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情的光刀,閃耀的雷光。
神秘的力量,被反射之物。
液態的金屬,不變的思想。
變幻交織的光影,只為永恆的輝光。
「嗨!你們怎麼這麼慢?」從座位上站起的黑武,對着剛剛走進食堂的兩人揮手道。
戰術頭盔的黑色鏡片下看不見長空的表情,這個冷酷的傢伙只是點頭示意後,徑直的走到自動販賣機旁,很普通的刷了一下卡,買了一瓶葡萄味的維生素能量飲料,並隨手從一旁筒子中抽了一根吸管。
另一邊,以代號閃雷為名的少年,打了一份豬排飯後,便向着這邊走來,直接坐在了黑武對面的座位上。
「數十公里的路程,徒步用走的花了10分鐘多一點,確實慢了些……」
看着面前的大碗裏,裹着一層金黃色脆皮的炸豬排,混合橘黃色的蛋汁與鮮綠色的香蔥的大號炸豬排飯。那熱騰騰的氣息及四散而開的誘人香味,讓人不由得食慾大開。
再看看目不轉睛注視着自己的黑武,以及她那不變的微笑模樣,不管那萌萌的表情怎樣,閃雷有些疲憊的說道。
「沒有車輛代步,還要一天到晚且日復一日都進行這樣的快速行動方式…真的有些受不了啦。但也幸虧我有操控磁與電的能力,可以讓自己懸浮移動,才能接受這種要求高機動性的任務啊……」
(長空這傢伙擁有短距離空間傳送的裝備,卻要獨自傳送到基地大門那,等我自己跑回來!然後一起來食堂……又不是脆弱的普通人,帶我一程難道會死嗎?!這是閃雷的心聲,但這些別人是聽不到的了。)
閃雷中性的聲音分辨不出是男是女,注視着戰術頭盔藍色鏡片中反映的自己的鏡像。「微笑,這個時候只要微笑就好。」黑武如此微笑道。
幾乎與長空一模一樣的穿戴方式,全身式的輕型動力盔甲,與即便是吃飯時也不摘下的戰術頭盔,電腦眼鏡的寬大鏡片遮擋住了大半邊臉,只露出嘴角以下的小半張臉。非封閉式的頭盔以下,還露出了一些褐色的短髮,這又是與長空的不同之處。
在閃雷的身旁坐下,面對着桌對面的南霹谷。完全封閉式的輕型動力盔甲與戰術頭盔,使長空的脖頸也被韌性的盔甲所包裹,沒有任何外在的露出。
輕輕打開戰術頭盔的下顎,露出有些粗糙的嘴唇,輕含住飲料瓶中的吸管,肉眼可見的深黃色能量飲料,順着吸管進入了長空的口中。
空氣中還能聞到一絲,從飲料瓶中散發出的甜香味。坐在對面的南霹谷可聞不到這些,嗅覺傳感器只能分析出是什麼味道,但卻無法感受這種味道帶來的感覺。
足以容納千人的廣大食堂之中,此時僅僅只有一個桌位上有人,除此之外只剩下無數空蕩蕩的桌椅,讓在座的眾人顯得有些顯眼。但再看看牆上的電子時鐘,這個時候早就已經過了飯點了,如果還有很多人在吃飯的話,那才是真的奇怪呢。
看着南霹谷將手中的深紅色的能量晶體放回了碗裏,只吸允了一口的長空率先開口道:「這只是一瓶維生素、礦物質、蛋白質及一些碳水化合物,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表情,也做不出表情,面癱的南霹谷發出了自己略帶電音的聲音。
「你們兩人看起來,可不像殺了很多人,剛剛從戰場上回來的樣子。」
「我也不是麻木不仁的人,只是經歷得太多,沒有那麼多感觸了而已。」因為黑色鏡片的遮擋,看不見表情的長空,其冰冷不帶一絲感情的話語聲,對比他所說的…真的沒什麼說服力。
「哈哈…我現在的表情及語氣,可是有些疑惑與驚奇的。但我因為做不出來,所以你們也看不出來。」略帶電音還有些機械的笑聲,從南霹谷的嘴裏出來,感覺就像是已經設定好應答程序的電腦ai在開玩笑一般。
「你的樣子也很沒說服力哦!」坐在南霹谷旁邊的黑武插話道。
獨自點了點頭,面癱的表情沒有任何的變化。(其實是在做從嬉笑臉轉變成嚴肅臉)「好了,說正事吧!」
