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身為東南第一名樓,也是東南第一名店,白玉樓沒有匾額,只是在門旁懸掛着一塊用晶瑩溫潤的白玉雕成的銅錢,這銅錢雕刻得極為精美細緻,沒有半分粗俗之氣。
吳解抓着一個長長的木匣,抬頭那白玉銅錢,贊了兩句,正要走向漢白玉雕成的台階,但卻被門口的僕役攔住了。
「這少年快快止步」一個人高馬大不像僕役倒像打手的漢子跑過來,大聲說,「此乃白玉樓,不是什麼觀賞遊玩的去處」
吳解一愣,隨即解釋:「我是來賣東西的。」
聽到這話,漢子兇惡的臉色才好了幾分,但卻又露出幾分狐疑,不過做生意的沒有把客人往外趕的道理,他也不好再攔住去路,只得叮囑了一聲:「你要賣東西的話,進去找個夥計說話就行。這樓里的客人頗有一些脾氣不怎麼好的,千萬不要惹着他們」
吳解不料這漢子面相兇惡,心思倒是頗為和善,笑着點點頭,施施然進了門。
從外面來,白玉樓確實美不勝收,不過到了裏面,其實也就不過如此。在吳解來,這白玉樓也就是將貨物用玻璃罩住,放在大廳裏面招攬顧客罷了,他穿越前的首飾店大多如此,有什麼稀罕的
不過他卻忘了一件事,這個世界並沒有燒制玻璃的技術,這些罩住各式珍寶的透明罩子,全都是用上等水晶打磨拼接而成,光這份工藝就非同小可
相比這些價值不菲的水晶罩子,罩子下面的珍寶則更加驚人,雖然十個裏面倒有九個是吳解不認識的,不過不認識沒關係,起來很珍貴就行。
這就是所謂的「雖然不明白怎麼回事但覺得很厲害的樣子」,簡稱「不明覺厲」。
店裏的客人大多穿着華麗,就連夥計們也穿着上好的綢衫,驟然進來一個穿着舊衣服的年輕人,頓時引來了許多驚訝和鄙視的目光。一個起來像是紈絝子弟的瘦削青年更是神色不善地走過來,樣子大概是想要把吳解給趕出去,以免他打攪了上等人的興致。
吳解哪有興趣跟這種二貨浪費時間,腳下稍一發力,整個人猶如鬼魅一般從他身邊繞過去,轉眼間就來到了白玉樓的角落,找到了這裏一位起來像是管事的中年人。
「請問先生可是此地管事」
那中年人一開始吳解的眼神也頗為輕蔑和不耐煩,但當吳解輕飄飄一步就繞過了那個紈絝子之後,他的眼神之中就多了幾分警惕。見吳解向自己詢問,他點了點頭,可目光卻飄向了門口。
之前試圖阻攔吳解的那個兇惡大漢正在走過來。
吳解並沒有浪費時間,直截了當地說:「在下有一件寶物想要出售。」
管事眉頭一皺,把吳解當成了仗着武藝高強訛詐的,故作鎮定地說:「白玉樓只做奇珍異寶的生意,你要賣傳家寶的話,還是找當鋪去吧。」
「在下這件寶物並不尋常。」
管事搖搖頭,向門口喊道:「老田」
眼着那面目兇惡的「老田」就要到面前,吳解眉頭一皺,打開了那個木匣。
一股濃郁的藥香撲面而來,迅速散佈到整個大廳裏面,一時間廳中眾人全都忍不住轉頭向這邊。
這個時候,那個面目兇狠的「老田」也已經沖了過來,一把抓向吳解的肩頭,想要將這無禮的小子扔出去,但卻發現對方猶如一座鐵塔似的,分毫撼動不得,頓時臉色大變。
沒等他再有動作,管事已經滿臉驚訝地站了起來,雙眼死死地盯着木匣裏面的東西,幾乎連眼珠都要瞪了出來。
他正要開口驚呼,卻立刻驚覺,雙手捂住了嘴巴,沒有把那兩個會帶來麻煩的字眼喊出來。
