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盡歡也不是沒見過宋演生氣,宋演屬於那種你讓他不好過,他也不會饒你一腿的人。可這會兒,他明明氣到極點,卻緊抿着雙唇,始終一言不發,只幽幽盯着周盡歡。那眼神又幽怨又生氣,使得周盡歡忐忑不已,想着他一會兒不會一激動把她給neng死了吧?她腦子裏立刻轉了起來,想着怎麼解決才比較合適。
「咱絕對不能……諱疾忌醫……尤其這種問題……也不是你的錯……」周盡歡搜刮着肚子裏所有能安慰宋演的詞句:「怪那些髒東西……不是附你身……你也不會這樣……」
「周盡歡。」宋演阻止周盡歡再胡說八道下去。他氣極反笑:「還有什麼是你想不到的?」
宋演冷冷瞧了周盡歡一眼,諷刺道:「這報復手段還真是新鮮,倒真挺侮辱人的。」
「我怎麼……侮辱你了?」周盡歡越聽越覺得不對,也生氣了:「說到侮辱人……誰比得上你?」
「你侮辱我自尊沒事,可你侮辱了我的智商。」宋演的表情越來越肅然:「霍期真有那麼好?他是什麼人你知道嗎?」
他越說越狠:「周盡歡,就你這智商這眼力,你這輩子也就算完了。」
宋演這毒嘴怎麼說周盡歡她都能忍了,可他有針對地這麼說霍期周盡歡就有點不舒服了。她眉頭越蹙越緊,情緒也越來越激動:「我智商不高,但也知道……你不是良人……宋演,你口口聲聲……說喜歡我……除了損我,你做過什麼?」
「你說得對。」宋演冷笑兩聲:「我真是中邪了才喜歡你。」
宋演說完,看都沒有看周盡歡一眼,轉身就走了,甚至都不給她反擊兩句的機會。宋演個高腿又長,他誠心要走,周盡歡哪攔得住。周盡歡就看着他的背影越來越遠,她穿着高跟鞋,追也追不上。
當初找姨媽打聽的時候說是朋友需要,也沒喊姨媽來陪。這大仙住在江北最老的街區,又破又亂的地方。那種老房子東一棟西一棟,樓挨着樓,十分緊湊,好多路就一人寬,一抬頭縱橫交錯的老電線纏在一起,密密實實的,把本就微弱的路燈光擋得只剩個零星。
老街區總是故事很多,這裏住着最多的窮人和外來人員,也滋生着最多的罪惡。附近很多癮君子,所以時有發生搶劫和傷人。周盡歡不敢往下想,揣着包一路低頭小跑,她簡直不敢停,也不敢抬頭看,這會兒一點響動和人影都會嚇着她,這條路實在太黑了,她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她只能一路跑一路靠詛咒宋演來壯膽,基本上只要和他沾上了就沒有好事。
她的高跟鞋踏在地上有嗒嗒的聲音,急促又慌張,身後不知道是什麼聲音一直迴響,不知是她心理作用還是真的,她總覺得她身後似乎有人跟着。她越走越害怕,最後終於鼓起了勇氣回頭看了一眼。
「呼——」一道風一樣的聲音就在她轉身那一刻瞬間響徹在她耳邊。還沒來得及反應,她就被一道黑影拉近了旁邊的巷子裏,太黑了,她甚至都來不及看清是誰。
她被那人重重摔在了巷子的牆上,她傻傻抬起頭,這才從黑影判斷出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群人。
周盡歡一抬眼,整個人已經緊張得半邊身子都木了,那一刻,她害怕到連呼吸都不敢,只顫抖着想要往後縮,可身後便是牆壁,她無處可躲。
周盡歡覺得自己快要哭了。眼淚就在眼睛裏打着轉。從小到大她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狀況。
