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沖也是我現在想說的。這柳葉瓶器形完美,胎質粗爽,釉色別致,美中不足的就是杯體上的這一道沖。一道沖在瓶體,就好像是一個疤痕在人的臉上,但是你不能因為它有沖就說這不是真品,臉有痕就說他不是人。所以這柳葉尊乃是真品,毋庸置疑。」
蔡世達直接忽略了這沖的形成原因,但他的解釋大家也能聽得懂,人的疤痕乃是後天所致,這無疑是告訴大家,這道沖就像是王鼎說的,是後天與他物相撞產生。
「哎呀。」
李逸風先發出了懊惱的一聲,此時他已是後悔不已。
自己明明判斷了這柳葉尊是真品,可最終還是被蔡老大唬住了。
肖宇和金龍面面相覷,尷尬地真想要腳下有個地縫可以鑽進去,尤其是肖宇,因為這賭局已經有了揭曉,那麼自己下一步可能就是要從這古香齋滾蛋。
肖宇忙低下頭,極為害怕王鼎這會高呼一聲叫自己滾犢子的話語。而王鼎剛想要說些什麼,卻被蔡世達拉了拉胳膊。
「王鼎,我聽肖宇剛才說你這柳葉尊瓶是從地攤上兩百塊撿漏得來?」
蔡世達剛才鑒寶時候是眼神斂光,但這會看自己卻是雙眼放光,在他眉心跳躍的不善叫王鼎沒有防備地回答道。
「對。」
「兩百塊撿到這麼大的寶貝,你真是我們古香齋的驕傲啊。是這樣的,王鼎。實不相瞞,我十分中意你這柳葉尊瓶。你應該知道,對於我們愛好收藏的人來說,見到一個自己喜歡的寶貝通常是愛不釋手的。你這次可以撿漏到這麼一個大寶貝,我對你刮目相看,剛才你堅持這是真品的那種堅定更加叫我佩服,絲毫不輸你的師兄們。這一點,你們要學習王鼎。」
蔡世達鄙視地看去其他夥計,金龍、李逸風、肖宇更覺臉上無光。
王鼎卻是很謙虛,「師兄們肯定是一時沒看準,我因為看的多,摸的多,所以才能撿這個漏。換做別的,我一定不及他們。」
「呵呵。」王鼎的謙虛再次叫蔡世達對他的印象加好。
「而且,之前蔡老闆你在裏屋有所不知,我和肖宇同學還在外邊加了一個小賭,那就是賭這柳葉尊瓶的真假。我賭真,他賭假。賭注就是我們誰輸了就滾出古香齋。可現在,雖然是我贏了,這柳葉尊瓶為真品,但我還是不會叫肖宇同學離開古香齋,畢竟相處這二十天,我們有了感情。你說對嗎?肖宇。」
王鼎就樂呵呵地看去肖宇,看似毫無攻擊欲,實則是完全不把對方看成對手。
肖宇還能說什麼,一個勁地點頭,早已經呆若木雞。
「沒想到你年紀輕輕,度量還這麼大。人才,人才啊。」誇讚一句,蔡世達還是話鋒一轉,「王鼎。你的為人我今天見識了,確實可圈可點。可回到這瓶子上,我還是有幾句話要說。你這瓶子既然是你撿漏得來,願不願意出手?我蔡世達在收藏界這麼多年,很少見到這般精彩的瓷器。我對這寶貝是愛不釋手的,所以就想着能不能你可以忍痛割愛,將這柳葉尊轉給我。蔡老闆我也絕對不會虧待你,以後在這古香齋定可以教你更多的東西,叫你如何玩古董。」
蔡世達用目光試探王鼎,看後者並沒有據為己有之嫌後,更大膽道,「這柳葉尊瓶確乃真品。但誠如我說,美中不足的是這道沖。有了這道沖,這瓶子的價值恐怕要減半。在市面上,這種體積高度的豇豆紅柳葉尊價值在三十萬左右,對摺十五萬是我可以出給你的價錢,如何?」
說這瓶子要十五萬,轉手這小子賺了十四萬九千八,肖宇就是眼紅到了極點。但當下王鼎根本就沒有注意肖宇。反而是看他身邊的李逸風和金龍。的確,王鼎是想要出手這柳葉尊瓶,自己也確實缺錢,可王鼎根本沒接觸過柳葉尊瓶,更不知道這寶貝在市面上什麼行情。
蔡世達的為人王鼎不清楚,他給出的這個價錢有多大隱瞞,王鼎不知。唯獨可以在李逸風和金龍的表情中尋找答案。
此刻,金龍示意的點點頭,好像說可以出手。李逸風卻是面無表情。
「十五萬,有點少了吧?」王鼎一臉為難的反問,從金龍那個點頭的姿勢上,王鼎一萬個確定,十五萬絕對是少了。
「哦?」蔡世達哪裏會想到王鼎還倒打一耙。從這二十天的實習成績去看,王鼎表現平平,幾乎是要十天過後被自己掃地出門的。但是這小子今天的表現絕對能用驚艷兩字形容。
不禁淘了寶,撿了漏,似乎還對着柳葉瓶的價值很是了解。難道他一直都是在韜光養晦,不顯山不露水只為了今天的暴風雨來臨?