「貴客請上樓詳談」管事也顧不得別的,急忙引着吳解上樓,卻把滿臉驚疑的老田扔在了那裏。
等到二人沿着白木樓梯上去,老田才搖搖頭,走回了大門口。
只是他臉上滿是狐疑之色,嘴裏還在嘟嚷:「這小子什麼來歷怎麼我一把抓下去就跟抓在鐵上似的難道我這鷹爪功還沒練到家」
吳解抱着裝在木匣裏面的參王,跟着管事上了二樓,來到了一間佈置得頗為清雅的小花廳。
「貴客請上坐」管事臉上的笑容簡直可以讓塑像師傅作為笑面菩薩的范,和藹可親的程度令人嘆為觀止。
不等吳解坐定,他就衝着花廳門口的侍女吩咐了一下,片刻之後,不知道從哪裏湧來好幾位穿着暴露容貌妖媚的女子,一起湊過來說是要服侍大爺。
吳解嚇了一跳,他穿越之前做生意的時候倒是曾在娛樂場所應酬中見過這種場面,但那已經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眼着這些女人就要湊到面前,頓時有些臉紅,連連擺手,讓管事趕快讓這些女人出去。
管事的眼中流過一絲不易覺察的驚訝,他以為這種香艷陣仗對付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絕對手到擒來,卻沒料到吳解竟然不像一般的年輕人那樣急色,不由得對他更高了幾分。
武藝高強,身懷奇寶,面對美色而不動心,這年輕人的來歷只怕非同小可
他揮揮手讓這些鶯鶯燕燕們出去,然後問道:「在下姓趙,叫我老趙就行。不知這位小兄弟該怎麼稱呼」
吳解這才鬆了口氣,答道:「小生姓吳,來意想必趙管事也明白了」
「剛才趙某孟浪,還請吳公子贖罪」趙管事先是站起來作揖賠罪,然後又問,「剛才只是略略掃了一眼,不曾清。不知吳公子可否讓趙某仔細那件寶物」
吳解自然無所謂,再次打開了木匣。
木匣之中,是一支品相極為上等的人參。
這支人參不僅極粗極大,更難得的是四肢五官都極為清晰,光臉的話簡直就像是人面雕像一般。木匣蓋着的時候還不明顯,此刻木匣打開,頓時又有一股濃郁的清香散開,趙管事只是聞了聞這股香味,就覺得精神一振,整個人似乎都年青了幾歲。
「果然是傳說中的一品參王」
他的眼睛瞪得滾圓,呼吸也不由得粗重了幾分,直到吳解合上木匣,才恢復了鎮定。只是額上隱隱除了一層汗珠,得出來剛才是何等的激動。
「吳公子請稍稍休息一下,趙某已經派人去請專精藥材的大師,相信他很快就能趕來。這一品參王非同小可,必須要大師親自鑑定之後才好開價。」
吳解點頭應道:「趙管事說得有理。不過在下有言在先,這買賣對在下來說有點太大,所以在下不希望有太多人知情。」
趙管事連連點頭,桌上一片空空,急忙叫來兩個眉清目秀端莊典雅的侍女斟茶,隨後便讓她們也退出花廳。
接下來的這段時間,他變着法子套話,拐彎抹角地打聽那支人參的來歷。
但吳解雖然不擅長這種鬥智套話的手段,卻抱定了以拙勝巧的念頭,無論趙管事問什麼都避而不答,始終用一句「此物得來全屬偶然,箇中細節不足為外人道也」搪塞,堅決不說任何實際的內容。
面對這種情況,趙管事縱然再怎麼老奸巨猾,也只能如同老鼠拉龜一般無處下手。幾番交手,他始終沒能從吳解那裏問到半句有價值的情報,只能在心裏暗暗苦笑現在的年輕人,真是太厲害了
不久之後,白玉樓中專門負責鑑定各種藥材的大師就來了。
