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鵰之小龍女 第十五章花散里
「過兒，姑姑有要事去尋你師伯，你武功既成，又破了古墓的誓言，若是有心，自可下山。你心思靈動，行走江湖之際要記得隨機應變，切勿恃強凌弱，遇到難以戰勝的對手，也莫硬拼。你郭伯伯對你真心愛護，若是有難，可去尋他。你義父武功雖高，卻是有些瘋癲，他年紀頗大，切記勿使他和人拼鬥過久。姑姑少則三月，多則一年，便會回到古墓中待你歸來，念之，勿忘！」
我上下讀了幾遍信箋，把想到的都加了進去，才小心的放在屋內顯眼之處，壓上一塊卵石，提起包裹，輕步走出去掩上了屋門，看了一眼楊過和歐陽鋒所居的屋子，便借着月光悄悄離開了。
易筋鍛骨篇的真氣滋養屬性頗高，這些天來我身上內傷已是癒合大半，只要不是全力催發，便即無事。想來天下之大，值得我全力出手的，也就那寥寥數人，沒可能那麼倒霉，偏偏碰上吧。
我怕被楊過追上，走到半路便轉了個方向，避過幾處村鎮，向東北方趕去。雖然在信箋上忽悠楊過說是要找李莫愁，我卻不曉得該如何去面對她，二話不說拔劍殺了？或者拉起手抱頭痛哭？還是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今天天氣啊哈哈哈...
既然想不通，那就碰到再想吧。
終南山往東八百餘里，便是中嶽嵩山，踏足其上，但見群峰挺拔，氣勢磅礴，景象萬千，或雄壯魁偉、秀逸誘人，或飛瀑騰空、層巒疊嶂、多彩多姿。我午夜從登封縣出發，一路玩賞而上，及至少室山時，已是晚霞滿天。
再往上走，便是少林寺下院，山道卻是一長列寬大的石級，規模宏偉，寺前樹木森森，蔭着一片碑林。石碑大半已經毀破，字跡模糊。
北宋哲宗元祐七年那場少室山之戰，少林寺元氣大傷，威名掃地，不但被兩個心懷叵測之人潛伏其中數十年尚不自知，堂堂方丈竟然和江湖中無惡不作的女魔頭*還育有一子，若非憑空冒出來一個老和尚裝神弄鬼一番鎮住了眾人，玄字輩以下全都得去抹脖子謝罪了。
後來朝代更替，河南一地在靖康之變時便已落入北方金國之手，距今已有一百一十四年，好在金國貴族多信佛教，少林寺還未遭過太大浩劫，從那時少林僧人便閉寺不出，便是四十餘年之前的第一次華山論劍，如此震動江湖之事，仍是默默無聞，一時間武林之中幾乎都不再有少林寺的名號。直至七年前蒙古吞併金朝，藏傳佛教和中原佛教衝突日漸激烈，少林寺才逐漸浮出水面。
十九年後，覺遠大概是五十歲上下，現在應該是個二十多歲的小青年吧。我老氣橫秋的負手觀賞了一會遠處浮沉的雲海，氣沉丹田，縱聲長嘯，卻是一派嬌聲鶯啼，雖說勝在清亮，卻失於厚重，和這等松林古剎全然搭不上邊。
再向上走了數十尺，便遙遙可見枝葉搖曳之間透出的那點點黃牆碧瓦，我拾級而上，一處轉角立着一塊數丈高的大石，石頂坐落着一座古樸卻小巧的涼亭。石壁根部生滿了綠苔，四周卻是意外的平整，我靜立一會，抽出長劍，力運右臂，真氣便沿着手掌傳遍劍身，不怎麼費力的便刺入了石中逾寸。
「我本求心心自持，求心不得待心知，佛性不從心外得，心生便是罪生時；我本求心不求佛，了知三界空無物，若欲求佛但求心，只這心心心是佛。」我一邊吟誦，一邊揮劍把這繞口的玩意用小篆刻在了大石之上。平齊工整，刻痕均勻，字跡娟秀，轉折圓潤。
折騰了這半天，期望中的佛號卻沒有響起，白費了一番心思。少林寺建於南北朝之期，立寺雖說尚未到千年之久，卻是也有七百餘年，到得隋唐之際，少林寺武功便已名馳天下，數百年來精益求精，這寺中臥虎藏龍，不知有多少好手。我便是傷勢盡復，也不敢就這麼胡亂闖進去，少林寺十八銅人的威力可不是蓋的。還有什麼羅漢堂，金剛堂，達摩院，戒律院的首座副座們。依稀記得北宋年間少林寺某個老和尚一招就把喬峰打得渾身無力，我自問武功不及喬峰，但是少林寺里玄寂這樣的高手沒有十幾個也總有七八個罷。
