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仙門招考的後一關,眼着已經有所轉機,求仙者們開始有人找到了過關的方法,但卻出現了意料之外的情況。
一個不知道什麼來路的落魄男子,一步一磕頭,闖進了青牛鎮。
「不對啊陣法不是關閉了嗎他怎麼進來的」李無傷滿臉驚訝,盯着那中年人了好一會兒,像是要從他身上出點名堂來似的。
可他終究什麼都沒能出來。
於是儘管他很疑惑很納悶,終還是選擇了按照規矩辦事:「不管他是來幹什麼的,總之已經錯過了拜師的時間,無緣就是無緣」
他似乎是要用這話來說服自己,深深地嘆了口氣,抬起右手,衝着投影一揮袖子,只見投影中一股青色的旋風騰起,朝着這中年人吹去,像是要把他卷到鎮外似的。
可事情的發展遠遠超出所有人的預料,這股旋風吹到那中年人的面前,便被他身上的白色光芒攔住,剎那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一點都沒能奏效。
「咦」李無傷驚呼一聲,正要再有所動作,將岸已經隨着一股黑氣出現在旁邊,攔住了他。
「別白費力氣了。」自從和吳解、渡空大師一起編纂了細菌論之後就不見蹤跡的將岸搖頭說道,「至誠至孝,感天動地。別說是你,就算師尊來了,也沒辦法攔得住他。」
「而且你沒出來嗎他口鼻間早已沒有呼吸,生機早已斷絕,之所以能夠一直來到這裏,完全是憑着一股孝心和誠意支撐這份心意連生死都可以超越,在它面前,你我這數百年的修行,又算得了什麼呢」
他似乎有點然,揮揮手,一股黑氣帶着大家回到了青牛鎮。
「今天我們有大事要處理,大家先好好休息吧。反正今天才是五月初一,到五月初五還有好幾天呢。」
說完,將岸和李無傷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只有被突如其來的變故鬧得不知所措的求仙者們相顧茫然。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駱道友你得出來嗎」這個時候,吳解自然就想到了修仙常識百科全書駱瑜,低聲問道。
駱瑜皺眉想了一會兒,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眼睛猛地瞪大,露出了不敢相信的神情來。
「不可能吧」她自言自語,連連搖頭,「絕對不可能哪有這麼巧的事情」
「你究竟在想什麼啊說出來大家一起合計合計不行嗎」吳解好奇地問。
駱瑜嘆了口氣,慢慢地說:「古老相傳,一個人如果心意誠摯到了極點,就能感天動地,化不可能為可能。」
「比方說曾經有一個將軍,率領一群士兵扼守一處關隘,和數不清的敵人戰鬥。他戰鬥了幾天幾夜,部下們全都戰死了,他自己也受了無數的傷,但依然死戰不止,讓敵人無法突破。直到後援軍抵達,敵人無可奈何地丟下數不清的屍體撤退。這時候他終於停止了戰鬥而當援軍來到他身邊的時候,才發現他早已死去,身上幾乎找不到一處沒有受傷的地方,血差不多流光了,整個人幾乎成了乾屍。」
吳解等人想像着那具遍體鱗傷、灑盡熱血的英魂無聲酣戰的景象,不由得暗暗打了個哆嗦。
「還有一次,一個窮書生和一個大家閨秀約定私奔。二人商量在橋下見面,結果那天夜裏大雨,山洪暴發,整個橋都被衝垮了,只剩了一根橋樁。女的傷心絕望,不久就出嫁了。出嫁的路上,花轎路過了那座橋的殘骸,這時候洪水已經退了,只見一個被水泡得幾乎變了形的身體依然死死抱住那根僅有的橋樁,將它猶如釘子一般釘在河裏。」
遙想那書生為了堅守承諾等待愛人,以文弱之身將一根橋樁在洪水中硬是釘住的景象,吳解等人忍不住又是一番唏噓。
「類似的例子還有一些,說多不算多,說少不少。這千把年來,也積累了好幾個。但我實在沒想到,自己會有機會親眼目睹這一幕」駱瑜的眼中閃爍着感動的光芒,連聲音都變得有些悠遠。
吳解他們也不禁感慨萬分,為一段傳奇在自己面前上演而震撼。
然而,傳奇並沒有這麼快就畫下句號。
午飯剛過不久,主持這一輪選拔的周洲和李無傷就將求仙者們召集了起來。
「早上的事情大家都到了吧」先開口的是周洲,他一如既往的充滿了潦倒窮酸的氣息,沒有半點仙人的威嚴感,「那是一位來自南海郡雙月港的百姓。他是個啞巴,人也有點傻。他的父親年輕時候就死了,母親將他和弟弟拉扯大算了,不提這些」
周洲長長地嘆了口氣,說:「他母親眼睛瞎了,他出門尋找給母親治病的方法,不幸生了重病,在生病期間,祖上留下的仙緣竹牌發動,他憑着竹牌的感應,一步一磕頭,雖然在半路上就已經氣絕身亡,但一股至誠感天動地,硬是拖着死去的身軀來到了這裏」
