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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皇子夫妻無時不刻不在刷聲望值,江行雲擇日拜訪,還帶了厚厚的一本禮單。大筆趣 www.dabiqu.com
謝莫如笑,「誰送的。」
「許多人不敢登王府的門,便有不少來走我的門路的。這是黃悅和徐少東送來的,他們倆聽聞皇后娘娘之喜,特意過來相賀。我與他們是舊相識,委實不好辭了去,就給你送來了。」江行雲依舊是華麗耀眼的妝扮,如今她位居伯爵,日子過得越發順遂。
謝莫如接了禮,略略翻看了些,謝莫如見這份禮委實不輕,問,「他們可是有事相求?」
江行雲端着茶吃一口,笑道,「商賈之人最是精明,便有事,也不能此時相求。現下靖江港重新開放,他們先前在閩地便與蘇總督打過交道。蘇總督的性子,只要他們心思安穩,也不會就刻意晾着他們不用。他們可是要發大財了。」
「商者最富,便是發財,只要心思正,也無妨。」士農工商,謝莫如並不覺着士人便如何高貴,商賈便如何卑微。她看人,向來有一套自己的方式。謝莫如並不介意用一用商賈,她道,「那我就留下了。」
「你留下,他們心裏才歡喜呢。」江行雲低聲與謝莫如道,「東宮派了人去摻了一腳靖江港的生意。」
謝莫如並不奇怪,道,「靖江港重啟,要用的人不少,當初東宮便在裏面安插了人,只是不知是誰,手這樣快。」
「便是寧祭酒的愛婿徐寧徐榜眼,先時在東宮做侍讀學士的。」江行雲一說,謝莫如便知曉此人,道,「寧祭酒對這位愛婿倒十分看重。」
江行雲不以為然,微撇了粉唇,挑剔道,「聽聽這名字取得,徐寧,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入贅寧家的呢。」
「徐榜眼家族單薄,既無父母,亦無兄弟,近些的叔伯也是一個都無,說是入贅也不為過。」謝莫如道,「只是徐榜眼說來也是讀書人,且是翰林出身,起碼得要個面子,怎好直接插手靖江港的生意?」
「自不是直接插手,不過是徐榜眼打發可靠的人參股罷了。」江行雲笑,「你也知道徐家與李相是要緊的親戚,他們徐家,也是借着李相,攀上了東宮。後來在閩地,閩州港開建,徐少東主動靠過去,說白了是想在閩州港上分一杯羹。可此一時彼一時,他們雖是商賈,做到這番家業,兩面三刀的本事自然少不了,今不得不思一步退路罷了。」
謝莫如略一思量,便知是東宮要參股徐家生意,徐家轉眼把東宮賣到了她跟前。曲指在禮單上一彈,謝莫如道,「這就是退路?」她倒是能明白這些商賈要往她這裏巴結的意思,但是想腳踩兩條船是再不能的。就憑些金銀之物,便想着一面巴結東宮,一面討好閩王府,他們也太看輕皇室了。
「自然不只這些。」江行雲細與謝莫如說了,謝莫如聽後只說了一句話,「走錯了路,可以回頭。但我也只給人一次回頭的機會。」徐黃兩家以往是在閩州港的建設上出過力,但相應的好處,他們也得了。謝莫如不會覺着虧欠了他們什麼,他們想要效力於閩王府,就不能再巴着東宮。
