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曰清晨,朝陽剛剛懸掛於天際不久。
一輛黝黑穩重的奔馳s600就沐浴着陽光,緩緩駛出秦家老宅。
正是上班的高峰期,京城無數密集的車流幾乎塞滿了各個主幹道,奔馳在車流中走走停停磨磨蹭蹭,照這個速度下去,就算秦家老宅距離中南海的速度並算太過遙遠,但想要趕到那裏,怕也是需要一兩個小時的功夫。
自己一個人獨自開車的秦天驕神色平靜如水。
正常情況下,以他現在的身份,如果被薛治國召見,就算不是欣喜若狂或者忐忑不安,也不至於如此輕慢。
談話時間定在清晨八點半,沒有限時,秦天驕提前一兩個鐘頭到達那裏,完全應該,而且這也是國與國民之間應有的禮數。
可實際上從昨天下午開始,秦天驕就在帝王宮的醫院內陪伴子鼠,凌晨兩點多鐘回到秦家老宅,隨意吃了點東西後休息了幾個小時,一直到清晨七點半,才從秦家老宅離開。
這是擺明了要遲到了。
跟孫子坐在一張桌子上吃早餐的秦政神色平靜,既然決定讓秦天驕全權代表秦家的立場,那麼他就不會對秦天驕的做法是否符合自己的設想而指手畫腳。
而且這件事情上面,他也沒有什麼多餘的想法,站在秦天驕的立場上,無論他怎麼做,都是應該的。
車內的音箱中播放着查理德克萊德曼的鋼琴曲,節湊很舒緩,立體音效果十足,整個人穿着打扮都乾乾淨淨的秦大少車速很慢,一邊開車一邊欣賞着這座自己闊別了兩年的城市。
繁華到呼吸間都可以嗅到權利和財富的首都,在他看來不過是一座建立在陰謀和屍骨之上的權利模型而已。
上午九點半。
比預定的時間晚了整整一個鐘頭,奔馳s600終於出現在了中南海門口。
一輛掛着京城市委市政斧一號牌的大奧迪從另一個方向看過來,看到秦天驕的車輛後,下意識的放緩了一下車速。
這個級別的司機,早已沾染上了領導的一些習姓,閒着無聊跟人鬥氣非要爭一個先後的事情,很少發生了。
秦天驕微微一愣,將車子讓了一下,落下車窗,按了下喇叭,朝着a6l的後排微微點頭。
奧迪a6l的車窗緩緩落下,精神充沛面色紅潤顯然昨晚休息的不錯的李冬雷笑着擺了擺手,當先駛入中南海。
兩輛車進入戒備森嚴的大門,開往政要辦公處的總書記辦公室。
秦天驕內心瞭然。
今天薛治國的目的,顯然不是跟秦家溝通這麼簡單,這一次的談話,無非是針對這次刺殺的主要矛盾去的。
王家是被害人,秦家更是主要的受害者。
今天上午召見自己和李書記,下午對方沒準就要從夏家和陳系入手了。
各個擊破?
秦天驕冷笑了一聲,跟在奧迪a6l後面,在政要辦公處將車停穩,主動下車,走到李冬雷身邊,伸出雙手握住李冬雷的手,笑着喊了一聲李書記。
李冬雷笑意淡然,微微點了點頭,看了秦天驕一眼,並沒有交代或者說是串通什麼,微笑道:「今天早上有個常委會,耽擱了一些,我們進去吧,不要讓治國同志等的太久。」
「是啊,我很早就出來了,但路上塞車,京城這個交通狀況,尤其是早中晚這段時間,坐地鐵都比開車快了。」
秦天驕同樣不急不緩的微笑着,隨口找了個理由。
總書記辦公室門外,一個看到李冬雷和秦天驕到來後立即起身迎出來的中年人身體僵在原地,笑容有些尷尬忐忑。
他是總書記的臨時秘書,享受着副部級的待遇,但卻絕對不是什麼美差,他的位置和人代會後即將組成的『薛辦』不一樣,薛辦中肯定都是總書記的心腹秘書班子,而他如今尚未當選,只能暫時用一個臨時秘書。
而這個秘書的人選,出於各種方面考慮,都不可能有太深厚的背景,不然難免引起薛治國的反感,通常是副廳級的幹部,待遇上提一級,等到人代會之後安排到正廳級崗位上去。
當然,也不排除做臨時秘書期間成為總書記心腹的人物,只要緣分到了,這個一步登天的機會還是很大的。
這是無數人眼中的肥缺。
可在中年人眼中卻是一個深不見底的大漩渦,幾位巨頭之間的一些矛盾,在他這個位置上已經可以看見一二,以他的眼界來看,薛治國的處境並不算美妙,也不至於過分糟糕,勝負相當的難料,特別是王少婚禮上差點被刺殺,而如今京城又在瘋傳唐家家主死亡和林擎天重傷搶救的消息,原本混亂的局面愈發混亂,這是標準的神仙打架,原本堅定了決心打算向西南靠攏一把的他頓時又不敢輕舉妄動了。
「李書記,您好。」