「我們的編制到底怎麼樣了?自我們從所屬的編制中調離進「異界遠征軍」的那天起,再到現在可已經超過23天了。作為現階段的小隊長,你應該知道這些的吧?」
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再吸允了一口能量飲料後,長空很簡單回道:「所屬編制的問題仍然沒有答覆,小隊繼續獨立於遠征軍作戰序列之外,直接受遠征軍指揮部指揮,但待遇也保持原屬特戰隊的高標準。」
「感覺就像是勞務派遣的臨時工一樣,不是嗎?」一旁的黑武微笑着說道,並無意義的擺了擺手,隨即看向了身旁的南霹谷。
「我不喜歡這種沒有所屬編制,沒有行動目標,沒有未來方向的情況。這讓我無法計算我該以何種狀態,面對未來那些一切都是未知的作戰,也就無法選擇最優的選擇。」
「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指揮部讓我們做什麼,我們就做什麼。不需要去質疑、思考那些與我們無關的戰略決策問題。只需要在任務下達時,思考該怎樣做、該如何做,想出最好、最有效的完成方案,並努力去完成它就行了。」
「那如果命令有問題的呢?」放下自己手中的筷子,一邊的閃雷對長空的話表示出質疑。
「死有重於泰山,有輕於鴻毛。只要我們做的有足夠的意義,對得起國家,對得起黨,對得起人民。那即便是明知必死的任務,那又如何……?」
停頓了一會,輕允了一口能量飲料後,長空又接着說道:「我們都擁有選擇的權力,如果你不願意,隨時都可以退出,沒有人攔着你,也不會又任何人抱怨你,更不會有什麼懲罰等着你。」
「就像黑武說的,現在我們就相當於臨時工,現在要退出的話,手續非常簡單!趁着正式編制下來前,還來得及。」說完這些話的長空,從頭到尾都沒有看閃雷一眼,便又喝起了手中的能量飲料。
「唉……!」搖了搖頭,微嘆了一口氣的閃雷,晃了晃自己的雙手。「總感覺你說的話,是以針對我不願意進行現在的工作為前提,而特地這樣說給旁人聽的。」
聽見這句話的長空,放下了手中的飲料瓶,轉過頭來剛想說什麼,但閃雷的下一句話,又讓長空把已經到嘴邊的話語又咽回了肚子裏。
「就像你說的一樣,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作為從所屬部隊直接調派進這個特戰隊的我們來說,如果我現在真的退出了的話?那我這又算什麼?」
「其實我理解你,作為特戰隊長兼職政委工作。以樹立一個典型,教導其他的隊員,在穩定軍心的同時,不忘政治信仰與覺悟的灌輸,這樣做也沒什麼錯。」說着,閃雷便轉過臉來,隔着各自的鏡片,與對方目目相對。
當然,相隔的鏡片也讓兩人互相看不出對方的神態如何……
「所以,我一直都故意做出這樣的表態,好讓你繼續發揮優良的教誨傳統。但現在,看我們隊的樣子,我已經知道不需要再這樣做下去了。」
這最後一句話,將讓剛剛還很嚴肅的閃雷,變成了逗比啊!但閃雷卻還表現出洋洋自得,好似看透了一切事物的本質一般,渾然不知長空與南霹谷都做出了無語的表情。
哦…長空因為戰術頭盔的原因,看不見面貌表情……南霹谷這個面癱是誰都看不出來……而黑武仍然保持着呆萌的微笑,另一邊的蕭雪則對此渾然不覺,繼續一勺一勺的吃着自己盤中的蛋炒飯。
重新拿起碗裏的能量晶體,一手將之丟進嘴中,南霹谷還做出了反覆咀嚼着的動作。長空無話,只是拿起了桌上的飲料瓶,再次吸允起來。
注意到氣氛有些尷尬的閃雷,不知道這是為什麼,只能重拾自己的筷子,開始繼續吃飯。但很快,一個略帶電音,還有點機械的聲音,便將有些尷尬的氣氛打破了。
