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真到玩命兒的時候了?」
在龍煜天暗暗心急之時,突然發現前方的一處攻擊之網好像有破綻可尋!
鐵人設計者的手段二人已經深刻體會到了,按理來說以他們的高明怎會出現如此漏洞?莫非是個陷阱?
仔細觀察一番後,龍煜天不由大呼「僥倖」!原來,組成那道攻擊網的鐵人之中有六到八個貌似出現了問題,每每需要將肢體運行到某處的時候都會卡在半空,動作做不完全。並且那種停頓不是突然卡死的,而是伴隨着緩緩的震動,似乎要努力前進但又無法做到。
這種現象再明顯不過了——它們的某處關節被鏽死了!
其實像這種由眾多鐵人連成一片的佈局,偶爾有一個半個被鏽死根本不影響總體的攻擊效果,最多會讓你處在該地點時,可以利用它們招式中的破綻應付得比較省力而已,但解決掉幾個之後還是得面對一群。先前二人也曾遇到過幾個被鏽住的,但都是零星出現,不像前面居然有這麼多同時壞死!可能是因為它們的位置相比立於過道兩側的鐵人更加「偏門兒」,不方便修繕的緣故吧。
成片鏽住和單個鏽住的效果完全不一樣,如此一來二人只需衝到那裏然後利用身法躲避漏洞百出的攻擊,既節省了力氣又能以此為基點破解剩下的攻擊網。這就好比人們用手撕布,從邊緣直接開始的話難免費勁,如果能先在中間刺破一個缺口,再從那裏向兩側撕扯,就要簡單得多。只是僅有單個鐵人鏽死的話,對於這種規模的陣勢還稱不上是「缺口」。
「哈哈!早就說過潮濕環境下的鐵器需要經常保養嘛!」龍煜天大笑一聲,長劍猶如炸雷一般直劈鐵人招式中的破綻所在。
陸吾開雖然脾氣火爆,但絕非愚笨之人,戰鬥經驗又何其豐富?注意力被龍煜天突發的動作吸引過去,很快也發現了箇中玄機,心花怒放的同時槍尖的冰花也瞬間綻放。
通過這段時間的並肩戰鬥,龍煜天對陸吾開的能力已經有了很直觀的認識,早就料想到他會馬上跟進配合,所以此時可以毫無顧忌的向前撲殺,將側後方完全交給了同伴。
只見他以猛虎撲食的姿態一劍斬斷了其中一具鏽死鐵人的臂膀,然後展身騰挪,力求在最短的時間內穿過最多的阻礙,而陸吾開始終和他保持着三步的距離。
突然,一柄猙獰獠利的狼牙棒自上路橫掃而來,龍煜天趕緊低頭前滾,在身體即將展開的剎那間,出手如電,一閃而逝的寒光直接沒入對方的體內。隨着他接下來的彈身直立,鐵人轟然倒塌。
料想距動力裝置只剩下最後的阻隔了,他便抬手將寶劍拋向空中,同時一個筋斗翻了起來,倒踢劍柄,青釭劍頓時「嗖」的一聲貼着鐵人頭皮向前飛射。而龍煜天自己的身法也不逞多讓,猛的扭腰急躍,好似流星趕月一般直追寶劍,速度居然還要快上幾分!
下邊的鐵人當然不是那麼好相與的,各種不同兵刃恰時封住上路,殺機已經泛起!
這時卻見那青釭劍在炙熱真氣的包裹中直線前行,如同開路先鋒,盡破所遇兵刃,「乒乓」之聲不絕於耳。
而龍煜天的雙臂也騰起了一片龍形幻象,氣勁毫無保留的向四周侵蝕,就好像在半空中突然颳起了一陣憤怒的狂風,飛速前卷,機關鐵人根本承受不住力道,紛紛自上而下開始碎裂——「狂龍裂天拳之天龍馳過萬靈從」!
這樣的攻擊能完全突破鐵人的封鎖嗎?答案是否定的。
可如果再加上從正面搗出的殺招呢?但觀站在地上的陸吾開,已經將槍桿貼於腰際,一邊奔跑一邊快速轉動槍身,帶起「呼呼」罡風,整個人就像一台恐怖的絞肉機,無情的旋轉着、撕裂着;又好像深海中的巨大漩渦,貪婪的吞噬着、摧毀着——正是「橫空玉龍槍之綠水波瀾」!
渾厚的氣勁轟然爆裂,當代兩大年輕高手終於奮起畢生功力衝破阻礙!
