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臨深已經替阿源脫掉了衣服,將他放進浴缸里,沖一旁的宋言謹勾了勾嘴角,語氣里似乎有些失望:「今天這麼識相?」
「嗯。」宋言謹看起來很乖的笑着,她又不傻,吃過一次虧,才不會吃第二次。她寧願嘴上稍微乖一些。
顧臨深這次還未接話,阿源已經急了,整個人埋在水裏沖宋言謹喊道:「媽咪出去,男孩子洗澡,女孩子不可以看。」
「……媽咪不睡女孩子呀。」宋言謹對阿源略微有些無語,她不是常常幫他洗澡,四歲的小男孩有什麼好害羞的?
「媽咪是女孩,妹妹也是,你們都不可以看!」阿源嘟着嘴巴,拉了拉顧臨深請求支援:「爹地,你說對不對?」
顧臨深抬首看着宋言謹,隨後又瞥了阿源一眼,贊同的點了點頭:「你說的有道理,但以後媽咪要是不看你,怎麼幫你洗澡?」
「我是男子漢,我自己可以洗了。」阿源舉起一隻手臂很確定的說着,大眼睛在宋言謹和顧臨深身上遊走一圈,見他們不信,用放下手,小聲嘀咕了一聲:「要不然以後爹地幫我洗好了。」
宋言謹嘴角滑出狡黠的笑意,抱着恰恰的手朝上託了托,很贊同阿源的方法:「這個方法不錯,阿源果然長大了。」
顧臨深看向宋言謹,眉頭微挑。讓他幫阿源洗澡,阿源就是長大了?這個理,貌似有些說不通。
「那我先去外面休息一下。」宋言謹打了個哈氣,沖父子倆眨了眨眼先退出去了。
她上樓後,屋裏就沒有人再聊過天,一直安靜的很。
「需要茶點水果嗎?我讓張媽再準備一些?」宋言謹落在沙發詢問。
「來一點茶水就好。」
宋言謹點頭,忙叫來張媽,通知了一聲。
葛靜來看過恰恰了,這裏的氣氛讓她僵直坐在那兒,神色上看不出什麼,但內心是有多焦灼不安,沒有人比她更清楚。
顧臨深帶着阿源下樓時,向宋言謹詢問道:「對了,公司還缺秘書嗎?」
「你說是豐臨還是and?」宋言謹不明白他所說的是哪一個。
「自然是and。」
「好像還缺,這些我不太清楚。」宋言謹已經有小半年沒去公司,and的很多情況,她應該都不清楚了:「你問這個做什麼?」
顧臨深雙手插兜,隨口答道:「莫開的妹妹今年要實習,如果有位置,替她安排一下吧,豐臨的制度太強壓,把小姑娘受不住。」
宋言謹點了點頭,心裏卻不由暗暗補充了一句,他還知道豐臨的制度太強壓了?
「但我記得……莫芽的專業好像和葛靜公司更貼切一些。」這句話是後來的,認識葛靜的人補充的。
葛靜垂首再抬首,該有的情緒早已隱掉。已經結束,她是真的不願在和莫開有瓜葛,淡淡回答了一句:「我們公司最近不缺人。」
宋言謹忙莫開多想,忙接話:「and挺適合莫芽,我回頭問一問,應該下個月就可以入職。」
「謝謝。」莫開倒也沒有把葛靜的話放在心上。
葛靜一直坐在原位置也不主動搭話,她來這兒的目的甚至都不知道為什麼。尷尬的氣氛使她有些坐立不安。還好,公司那邊打了個電話過來,她接了電話後,猛舒了一口氣起身向宋言謹告別,略顯的有些抱歉:「我還有些事,可能要先走一步,抱歉了。」
「現在就要走嗎?」宋言謹一愣,將恰恰交給了顧臨深,忙問。
葛靜舉了舉手機,臉上的抱歉更濃了,但其中不可否認有輕鬆的成分:「嗯……你知道的,最近比較忙。」
她執意,宋言謹也不好多挽留,只能點點頭:「我送你出去吧。」
「不用,我又不是不認識路。」葛靜淡淡一笑,抬手壓着恰恰的衣角,朝恰恰看了看,指尖蹭了蹭恰恰的小臉真的起身走了。
莫開坐在原位置沒有動,他的指尖轉動着左手無名指的婚戒,看着葛靜的背影微僵持。
究竟誰有這麼大的魅力,讓她接個電話就走?