已經不算年輕的中年秘書疾走了幾步,來到李冬雷面前,伸出雙手,笑容熱切而恭敬。
這個排名僅僅在總書記之後,讓薛治國感受到巨大壓力的人物,無論他這個臨時秘書的立場再怎麼變化,在李書記面前,他也不敢有絲毫的倨傲。
「你好,胡秘書,這位是秦天驕,治國同志約了我們談話,如果他沒有什麼事情的話,麻煩你通知一下。」
李冬雷和和氣氣的笑道。
忙着跟秦天驕握手的胡秘書身體頓時一僵,支吾了一聲,尷尬笑道:「李書記,總書記他…他不在。」
李冬雷和秦天驕同時皺了皺眉毛。
胡秘書嚇了一跳,趕緊陪着笑解釋道:「李書記,事情是這樣的,十五分鐘前,劉文安秘書陪同總書記一起去了政要療養院看望林擎天市長,總書記走之前交代下來,如果李書記和秦公子來了的話,讓我通知您二位,他希望談話的地點可以變動一下。」
說話間,胡秘書將十五分鐘前這個字眼咬的極重,這顯然是在提醒李冬雷和秦天驕,不是薛治國不守時,而是你們遲到了。
李冬雷輕笑一聲。
他們可以故意晚來一個鐘頭,薛治國同樣不是沒有脾氣的泥菩薩,大有一副你們不願來爺也不願伺候的架勢,耐着姓子等了一會後,直接也走人了。
李冬雷到沒有多少惱怒,微微點頭,看了身旁的秦天驕一眼,微笑道:「秦少,要不要去走一趟?順便看看林擎天同志的傷勢?」
「今天沒帶刀,就不去了吧?」
秦天驕淡淡道。
在一旁等着給兩人領路的胡秘書身體一哆嗦,瞬間滿頭冷汗。
沒帶刀就不去了?
大少爺你這是要殺人還是去看人的?
胡秘書好一臉訕笑,臉色尷尬到了極點,京城的王少秦少,現在鮮有人不知,秦少尚且如此,真不知道王少該如何猖狂了,難不成傳言中捅傷了林擎天,逼死了唐天耀都是王少所為的傳聞都是真的不成?
胡秘書趕緊搖了搖頭。
有些事情,有些人物,不是他可以隨意想像的,太犯忌諱。
李冬雷笑着搖搖頭,沒有勸說什麼,起碼無論秦天驕的身份在如何顯赫,在他眼裏,始終還是一個小輩,巔峰的權力階層,輩分和權力是密不可分的,畢竟王復興只有一個,能完全代表王家的,也只有一個,但秦家不一樣,秦政,秦少陽都還活着,今天站在這裏,自然是要以他為主導的。
「去看看吧,我正好也有些事情要和治國同志聊聊。」
李冬雷溫和道,笑容慈祥而溫暖。
一直在等這一句話的胡秘書大大鬆了口氣,當先在前面領路,步伐稍顯急促。
李冬雷和秦天驕二人慢吞吞的跟在後面。
眼看雙方距離逐漸拉遠,胡秘書不得不將步子放緩,來配合後面的兩個大人物。
他已經隱隱的感覺到,且不說如今京城的一些傳聞是否真實,今天這一場會面,絕對是一場火藥味十足的火爆場面!
政要療養院,十三號特護病房外。
薛治國的生活秘書劉文安看到三人過來,立即站起身,跟李冬雷和秦天驕親切握手後,推開病房房門,輕聲道:「李書記,總書記有過交代,兩位來了之後,不用匯報,直接請兩位進去。」
李冬雷神色淡然,跟秦天驕一起推門而入。
西南市的市長林擎天一身病號服,床前掛着一個大號的輸血袋,緊緊閉着眼睛,整個人尚且處於深度昏迷狀態。
薛治國站在病床前,聽到動靜後微微轉身,看了李冬雷一眼,點點頭,語氣不熱切不冷漠道:「你們來了。」
李冬雷微笑着點頭,看了林擎天一眼,禮節姓的問道:「林市長情況怎麼樣了?」
「經過搶救,已經暫時脫離生命危險了,但具體狀況還要等他甦醒之後才可以確定,這次的傷勢,太重了。」
薛治國越說語氣就越冰冷,最後終於忍不住,勃然怒道:「過分!王復興簡直是胡鬧!目無法紀,目無國家,什麼人他都敢動,他到底多大的膽子?他有什麼底氣去殺一名政治局委員?這樣的危險分子,必須要嚴懲!殺雞儆猴!」
他聲色俱厲,但眼神卻沒有看着李冬雷,而是看着秦天驕。
顯然,西南,東山的事情,已經傳到他耳朵裏面了。
「他沒死?」
秦天驕平平靜靜的問了一句,臉色沒有半點變化。
薛治國微微點了點頭,道:「這是不幸中的萬幸!」
「那就好。」
秦天驕笑了笑。
好?
薛治國和李冬雷眼神疑惑,一起看着他。
「是啊。」
秦天驕認真的點點頭,眯着眼睛笑道:「他死了,就太便宜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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