在面前豁然開朗之際,龍煜天正好趕上了青釭寶劍,卻沒有伸手握住,而是一個迴旋踢腿,以右腳內側掃中劍柄。舊力未竭、新力又生,青釭劍去勢更疾,在一片刺耳的破空聲中將地洞上方的三支木架同時截斷,纏繞着鐵鏈的石盤果然馬上向下墜去。
龍煜天此時已經疲憊不堪,經脈也如乾涸的水道,不剩幾分內力了。踉蹌了兩步之後直接坐在地上,喘息着說道:「能不能奏效就看最後一榔頭了。好在這裏沒有鐵人,實在不行就躺下來休息一會兒,再做打算吧。」
陸吾開狀況更糟,只能把銀槍當做拐杖來使,拄在那兒緊張的盯着地洞。
幸運的是,龍煜天的判斷並沒有錯,在一連串的重物撞擊聲過後,水流的聲音逐漸小了下來,而四周的機關鐵人也在同一時間停止了運作,一切又歸於平靜。
二人如蒙大赦,走過去朝地洞內張望,卻發現裏面只是漆黑一片,深不見底。現在他們可沒有心思去研究神奇機關術的動力裝置到底是怎麼個構造了,趕緊盤膝打坐,儘快回復體力。
「咱們到底是如何觸發機關的?跟第一尊鐵人『流淚』有關嗎?是無意中碰到了什麼?還是咱們走的路徑不對,整個陣勢自行發動了?」龍煜天沉聲猜測到。
陸吾開大搖其頭:「我哪知道啊?要是懂得這個的話我自己早就造幾百個這種鐵人怪,跟在老子後面,砍誰不爽就砍誰!」
龍煜天苦笑道:「大哥,你想多了,恐怕武侯再生也造不出能隨時跟在你後面聽你指揮的機關鐵人來,那可真就成智能機械人了!」
「嘿嘿,我就是說說而已。哎呀,真是差點要了爺爺的老命!先是蚯蚓精、又遇鐵人怪,這幽冥殿還真他娘的邪門兒。」陸吾開顯然對今天的遭遇感到憤憤不已。
「都說不是蚯蚓了……」
半晌之後,二人感覺內力已經恢復了一些,肌肉也不再那麼酸痛了,便起身繼續向前探索。經過這連番遭遇,他們早就被搞得暈頭轉向,對於時間和空間都沒什麼概念了,只是感覺腹中饑渴,想儘快找到路回到地面上去,當然,還要避免和那隻大蚓螈遇上。
鐵人既然已經不會主動攻擊了,繼續穿插行進自然容易了許多,也就無需再表。不過這段路程可不算近,當二人徹底越過鐵人陣的時候已經不知道用去了多長時間,但石洞卻是越走越寬敞,天然穹頂也越來越高。
再次阻擋住二人腳步的是一條橫在面前的大河,看起來不像普通的地下水道,而應該是與海相連的暗流。
河面上架起了一座拱形石橋,全長共有五個大橋洞相連,每個橋洞的雙肩上又都另闢出了小拱,八成就是著名的「敞肩式」設計。橋面由青石鋪成,不算平坦,但很寬敞,簡單目測一下,至少可供三輛雙輪馬車並排行進。
河的對面半點光線也沒有,比較起來剛才的鐵人陣還算是亮堂的。不過以二人的目力依然看出了黑暗中似乎屹立着不少建築物,只是無法看得太清楚而已。
龍煜天搖頭苦笑道:「忘川河、奈何橋,都給咱備齊了,要是再能找到一塊兒大石頭,咱們就可以確定對面是閻羅殿了。」
陸吾開很是得意的豎起拇指,朝身後密密麻麻的鐵人比劃了一下:「還有陰兵鬼卒駐守呢,我早說過這兒是地府吧?哈哈。」
「到地府你高興個什麼勁兒啊?」龍煜天無奈的白了他一眼,然後從懷中掏出一塊破布,又從近處鐵人的身上砍下了一根棍子,開始擺弄起來。
陸吾開不禁好奇:「你幹嘛呢?」
「在地面上的時候我就發現幽冥殿裏可比外面那座空城暗多了,就隨手找了些東西,用大廳里的深海鮫人油浸泡了一下,現在正好可以用來當火把。」
「龍兄弟果然有遠見啊。」
「那你看看!在下不才,人送外號『當代小諸葛、一夜九次郎』,又豈是浪得虛名?」
「……」
這種臨時製作出來的火把當然粗糙不堪,照亮的範圍非常有限,但也總算聊勝於無,二人舉着它跨過石橋,果然見到了一片密集的建築群。
「這次咱們不用仔細搜索了,直接往前走吧。」龍煜天對於今天的遭遇顯然心有餘悸。
陸吾開馬上把頭點的飛快,一點也沒比他有出息。