江行雲正色道,「我原話轉告予他們。」
謝莫如道,「徐家一向與李相相厚,不知這是徐少東一人的意思,還是徐家意思?」
江行雲道,「商賈家族,也不見得都齊心的。」
謝莫如沉吟片刻,「我不需要知道李相那裏的消息,但是最好有個恰當的人在李相身邊。」
江行雲將謝莫如的要求轉述給徐少東知道,徐少東微微鬆了口氣,道,「堂弟少南就在相爺身邊聽用。」事實上,徐少東也打算暫留帝都一段時間,這一決定,也稱得上徐少東人生中最重要的決定。便是若干年後,徐少東回憶起這段崢嶸歲月,也為此慶幸不已。
謝莫如收了徐黃兩家的厚禮,晚間也與五皇子提了一句,五皇子道,「商賈重利。雖說要用他們,也不要全信了他們。」
「我曉得,別說商賈,帝都豪門也比他們強不到哪兒去。」自從五皇子江南建功,上趕着趁熱灶的不是一個兩個。只是,如徐少東還是明白的,知道以後要分好處,現下就得立些功勞。可笑帝都豪門,多少人家就指望着口頭上的示好就來跟閩王府剖心剖肝呢。
五皇子微微一笑。
轉眼便是四月十六,蘇皇后遷往鳳儀宮的正日子。
清晨,天未亮。
五皇子比往日早起半個時辰,先是收拾了一番,洗漱後將下巴剃的乾乾淨淨,唇上的小鬍子也仔細修的愈發齊整俊秀。五皇子還照了回鏡子,問妻子,「我這一身還成吧?」
謝莫如道,「頭上少抹些桂花油就更好了。」
五皇子也有自己的審美,對着鏡子摸了摸梳着油光水滑的髮鬢,道,「這樣梳出的髮髻更齊整。」
謝莫如道,「我看,三郎那臭美勁兒就像殿下。以前怎麼沒瞧出來呢?」
「胡說。三郎那是什麼眼力,能跟我比?」五皇子自認為是個穩重人,不似三兒子,現在都往花花綠綠上發展。有時,五皇子瞧一眼,都覺着傷眼睛。
謝莫如莞爾,起身捏捏五皇子的手臂,去歲五皇子從江南回來,就如同哪裏來的難民一般,又黑又瘦。多虧謝莫如給五皇子調理了一冬一春,眼下肉皮也白了,身上的肉也養出來了。謝莫如頗覺欣慰,贊了五皇子一句,「現下俊多了,也結實了。」
五皇子顯然不大滿意這句誇讚,挑眉,「就只是俊多了?」明明他皮膚也白皙了,氣質也威武了……
謝莫如抿着唇笑,一隻手撫住五皇子的臉頰,道,「天下第一俊。」
五皇子握住她手,一幅謙遜模樣,「自己知道就是了,不要往外說。」
倆人正打情罵俏呢,外頭孩子們就過來了,今天是蘇皇后遷往鳳儀宮的日子,宮內有宴會,他們這一家子更得早些過去。
五皇子挽着妻子的去了外廳,孩子們都請了安,五皇子道,「都坐吧。」吩咐一聲侍女傳膳,眼睛卻是忍不住看一眼三兒子腰間的繡花織錦的腰帶,說三兒子,「你兄弟們都是嵌玉的腰帶,就你這個特別啊。」五皇子這說話腔調,自己不覺,聽來真是與穆元帝像極,尤其這種明明不贊同的話,卻能說的叫人聽不出喜怒來。
其實要是大郎,估計一聽就能聽白他爹的意思了。大郎也明白了,給三郎使個眼色,兄弟里就三弟是個愛美的,成天捯飭個沒完,啥事兒都跟人不一樣,必要弄點兒特別的出來,以顯示自己的與眾不同。三郎卻是沒見到他大哥使給他的眼色,見他爹問,三郎立刻眉飛色舞的介紹起他這蘇繡的牡丹花織綿腰帶來,三郎一拍自己的小細腰,挺直了腰給他爹看,道,「父王,今年春夏都流行這樣的腰帶,您瞧,這繡工,這花色,不是我吹啊,這腰帶,也就是兒子能穿出一二風采了。」
