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枕香江 第813章 手段

    油麻地一間茶室，張壬勇正在裏面的小房間裏和幾個相熟的朋友一起打牌。

    其中一個剛剛來到坐下的朋友好奇地問：「鬍鬚勇，你不是欠了發達輝一筆錢，正四處躲債嗎？」

    張壬勇嘴裏叼着一根煙，煙頭的火光一亮一亮的，一邊摸牌一邊回答說：「你消息已經過時了，那筆錢我已經還上了。」

    「還上了？不是說已經沒有人願意再借給你錢了嗎？」

    「誰說我找人借錢了？那筆錢不用我還！」張壬勇從嘴裏吐出一口煙，滿不在乎地說道。

    這話一說完，其他打牌的幾個人也都好奇了起來，紛紛追問張壬勇是不是發財了。

    「也不算了，就是我女兒被一位拍電影的大老闆看上，以後她就是大明星了！」張壬勇眉飛色舞地說：「現在的那些明星，拍一部戲片酬至少都是上百萬，我女兒又那麼孝順，以後只要她把一半的片酬交給我，你們說我是不是就發財了！」

    這話說出來，卻沒有人肯相信。

    「當明星？你腦子秀逗了吧？你女兒才12歲好不好？」

    「就是，片酬上百萬，香港有幾個女明星片酬能上百萬的？」

    張壬勇被這兩人擠兌得不行，正要發作，最先開口問他這事的那個朋友卻說：「你們還別說，我相信鬍鬚勇說的可能都是真的。」

    張壬勇一聽這話十分高興，拍拍那人肩膀說：「還是你是明白人。他們這些糊塗蛋，我才懶得和他們廢話！」

    另外一個人頓時不樂意了。「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朋友，即便你想幫鬍鬚勇說話，也不用這麼假吧？」

    「你先聽我把話說完，鬍鬚勇確實沒有說謊，因為前陣子我聽說發達輝發出話來，要是鬍鬚勇再躲着不還錢，他就把鬍鬚勇的女兒拖去拍三級片……」

    話還沒有說完，張壬勇卻已經聽出了對方的話里的意思。一拍桌子，怒斥道：「你什麼意思？虧我剛才還那麼相信你，原來你和他們一樣，變着法來埋汰我！」

    「你要是沒做虧心事，激動成這樣幹什麼？」那個朋友冷笑一聲。

    張壬勇一時語結，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一個朋友拍拍張壬勇的肩膀：「好啦，大家開玩笑的。你的人品我們還是相信的，讓女兒去拍三級片這種事情，你肯定是做不出來的，當然你也不要跟我們吹牛說什麼你女兒要當大明星，現在做明星哪有你說那麼容易？沒背景沒後台，長得在漂亮也紅不起來！」

    另外一個朋友接口說：「是啊。現在的娛樂圈可沒有你想像的那麼乾淨，你看現在最風光的那些女明星，要不就是睡她媽的男人厲害，要不就是睡她的男人厲害，有哪一個是省油的燈？」

