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小青有些疑糊的看了許仙一眼:「好端端的怎麼會來捕快呢,難道是來找姐夫的?」
桐綾也看了許仙一眼,隨即搖了搖頭:「應該不是找許公子的,他們個個身上都配着刀,表情看上去凶神惡煞的。」
&神惡煞……」小青輕聲喃呢着,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立刻看向白素貞,神色有一絲緊張:「大哥,不會是因為那件事吧。」
白素貞神情也一下變得嚴肅起來,他垂眸沉吟,似在思考如何應對。
許仙見狀,表情若有所思,他把目光轉向桐綾,問道:「我姐夫李公甫可在其中?」
桐綾如實回答:「李公甫也在其中,他站在最後面,十分無奈又為難的樣子。」
聞言許仙不禁皺起了眉頭,聽桐綾的描述看樣子門外的捕快是來抓人的。李公甫會來顯然事情已經發展到一個無可避免的程度,這也讓他想起了一直被自己忽略的一個問題,白素貞送給許嬌容的銀子和紅玉鐲子到底是哪來的?雖然白素貞是妖,但許仙相信,他送給許嬌容的東西絕對不會是用法術隨便找個石頭替變的,既然如此,那兩錠銀子又是哪來的?
想到這,許仙的眉頭皺的更緊了,他看向白素貞,神情難得嚴肅起來:「你們不會是偷了官銀吧?」
&白素貞的話一下卡住了,事實上,他確實叫小青去拿過官銀,被許仙這樣看着,一時之間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到是小青在一旁連連呸了幾聲,義正言辭的糾正許仙:「什麼叫偷?我們只是借用了一下!況且那些銀子放在那裏也是當擺設,我和大哥將它們拿去換一些食物給窮人怎麼就不對了!再說了,我們這是……」
&青!」小青正說着起勁,突然被白素貞打斷了,他動了動嘴唇,輕哼了一聲,不再多言。
&實是我沒有考慮周到。」白素貞看向許仙,他說的是沒有考慮周到,並沒有說是自己這樣做是錯的。潛意識裏,白素貞相信許仙不是古板的人,他能理解自己。
弄清楚了事情的緣由,許仙反而不怎麼在意門外吵着要進來的捕快。他看着白素貞眼裏希望得到自己肯定的期許眼神,眼角眉梢帶着一絲笑意。怎麼說了,白素貞確實是一個矛盾的人,或者說是矛盾的妖。
有時候處事成熟老練,有時候做事又任性直白。就像這次官銀的事,許仙也說不出白素貞到底是對是錯。
總之,出發點是好的吧。
只是這偷取官銀之事不是一般的案件,衙門那裏必須要有一個交代。
心思轉念間,許仙已經有了自己的打算。「把門打開吧。」他對桐綾說道。
剛說完,小青就道:「姐夫你給他們開門幹什麼?反正我們不開門他們也拿我們沒辦法,要是他們硬闖,我和大哥就小小施展一下法術裝鬼把他們嚇走就好了!」小青畢竟才修行了幾百年,思想還不成熟,人情世故更是一概不懂,凡是只顧自己隨性。
白素貞不贊同的搖頭:「小青,我們這樣會讓李公甫為難。」
&怎麼辦?難道由着他們來抓我們?」
許仙緩緩道:「你將剩下的官銀還回去。」
小青有些不樂意了:「這拿都拿了,如果再還回去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嗎!」