他垂首,目光直直的看着自己的婚戒,面部的神色越發冷淡。
這枚戒指,他和葛靜離婚後就取下來了,但是他的指尖已經習慣了這枚戒指,取下來的第一天,他做什麼事都不順,總覺得手上少了什麼。那種感覺對他來說並不好受,所以他又將戒指套上。一直這麼戴着,倒也習慣了。今天來這裏,他心理的想法竟有些怪異,怪異的想要葛靜發現他的戒指。
他的嘴角滑過一抹無可奈何的笑意,不是應該斷絕了嗎?不是怕她糾纏不清嗎?為什麼想要她發現,甚至……想要她質問,他為什麼不取下戒指。
可終究,她還是一眼都沒有看他。就算看,也是匆匆一瞥。
莫開垂着臉,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了,一點點都沒有聽到外界的動靜。
好一會兒,旁邊的人拍了拍他的肩頭,他才抬頭,這才發現顧臨深正皺着眉頭看他。
「我找你有事。」叫了幾次莫開的顧臨深這次是看着他說的。
莫開點頭,站起身子跟着顧臨深進了書房。
恰恰的百日宴來的人不多,因此宋言謹的餐點準備的也相對精緻很多。最起碼,這群朋友晚上走時,都是誇讚今天的餐點的。
恰恰下午睡了一個大覺,天一黑,她便醒了。
這個點,宋敏和楊振華還沒有走,正在樓下和顧默嫻聊天。
宋言謹抱着恰恰上樓換尿不濕空隙,後院的煙火已經全部點起,把整個天空都染成了五彩斑斕。
「恰恰,快看。」宋言謹抱着恰恰站在窗口,指着外面的煙火對恰恰說着。
一般的小孩子都會害怕這些,本能的會躲。但恰恰不是,小身子還軟軟的,並不能自己好好的坐在,靠在宋言謹懷裏,一雙深邃帶着靈氣的大眼睛都是好奇的盯着窗外。
恰恰兩隻小手抓着自己粉色軟鞋的寬鬆的鞋帶,大眼睛跟隨着煙火的高度時上時下。
「還不下去?」顧臨深推開門看到的便是母女倆坐在一起乖乖看煙火的場景。
宋言謹仰着頭側了顧臨深一眼,笑道:「好久沒看煙火了,好漂亮。」
「想看以後每天晚上都有。」顧臨深坐到了床邊,攬着她的肩頭哄着。
宋言謹搖了搖頭,沖她笑道:「這種東西,也只有難得看一次時才會覺得她好看。看多了,其實也就煩了。」
「嗯?」顧臨深修長的指尖觸了觸自己高挺的鼻尖,看着她問:「這句話里指我嗎?」
「好像也可以用來形容顧先生。」宋言謹經他這麼一提醒,臉上多了一些恍悟的神色。
顧臨深知道這並不是她的真心話,不逗她,擁着她陪她一起看外面的煙火:「這多年都過來了,還怕什麼。」
「是好久了。」葉慕盯着窗戶上綻開的煙火,略微感觸出聲。
絢麗的煙火還在繼續,漂漂亮亮的綻放在窗口,映襯的屋子裏都已是另一個顏色。
煙火結束了,他們才帶着恰恰下去。下面的長輩沒有受到一點影響,依舊聊的很火熱。
顧默嫻正用着平板電腦給楊振華看着什麼,滿是精力說道:「你看這一支剛出來沒多久,但你看漲的多猛?明天可能還會持續上漲。」
「還有隻漲不跌的股票?」楊振華看完平板上的數據後,摘掉了自己的眼鏡感嘆了一聲。
顧默嫻似乎很相信這個,一直在給楊振華推薦。
顧臨深坐在一旁聽着,一般長輩的話他不會插嘴,但看着顧默嫻熱情高漲的模樣,還是提醒了:「能撤還是快些撤出來,免得到最後失望越大。」
「怎麼會?我很看好。」顧默嫻堅信的看着電腦,錢與她而言倒不是最重要的。但被勾起了興趣也很不好控制。
顧臨深的指尖撫了撫唇角,並沒有再勸說顧默嫻。
看顧默嫻此刻這番模樣,應是很難勸服她。倒不如先替她防備着些,以至於最後失望了也沒有損失。
顧默嫻刷了一會兒便收起了電腦,讓張媽把今天拍照的相機拿過來,將所有照片翻出來給楊振華和宋敏看。
今天是恰恰的節日,相機里的照片自然最多的也是恰恰。每翻一張,恰恰的模樣都能幾個長輩疼愛出聲。
想到阿源小時候那組女孩的照片,宋言謹這才猛然驚覺,其實兄妹倆小時候也挺像的。
一天過的很快,晚上臨休息前,顧臨深不忘提醒宋言謹明天給莫芽安排工作的事。
宋言謹請產假到現在還沒有回過一次公司,第二天她也沒有打電話給公司,而是親自去了,正好可以看看之前的同事。
中午去公司前,她給顧臨深打了電話。但打了幾次,顧臨深都沒有接。顧臨深不接她電話的情況實在少有,宋言謹沒敢放心走,在家裏還是給莫開打了電話。
莫開也是過了好久才接:「夫人。」
「不好意思莫特助,臨深在公司嗎?」想到顧臨深電話沒人接,宋言謹多了一些緊張關心詢問。
莫開答應着:「boss在開會。夫人有急事?需要立即給他電話嗎?」
平日這種時候,莫開都會把電話直接給顧臨深。今天沒有,想必是真的很忙吧。
「不用了,他不接電話,我只是有些擔心。知道他沒什麼事,我就放心了,你們忙吧。」顧臨深在忙什麼,她晚上回去問也是不遲的。