我在這故作風雅，除了有感於這山寺風光之外，倒是存了七八分心思，想讓這些和尚自己開門迎客，不想卻是媚眼拋給瞎子看了。
不遠萬里來這裏，我卻是想找機會弄到那本九陽神功的，以前是實力不濟，不敢染指，現在自覺能和歐陽鋒打個不分軒輊，也算個人物了，況且抄抄佛經而已，又不是來搶易筋洗髓七十二絕技的。當下暗自鼓了鼓勁，便舉步向前走去。
說是封寺，並非緊閉大門之意，而是禁止少林弟子行走江湖，參與世俗之事。我走到近前，卻見大門虛掩。止餘一扇偏門敞開，其時已是秋末，內中幾名沙彌正在清掃着滿地落葉，其中一人抬頭看到我，連忙放下掃帚，走上前來垂首合十道：「女施主請留步...」
「哦？小師父，皆說佛渡有緣，我既有緣來到此處，為何便不能為我開一扇方便之門呢？」我不咸不淡地打斷道。
小沙彌想來每日功課便是掃地打水，哪裏能說出個初一十五來，一時間臉色漲得通紅，卻是攔着寺門，死活不讓我前進一步。
眼見另外幾個沙彌見勢不好，慌忙跑進後院，不一會便聽腳步紛亂而至，一名白眉長須的高大僧人帶着兩名身着黃色僧衣中年和尚走了過來，叱退那個沙彌，對我施禮道：「阿彌陀佛，老衲金剛堂首座慧明，不知女居士駕臨敝寺，有何見教？」
未見他如何使力，聲音卻是響徹方圓，想是功力頗有火候。「慧明大師嚴重了，晚輩古墓派小龍女今日特地拜訪少林古剎，卻是...卻是...」看來我方才那番作秀還是起了些作用，不然隨便喊一個知客僧出來打發我就行了。這老禿驢手掌骨骼粗大，僧袍下的胳膊筋肉虬結，輩分居然比天鳴還高，卻不知是什麼來頭。
「龍居士有何難處？若是敝寺力所能及，定然一力襄助。」
「唉！」我幽幽嘆了一聲，卻是暗暗用上了攝魂大法的手法，語氣中透着說不盡悲苦疲憊，「大師，可曾聽過『玉羅剎』這個名號？」
「似有耳聞...數年前便聽說此人一路截殺蒙古軍兵，救助大宋百姓不計其數，實在是功德無量。莫非居士...」果然，說起江湖廝殺這傢伙就亢奮起來了，八成就是那种放下屠刀才立地成佛的類型。
我苦笑一聲道：「大師謬讚了，當年晚輩年幼氣盛，路見不平便每每忍不住出手，傷了上千條人命。這些年來夢中每每浮現起那血海屍山，慘呼淒號，時常夜不能寐。如單是夢境倒也罷了，現今功力漸深，卻是在日常運功之時，便也...」說話間，我聲音轉寒，眼露恐懼之色，那兩名中年僧人竟是隨着我的語氣生生的打了個冷戰，另外幾個小沙彌更是一屁股坐倒在地上，驚得面無人色。
「咄！」老和尚皺了皺眉頭，出口叱道，聲如鐘響罄鳴，那幾人才如夢初醒，滿頭大汗，連呼佛號。「龍居士想是入了魔障，要知除惡便是行善，我佛也做金剛怒目，降妖伏魔。那些被居士救下的萬千的百姓，想來是一生都會為居士祈福請願，區區韃子遊魂，定然奈何居士不得。」
...好傢夥，連「韃子」這等粗話都說出來了。「大師果然佛法精深，晚輩便是想厚顏借閱貴寺佛經誦讀，希望能夠憑藉無邊佛法，消除身上業力執念，還請大師體諒。」言罷，我雙手虛抱，深深施了一禮。
「這個...居士還請稍待，老衲須和寺中方丈商議。」老頭沉思半晌，抬頭向我說道，「居士心懷俠義，老衲亦是欽佩無比，佛經不比武經，想來借閱一二應是無妨，老衲也定然會為居士力爭，還請居士寬懷。」說罷示意方才那個小沙彌捧了一杯茶，招待我去寺外的涼亭中稍歇，便和那兩人轉身步入寺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