白素貞道:「小青,許仙的意思應該是讓我們把官銀悄悄放回原處。」
許仙接過白素貞的話:「官銀無故失蹤並非一件小事,官銀虧空太多,如果上面的人查下來牽扯的人也越多,事情處理起來就越麻煩。」
小青眉頭緊蹙,事到如今,他才意識到自己將事情想的太簡單了,他有些煩躁的抓了抓頭髮,道:「即使我把官銀還回去,他們還是會抓我們呀!」
聞言許仙卻輕輕笑了笑:「你們先離開這裏,剩下的事直接交給我就好了。」
許仙這樣說也並非逞一時之能,他有一番自己的考慮。
門外的那些捕快之所以會來,應該是因為李公甫回家後從許嬌容那裏看到了白素貞給的銀子,發現是失蹤的官銀後訊問許嬌容來源,許嬌容如實回答了銀子的來處。事以,那些捕快應該是來抓白素貞和小青的,如果白素貞和小青消失,他們即使抓住他,最多也就是判他一個連帶責任。
只要大部分官銀還回去了,按照這裏的刑法他最多也就被是發配到其他地方。發配到其他地方,這對許仙來說並不是什麼壞事。
每個世界都有一個支點,都一個或人物或物品的東西推動着這個世界的流動,一切的劇情因它而發展。他最初以為自己不過是穿越到聊齋世界,附屬於劇情人物的發展規律。後來他又發現,似乎冥冥之中南來鎮會出現妖怪和自己有莫大的關聯。
他曾問過李公甫一些關於南來鎮的邪門傳說,雖然傳說有妖怪卻從沒有發生過命案或者是靈異事件,妖怪挖人心的事算上時間恰好是他剛穿越來這裏發生的。
而自己這個身體的體質似乎很容易招惹上妖怪,雖然這麼說有些滑稽,但他確實覺得自己就像是被妖怪死盯着的唐僧一般。
正因為如此,他更不希望許嬌容和李公甫等人因此而受到傷害。儘管他給了許嬌容和李公甫一種可以避開妖魔的藥粉,但就怕防不勝防。
對於許嬌容和李公甫他雖然談不上有多喜歡,但兩人對他的關心他卻是實實在在的感受到了。他生性淡漠,但並非不通情理,對於真心對自己好的人,他不希望對方因他而出事。
槐樹精和蜘蛛精已經交給寧采臣和燕赤霞他們了,黑山的話他有一種預感如果自己被發配到某地,對方會跟着自己離開。
這樣一來,原本在南來鎮的妖魔鬼怪要麼被解決了譬如蜘蛛精這樣的,要麼就會跟着黑山一起走。
他想看看,他離開了南來鎮,南來鎮會不會變回到最初他來這裏之前的平靜和安寧。
許仙是怎麼想的白素貞自然是不知道的,他以為許仙是想一個人攬下全部的責任。許仙一看白素貞的眼神,就知道他誤會了。
&別多想,我有自己的打算。」許仙柔聲道,他看向白素貞,黑色的瞳孔流動着幽深潺潺的流光,深邃如漩渦般讓人深陷其中,不由自主的信服他說的話。
白素貞有些猶豫了,明明是他考慮不周才會有今天這樣的事發生,偷取官銀的事許仙也毫不知情。現如今自己不僅連累了許仙,對方還讓他和小青先走,許仙是不想自己和小青惹上麻煩……
白素貞越想內心越掙扎,秀氣的眉頭幾乎皺成了一川字。
許仙突然伸手輕輕將白素貞的眉頭撫平:「別把我想的那麼好,我說過了,我有自己的打算。」
感覺到許仙指尖的淡淡暖意,白素貞抬眸,目光與許仙對視了很久,一直到門外再一次響起捕快撞門的聲響,白素貞才一字一頓的說道:「我相信你。」如果是許仙的話,他選擇尊重對方的決定。
&哥,我們真的就這麼走了?」小青還有些搞不清楚狀況。
留下許仙一個人面對那些捕快,不會出事吧?