……
見着蔡世達目光狐疑,王鼎突地也是捧腹尿遁。「蔡老闆,不行你先看着這寶貝,我肚子不舒服,要先去個廁所。你要真心想要,要給個真心的價格。回來咱們接着聊。」
王鼎哪裏是去撒尿,此時他不過是跑去廁所,然後找出了度娘進行一番請教。在度娘知道里輸入康熙年豇豆紅柳葉瓶的價格,十幾個鏈接也是彈出。王鼎看到之後,也是感到後脊冒汗。
十幾個鏈接給出的答案不盡相同,但是每一個柳葉尊的價格也都是逾越百萬,最少的也是一百萬的價格。
一百萬和一十五萬的差距有多大,王鼎不敢想像。但是蔡世達出價十五萬要買自己的柳葉尊,王鼎能夠知道這蔡世達的心有多麼黑。
自己的夥計他就這麼坑?
懷着心中的不忿,王鼎就從廁所出來,壓抑住心中的怨怒,王鼎故作平靜,「怎麼,蔡老闆這下想好要出什麼價買我這柳葉瓶了嗎?」
蔡世達揉了揉好似倦怠的眉目,重新又審視了一下這柳葉尊瓶,但王鼎知道這蔡世達葫蘆里賣的什麼藥。一愣之下,蔡世達輕輕點頭。
「王鼎。剛才我說給你出十五萬,那真的是考慮到這道沖的影響。不過我又仔細看了看,這道沖的影響應該不是那麼大的,不如我就用三十萬買下你這柳葉尊。」
剛才還是十五萬,這一個廁所回來就成了三十萬,再傻的人也知道這裏邊的學問,蔡世達故作聰明,但他不知道王鼎也是心中有數。
「是嗎?蔡老闆,我倒覺得,如果這道沖的影響不大的話,他的價格在市面上反而不能是三十萬起步。但是我才疏學淺,在收藏界算是渣渣,並不知道到底是多少,所以我也冒昧的請問,蔡老闆,您是不是記錯了?」
「啊,我記錯了嗎?」
蔡世達哪裏能想到王鼎會這麼說,一時間他只感覺到臉頰起紅,尷尬至極。蔡世達怎會不知道康熙年間的柳葉尊瓶值多少錢,但是他本想着對於這麼一個菜鳥撿的漏,自己給他十幾萬就殺豬了。可是王鼎就像是對於這尊柳葉瓶的價值瞭然於胸,看來自己真的是小看這傢伙了。
見着蔡世達的表情很迥然,金龍這會也是給了蔡世達一個台階。「蔡老闆,您可能真的是貴人多忘事,記錯了。你說的那個三十萬起步的應當不是康熙年間的豇豆紅柳葉尊。而是白釉柳葉瓶。豇豆紅的價值略高。」
「對嗎。我也覺得肯定是比三十萬高的。蔡老闆,你不如好好想一想。看是不是真的像金龍哥說的,您記錯了?」
王鼎迎合了金龍的話,一方面,蔡世達需要這個台階,另一方面,王鼎也是想要緩和一下這氣氛。
自己雖然不喜歡古香齋的這些人,但是誠然,在這裏王鼎還能夠學到很多東西,自己既然是要繼續留在這的,沒必要把老闆的臉打得那麼腫,給他輕輕一擊,叫他知道自己也不是吃素的就足夠了。
蔡世達看出來了,自己是被這小兔崽子給耍了。長吐了口氣,蔡世達好似恍然大悟道,「可不是嗎,我真的給記錯了啊。康熙年間的豇豆紅柳葉瓶乃是精品之作,我怎麼說出來三十萬的價格了。咳,要不是金龍提醒,三十萬我買了你的柳葉瓶,過幾天還要再給你取出個幾十萬補上,那樣夠麻煩了。不過這下好了,咱們及時想起來這個事情,很好,很好。王鼎啊,這柳葉尊瓶,康熙年制的在市面上是百萬價格起步的。你這柳葉尊瓶因為有一小道沖,不過不太影響價值,我就出一百萬,你賣不?」
一百萬,蔡世達已經把自己的利益完全讓出去了,此刻,他其實不想要在買這個柳葉尊了。因為利潤已經都給了王鼎,他一百萬買下來意義渾然不大。
可是奈何王鼎這會卻又給了他痛快一刀。
「好,成交!菜老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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