「沒有任何的味道,但每天都吃這個,我都快膩死了,真想喝一瓶敵敵畏自殺啊!但可惜沒有任何的感覺,毒物便被納米機械人分解為無害物質揮發了。」
「啊!你這傢伙真的這樣做過?!」看着拿着裝滿了能量晶體的飯碗,將散發着紅白光輝的能量晶體一口一個丟進嘴裏咀嚼着的南霹谷,黑武驚道。
「真羨慕你們了!還能享受食物的美味,感受到所受的感覺。我卻只是個繼承了自己的思想,只能靠吃能量晶體過活的沒有靈魂的機器……我已經不是原來的我,但我卻還是我,因為我能認知我就是我,我還活着……哦,其實我感受不到味道,所以沒有膩死了的說法。」
面癱的南霹谷做不出任何的表情,如此自言自語着…略帶電音的話語聲,聽不出任何的語氣「……唉,好想去死啊……但我好像又已經死了?」
「恩?為什麼我要說又?我活着的只是自己的思想,思想永存就等於我還活着,但我軀體卻是死物……真是奇怪的感覺啊!哦,不對…我感受不到任何的感覺。」
「繼承了我的思想的機器?還是保存於機器中保持着自我的思想?呵呵,都已經不重要了…無論我是死是活,我都還在這裏不是嗎?」
桌對面的長空冷冷的注視着南霹谷,打開的戰術頭盔下,只露出吸允着能量飲料的嘴唇,沒有任何想說的話語…似乎,早已對南霹谷的奇言怪語見怪不怪了……
看了一眼身旁的蕭雪,黑武有些不自在的說道:「你難道不覺得這傢伙很奇怪嗎?一到吃飯的時候,就發表一些奇怪的言論。」
在看一旁的蕭雪,好像完全沒有聽到黑武的話語聲,自顧自的大勺吃着盤中的蛋炒飯,連眼睛都沒有往黑武那邊看一眼。
……
沉默,除了咀嚼聲外的無聲沉默。
有些奇怪的黑武露出了呆萌的表情,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注視着沒有任何反應的蕭雪,試探性的說道:「你這個胸前一馬平川的飛機場,感受着永遠也無法長大的絕望吧!」
「咳…咳…!」
蕭雪仍然沒有任何反應,繼續大口吃着噴香的金黃色的蛋炒飯……但黑武對面閃雷,那個只有代號的少年,在聽完黑武的話後,幾乎是一瞬間!便將口中的飯粒咳了一桌!帶着唾液的一顆顆飯粒,又回到了少年面前的飯盤之中。
「咦…好噁心啊!」
目睹了這一幕的蕭雪,迅速捂住自己的嘴唇,勉強將口中的食物咽下了肚子。在轉過面龐的那一瞬間,不經意的與身旁的黑武對視了一眼。
黑武一開一合的小嘴,好像在訴說着什麼,但自己卻什麼也聽不到…那一刻,時間都仿佛變得極其緩慢了一般……
「你在…說什麼……?」
「恩?!」蕭雪的眼睛瞬間閉合,好像想起了什麼似的!但馬上又睜開了眼睛:「哦,現在我可以聽到你們的聲音了!你剛剛說什麼?」
「哈哈……原來是這樣!」
右手使勁拍了拍蕭雪的後背,黑武大笑着回道:「你真的是太聰明了!這樣就能享受安寧,聽不到任何的噪音了!」
看着黑武可愛的笑臉,不知怎麼的,蕭雪就是高興不起來,好像有哪裏不對,但自己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哦,我是說南霹谷啊!他每次吃飯都要說些奇怪的話語,讓人感覺不怎麼舒服……」
「爛屁股?不要在意那些細節,他這個人就是這樣,哲學與科學的自我駁論者。」蕭雪甩了甩手,示意黑武拿開仍然拍着自己後背的右手。
「哦…!」黑武只是靜靜的…保持着微笑……另一邊的長空再次合上了戰術頭盔,將整個頭都包裹了起來,看不見他的真面目……
南霹谷繼續咀嚼着…沒有任何味道的能量塊。閃雷以不能浪費糧食為由,又吃起了自己面前殘剩的豬排飯,惹得蕭雪沒有了食慾……
「我去虛擬競技場參加死亡競賽了!」丟下還盛着一小半蛋炒飯的蕭雪,毫不在意身旁的眾人,向着食堂的大門走去……
「我要打100個!」蕭雪略顯憤怒的自語,讓周圍人的心感受到了一股無形的壓力,好似喘不過氣了一般,但這種感覺隨即又消散得一乾二淨。