這位大師已經頗為老邁,行動間也有些不大靈活,甚至要一個年青人攙扶着才能走路。但當吳解打開匣子的時候,當他到那支粗若兒臂的人參的時候,他一瞬間爆發出了簡直堪比年青壯漢的活力
「參王」大師幾乎是用「搶」的速度拿起那支人參,仔仔細細地端詳着,翻來覆去不知道了多少遍,又輕輕咬住一小截參須細細品味,後才將它小心翼翼地放回匣子裏面,用激動的聲音肯定了它的價值。
趙管事其實也是識貨的人,只是面對這種稀世珍寶,他還是寧可相信老牌專家。當大師確定了參王的真實性之後,他就再也坐不住了,吩咐侍者好好招待吳解,又請大師在這裏多等一會兒,然後一溜小跑衝出了花廳,朝着白玉樓上層跑去。
茲事體大,他要趕緊稟報東主
半刻鐘之後,位於長寧城皇宮之中的一間幽靜閣樓裏面,當代白玉樓的東主派人請來了一位特別的部下。
「大人,有什麼吩咐」淡紫色的紗簾之外,一身綠色長裙的少女單膝下跪,低頭等候主君的命令。
「哎呀哎呀我說了多少次了,私下不用這麼嚴肅的」紗簾裏面傳來了年青女子慵懶而無奈的話音,但和以往一樣,被綠裙少女直接無視了。
簾後那人也知道對方絕對不會聽自己的勸告,感嘆了一下就說起了正事:「剛才島上店裏的管事用天音法器發來消息,說有人出售一品參王一支。」
綠裙少女身體一震,忍不住抬起頭來,大聲問道:「參王年份如何」
紗簾後面的女子忍不住笑了起來:「果然就算是你,遇到真正關心急切的事情也會失態啊」
綠裙少女頓時臉紅,訥訥不已。
「好了好了,不說笑了。根據專精此道的藥材大師鑑定,那支參王品相極佳,年份估計在二百年上下,乃是凡藥之中上品的,只差一步就要超出一品的層次,踏入足以被稱之為天材地寶的靈藥行列。」說到這件難得的稀世珍寶,紗簾後面那位見慣了寶物之人也忍不住有些激動,「而且那位大師還判斷這參王應該活着,如果可以找到靈脈種下,就有可能突破極限,成為傳說中的靈藥」
「靈藥」綠裙女子的聲音有些乾澀,這個消息太過驚人,饒是她已經覺得自己不會再驚訝了,此刻也忍不住為之震撼。
「是啊起死回生、延年益壽甚至可以讓凡人脫胎換骨鑄就靈脈,從此踏上仙道之路的靈藥」紗簾後的女子不知想到了什麼,言語中有些唏噓。
但她很快就恢復了平常的慵懶語調:「我已經下令讓他們保守秘密,切勿外泄。但這種消息萬一走漏了,可真不是開玩笑的所以你去把它從店裏取回來,運到宮中靈脈栽培,然後管的工作,也就交給你了。」
「屬下遵命」
等綠裙少女離去之後,紗簾後面突然傳出了一聲輕輕的嘆息。
「你不該這麼做。」一個蒼老的聲音突兀地響起,「人心是經不起考驗的。」
「您老的壽元已經快要盡了,庭師的位置不能一直空懸着,而在所有的繼任者裏面,我希望由她來繼承這個位子但是如果不對她進行一些考驗,長老會怎麼可能答應難道靠我空口白牙下個命令,就能讓那些惜命如金的老江湖們放心地把身家性命託付給她嗎就算我能說服長老會,天子那邊又怎麼交代而要是她不能突破,我白玉樓一脈在萬壽觀面前豈不是要低了一頭」
「這個解釋很合理,但你我都知道它不是真話。」
紗簾後的女子沉默了半天,終深深地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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