&吧,先去把官銀還回去。」話落的同時,白素貞的身影就已消失在原地,他怕自己多待一分就忍不住改變注意。
小青看了許仙一眼,頗為豪氣的說了一句:「姐夫你要挺住!」隨即也消失在原地。
白素貞和小青走後,屋子裏就只剩下許仙和小廝桐綾,許仙對桐綾道:「待會兒開門後,如果有人問起白素貞和小青,你就說他們在兩個時辰前已經收拾行李離開了。」
桐綾點了點頭:「許公子放心,我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許仙輕輕笑了笑,隨即走向白府的大門。
由於門外的捕快一直在試圖撞門,桐綾打開門的時候,撞門的那些個捕快一時不備紛紛向前倒去,險些一個踉蹌。
李公甫見到許仙,面色先是一喜,隨即又一臉愁容,他急忙走到許仙面前,焦急的問道:「漢文,怎麼就你一個人,你媳婦還有她那弟弟在哪兒?」說着,他往許仙身後望了望。
許仙沒有回答,他掃了一眼其他捕快,裝作不知情的問道:「姐夫,發生了什麼事?」
李公甫聞言連連嘆了好幾口氣:「漢文呀,你那媳婦可是偷了官銀?現在縣太爺放話說要大力徹查此事呀!」
&銀?姐夫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李公甫眉頭緊蹙:「唉……今早她給了你姐姐兩錠銀子,那銀子就是失蹤的官銀!」
李公甫說完,站在他身旁的一個捕快也說道:「許大夫,快叫白素貞出來吧,你也別怪我們不留情面,我們這也是秉公辦事。」
說話的這個捕快許仙見過,是昨日來參加自己與白素貞婚禮的捕快之一,從這架勢來看,應該是和李公甫平時關係很不錯的人。
只是其他來的捕快就沒有那麼好說話了,他們剛才進來的時候差點摔跤,現在面色都不是很好。他們看了一眼李公甫,其中一個和李公甫同等級的王姓捕快陰陽怪氣道:「老李,你可別護着,我們這麼多雙眼睛看着,該幹嘛就幹嘛,如果找不到白素貞的人,就把許仙押去衙門來代替!」
許仙看向說話的捕快,淡淡的說道:「你們現在就可以直接把我帶走。」
那人眉頭一皺:「你什麼意思?」
桐綾見狀,上前幾步說道:「我家小姐和公子幾個時辰前已經離開了,我和許公子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裏。」
李公甫神色不由緊張起來:「漢文>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之前說話的王姓捕快打斷了:「李公甫,你可別徇私!」
李公甫頓時一哽,氣的鬍子都翹了翹。
&事的,姐夫。」
隨後,除了小廝桐綾外,其他人全部都去了衙門。
剛到衙門,負責看守官銀的捕快就跑來告訴李公甫等人,丟失的官銀突然自己回來了。雖然還有一小部分不知去向,不過這一小部分與追回的官銀相比已經微不足道了。
由於許仙並不算是真正導致官銀失蹤之人,加之李公甫通了人情的關係,衙門方面也沒有像審問犯人那樣審問許仙。
當縣太爺問及白素貞和小青的去向時,許仙便把自己早已經想好的說辭一字不落的說了出來。
他雖然讓白素貞和小青暫時消失,但卻並沒有打算讓他們背負畏罪潛逃的罪名。只道白素貞和小青初來南來鎮時,什麼都不懂,稀里糊塗的把傳家寶玉拿來換取銀兩,卻一不小心換成了官銀。而給他們換官銀的人也早已失蹤,如今官銀突然回來,可能是因為那人怕事情鬧大所以又悄悄放了回去。
事以,從許仙口中,白素貞和小青儼然成為了兩個被欺騙的受害者。
許仙的這一番說辭,雖然聽起來有些牽強,無奈現在白素貞和小青兩個重要人物都不在場,加之官銀大部分已經找回,縣太爺一時之間也不好再說什麼。更何況,許仙由於在慶余堂給人看病時成效頗深,在南來鎮很受百姓歡迎,潛意識裏,大家心裏的天平就已經偏向許仙這邊。
人心是一種很微妙的東西,有時候運用的好可以成為強有力的武器。就比如說現在,大家反而開始議論縣太爺作為一縣之長沒有看守好官銀。