(冷酷無情的殺手,疑似心理黑暗的機械人,善良略帶些偽惡的戰鬥狂,冷靜的中二病(誤),還有我這個擁有神秘力量的非正常人。)
所屬作戰序列外的偵察連二隊的我們,沒有一個正常人啊……右手關節搭在桌上,手掌支持着自己的下巴,微笑着的黑武只是靜靜的注視面前的閃雷,在內心中微微感嘆道。
「總算避開她的匹配時間了。」
放下手中的飲料瓶,話語聲冰冷的長空,緩緩起身離開了自己的座位……注視着長空逐漸遠去的背影,將最後一口飯咽下肚的閃雷低語道。
「自由活動是嗎。」
撅了撅嘴,看着無視自己的閃雷也跟着離開了食堂,坐在原位的黑武只是閉上了自己的眼睛,好像在等待着什麼……
「沒有靈魂的軀體,但只要保留了思想,就等於永遠活着。我不是我,也許我只是個備份了我思想的機械人,又或是我的思想進入了這個機械體。那麼,現在的我是原來的真正的我,還是備份的複製出來的我?」
「無法計算出結果,但我能確定我還是我,因為我還活着。但我又無法確定我是否是真正的我,因為被電腦化思維的我,到底是我這個思想的延續?還是擁有我這個思想的機器?」
「自相矛盾。也許我已經死了。現在的我,雖然認為我還是我。但也許只是個不是我的機器,在自以為自己是我。他沒有自我,因為他就是我。我不是他,但他認為他就是我。」
「那麼,我到底是我,還是自以為是我的他,又或是自以為是我的他,其實就是真正的我。卻誤以為自己不是我,且沒有自我,但其實他就是我。」
「哲學的問題我不懂,但我知道……」
閉目養神的黑武,沒有任何的動作,但她的話語聲,卻讓身旁仿佛對自己進行駁論的南霹谷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轉過頭看着一動不動的黑武。被戰術頭盔黑色的鏡片遮擋了半邊臉,卻掩蓋不了面癱的毫無生氣的表情。
「世界上沒有人是相同的,不管現在的你是怎樣的你,只要你還是那個獨一無二的你,且你還能認知你是你,那你就是你。但你又與原來的你不同,因為每個人無時無刻不在變化着,你已不在是原來的你,但你還有你的概念與你的記憶,所以你還是你。」
「微笑,這個時候只要微笑就好。」睜開自己的眼睛,黑武也起身離開了這裏。「好像,我還有一件事沒辦完。」
甩下這麼一句話,黑武便面朝東方,向着另一邊的食堂大門,那黑暗中的一望無際的田野漫步走去……月光下的身影,那在微風中飄晃的烏黑長髮之間,好像有着點點反射着光輝的顆粒落下。
但這一切,都被那長及膝蓋的髮絲所掩蓋……只有身為機械人的南霹谷,觀察到了那些,讓人誤認為是錯覺的點點光塵。
(落下的那些,到底是什麼?)南霹谷如此想到,或者說是計算道……但當他走近另一邊的食堂大門時,地面上卻沒有剛剛那些…在視覺上捕捉到的光塵……
仰望着天空的繁星,面無表情的南霹谷,其嘴角微微顫抖着……微笑,並不是很難。難的是無法微笑,卻還要強顏歡笑。
「無法做出多餘的表情,但也無所謂了。因為我就是我,不是嗎?」面癱的南霹谷(微笑着)自語道。
在深藍星上,我從未見過如此美麗的星空。在那晴朗的夜空下,有着數不盡的繁星散發着,或反射着五彩斑斕的光輝。
這光彩的一切,在人的肉眼中,只是一隻手便數的過來的幾種顏色。但在身為機械人的南霹谷眼中,卻有着成千上萬種的光色區分。這是人類所看不清的,無法分辨的,只有南霹谷知道的,看得見的世界的真實模樣。
我們所看見的,其實都是過去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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