這不會聽個好歹的!五皇子原是想點撥三兒子一句,叫他別弄這些異樣的東西出來,偏生三兒子沒聽懂,簡直笨的可以。五皇子覺着三兒子白生一張聰明臉,正想再點撥一句,就見三兒子問,「母親,您看我這腰帶如何?」
謝莫如笑道,「添一分則太艷,減一分則太素,非三郎不能穿戴也。」
三皇子看向妻子,這也忒會誇人了吧。
三郎眼角眉梢的喜色就甭提了,深覺母親就是他的知音啊。昕姐兒也很信服三哥的審美,跟着嘰嘰呱呱說起今年的流行色來。
一家子高高興興的用過早膳,大郎二郎三郎就跟着父親早朝去了,四郎五郎六郎則是坐車一道去宮裏念書,昕姐兒的伴讀去了一位褚薇,只剩下了一位胡家姑娘,謝莫如還得想着給昕姐兒再尋一位合適的伴讀。
謝莫如與昕姐兒、胡姑娘一車,一道去後宮,昕姐兒、胡姑娘念書,謝莫如去幫着操持鳳儀宮的搬家事宜。其實,早提前數天就開始準備了,今日是吉日,也是正式遷居的日子,鳳儀宮亦要設酒宴,以示慶賀。
這鳳儀宮,其實先胡皇后並未住過,畢竟,先胡皇后是死後追封。追封的意思就是,這人活着時並未做過皇后,死後應了個皇后的名兒。
先胡皇后既然活着時未做過皇后,自然也沒住過鳳儀宮的。所以,這鳳儀宮,是自穆元帝元配褚皇后過身以來,便塵封起來,一去將將四十年了。
今,鳳儀宮重新迎來新的主人,其氣派,自不消說。
謝莫如也是頭一遭來鳳儀宮,這是建在皇城中軸線上的正宮,與穆元帝的昭德宮一前一後,昭示着帝後於皇朝最正統的地位。鳳儀宮的軒闊壯麗,自然也非後宮其他宮室可比,便是太后的慈恩宮,較之鳳儀宮的氣派,也是略有不如的。
鳳儀宮內東西各植一株合抱粗的梧桐,看着便是有些年頭的梧桐樹了。蘇皇后道,「這兩株梧桐,聽說還是先褚皇后與陛下親手所栽。」
謝莫如道,「鳳棲梧桐,這樹正合了正宮名。」
謝貴妃道,「先褚娘娘一去多年,今再進鳳儀宮,倒叫妾身想到初進宮時,給褚娘娘請安的時光。」
趙貴妃亦道,「是啊,那會兒先褚娘娘要栽梧桐,內務司弄了兩棵極大的老樹過來,何等愚鈍。」說着不由掩唇一笑。
大家說說笑笑,待到了吉時,蘇皇后升座,諸位妃嬪請安見禮。然後便是諸皇子、諸公主,接着是諸皇子妃、諸誥命,一行一行的見禮後,諸皇子先行退下。
然後,蘇皇后便由兒媳謝王妃扶着,帶着諸多女眷去慈恩宮給胡太后請安。胡太后和顏悅色的命蘇妃起了,令她在左下首第一位坐了,溫聲道,「鳳儀宮空懸多年,哀家一直為皇帝操心,就盼着皇帝哪日再立新後。今你賢良淑德,垂範後宮,既為鳳儀之主,便當為後宮表率。從今之後,與皇帝同體,承嗣宗廟,母儀天下。」
蘇皇后起身應了,柔聲道,「敬聽太后娘娘訓誡。」
「坐吧。」胡太后見蘇皇后依舊柔順,心下鬱悶倒也去了三分,想着反正蘇氏是個不大管事的,只當鳳儀宮借她住罷了。胡太后前番文縐縐的幾句話背了半宿,今一字不落的說完,剛鬆口氣,就忘了後面的儀程,不由有些着急。這文話說完是做什麼來着……胡太后一時想不起來了。文康長公主不愧胡太后親閨女,非但給她娘想了這幾句台詞,一看她娘臉色,就知她娘是怎麼回事。文康長公主笑道,「鳳儀宮大修之後,我還沒去過呢。不如我陪母后去鳳儀宮看看,今天鳳儀宮有酒宴,且是皇嫂的好日子,母后不在可不成?」