「好的。」
莫開很快便掛了電話。
確定顧臨深沒事,這邊宋言謹才出門去and。
她在and只是暫時休假,所以她的辦公室還保留着。她先回了一趟自己辦公室看了一番,這才去了韓久的辦公室。
韓久不知道今天宋言謹會過來,她進來,他也沒有抬頭看,垂首簽着文件直接問:「什麼事?」
「……」
宋言謹微動眉頭,站在原地沒有出聲。
韓久遲遲沒有得到回答,發現有異,放下了手中的筆,抬首看去。
見到宋言謹,他難得一驚:「你怎麼來了?」
宋言謹這才走過來,指了指他桌子對面的位置,笑着詢問:「能坐嗎?」
「當然可以。」韓久換上衣服理所應當的笑意。
「我今天是順便來公司看看,正好有一件事想問你。」
「什麼事?」
韓久朝着外面的秘書招了招手,讓她準備了兩杯咖啡。
「沒什麼大事,我就是問問你,你現在還缺秘書嗎?」宋言謹想來想去,在and她和韓久最熟,也是最好張口的。
韓久朝身後椅子上探了探,渾身的神經都舒展了一番,開玩笑道:「怎麼?你該不會想來給我當秘書吧?」
宋言謹笑着搖了搖頭:「不是,是我有人選推薦,想走一走後門,不知道可不可以。」
韓久聽出了她話里的意思,點了點頭,認真想了一番:「秘書倒是不缺,但缺一個特助。」
「嗯……」宋言呡了呡,認真的思考着,她一向都是把特助當秘書在用,沒覺出這兩者的區別,點了點頭:「特助也可以……總之都蠻鍛煉人的。」
「那就安排過來吧,正好最近人手不夠。」韓久正好缺一個生活工作上都能打理的人。
看着韓久略微期待的模樣,宋言謹本想好心提醒,但被突然進來的秘書打斷。
「韓總,這是今天的刊報樣板,您過目一下。」秘書壓着自己的工作牌,恭恭敬敬的雜誌放到了韓久的桌子上。
秘書剛放上去時,宋言謹無意的瞥了一眼。看到一個加黑的格外顯眼的字眼,她忙先韓久一步拉過了雜誌。
宋言謹按照目錄的提示翻開了雜誌的第三頁,她的目光上下掃動着,眉頭都皺了起來。
好一會兒,她把雜誌丟到桌子上時,眼睛裏閃爍着奇怪。
「怎麼了?」韓久的手壓在雜誌上,還沒來得及看,問她道。
宋言謹搖了搖頭,拎着自己的包快去起身:「沒什麼,我有急事,先走一步。」
「等一下。」韓久站起身叫住了她,等她回身時,忍不住問她:「打算什麼時候回來上班?」
宋言謹緊了緊手裏的包,臉色倒不像是開玩笑的:「短期我應該不會回來了,公司你打理的比我好,比我更適合。」
看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模樣,宋言謹本想好心提醒一句,但被突有出口。宋言謹已經快步出了辦公室,她一路的步伐都很快,到了停車場,又極快的開往豐臨的方向。
這次,豐臨總裁辦公區有史以來第一次阻止了宋言謹進去。
「對不起夫人,boss又交代過,誰來都不可以進去。」秘書很盡責的把宋言謹攔着外面,抱歉出聲。
宋言謹朝着辦公室看了一眼,不知道裏面在忙什麼,張口詢問:「那你知道今天的會議討論的是什麼嗎?」
「這個,我不清楚。」秘書很誠實的回答宋言謹。
她只是外面端茶送水的,哪裏有權知道這麼多?
宋言謹點了點頭,在外面踱步等着。十分鐘後,會議結束了,剛有人出來,宋言謹便推開門進去。
顧臨深看到出現在這裏的宋言謹,略驚:「你來了多久?」
「有一會兒了。」宋言謹來不及說其他的,等到所有人出去了,關上了門:「魯斯和夢蒙公司合作的事你知不知道?」
「嗯。」顧臨深看了她一眼,風輕雲淡的應了一聲。
宋言謹一開始以為他還不知道,所以如此急忙趕過來告訴他,沒想到他已經知道了。
「他們半年前不是和豐臨簽了協議?怎麼可以和夢蒙再簽一次?」宋言謹微蹙眉頭看着他問。
顧臨深搭在桌子上的指尖輕點了幾下:「豐臨之前和魯斯的簽的協議有問題,但很奇怪,這個問題魯斯一直都沒發現,我只在會議上提過一次,要求相關部門在今年續約上加上一條魯斯不能接洽第二家類似品牌。再過兩天豐臨和魯斯的合約就到期了,他們卻先簽了夢蒙。」
「……是不是會議里,有內部人員透露?」宋言謹試探性的問。
消息是不會不翼而飛,除了那天在場的人,不可能有其他人透露出去。
顧臨深直接否認了宋言謹的猜測:「不會,他們的為人我很清楚。」
宋言謹靠在桌子上,努力的思考着。顧臨深不急,她倒是替顧臨深擔心起來,她認真思考時,總是情不自禁的咬了咬指甲,好一會兒,她看向顧臨深眼睛一亮,笑了:「我可能有辦法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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