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電閃雷鳴的夏季雨夜,一輛黑sè的保時捷轎車在鄉間道路上行駛。司機身材矮小,戴着一頂帽子,帽檐壓的很低。副駕駛座是一位戴眼鏡穿西裝的人。後座位置只有一個男人,一個四十歲左右的滿臉橫肉的彪型大漢。他的手輕輕拍打着手邊的一個信封。
在一個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地方,汽車放慢了速度。離開公里,開上一條狹窄的沙泥路。沙泥路的盡頭有一座很古老的房子。
汽車開到房子前停住,副駕駛位的眼鏡拿雨傘下車,拉開後座車門。彪型大漢鑽出汽車,走向房子。司機調頭汽車,也下車進入房子中。
彪形大漢推開木門,房子正廳位置有一張桌子,桌子那邊坐立着一位少年,少年的身邊有一位六十歲左右的老者。少年閉目養神,老者上前迎接:「王總,你好。」
「哼!」王總就是那位大漢,他拉來一條椅子大馬金刀的坐下,將手中信封朝桌子上一拍,然後抽出把匕首插在木桌上道:「我這人做事,喜歡直來直去。我先放下話,如果你們搞七搞八,我要你們每人一隻手。如果你們有真材實料,這信封的東西就歸你們。」
少年張開眼睛露出一雙血瞳之眼,一道閃電划過,王總愣是膽大包天,也禁不住身子後仰。
司機左右看屋子擺設,非常的簡單。這是附近村子村長的祖房,一直沒有住人。也從不讓別人住進去。半月前,這兩人住了進來。
少年閉上眼睛:「你想知道什麼?」
「哈哈。」王總四顧看大笑:「你不是會算嗎?你不是算出村長兒媳婦外面有野漢子,怎麼就算不出來我來幹什麼?」
少年不為所動,淡淡道:「八條人命,我算出來又怎樣?再說,我不是江湖算命,我只是能看到你的未來。」
「哦?」王總笑問:「我的未來在哪?」
「監獄。」少年睜眼看王總,又閉上眼睛。
王總一拍桌子喝道:「**胡說什麼?」
「逃不掉的,去自首吧。」少年道:「但是你出獄後將衣食無憂,榮華富貴。」
王總看少年好一會,揮手,司機和秘書到他身邊。王總道:「那麻煩你幫我看看這兩位是不是也要進監獄?」
少年睜開眼睛看秘書很久,道:「他不會進監獄,但是他五年後會死在水中。」
秘書要罵人,王總制止他問:「那我的司機呢?」
少年看司機只一眼,就閉上眼睛:「我看見他和一個男子走進教堂。她是女的,婚禮在海邊一個教堂舉行。」
司機發出女聲問:「什麼教堂?」
少年仍舊閉着眼睛,道:「不知道,我不懂英文,但是可以看見這教堂很古老,旁邊種植好像是鬱金香。教堂後面還有一個花園?」
「走開。」司機低聲呵斥一聲。
王總乖乖的站起來,站立在司機的身後。司機問:「那接下去呢?」
「我只是能看見人最幸福和最痛苦的兩個時刻,並不能預見全部未來。」少年輕柔眼睛張開,原本血紅的瞳孔恢復了正常。
這些足夠了,三人離開,不僅留下了信封,還留下了另外一個裝滿錢的信封。
老頭在門口目送汽車消逝在雨夜中,轉頭看見少年正在沾唾液數錢,喝道:「把錢放下。」
少年不理會,邊數錢邊道:「叔叔,我覺就應該這樣。干就要干大票的。一個半月賺十萬,夠我們四年開銷。打土豪是我們每位學生應盡的義務。」
「我說放下。」
少年無奈把錢放在桌子上,沒錯,他不是什麼血瞳,更不會什麼預見未來,只是一個騙局罷了。細節不詳述,主要就是釣魚、等魚咬鈎、拉杆。不是有錢人就智商一定高。再者智商高的未必不會上當。關鍵在於細節的把握。他們用了一個月時間去了解目標和目標身邊的人。
少年靠在椅子上道:「叔叔,既然你敢做大的,為什麼逢年過節,寒暑假外加周末都拉我去討生活?」
少年想起上個騙局,收購a市場紅菇,然後拿到b市場去販賣。一人賣一斤六百,一人賣一千。利用對比價格和質量暗示,中間賺點差價。一天下來,累的半死就賺千把塊錢。
「我從來沒有和你講過我的事吧?」
少年點頭。
老者坐下來:「今天可以告訴你,我本名燕三,別看現在這麼落魄,二十多年前曾經也是一名高富帥。用現在話來說,我是一名詐騙犯。我穿着西裝將那些渴望發財暴富的人錢拿走,行內人稱我水蛭,不吸滿血不鬆口。」
「這個,倒實在看不出來。」少年難得承認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時候。少年好奇:「那為什麼隱姓埋名,在一個信息閉塞村子裏居住這麼多年?」