胡太后這才想起來,是了,說完這幾句文話便得去鳳儀宮了。胡太后便道,「很是,哀家正想說去瞧瞧呢。」說罷起身,文康長公主扶了胡太后右手,蘇皇后過去扶了胡太后左手,如此大隊伍尚未在慈恩宮坐熱了屁股,便又回了鳳儀宮。
胡太后也是多年未到過鳳儀宮了,這鳳儀宮,她活着時是真想住進來,偏生修來個厲害婆婆,程氏太后最是看不上她,以至胡太后在先帝在位時只得一妃位。且只是貴妃,連皇貴妃都不是。
胡太后望着鳳儀宮的正殿,一時便感慨出了心裏話,同閨女道,「先帝在時,曾問過哀家,喜歡什麼花草。哀家喜歡迎春花,先帝就命人在這廊下植了迎春。」
文康長公主笑道,「我只記得父皇手把手的教我描過大字。」
「先帝對你,對你皇兄,那是再好不過。哀家那會兒就說,沒見過這樣嬌慣孩子的。」望向鳳儀宮廊下既將開敗的嬌黃迎春,胡太后又是一嘆,「先帝是有意封哀家為後的,奈何你祖母不允。哀家那時,並不是就覬覦後位,為的是你們兄妹罷了。」
文康長公主連忙道,「都是過去的事了。在父皇心裏,還有誰能比皇兄更重?」文康長公主相信她娘這話是真的,她爹不見得多看重她娘,但她娘生了她爹唯一的兒子。她爹便不是為了她娘,也會想着抬一抬她哥的身份的。不過,那會兒的事,也不全由她爹做主的。
文康長公主來知她娘就是這麼個想到什麼說什麼的性子,只是都來了,何必要說些掃興的話。何況,祖母必竟是母親的婆婆,就是母親如今做了太后,也不好說這話的。文康長公主輕輕一捏她娘的掌心,道,「母后,咱們去正殿瞧瞧吧。這鳳儀宮一修繕,當真喜慶的很。」
「是啊。」胡太后瞥低眉順眼的蘇皇后一眼,道,「皇后有福氣。」
蘇皇后依舊柔聲細氣地模樣,「謝娘娘誇讚,我這福氣,也是陛下與娘娘所賜。」
胡太后便扶着閨女與蘇皇后的手進了正殿,新修的宮殿,何況當初是大皇子督工,彼時大皇子以為是給自己親娘修的,自然不惜工本,色\色都是極好的。胡太后打眼一瞧,心裏就有幾分不痛快,嘴裏道,「這修得可真好。」
謝莫如笑一句,「多虧了大殿下幫着督工,不然,下頭人哪兒能這般盡心。」
趙貴妃臉色未有半分變化,笑答道,「老大那孩子,素來是個實心的孩子,什麼差使都盡心的很。何況是修鳳儀宮,這還是我叮囑的他,別個皇子是做弟弟的,他做大哥的,自然得盡心。鳳儀宮是皇后娘娘所居之處,更不敢有絲毫馬虎懈怠的。今太后娘娘也說好,臣妾便放心了,可見那孩子做事還成。」
「有句話說,皇帝重長子,百姓愛么兒。這話果然是有理的,我做小嬸子的,不大知道大伯子如何,可就看這鳳儀宮,也知大殿下再妥當周全不過的。」謝莫如笑,「太后娘娘當賞趙娘娘。」
憑你說如何的巧話,謝莫如與趙貴妃都過了一個回合了,胡太后只覺着這二人一唱一和,十分礙眼,嘟囔着嘴道,「銀子都用來給皇后修宮殿了,哪裏還有銀子賞趙貴妃,先欠着吧。」
