
「別吹了!」易曉茹輕笑。
李慕禪道:「我一直沒特意隱匿自己,不然你的秘術也沒用!」
「好啊,那我倒要瞧瞧!」易曉茹笑道。
李慕禪笑道:「那好,咱們半個時辰後在酒樓匯合,看能不能找到我!」
「比就比!」易曉茹不服氣。
李慕禪擺擺手,飄身一閃,鑽進旁邊的巷子裏,身形閃動兩下,消失不見了,易曉茹皺眉,對他的輕功凜然不已。
她雙手結印,皺眉凝神,半晌過後,慢慢睜開明眸左右顧盼,然後不死心的再次闔眸,結一個奇異手印,盞茶時間又結另一個手異。
直到一刻鐘,她才慢慢睜開明眸,搖搖頭。
————她搖頭嘆口氣,還真是小瞧他了,果然追不到,看來他也有秘術在身,是隱匿身蹤的秘術,紫裳宮好像沒這般秘術吧?
她發出一聲呼嘯,輕微卻傳出很遠,隨即一個中年小販挑着一筐餅慢悠悠過來,似是累了,停在易曉茹身邊,拿脖子上的毛巾拭汗。
易曉茹低聲道:「馬上去請褚老十人,還有我師姐,到登鶴樓找我!」
「是!」中年小販應一聲,放下毛巾,又挑起擔子慢悠悠離開了。
「呵呵,怎樣?」李慕禪的聲音忽然在她身後響起。
她斜睨身後一眼,輕哼道:「果然有幾分本事!」
李慕禪笑道:「免得你疑神疑鬼的,怎麼樣,要收網了?」
「嗯,把他們逮住就是了。」易曉茹點頭。
李慕禪皺眉沉吟一下,搖搖頭:「我看未必有用!」
易曉茹也冰雪聰明,道:「你是想順藤摸瓜?……他們太警覺,會弄巧成拙。」
李慕禪道:「你這樣也會弄巧成拙吧?……他們不見了兩個人,在這個時候豈能沒有防備?」
易曉茹道:「只要下手快,馬上訊問出他們藏身處就是。」
李慕禪搖頭:「我覺得你們問不出什麼。」
「孟老是精通刑訊的大家。」易曉茹道:「不管多硬的嘴他都能撬開。」
看她說得輕描淡寫,李慕禪心生寒意,萬聖宗被稱為邪道第一宗,並非僥倖,行事確實有幾分邪姓,視人命如草芥。
李慕禪冷笑一聲:「你們也曾捉住過神劍宗弟子吧?可訊問出什麼了?」
易曉茹看看他,搖搖頭:「沒有,他們有秘術,能自殺。」
「那這一次呢?」李慕禪道。
易曉茹道:「這一次不同的,褚老他們修為深,不會給他們兩個自殺的機會!」
李慕禪皺眉看着她,搖搖頭不以為然。
易曉茹皺眉道:「是覺得我太殘忍了吧?」
李慕禪點頭,易曉茹沒好氣的道:「你是沒見過他們做的事,神劍宗弟子個個死有餘辜!」
李慕禪道:「說來聽聽。」
「我都不好意思說!」易曉茹冷冷道:「他們對女人毫無憐惜之意,只是用來練功的工具!」
李慕禪皺眉道:「採補吧?……直接致死?」
「不死也脫層皮!」易曉茹隱隱露出忿怒:「直接成了廢人,下半輩子會痛苦不堪。」
李慕禪皺眉盯着她看,易曉茹冷冷道:「不錯,我有一位師姐就是被他們害了!」
李慕禪搖頭道:「你們隱宗……」
————上一次她一位師姐被梅道靈所殺,這一次,又是有一位師姐被害,這隱宗難道這麼弱小?
易曉茹看出他的心思,哼道:「咱們隱宗是沒落了!」
李慕禪道:「你們隱宗現在有多少弟子?」
易曉茹緊抿紅唇,緩緩道:「只有我與兩位師姐,還有師父了。」
李慕禪皺眉:「只有四個人?」
易曉茹道:「九宗之亂,咱們隱宗幾乎全軍覆沒!」
李慕禪深吸一口氣,搖頭道:「你們隱宗還真是……,原本你們有多少人?」
「一百人。」易曉茹道。
李慕禪苦笑着搖頭:「你們隱宗還真是……,怪不得你們報不了仇呢!」
易曉茹道:「咱們隱宗嫡傳弟子雖少,但外宗弟子卻不少!」
李慕禪嘆道:「他們武功不成,威脅有限,你們在萬聖宗的地位也不怎麼樣吧?」
易曉茹冷冷道:「九宗都是元氣大傷,誰也甭說誰!」
李慕禪眉頭挑了一下,這可是秘辛,怪不得萬聖宗雖號稱邪道第一派,卻一向低調,反而不如龍山宗臨海閣這般張揚。
不是他們改邪歸正了,是他們元氣大傷,正養精蓄銳呢!
李慕禪道:「那你們隱宗的實力在九宗是算是第幾?」
易曉茹默然,淡淡道:「最末。」
李慕禪笑了起來,搖頭道:「真是沒想到……」
「你想說什麼!」易曉茹冷哼,明眸炯炯逼視他:「是不是覺得咱們好欺負?」
李慕禪忙擺手:「你想岔了!……不過你們本事奇異,所以九宗還離不開你們,是不是?」
易曉茹傲然道:「師父是宗門有數的高手,他們不敢放肆!」
李慕禪笑道:「怪不得呢,不過你們呢?」
易曉茹容光黯淡下來:「咱們不肖,武功差得遠。」
「唉……」李慕禪苦笑一聲,嘆道:「看來你的曰子也不好過啊!咱們還真是同病相鄰!」
易曉茹白他一眼,倒沒有傷感神情。
快到登鶴樓時,李慕禪道:「我覺得你們應該順藤摸瓜,不然會傷手,……我就不去摻合了。」
「……好吧。」易曉茹緩緩點頭,算是採納李慕禪的建議,兩人相處不短,對李慕禪的才智她很佩服。
李慕禪微笑着擺擺手,飄然消失在易曉茹視野里,她感應一下,竟發覺不到他的存在。
她正要暗罵,神色一正,看到了褚老他們十人,加上祝師姐與殷照江,一共十二個人,分成了四桌,都坐在靠窗的位子,兩個坐二樓,兩個在三樓。
她心一沉,忙感應一下,還好他們都不在了,忙上了樓。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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