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娘 33.算計

    33.

    王美琴的聲音頓了一下，嘆口氣「不說別的，你們好賴吃個東西不用那麼犯愁，我們不成啊，所以啊你們也別羨慕我，要不是你哥和你侄子沒人照顧，我們娘倆也不能離開家的。

    弟妹，你這布織得不錯的，挺密實的，要不我給來幾尺，回頭給我們家大壯和大柱做兩件衣服。以後孩子穿上衣服了，這心裏咋着也念着他三嬸的功勞不是。」

    白秀梅是最不願意聽王美琴這話，本來應該求人的事，讓她說的好像他們還得感激他們家似的。

    盼兒在一旁小小的嘆口氣「大伯母，不是我們不給啊，這個可是奶奶要的，你要是想做衣服，你還得跟奶奶說，奶當初說了，小叔辦婚事還指望賣這匹布來買肉呢，這個我們真的做不了主，這樣，你跟我過去正好我要給奶奶送布去，你老直接跟她開口，也免得我們犯難。」

    月兒雖然腦袋不太靈光，可是她也看出來了，自家大伯母根本就不穿這粗布，看看人家身上穿的衣服雖然舊了些，可是好歹也是細布不是，而且這花色也好看，真是看不出來，大伯母去鎮子裏住了，這人的穿戴打扮都跟以前不一樣了。

    王美琴也沒想到盼兒會在這個時候會開口，再看看白秀梅這臉色也是一臉的犯難，估計今天想從這裏白拿布是不太可能了。

    「行，那我就不難為你了，回頭我跟老太太說，來，弟妹咱們坐一會兒，你說說咱們都說長時間沒做一起做針線活了……」

    盼兒抱着布就看到自家小姑好像小狗一樣，到處看看聞聞，這架勢她要是再不明白，那可真的就傻了。

    「呀，小姑，你找啥呢，跟我說吧……」

    陳玉芝之所以跟過來，就是看看這倆個侄女今天有沒有拿肉包子回來，只是找了一會兒也沒看到什麼地方能藏這東西。

    看盼兒探尋的眼神，訕訕的笑笑「沒找啥，就是看看你們把家裏收拾得咋樣了，嗯，不錯，挺乾淨的，你不是說要送布嗎，走吧，咱們倆個一起……」

    既然沒找到她想要的，她也不願意在三房這邊待了，屋頂低矮不說，還有一股子潮氣，在這裏待久了，人心裏憋悶不說，還渾身的不舒服，所以陳玉芝巴不得趕緊的回自己的屋子去。

    盼兒可不知道她心裏這些道道，抱着布就出門了，這炕上的妯娌倆個說是閒聊其實都是王美琴再說，白秀梅在聽着。

    她這次過來當然是有事，她娘家那頭有一個侄女，天生駝背，再加上家裏就這麼一個丫頭，家裏人不捨得她過的窮苦，所以挑來挑去，這人就一直沒找到合適的人家，年紀也大了，她就琢磨氣白秀梅家的乾弟弟來。

    白秀梅心裏暗罵了一句，就知道這個妯娌沒按什麼好心「吆，大嫂，真是對不住，上次回去我聽我那個弟弟來信說心裏有人了，至於後來怎麼樣，我一直也沒回去就不知道消息，你這事我看恐怕是成不了了，你看這年輕人能成夫妻怎麼着也得互相看對眼了不是。

    再說我弟弟是個當兵的，常年不回來，不管成不成的想必暫時也不會考慮別的人，大嫂，你娘家侄女要是有合適的就趕緊的找吧，這姑娘年歲大了，可不能給耽誤了。」

    白秀梅這一拒絕，王美琴面上雖然不顯，可是這心裏已經罵開了，能找這個妯娌的弟弟，那也是看得起他們家，就他們白家一個外來戶，要田沒田，要本事沒本事，也就會織個布，這還在她跟前拽上了。

    嘆口氣「唉，你弟弟是個眼光高的，我那侄女也是沒這個福氣了，對了，弟妹，有空你也織個好看的布出來，咱們也跟你沾沾光啊，穿出去說是你織的，說不定周圍的人都能過來找你織布呢，畢竟這自家織出來的比那店鋪里賣的可便宜多了。」

    白秀梅嘆口氣「大嫂，織布倒是容易啊，可是這細布的線可是很貴的，再說娘這頭還指望賣點布貼補家用呢，你看看我們家孩子，不說別的，我這當娘的還會織，可是這身上不也補丁摞補丁的，再說了家裏天天有活計，我這也是瞅了空才織那麼一會兒，等着吧，看娘這頭能不能拿出買細線的銀子來，要不然我是有這心沒那個力氣啊。」