謝莫如笑,「眼瞅着太后娘娘千秋就到了,您就哭起窮來,可不是嫌往日我們獻禮獻的薄了。娘娘放心,待您千秋時,我們定要孝敬娘娘一份大禮。」謝莫如發起飆來人人都懼上三分,但她說笑起來,也能逗得人發笑。她這一打趣,諸人都笑了。胡太后再想嘟囔什麼,也不好開口了。
太子妃打趣道,「以往都不知道五弟妹是這樣的俏皮人。」
謝莫如唇角噙着一縷笑,「眼瞅就要做婆婆的人了,又是母后的大好日子,我俏皮一回也是彩衣娛親了。」
諸人瞧着不必蘇皇后說一個字,兒媳婦謝王妃便跟太后、太子妃、趙貴妃各戰了一個回合,那些站干岸看熱鬧的都覺着,怪道人家蘇皇后能這麼一直嬌嬌弱弱的呢,人家有個戰鬥力極強的兒媳婦便啥都有了啊。
在謝莫如在,蘇皇后遷居禮想不順當都難。
蘇皇后正位中宮,閩王府的勢頭越發的好了去,五皇子與謝莫如積年之功都低調而堅定的展現了出來。譬如,五皇子勢頭正好,一大家子為人都是低調且謙遜的,就是府里屬官也是戰戰兢兢的做人做事,連帶着姻親也個個妥帖,想找個挑毛病的都沒有。當然,也不能說沒有,譬如五皇子側室蘇側妃的娘家便出過不小的事,可當初蘇家異樣,還是謝王妃知會的朝廷。後來蘇側妃父母查明是清白的,今也回老家悶頭過日子去了,怕這會兒叫他們耀武揚威,那家子人也沒這個膽子。
所有人都覺着,閩王府這樣發展下去,東宮可真是不妙了。但也不知是老天爺囑意東宮,還是欽天監給蘇皇后挑的遷居鳳儀宮的吉日不好,鳳儀宮宮宴第二日,穆元帝便病倒了。起初狀似風寒,太醫開了藥,吃了兩日,症狀倒也減輕了許多。但,第三日突然加重,穆元帝開始高燒,繼而昏迷。
更令朝廷擔憂的是,非但穆元帝現此症,帝都染此症的人數越發多起來。蘇相兩朝老臣,立刻召開內閣會議,然後請示東宮,宮內皇孫郡主課程暫停,各回各家,凡帝都城有染風熱風寒的病人,立刻隔離。同時,命太醫院研究對症方藥。然後,帝都城挨家挨戶發放陳醋石灰等物,清潔居室,謹防夏疫!
太子皆準。
諸皇子請求進宮侍疾,太子以陛下染疫病為由,未准。大皇子先不幹了,道,「父皇子孫數十,豈能因父皇染疫病,咱們便躲了出去。我不怕染病,我來給父皇侍疾。」
太子道,「大哥莫衝動,孤隨侍父皇身畔,大哥還信不過孤不成?」
「父皇以下,尊貴莫過於東宮。父皇龍體不適,太子愈該好生保養,我等親侍父皇身畔倒無妨,太子你是主心骨兒,必要保重方好。」大皇子也不是白活了這把年紀,道,「何況,外頭政務也離不得太子。不如便由我等來為父皇侍疾吧。」
太子心中想什麼,還真不好說。大皇子叫了諸位皇子進宮,據理力爭,太子也只得道,「皇孫們便罷了,他們年歲小,到底身子弱些。諸位兄弟皆是拳拳孝心,既如此,咱們便輪班來吧。」
大皇子此方罷休。
公公病了,做兒媳的倒不必侍疾,畢竟不大方便。謝莫如擔心的是蘇皇后的身體,宮中每日都有染病的宮人內侍被移出去,甚至,一位位在美人的妃嬪也因身子不適被送出宮去。蘇妃一向不大康健,謝莫如很是擔心。
蘇皇后倒是勸謝莫如寬心,柔聲道,「我這身子,向來是一冷就犯舊疾,待天暖,無藥也可自愈。我這裏並沒什麼,倒是四郎幾個年歲尚小,如今宮裏暫停了功課,只管叫他們在府里玩兒,莫要出門才好。」
謝莫如道,「母后放心,我都交待過他們的。」
蘇皇后頜首,「你一向穩妥。」