那群流氓也不和周盡歡廢話,直接就搶了周盡歡的包,周盡歡很配合就把包遞上去了,誰知那幾個人拿了包還不滿足,其中一個滿身酒氣的男人淫笑着就走了過來,一把把周盡歡抓到了身邊。
周盡歡也明白這會兒不是爭當貞女烈婦的時候,只能認命地閉上了眼睛。就在周盡歡以為難逃一劫的時候,一個救世主一樣的聲音響了起來。
「搶了錢還不走?是不是有點不地道?」。
周盡歡覺得自己好像在做夢,又好像有點糊塗。她睜開眼,只覺窄巷的盡頭有一道光直直打下來,落在宋演臉上。他一半容顏明亮,一半隱在黑暗裏,簡直像電影裏英雄從天而降的特寫鏡頭,帥到人神共憤。
「宋演……」周盡歡的聲音顫抖且哽咽,這一刻,她感謝宋演去而復返,感謝宋演沒有對她置之不理,她感謝宋演讓她心裏充滿了安全感。
「我已經報警了,你們趕緊放人。」宋演鎮定地一步一步走過來。
誰知那群人卻是毫無畏懼,尤其抓着周盡歡的那一個醉鬼,更是哈哈大笑起來:「一個人也敢來英雄救美,倒是膽兒挺肥。」
他不僅不跑,又向前走了一步,就在他要親上周盡歡的那一刻,宋演風一樣過來,一拳打在那人臉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周盡歡拉了出來,護在身後。
「靠!他/媽的想死!」那流氓一句話說完,幾個人就一起上來了。
周盡歡縮在宋演身後。面對那麼多人,宋演倒還是沉着冷靜,他頭也不回,只一字一頓說:「別怕,有我在。」
那幾個字一字一字敲進了周盡歡心裏,周盡歡來沒來得及感動。一個流氓就飛身跳了過來。
「嘭——」的一聲巨響,一記重拳就打在了宋演的臉上……
那一拳只是序曲,那之後,那幾個人一起上來把宋演圍了起來,一頓狂揍。七拳八腿的,到後來,周盡歡連宋演人都看不見了。
周盡歡站在外圈,都快急哭了,幾次想要上去,可女人總歸是敵不過男人的力氣,那些人急紅了眼連她一起打,宋演情急之下把她死死護在身下,不讓她被拳腳波及。
周盡歡感受到身上時不時而來的力道,眼淚忍不住大顆大顆往下掉,她一直在哭,一直在叫着宋演的名字,卻無能為力。直到警鳴聲由遠及近。
那些人聽見警鳴聲終於停了下來,一人沖他們吐了口唾沫。
「算你們走運!走!」
臨走前還不忘把宋演和周盡歡身上的錢包手機全搶走了。
宋演已經被打得動彈不得了,他的手臂無力地護着周盡歡,那麼難受了,卻還是輕輕笑了出來:「周盡歡,你說我除了會損你,什麼都沒做過,那現在,我算不算做了?」
周盡歡聽他這麼說,心裏更難受了,嚶嚶直哭,埋怨他:「不會打架……你還上來……是不是傻……」
宋演還在傻笑,不知是不是嘴裏有血,說話都有點含糊了。可那一刻,周盡歡還是聽見了他擲地有聲的聲音。
「我不會打架,但至少我能替你挨打。」
……
*******
宋演這次真是傷得挺重的,臉腫得像豬頭不說,兩隻手骨折,身上大傷小傷四處開花。怕家人擔心,宋演並沒有告訴父母住院的事,公司那邊也是霍一霆出面,給宋演弄了個「公差」,大家都不是很清楚宋演的情況。
這種情況下,周盡歡付起了全責,天天在醫院裏鞍前馬後的伺候。
宋演對此倒是樂此不疲。每天周盡歡給他餵飯的時候他都一直傻笑,呆頭呆腦的樣子哪還有一點平日的刻薄。住院部那些醫生護士都以為周盡歡是他女朋友,他也不解釋,照單全收,完全以男朋友自居。
周盡歡想,女人真是感情動物,明明對宋演已經完全沒有男女主之間的悸動了,可是這次他為了救她被揍成那樣,她又忍不住在心裏開始給他加分了。
也許他並沒有那麼糟吧。周盡歡時不時會想起他出現的那一刻她心裏的踏實感。她想,這樣感覺也是挺不錯的吧?
