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妖塔如外面的世界,也有日出日落,在第二次日出時,刀哥終於說累了,狠狠地灌了一大口酒,仰天長嘯,叢林被嘯聲壓得幾乎成了草地,我也嚇了一跳,「鬼嚎什麼!」,我大為不滿,「好久沒這麼痛快過,謝謝啊兄弟」,「你說完我也得走了」,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我一拱手準備繼續闖塔,「等等」,刀哥遲疑了一下一揚手,我手中多了個玉佩,「這是我的信物,兄弟如有機會到龍鱷族,替我看看,傳個口信,就說我很好」,刀哥很落莫道,同時耳邊響起一段法訣,「這是我族血脈技法《剪裁》,謝謝你陪我喝酒」,我用心記了下來,深深一拜,轉身離開,生命有時真的很奇怪,前不久還打死打活的人、妖,現在卻象相交多年的老朋友,有一種莫名的信任,此前從未見過,以後很可能也不會再相見,卻覺得此時的交情是那麼的自然,那麼的純粹,這也許就是所謂的緣份吧。
叢林的邊緣有層符紋密佈的防護罩,對我沒有任何阻隔,外面是一個紅色的傳送光柱,我沒有急於傳送到第六層,靜靜地在旁邊打坐,以後一層比一層兇險,不可能再象這層運氣那麼好,現在我能憑藉的只有破天翅的速度和符錄,攻擊術法對化形大妖沒有多大傷害力,剛好有《剪裁》法訣,我認真參悟演示起來,不久法訣掐出,在連山勁催動下,空中出現金光閃閃帶齒的巨剪,對着叢林邊緣喀嚓一下,齊刷一片平整,威力驚人,如果修到深處,法界都能象布一樣被剪裁。
把令牌按在傳送光柱上,瞬間出現在一片海水上,還沒反應過來,就感到自已被五花大綁往水裏拖,剪裁瞬間運出,鱷嘴巨剪無物不剪,嘣、嘣、嘣如繩斷的聲音,拖力消失我急速衝出水面,抖落纏在身上的觸手收了起來,破天翅幾閃之下脫離了這片區域,身後是滿天飛舞的觸手,如水裏突然長出一片森林,「你是剪刀尊者的什麼人?」如雷般的吼聲傳來,我沒有廢話,小甲辰符祭出,巨大的山峰轟然砸落在森林裏,海水都排開見底,峰底是被壓得幾乎扁平的巨大章魚狀大妖,但柔軟的身體顯然沒有受到多大的傷害,更是因爆怒而揮舞觸手,如無數鏈條抽向我,我又激發了小甲寅符,巨大的虎影咆哮着沖了過去,和觸手斗在一起,破天翅再閃,來到峰底,早也準備好的庖丁刀手起刀落,切下被壓出來的一片腦袋上的肉,再用缽一吸,一股淡綠色粘稠腥臭的精血被吸進缽里,隨即沖天而起,被排開的海水才轟然回落,整個過程就是快、准、狠。又是沒命狂奔,不久出現防護光幕,我轉過身一揮手「前輩留步,謝謝啊!」,馬上穿過光幕,身後傳來砰砰的劇烈拍打聲,光幕上符紋靈光閃閃,飛速旋轉組合,一聲驚天慘叫傳來,終於安靜了。
清點了一下收集的觸手,彈力韌性十足,絕對是煉製繩類寶物的好材料,又發財了,這隻大妖怎麼有點眼熟,想想的確象當初的千手尊者,估計這隻大妖是千手的長輩,甚至就是它爹也不一定哦。又來到傳送光幕前,想到越往上越可怕,把血靈上人祖宗十八代問候了個遍,又祈禱了一下別遇上**大妖,一咬牙還是把傳送令牌按了上去。
七層的感覺象是來到風境區,陽光明媚,鳥語花香,中間一個小湖泊,波光瀮瀮,好一派山水田園風光。這裏住的是什麼妖?這麼懂得生活。我用神識探查了一遍一無所獲,警惕地慢慢往前走,花海中突然探出一個絕色美女,長發批肩,白衣勝雪,細長的雙眼笑盈盈地看着我,「這位小哥兒能為奴家摘一束花嗎?」,聲如黃鸝,我卻如遭雷擊,身體發寒,不是說鎮妖塔里的大妖都被封印,不能化形了嗎?難道這隻解封了?「奴家白素素,小哥兒怎麼稱呼?,那美女很和善道,我趕快抱拳深深一拜:「晚輩張帆拜見過前輩」,「前輩!我有那麼老嗎?」白素素聲音有點發尖,饒是我平時有點牙尖嘴利,此時也無語,怎麼解釋,說你還小,二八芳齡,喊你小妹怎麼樣?我敢嗎?在千年老妖面前擺聊齋,閒命長啊!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裝靦腆不說話。
果然起作用了,一聲輕嘆傳來,「奴家知道你為何而來,也不為難你,只要你幫我采一朵花,我就送你一滴精血」,白素素悠悠說道,有這種好事?不可能的,天上只會掉陷阱不會掉餡餅,白素素指着遠處一座小山峰,告訴我只要采一朵峰頂血紅的花給她就行,「此花叫彼岸花,葉落花開,花落葉長,花葉永不相見」,白素素如泣如訴道,雖然明知有陰謀,但沒得選擇,只能飛到那座山峰前,此峰有點詭異,一踏上靈力被封印,只能象凡人樣向上攀爬,我估計此峰對妖有強大殺傷力,白素素不敢來。其間不斷遇到毒蟲猛獸,只能象凡人一樣拼殺,被奇身訣強化到極至的肉身起了決定作用,和猛獸近身撕打,到最後我咬起來比野獸更象野獸,開了不知多少膛,剁了不知多少頭,被毒得不成人形,沒修過奇身訣的修士不可能前行,用了三天時間,手提當初的法器菜刀,渾身浴血,卻殺氣騰騰地爬上峰頂,一朵紅得讓人不敢直視的花朵出現在眼前。花不大,長在藤蔓上,滿峰頂的藤蔓沒有一片葉,只有孤孤零零的一朵血紅的花,孤芳自賞。摘還是不摘?都走到這一步了,對與錯,成與敗是以後的事,不摘!這麼動人心魂的花怎麼能摘呢?我用菜刀把花朵一圈的藤蔓砍斷,做了一個小花環,中間只有一朵彼岸花,好美!地動山搖間靈力封印解除,這個小世界也在搖晃,我的陣法造詣告訴我,我破了這個小世界的一些封印之力。
不到一刻我飛到白素素麵前,不言不語把花環遞給她,她還有點不敢置信,默默把花環掛在脖子上,對着彼岸花陶醉一吸,一道白光從花海向湖泊延伸,之前根本沒發現的長長蛇尾虛化,白素素款款向我走來,眼神複雜,我無所畏懼看着她,這三天九死一生的經歷讓我不知什麼是怕,生命不僅僅是活着,如果為活而活,不如放下,死是生的彼岸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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