蘇皇后是真的無礙,她還時常陪着胡太后去昭德殿看望穆元帝,支撐着給穆元帝侍侍疾什麼的。倒是往日瞧着康泰的妃嬪倒下好幾個,均被移出去調養。
謝莫如來往於宮中與王府,同長泰公主商量着,「我這裏還有些銀子用不上,咱們今年捐的銀子也還沒用着,不若同太醫院打聽了,購進一批防疫病的藥材才好。不然,這偌大帝都,疫病當真鬧起來,可不是小事。」
長泰公主亦是憂心,自然願意出一份力。謝莫如道,「此時,我不好挑頭插手,全由皇姐做主。便是在外,皇姐亦不要提我半字。」
「你莫要多心。父皇乃上天之子,天命所歸,有百神庇佑,必能平安的。」長泰公主寬慰了謝莫如幾句,謝莫如自不是自怨自艾的性子,與長泰公主道,「我這也不過是杞人憂天罷了。」
二人將事議定,長泰公主便告辭了。離開閩王府時不由想,閩王大好勢頭,父皇卻突患疫病,難不成,閩王真的沒有那尊貴之命?
長泰公主心下思量了一回,辦起這採買藥草的事依舊精明俐落,在辦這事兒時,長泰公主都想要不要叫上永福公主一道。再三思量後還是罷了,便是太子登基,也得做個臉呢,再如何看重同胞姐姐永福公主,也不能苛待了她去。現下,形勢尚且不明她便向永福公主示好,倒顯得朝秦暮楚了。
長泰公主尋思着,自己也是日日陪着婆婆進宮去。只盼着能打聽出些個父皇龍體的消息來。
此際,不要說長泰公主,便是謝莫如,也嘗到了度日如年的滋味。
只是,比度日如年還難熬日子還在後頭,穆元帝龍體未見好轉,主持防疫工作的蘇相又病倒了,太子也着了急,生怕疫病擴大。要知道,前朝末年,時疫暴發,帝都十戶九空,可是在史書上筆筆如刀,記得清楚。太子自不能坐視疫病蔓延,一時又要找個妥帖的人代替蘇相,此際,寧祭酒獻策,「內閣諸人,誰人可替蘇相?依臣之見,倒不若請一能幹的皇子代領此事。如此,群臣晏服,疫病的事也無人敢輕視。」
太子立刻明白寧祭酒所言,不過,太子也不傻,他並不直言,只是再問,「孤乃儲君,焉能坐視百姓受此疫病之苦,此事自當孤打頭。」
立刻有一侍讀學士出列,道,「太子萬金之軀,焉能涉險。臣以為,此事由太子殿下總攬,再着一位皇子親王親領便可。」
太子面露為難之色,不必太子開口便又有一人道,「依小臣見,倒不必別人,五殿下賢明幹練,舉朝皆知,今帝都危時,太子殿下於陛下身畔侍疾,自當由五殿下領防疫之事,朝中再無人不服的。」說着,這人一揖到底,道,「小臣先代太子殿下,代朝中百官,代帝都百姓,謝過五殿下了。」
五皇子早瞧出這成套的把戲,他起身道,「既如此,臣弟……」五皇子話還未完,四皇子直接打斷五皇子的話,冷冷道,「請太子給臣弟一個體面,臣弟願領防疫之事!」說着一瞥那揖躬的小臣,淡淡道,「太子自是尊貴不可涉險,倒是五弟上頭還有三位兄長,怎麼你倒忘了!莫不是你覺着,我們便不若五弟能幹了!」
四皇子正色直視太子目光,再次開口,「請太子允臣弟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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