宋演住院以來都是周盡歡和請來的護工在照顧他。周盡歡要上班,宋演的午飯都是護工在管。
周盡歡姨媽一段時間會來看她一次,這天正好送了排骨湯過來,周盡歡想着帶給宋演,就提前請了假回家拿了湯。
宋演有錢,住得是vip單間,說是怕他現在的形象會破壞他玉樹臨風的形象。周盡歡對此雖很鄙夷但都是他的錢,也沒阻止他。他的病房在十樓vip區域,比較清靜。周盡歡拎着排骨湯往病房裏走,還沒走到呢,就聽見宋演病房裏傳來陣陣笑聲。
……
「沒想到我有生之年還能看到你被弄成這熊樣的時候。真是大快人心啊!」說話的是許久不見的柴松,這種時候能被宋演通知到的,大約是真關係好的。柴松還是一貫爽朗的笑聲,周盡歡聽他這麼說,也忍不住跟着笑。
她正準備推門而入,就聽見柴松說:「這幾天都是周盡歡在照顧啊?」
「嗯。」
「我就說你對人家有意思,你還不承認,簡直不爺們!」柴松大大咧咧的,嗓門也大,聽見自己的名字,周盡歡倒是不急着進去了,躲在門口聽壁角。
她也說不出來自己是什麼心態,總歸是對宋演還有點懷疑吧。
「你問的那會兒我還真是沒有,之後才有的。」宋演不肯接受「不爺們」的評價,努力辯解。
「得了吧,扯什麼蛋。周盡歡挺好的,喜歡她挺正常的。」
「是挺好的,就是難追。」宋演有點無奈地說。
「怎麼會?」柴松有點吃驚:「她不是喜歡你好多年嗎?」
「她現在喜歡我們公司一個副總。」宋演輕嘆了一口氣:「不喜歡我了。」
「哈哈哈哈哈哈——」柴松爆發出了一陣狂笑,簡直停不下來:「怪不得!」
柴松鄙視宋演說道:「我是說你這演得哪一出苦肉計,以前咱大學打籃球遇到打架的,你一個人打三個我可是記得清清楚楚,怎麼可能被人打成這孬樣!原來全是心機,為了周姑娘你也是夠能忍辱負重的!」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宋演輕咳兩聲,笑了笑說:「當時不止三個,有五六個,我想着反正也打不過……」
「老奸巨猾啊宋演!我要告訴周姑娘!人小白兔這要落你這大尾巴狼手上了,還能有全屍啊!」
宋演被揶揄了也不生氣:「能不能說點好的?要真成了,能少你的酒?」
……
周盡歡怎麼都想不到都那種情況了宋演還能有這心機。頃刻間仿佛一盆冰水從頭而降,把她這幾天培養出的一點好感全澆沒了。什麼感動什麼愧疚一瞬間都餵了狗。周盡歡只覺得自己傻到了極點,怎麼那麼輕易就信了宋演那狡猾的賤人。
她手上拎着排骨湯,越想越氣,拳頭越握越緊,此刻她覺得自己快被憤怒湮滅了,拎着湯就準備走,腳還沒抬呢,又改變了注意。
她突然一腳踹在病房的門上,一聲巨響把病房裏的宋演和柴松都給嚇到了。
大概是兩人正背後說人,臉色都有點不好。尤其柴松,見到周盡歡立刻開始結結巴巴起來:「周盡歡你來了……這是送飯來的?」
周盡歡重重把保溫桶放在了門口的柜子上,那一聲巨響,簡直要把那柜子給捶碎了。
「我這是餵狗……來的……還是專裝可憐……的流浪狗!」說着,冷冷瞅了宋演一眼。
周盡歡的反常宋演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瞬間就坐了起來:「你什麼時候來的?」
「來得挺早……好的壞的,我都聽得……清楚得很……」周盡歡口氣還是冷冷的。
她也懶得和宋演說了,轉身就準備走了。宋演倒是手腳快,一下子就從病床上跳了起來。三兩下就把周盡歡給攔住了。
這傢伙只傷了手沒傷到腳,也是夠便宜他了。
他人高馬大的,一堵牆一樣堵着周盡歡,厚着臉皮說:「別走啊,我這不都是為了你麼?」
周盡歡越想越生氣:「你怎麼……做得出來?要是那伙人……有刀怎麼辦?」
宋演嬉皮笑臉地:「人家那不是沒刀麼……」
「懶得和你說!」周盡歡憤怒極了,有種被欺騙了感情的感覺。這也是她最不能接受的事。如果追女孩用這種心計,那還如何相處?
宋演還是死皮賴臉纏着周盡歡,大步一跨,又站在了周盡歡面前,他低着頭靠近周盡歡,「你聽我解釋啊。」
周盡歡瞪着他:「你還要不要臉啊?」
宋演笑嘻嘻地倒是厚顏得很自得:「要臉你不心疼,不要臉你心疼,所以我不要臉了。」
「……」比不要臉,周盡歡還真是比不過他,她也懶得一直這樣和他耗下去,陰惻惻抬頭看了他一眼,咬牙切齒地說:「挺好……你讓我心疼,我肯定心疼。」
「但我心疼了,得讓你也疼疼……」
說着,跳起來就是一腳,毫不猶豫狠狠地踹向某人的關鍵部位。
某人一聲哀嚎,立刻很沒有形象地曲着腿靠向了最近的牆壁。他手骨折了,但還是本能地捂向下/體。只是手上顯得很是無力。
看着他疼得齜牙咧嘴的樣子,周盡歡有稍微感覺到平衡:「騙我……就是這個……下場,宋演……你給我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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