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將近一個小時,磨磨蹭蹭的洗完澡,拉開浴室門,封蜜從浴室內走出。
臥室內沒有開燈,只餘一盞壁燈,幽幽的揮灑着光芒。
落地窗前,窗簾並沒有拉上,窗外,夜明星稀,夜空深邃而高遠。
時間已然跳躍到凌晨兩點,萬籟俱靜時。
室內,靜的幾乎可以聽見空氣中空調風絲絲的聲音,和着治癒睡眠舒緩神經的薰衣草精油清香。
拖着拖鞋,站在臥室內,凝着空無一人的臥室,封蜜一下像被一個驚雷砸到,似乎連呼吸思考都變得困難。
「阿衍……」她喃喃着,恢復紅潤的面孔一瞬刷白下來。
「阿衍!」一聲驚喊,她剛要衝出臥室外去,卻與來人狠狠撞上。
霍行衍握在手中的水杯晃了晃,「怎麼了?」他溫聲細問。
抬眸,見到上方那張清雅溫潤的面孔,封蜜頓時呼吸一滯,一頭就跟着栽入他的懷裏,緊緊摟住了他結實的腰身,「阿衍,阿衍,你去哪兒了呢,我還以為你不在了……」到最後,聲音里竟帶上了一絲哽咽。
一手扣着水杯,霍行衍任由後者摟緊他的腰部,伸出大掌,他撫摸着封蜜柔軟的腦袋,輕嘆了口氣,「放心吧,我哪裏都不去!」
臥室內,上方的水晶燈射出萬丈璀璨光芒,如同星輝一般落下,晶瑩如珠玉。
霍行衍坐在大床上,用手拍了拍床面,「過來!」他側目凝向依然呆呆站在那裏的後者。
許是剛洗完澡,他的身上穿着一套深黑色睡袍,黑色髮絲上,不斷有水珠滴落下來,沿着額際滑過。
那隻拍着床面的手掌,白皙,有力,寬闊且修長,站在原地的封蜜不禁老臉一紅,磨蹭了好一會兒,這才慢吞吞的走過去,挨着他而坐。
雙手規規矩矩的放在腿上,封蜜有一絲緊張。
卻見霍行衍拿出一瓶清涼油,對着她命令,「把袖子撩高,伸手!」
「哦——」封蜜不敢吱聲,乖乖照辦。
掀開盒蓋,挖出一勺清涼油,霍行衍垂眸,將清涼油塗在封蜜被蚊子咬出大包的紅腫處。
室內,久久未語,只有空調風絲絲入鼻,夾雜着空氣中薰衣草精油的香味,自然,還有霍行衍身上傳來的,清新的檸檬香。
偷偷抬眸,封蜜凝視着近在眼前的這張面孔,清潤如玉,輪廓分明,黑長的眼睫落在眼瞼下,彎出兩道扇形黑影,他的鼻樑骨很是高挺,那如薔薇花瓣似的一彎豐唇鑲嵌在鼻樑骨下。
他,真的很好看呢!
封蜜在心裏偷偷泛着花痴,只覺得有一陣一陣紅心往外冒。
他的表情很是認真,那修長如玉的指尖不斷的點在被蚊子咬起的紅腫處,然後,細細摩挲。
抿着豐唇,他的面上沒有任何表情,也沒有任何不耐煩。
仿佛,這是一件理所應當的事情;仿佛,為她擦清涼油,是一件重大的工程。
眼眶裏,漸漸有霧氣升起,感受着手臂上那一絲絲清涼,癢意漸去,封蜜忽然感到了一絲難過。
先前,她居然拒絕了這樣一個男人,她怎麼忍心,怎麼狠的下心,去拒絕這樣一個真心為她好的人呢?
「阿衍……」忽然,她湊上前去,一把抱住了還在為她擦拭着清涼油的男人,「阿衍,我們以後,真的真的不要再吵架了好麼?」
「我再也不想失去你了,就讓我們好好在一起,好麼?」
窩在他的頸部,封蜜跟着蹭了蹭,語氣里含着期待與小心翼翼。
空氣中,有片刻的沉滯,霍行衍依然保持着那個為她擦清涼油的姿勢,他被迫被她如樹袋熊一樣的攬住脖頸,他的下頜就抵在她柔嫩的後頸上,屬於少女獨特的馨香一陣陣撲入他的鼻孔。
讓他的視覺忽然產生一陣恍惚,「蜜蜜?」
「阿衍,」黑袍被一隻手抓住,她緊緊的揪着他的睡袍下擺,輕聲顫問,「你,願意麼?」
她輕笑,眼角有淚珠蹦出,「從今以後,讓我們互相相愛,愛護彼此,做彼此生命里的唯一。」
「你、可願意?」
願意麼?