    這三人你一言我一句。張壬勇一直沒有吭聲，等他們都說完了。這才開口說了一句：「如果我告訴你們，看上我女兒的人是林宥倫，你們還會覺得我是在說謊嗎？」

    牌桌上其他三人一愣，然後一起哈哈笑了起來。

    「鬍鬚勇，你可是越來越幽默了，你怎麼不說你是李嘉城的私生子，這樣我們可能還會更容易相信一點！」

    「是啊，我覺得你一定要跟外人解釋的話，還是說自己中了彩比較好，至少大家還有可能會相信！」

    張壬勇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我說的全都是實話，信不信隨便！」

    話音剛落，房間門就被人一腳踹開，緊跟着門外就傳來劉發輝的怒吼聲。

    「鬍鬚勇，你給老子滾出來！」

    牌桌上的其他三人一起往張壬勇臉上看來，剛剛張壬勇才說自己已經把債還上了，馬上債主就找上門來，難不成剛才那話也是他胡亂編的。

    張壬勇被幾人一通調笑，心裏正憋着一口氣，被劉發輝這麼一打攪，頓時怒從膽邊生，抄起一把椅子就沖了出去。

    「發達輝，我操你個仙人板，老子錢已經還給你了，你還想怎麼樣！」

    劉發輝帶着兩個小弟堵在門口，一見張壬勇沖房間裏衝出來，頓時大喜。

    「鬍鬚勇，你果然在這裏，跟我們走一趟吧！」

    張壬勇發現對方並沒有要動手的意思，這才把手裏的椅子放了下來，有些疑惑地看着劉發輝。

    「發達輝，你腦子沒病吧？讓我跟你走一趟，你以為你是警察啊！」

    劉發輝不耐煩地揮揮手，「少廢話，林先生馬上要見你，快跟我走吧！」

    「我看你是故意找茬是不是？」張壬勇一開始沒反應過來，話一說完就意識到糟糕，怎麼是林宥倫要見他？

    「好話我已經先說了，你要是聽的話，別怪我不客氣了！」劉發輝給兩個手下打了一個眼色，三人呈品字形把張壬勇圍住。

    「慢着！」張壬勇一抬手，然後不確定地問：「真是林先生讓你來找我的？」

    「這話你應該問你自己吧？你欠我那筆債是誰替你還上的？」

    劉發輝這麼一說，張壬勇便不再懷疑，不過對劉發輝剛才踹門的方式還是有些不爽。

    「你來找我就算了，擺出這架勢算怎麼回事？」

    劉發輝一連跑了三個地方才找到張壬勇，心裏也正憋着一口氣，一聽這話頓時火了。

    「你還有臉問我？林先生說了，今天一定要找到你，要是你不跟我走，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劉發輝捲起袖子，一副準備要修理張壬勇的樣子。

    茶室里本來在看熱鬧的人，一見這情形不對，趕緊都往外走。

    張壬勇腦子也不傻，知道一旦動起手來，自己占不了便宜，而且劉發輝一口一個林先生，看上去真就是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估計林宥倫那邊也是丟下了狠話，不用對他客氣。

    但是任張壬勇想破腦袋都不明白，自己究竟什麼地方得罪了林宥倫，他把女兒都送過去了，林宥倫還不滿意？

    張壬勇已經決定要跟劉發輝去見林宥倫，不過在旁人面前，他不能就這麼落了面子。

    「去就去，你以為我怕你啊！」

    張壬勇做出讓步，劉發輝也不為難他，四人一起出茶室，跳上一輛黑色轎車揚長而去，然後牌室里的幾人這才反應過來，剛才打了幾圈牌，張壬勇輸給他們的錢都還沒給！

    等他們醒悟過來追出去，哪裏還看得到張壬勇的影子。

    ——

    林宥倫辦公室里，劉發輝跟着阿傑走了進來。

    「林先生，人我已經帶來了！」

    林宥倫合上手裏的正在看的一份文件，拿起桌上的一張支票，遞給劉發輝。

    「這是十萬塊錢，就當是你這趟的辛苦費！」

    「這怎麼好意思，把林先生辦事那是我的榮幸。」劉發輝嘴上這麼說，但兩隻手卻沒閒着，一下子就把支票接了過來。

    林宥倫揮揮手，示意劉發輝這裏沒他什麼事了。

    劉發輝離開的時候，張壬勇剛好被帶進來。

    兩人在門口擦肩而過，劉發輝手上的那張支票正好就被張壬勇給看到了。

    張壬勇見劉發輝幫林宥倫跑一趟腿就拿到這麼高的報酬，心裏不禁活絡了起來，想着林宥倫這趟找他來，也許不是什麼壞事。

    當時當他對上林宥倫陰沉的目光時，卻發現情況好像不想他想的那麼樂觀。

    林宥倫打量了張壬勇兩眼，這傢伙倒是人如其名，下巴上濃密的絡腮鬍子看來已有好久沒颳了，活像一把用棕毛串成的板刷。

    「賭錢輸了不敢出來見債主，任由對方把氣撒在老婆孩子身上；沒錢還債，又把女兒拿來作抵押……我聽說你鬍鬚勇在道上也算是一號猛人，怎麼做出的事情卻沒有一件讓我覺得你有點男人的擔當呢？」

    張壬勇一聽這話，頓時心裏咯噔一下，莫非自己把女兒送過去的那點小心思已經被林宥倫看穿了？

    他心裏還在猶豫不定該怎麼開口的時候，林宥倫又繼續說道：「好了，我也不跟你廢話，你既然準備拿女兒抵債，那麼就把這份合同簽了，然後那50萬塊錢就不用你還了！」

    一份合同書被丟在了張壬勇面前，他打開一看，上面的內容是他承諾放棄女兒的監護權，在女兒成年之前，所獲得的一切片酬收益都與他無關。

    一旦簽了那份合同，張壬勇之前的那份心思就算是白費了。

    「林先生，我是栢芝的父親，你這樣做是不是太過分了一點？」

    「原來你還知道自己是她的父親，把她一個人丟在我那裏的時候，你怎麼不說這樣的話？」林宥倫冷哼一聲，「兩個選擇，要麼簽了這份合同，要麼拿出50萬還債！」

    張壬勇心裏最後一點希望就此破滅，五十萬塊錢他肯定是拿不出來的，但明知道女兒以後會成為一棵搖錢樹，但卻又和他沒有半毛錢的關係，他心裏又十分的不甘。

    他猶猶豫豫地拿起筆，在要簽字之前，突然有抬起頭：「林先生，那我女兒以後拍片賺的錢怎麼辦？」

    「暫時由我幫她管理，當然她媽媽也有權決定這些錢怎麼用。」林宥倫的意思很明確，就只是要將張壬勇排除在外，不讓張栢芝成為他賺錢的工具。

    「那她成年以後呢？」張壬勇又問。

    「當然就交給她自己做主。」

    張壬勇一聽這話，終於把心一橫，在合同書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