「為了你。」
「為了我?」
「二十年前,我做了一票。席捲了一個公司的全部資金還有那老闆全部身家。但是這次,出了意外。」老者停頓許久,緩緩道:「七天後,他死了。跳樓自殺,留下了一位新婚妻子和一位遺腹子。從那時候,我的噩夢開始了。在老闆頭七那一天,我的第一個兒子暴病搶救無效身亡。第二年他的忌ri時候,我的滿月女兒也死了。」
少年輕聲道:「我聽說你和我嬸嬸是表兄妹。」
「你想說什麼?」老者問。
「沒有,你繼續。」
「你嬸嬸崩潰了,瘋了。她咒罵我缺德害死了自己孩子。瘋病越來越嚴重,終於有一天你嬸嬸走到河邊準備輕生。這時候你從上游飄了下來。」
「叔叔,能不能不用飄字。每次一說我的來源,你就用飄。我很沒有存在感。」
「這段你知道了,你嬸嬸認為你是上天恩賜給她的禮物,於是你就住了下來。住了才一個月,你就開始發燒,你嬸嬸不許我再用不乾淨的錢。奇蹟發生,你竟然活了下來。這時候我開始相信因果報應。於是開始賣苦力賺錢養家,一直到你六歲,你沒有生過一次病。你嬸嬸不想你和我關係太深,怕克了你,於是你就和她同姓。但是你又生病了,那個和今晚一樣的雨夜,你嬸嬸舊病復發,跑出了家門就再也沒有回來。」
少年道:「根據國外科學家研究表明,雷雨夜晚更容易導致……你說,你說。」
「我本來就不是干體力活的料,你嬸嬸走後,各種家務雜務之餘,我根本無法應付繁重的體力勞動。於是我只能再開始行騙。也許是老天憐憫,我騙點養家活口的錢,把你養活了。但是,我也把你養成了一個小騙子。」
「小學二年級,你就敢騙老師說我快死了,所以希望老師能把成績單上三十分,改成一百分讓我死得瞑目。初一,你偽造病例說自己得了白血病,全校為你捐款,逼的我將你轉學。初二你就了不得了,開始登堂入室,偷考卷,詐賭,賣假煙,還以不正當關係為由匿名要挾副校長。」
少年道:「可是高中我就改邪歸正了,而且我的數學和物理也及格了。」
「因為你遇見了位好老師。」老者道:「另外,你數學和物理及格純粹是作弊,別以為我不知道。不管怎麼樣,在黃老師的幫助下,你高中畢業了。」
「然後我們幹了票大的。」少年嘆息:「黃老師多年jing心培養的成果就被你毀於一旦。」
老者不說話,將四沓鈔票放在少年面前,將六沓鈔票放在自己面前。老者拿起三沓鈔票:「這是要買你入大學的錢。你面前的是你四年大學學費、生活費。另外三萬是我的路費,你長大了,我終於可以去找你的嬸嬸。」
少年搖頭:「我沒打算念大學。」
「我有打算。」老者道:「念大學後悔四年,不念大學後悔一輩子。」
這話怎麼這麼耳熟呢?老東西是從哪剽竊的?
老者道:「上大學,你就算是chéng rén了。以後的路就要靠你自己去走。你會坐牢還是會橫屍街頭,全部是你自己選擇。我金盆洗手後,將所有錢交給一位生死之交。這位朋友現在在美國,他把我的錢開設了一個投資基金,現在已經是一筆天文數字。」
「叔叔,上次你形容蚊子的數量,用的也是天文數字。其實,不會超過二十隻。」
老者拿出手機,撥打國際長途,掛電話一會,短訊進來。少年伸頭一看手機驚呆:「好多好多好多好多零。」
「這錢是你的。」
少年感動問:「單位是美金嗎?」
「就算是人民幣也足夠你用一輩子。」老者道:「但是,你要拿到這筆錢有兩個條件。第一個條件,三十歲之前沒有前科。」
「第二個條件。」
老者點手機,將一張照片給少年看:「她叫杜青青,是那位自殺商人的遺腹女。她母親三個月前去世,你要那筆錢,就要幫我還她這個債。」
「怎麼還?」
老者一愣,這問題倒是沒細想。他試探問:「三個願望?」
「我又不是阿拉丁油燈。萬一這個杜青青第一個願望想嫁給周杰倫怎麼辦?」
「這個……你自己把握,但要對得起良心。別給她二十塊錢就算糊弄過去。」
少年笑:「叔叔,你落伍了。現在沒有一百塊哪好意思出手。行行,叔叔放心,你對我有救命和養育之恩,這既然是你的心病,就算沒有那麼多零,我也一定幫你還了這個債。她住哪?」
「我已經發到你郵箱了。別以為只有你會用電腦。」老者看着少年好一會道:「我管不了你了,飛吧。」
「我飛的再遠也是你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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