霍行衍在心底發笑,這熟悉的台詞,貌似是屬於男方的權利。
可是不知為何,每次到最後總是搶先一步被她截去。
似乎,她比較像是男人,而他……
可是,這都不要緊,重點是——
「這是你的真心話,並非意氣用事!」他問。
「你不相信我!?」
「不——」他扣住了她欲起身的身子,「只要是你說的,我都相信!」
對,從在剛才那一瞬間第一眼見到她時,他已經放棄了所謂的抵抗。
扣着她的後腦勺,霍行衍繼續說道:「在去美國的這段時間,不管是睜開眼也好,閉上眼也好,我第一眼看到的人……」
他起身,對視着眼前這張俏麗的小臉。
俯下身,一個灼熱滾燙的吻,就落在她額頭上,包含一句濃濃的嘆息聲。
「都是你!」他說。
空氣里,清涼油的味道絲絲升起,迷了她的眼眶,她的眼睫毛輕顫了下,凝視着面前這張溫雅的面孔,忽然有一瞬,感動到說不出來。
或許,上天曾經帶給她太多不幸,曾經讓一個喬司延將她傷的體無完膚,可,終於還是將霍行衍帶給了她。
生活中遭受太多的不幸,也許是為了迎接最美好的未來,因為我們總需要在最深的絕望里,去遇見最美麗的風景,若能遇見那美麗的風景,先遭受一點坎坷又如何?
若是,先前遇見喬司延,是為了遇見霍行衍,那麼,她願意!
夜色至凌晨,臥室內安靜無聲。
只餘一盞床頭燈,散發着瑩白的光色,分針在不斷跳動,室內,有清晰的『滴滴答答——』聲,迎合着心臟跳動的頻率。
中央大床上,封蜜與霍行衍各睡一邊。
仰頭看着頭頂天花板上的圖案,封蜜忽然幽幽出聲,「阿衍,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好不好?」
她的語聲輕幽,落在這安靜的空氣里,清晰可聞。
霍行衍並未睡着,聞聲只張開了那微闔的眼眸,側眸凝向他,淡淡應聲,「好!」
他知道她有很多事情想說,譬如今天為什麼會將自己搞到那般狼狽的境地,譬如,卻又什麼都不肯說。
他知曉,她受傷了。
因為她不是一個容易隱藏情緒的人,她的喜怒哀樂,都可以讓人輕易看見。
她活的那麼真實,比起這世界上那麼多虛偽的人而言,這種真實,其實有些讓人感覺不真實。
「有一天早晨,我去餐廳里吃早餐,當時,我忘記帶錢包,是一個男孩,替我付了錢。後來,我一直想把錢還給他,卻再也沒有見過他!」
「後來,在學校里,我又再度遇見了他。」
「他是我們大學部的學長!」
「……」
空氣里,有一瞬的沉滯。
霍行衍的呼吸一緊,他隱隱約約明白,封蜜講的這個人,就是她的初戀。
在第一手拿到她這些年的資料時,那會他氣憤的幾乎想要殺人,在他沒有到來的年歲里,他喜歡的女孩,居然早已將青澀初戀,奉獻給了另一個男人。
即使後來他們分手,可,初戀,永遠都會是女孩心中,那一道唯美卻又疼痛的傷疤,除不去,也不可能抹掉。
「那時候,他向我表白……後來,我接受了!」
短短几句話,卻讓霍行衍想起一個場景。女孩朝朝暮暮所尋的少年終於出現在她的面前,他想起封蜜當時的表情,羞澀,很是歡喜……暗中,他不由得攥緊了拳頭。
「我們相處了三個月,在這三個月里,我們相敬如賓,和睦相處,別說過界,就連一個親吻都沒有……」
沒有親吻?
也就是說,她與他的第一次接吻,那是她的初吻!?
「我記得那一天,是一個大雪紛飛的冬天,在一個餐廳里,氣氛很是美好,或許他不清楚,那一天其實是我的生日,可是,他卻對我說了分手……理由是,沒有任何理由!」
「於是,我就弄不明白啊,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麼呢?」
仰頭望着天花板,那一幕幕又出現在了面前。
「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了答案!」
轉過身來,她眼眶含淚的笑看着睡在邊上的男人,「我到今天才知道,原來我不僅僅是一個替身,還是一個跟路人甲路人乙差不多的替身……」
「因為,他從來沒有記得過我,他甚至都忘記了我的名字,可,你說——」
她笑了,一串淚珠從眼角滾落,濕透了底下的枕頭。
瑩白燈芒下,如同晶瑩雨珠般,串串而落,她的笑容是那般驚艷,猶如一個在夢裏尋找歸途的旅人。
「這一切明明就發生過,可偏偏,為什麼只有我,才活在回憶之中呢!」
「蜜蜜……」有些心痛的伸出手,大手一攬,霍行衍將後者攬入懷裏,他的下頜就抵在她的頭頂。
「這一切不是你的錯,誰都犯過錯,讓我們把它忘了,好麼?」
他的語聲清冽,像是一道春風的手,溫柔的撫在她的心頭上,為她掃去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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