眾人不由得聽呆了,好幾個心腸軟的已經忍不住留下淚來。
「可惜他來得不是時候」一向冷淡的李無傷也忍不住長嘆一聲,「幾位長輩都在閉關,唯一一位沒有閉關的出門辦事了;我們幾個必須維持仙門選拔期間的大型陣法運轉,無法分身」
「不能等仙門選拔之後再派人去嗎」安子清忍不住問,「他的老娘都等了那麼久了,再等等也沒關係吧」
李無傷沒有說話,而是周洲嘆道:「大師兄為他母親占卜了一卦,他母親已經身患重病,如果沒有仙門靈藥的話,熬不過後天夜裏。」
眾人相顧無語,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人的孝心能夠感動天地,但命運卻給他開了一個殘酷的玩笑
「那召集我們幹什麼呢」一個求仙者忍不住問,「難道要我們去給他母親送藥嗎」
講經堂內的感傷氣氛頓時被這句話打破,求仙者們臉上紛紛露出了尷尬的表情。
仙門的規矩不容改變,五月初五不能爬上牛角峰,就會失去仙緣。而如果現在趕到南海郡雙月港的話從青牛鎮到雙月港,差不多有兩千里而且一路上還有許多的山嶺河流阻礙,就算騎着日行千里的寶馬,也不可能在短短的四天裏面打個來回
「就算我們想去也來不及了吧這都下午,兩天半的時間,無論如何也趕不到雙月港啊」有人低聲嘟嚷,「我們又不會飛」
這話說出來,很多人都連連點頭。
「也不是所有人都沒辦法的,比方說這裏有個人就能及時趕到。」安子清突然冷笑起來,用因為傷勢並未痊癒還有些沙啞的聲音說,「龍宮出產的寶馬,跋山涉水如履平地,兩天半的時間,足夠它跑出兩千里了。」
眾人的目光不由得聚集在駱瑜身上。
他們的注視讓駱瑜十分不安,而安子清的話語更是猶如一根鋼針,刺得她難過不已。
「只不過呢,就算是龍馬也未必吃得消連續狂奔。去的時候來得及,回來就未必來得及了想必堂堂龍君的下屬,是不會為了區區一個凡人拿自己的仙緣開玩笑的吧」
駱瑜沉默不語,過了好一會兒才咬着牙,冷冷地反問:「你們安家有秘法神行符,為什麼你不用神行符趕路如果用它的話」
「我為什麼要浪費神行符」安子清直截了當地打斷了她的話,「神行符是老祖發給我們在危急關頭救命的,每個人只有那麼幾張,不管因為什麼原因用掉都不會再發。我為什麼要為別人浪費自己保命的寶貝」
他說得理直氣壯,沒有半點不好意思:「他感天動地,那就讓天地幫他唄反正他感動不了我我才不會浪費一張神行符去幫他送藥呢」
「那麼你呢你會浪費自己的仙緣去幫他完成心愿嗎」安子清的笑容充滿了譏誚和快意,「你一定也是不會的,對嗎」
駱瑜氣得渾身發抖,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很想大吼一句「我去送藥」,卻怎麼也開不了口。
好不容易才爭取到這麼一個機會,冒着被仙人責罰的風險一直走到了現在,眼着仙緣可期,眼着有可能擺脫龍宮侍女的身份她實在沒辦法放棄。
就算是再怎麼為那位中年啞巴的孝心感動,她也沒辦法拿自己的仙緣去冒這個險
一片尷尬的沉默中,吳解突然長嘆一聲,走上前去。
「算了,我跑一趟吧。」
「你有辦法日行千里」李無傷問。
「嗯,以我的功力,不考慮消耗狂奔的話,一天跑上千里也不是不行。」
「但你能跑幾天」周洲問。
「兩三天應該還行,反正肯定來得及送藥。」吳解笑着說。
仙人們還沒繼續問話,陶土已經忍不住了,不顧可能惹得仙人生氣,大聲叫喊:「吳大俠你瘋了嗎就算是你,狂奔兩天之後也累垮了吧到時候還怎麼來得及跑回來呢」
吳解笑了笑,沒有回答。
但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
真來不及的話,也就認命了。
這個決定讓眾人不由得為之語塞,連仙人們都露出了驚訝之色。
「你真的打算去送藥」周洲皺着眉,很嚴肅地問,「這一路可不好走就算你的修為臻至後天巔峰,想要在兩天半的時間裏面跑到雙月港,也是很不容易的」
「不算太難,我的體魄比一般的後天武者更強一些。」吳解很從容地說,「我不會拿一條人命開玩笑的。」
「可是」李無傷正要說話,將岸突然乘着黑氣出現,一揮手讓他不要再說。
「去吧」將岸深深地着吳解,點了點頭,遞給他一個玉瓶和一塊竹牌,「瓶子裏面是藥,竹牌能夠顯示道路。」
「如果你能夠及時回來,我們歡迎;如果你來不及回來,我幫你聯繫渡空。」
吳解微微一笑,接過玉瓶和竹牌,向眾人拱手為禮,邁開大步走了出去。
「我會及時回來的」聲音猶在空中迴蕩,他的身影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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