    白秀梅現在是啥啥都不做主，有啥事讓這個妯娌去找婆婆去，讓她自己出錢貼補，她咋就沒看到這個妯娌給他們點啥。

    她平時織出來的粗布他們可沒少穿，可是最後也沒落到啥好啊，連乾弟弟的婚事都讓人算計了去，尤其是這個家裏也就自家孩子和男人最虧了。

    看白秀梅沒拒絕也沒答應，蓮兒滿臉是笑的開口了「三嬸，這事回頭我跟奶他們說去，你這要是織了細布賣，那價錢自然就不一樣了，這家裏的收入多了，家裏的人也能跟着穿上不是。」

    白秀梅倒是沒那麼樂觀，「其實這細布咱們農家人穿的少，這布也不如粗麻抗造，而且價錢也貴，本錢也多，買的人卻少，而且也費工費時的，之前不是沒跟你奶說過，可是你奶她沒答應，你要是能說動她，我還巴不得呢，那我可就等着你們的好消息了。」

    娘倆在這裏可沒套着啥便宜，所以王美琴也沒待多久就帶着閨女回去了，白秀梅看着母女倆個人離去的身影，所有所思的搖搖頭。

    之前在家裏這妯娌看着還笑模笑樣的，可是自打去了鎮裏，她怎麼感覺有些看不透這個人呢，說話拐彎抹角的不說，這心裏的算計也太多了一些。

    月兒在隔壁屋子手指靈巧的穿着梭子，這可是給她們自己織的，而且她覺得妹妹要是穿了一定很好看，所以她恨不得快點織好，這樣等天氣熱了的時候，盼兒就能穿上新衣服了。

    白秀梅過來看閨女的時候，月兒正全神貫注的織布呢，看着閨女認真而專注的神情，白秀梅這心也酸酸的，就這麼看他們家閨女好好的，哪裏像他們說的那樣是傻子，她閨女一點都不傻，看看織布織得多好啊，她這個做娘的都未必有閨女織的好呢。

    她娘曾經說了，這織布好賴那也得看天分，如此看來他們家月兒也不是傻啊，只是這精神頭在這地方。

    「丫頭，不着急，慢點織，別累着了，來，娘跟你換換，唉，你爹在你奶那屋都在幹嘛呢，咋還不回來。」

    此刻的陳大戶正在主屋裏談房子的事，老兒子馬上要舉辦婚禮了，這房子還沒着落呢，老太太琢磨了半天，也只有讓老三一家讓出房子，搬到以前的老房子住，雖然是茅草蓋的，但是修理修理住個人還是沒問題的。

    「老三，你覺得咋樣？」

    陳大湖撓撓頭有些猶豫，「娘，老房子那邊已經多年沒住人了，房子都快塌了，我們咋住啊？」

    老太太的手一揮「這事好辦，回頭你找人過來幫忙修整一下這房子，修好了照樣能住人，娘這也是沒辦法了，你大哥是長子，這長子的房子不能動，你二嫂子身子不是很好，你二哥還奔着生個兒子，她們一家也不能挪地方，也就你們家沒啥事，挪了也就挪了，家裏也實在是拿不出那個銀子給你弟弟重新蓋房子了。

    唉，大河這一念書，家裏這錢啊就跟流水似的往外掏，老三呢，我跟你爹琢磨了，你們過去住着也寬敞一些……」

    盼兒抱着布進來就聽到老太太讓他們搬家的話，小丫頭可沒自家親爹那心性，「奶，你說我們搬過去住，這吃個飯，大冬天的還得跑那麼遠的路，燒個熱水洗澡還得跑你這邊來拎，估計到家早就不熱乎了，你老說是隔壁，這哪裏是隔壁的事啊，都隔了一條道了，老屋子那邊也沒啥鄰居，我們住着也不安心啊……」

    老太太沒好氣的瞪了盼兒一眼「小孩子家家的知道個啥，家裏房子不夠住，你說怎麼辦，總不能讓我和你爺搬過去住吧，也沒這個道理。」

    盼兒噘着小嘴一臉的委屈「那也不能讓我們家搬啊，要搬大家一起抓鬮唄……」

    陳大湖一臉歉意的沖陳方氏說道「娘，你別聽盼兒的，小孩子不懂事，不過，這修房子也需要花費銀子的，我這手裏實在是沒錢，你老看呢……」

    陳方氏看兒子巴巴的望着她，嘆口氣「老三呢，娘其實也捨不得讓你們搬出去，可是家裏就這個條件，你弟弟馬上要成親了，這還得需要一筆錢，娘這裏實在是拿不出來了，這樣，你先在外面借借，反正咱們沒分家，等你掙了錢咱們再還就是了。」

    陳平窩在陳大湖的懷裏，把這前後的話給聽明白了「奶，你說我們這樣的跟分家也沒啥不一樣啊，而且我們來回也不方便，你還不如把我們家給分出去呢……」

    陳大湖拍了兒子小屁股一下「你這小東西，分啥家，你奶奶爺爺都在呢，要讓你爹我養活你們我可沒那個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