輿論是最可怕的利劍,縣太爺也只好大事化小,小事儘量化了。剩下那小部分沒有找回的官銀,也只有他自己拿出自己的銀兩補上去。畢竟官銀失蹤,他的責任怎麼也推脫不掉,與其給上面的人留下一個看守失職的鬆懈印象,不如讓這件事小事化了,最好當成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相信只要他把剩餘的銀兩補上去,上面的人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不過這次縣太爺自己把官銀補上去,暗嘆自己吃了虧,也不會讓許仙好過。於是也不顧李公甫等捕快的反對,直接下令把許仙發配到姑蘇胥江驛,一年不得再回南來鎮。
美名其曰讓許仙好好反省,說這白素貞和小青雖是受害者,但也確實使用過官銀,現在白素貞和小青都不在,縣太爺硬是給許仙扣上一個知情不報的幌子。
許仙倒是無所謂,雖然過程有一些小出入,但大體都是他早已預料的。
許嬌容再得知許仙要被發配到姑蘇後,頓時眼淚一下嘩嘩的流了出來,扯着李公甫的衣袖埋怨他抓人抓到自己家裏了。
許仙忙上前安慰了幾句,和李公甫一起安撫許嬌容的情緒。
李公甫頗為無奈的看了許仙一眼,輕輕拍着許嬌容的背,嘆道:「老婆呀,你也別傷心啦,我已經托隨行的官差頭一路上好好照顧漢文。」
許嬌容用力錘了一下李公甫:「蘇州胥江驛離這裏這麼遠,到了那裏人生地不熟的,可苦了我們家漢文!」
&也是沒辦法的事呀……」李公甫緊皺着眉頭,讓漢文一個人去蘇州,他也捨不得。
只是事情已經成定局,縣太爺那邊逼他結案,他一個小公甫也實在沒有其他辦法,唯一能為這個小舅子做的也就只有托人一路上照顧一下。
即使許嬌容有千萬個不願意,縣太爺的指令既然已經發了下來,斷不會有更改的道理。
&姐,你放心,到了蘇州我也會好好照顧自己,而且去那裏對我來說也未必是一件壞事。」
&是……」許嬌容話還說完,慶余堂的李學徒就急匆匆的跑了過來,「許仙,這是王掌柜讓我帶給你的信,他有事脫不了身便托我告訴你,等你去了胥江驛就把這信交給濟人堂藥材鋪的老闆吳人傑,吳老闆住在吳家巷,是王掌柜的結拜兄弟。」
許仙接過信,眼裏閃過一抹淡淡的暖意,他知道王員外是怕他去了那裏沒有人照應,所以才特地寫一封信:「替我謝謝王掌柜。」
李學徒點了點頭,不知想到了什麼,面色也有些遺憾,最後只說了一句:「一路小心」便告辭離開了。
李學徒前腳剛走,後腳負責隨行的官差隨即就走了過來,對許仙說道:「我們該走了。」
許仙點了點頭,轉身對李公甫說道:「姐夫,姐姐就拜託你照顧了。」說完,又安撫了一下許嬌容,這才跟隨三個官差前往蘇州胥江驛。
嚴格意義上來說許仙並不算是犯人,而且他作為大夫在南來鎮的名聲很好,再加上李公甫的特別委託,所以一路上,三個官差都對許仙十分客氣。
中途停下來休息的時候,官差頭對許仙說道:「許大夫,你別想這麼多,李公甫要我好好關照你,還好我的表叔是胥江驛的驛丞,叫郝江化,他人特別客氣,你到他那裏去我就放心了。」
&講話?」
&不是,」官差頭連忙擺手:「這是別人給他取的外號,他人特別熱心,一定會好好關照你的。」
許仙輕輕笑了笑:「多謝官爺。」
&必不必,平時李公甫也很照顧我們。」官差頭笑着摸了摸鼻子:「走吧,繼續趕路。」
南來鎮是一個小鎮,地形環境都較為偏僻,要去蘇州必須經過一段山路。這段山路雖談不上陡峭,但卻是不怎麼好走,四周都是高大的樹木,有些地面的雜草都快沒過膝蓋。
官差頭提醒道:「許大夫,這段山路不好走,你可注意着腳下。」
官差頭說完,見許仙沒有回應,似在看某處,於是他輕聲喊道:「許大夫?你在看什麼呀?」
&什麼。」許仙收回目光。
19. 夫唱婦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