這裏的建築數量雖眾,但規模都不是很大,以供人居住的單獨院落居多,偶爾會出現幾處三、四層的樓閣、殿廈之類,也不知是幹什麼用的。二人此刻確實沒有心思進去一探究竟了,只顧悶頭往前走。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功夫,陸吾開突然低聲細語的對龍煜天說道:「這兒他娘的也太安靜了,又黑得跟鍋底似的,我總感覺怪怪的。」
「是呀,看起來此處和地面上的幽冥殿一樣,都很久沒有人類活動的痕跡了,現在最令我在意的反倒是那座充滿了生活氣息的空城。」
「嗯,那個鳥城鎮的確反常,不過我在這兒的感覺更不舒服。周圍的這些房子也不知道是給人住的還是給鬼住的,滲人得緊。你可別忘了,咱們正走在地府里啊!」
龍煜天信口胡謅道:「要真是地府的話哪能這麼安靜?牛頭馬面什麼的不得忙着給人下油鍋嗎?孤魂野鬼也得忙着行賄啊、走後門兒什麼的,熱鬧着呢。」
「知道得這麼清楚?你去過?」
「你才去過呢!」
「那你連孤魂野鬼需要干點什麼都清楚?」
「哎呀,這還用說嗎?那些鬼啊,生前是中國人,死後是中國鬼,有些習慣是改不了的。地府的官員呢,說白了也是中國傳統的大老爺形態,多好猜啊。」
「成,你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吧。反正我就是不舒服,你看看,黑暗中的房子好像都在靜靜的盯着咱倆呢,真他娘彆扭!」
龍煜天聞言一震,沉思了片刻後緩緩開口:「你彆扭不是因為房子,而是因為產生了一種被人窺視的感覺!其實從剛才開始我也一直有這種感覺,只是並不清晰。」
陸吾開愣了一下:「你是說真的有人在暗中窺視咱倆?可這周圍感覺不到其他人的氣息啊。」
龍煜天將手搭在了劍柄上:「所以我才以為是自己緊張過頭了。但咱倆不會同時產生錯覺的!」
陸吾開也頓時戒備了起來。
就在這時,一陣女子的笑聲突然響起,尖銳而陰森,真實卻又飄忽。
寒氣瞬間覆遍二人的身軀,雞皮疙瘩同時泛起。
常言道:「不怕鬼哭,就怕鬼笑。」在這鬼氣森森的地底,絲毫沒有半個人影,卻憑空出現了女人的笑聲,絕非好事!
龍煜天首先想到了在魔天宮遇到的神秘老者,但馬上發現二者的聲音截然不同,看來不是那老傢伙又跑出來裝神弄鬼。幽冥島面積極廣,自從那天之後再也沒見過他倒不算奇怪。
在他愣神的片刻,陸吾開已經判斷出了聲音的來源,一個箭步躥進左前方的建築內。龍煜天也沒來得及看清這棟建築的樣子,就趕緊跟了上去。
屋內漆黑一片,空間卻是出奇的大,火把的光亮根本無法覆蓋整間屋子。
那笑聲來得突然,停得也突然,死一般的寂靜再次將他們吞噬,二人不由怔在當場。
「吱啦——」
當正他們不知所措之際,屋內又響起了類似指甲抓撓牆壁的聲音,將二人的心臟刺激得猛然一突。
「出來!」龍煜天厲聲大喝,同時手腕翻出一塊鵝卵石,閃電般擲向黑暗中的某處。原來他在剛從橋上下來的時候,發現路面有很多碎小的石塊,考慮到前方可能還有兇險,便隨手撿了一些,萬一再遇上那條蚓螈也好來個聲東擊西什麼的。
他從未學過什麼暗器手法,但內力畢竟不俗,此時聞聲定位、直線擊出石子,其威力也是不容小覷。
「砰!」
傳來的聲音有些沉悶,他顯然打中了什麼,但絕不是人。不過那刺耳的聲音倒是也停住了。
二人舉着火把小心翼翼的走了過去。
「這又是什麼怪物?」陸吾開都快被今天的奇遇搞瘋了。
只見在緊貼牆壁的角落處,居然有一個黑色貝殼,或者說是一隻巨大的海蚌!其長度近六尺,雙殼緊閉,正穩穩的躺着那裏。
陸吾開指了指它,轉頭問龍煜天:「聲音是它發出來的嗎?」
「方向沒錯。」龍煜天面色凝重的點了點頭,然後又馬上搖頭,「但應該不是它發出來的。這隻海蚌的表面乾涸黯淡,顯然已經死很久了。如此體型也不知是在海底活了幾百、幾千年,卻被人撈出來弄死了。可擺在這裏又是為何?」
「乖乖,這傢伙的殼也真夠硬的了!」陸吾開看到了海蚌表面上有一個新留下的印記,顯然是龍煜天剛剛用石子打出來的,不過卻並沒有被穿透,只是崩開了一個小坑兒而已。
他深知龍煜天的內功修為,放眼整個江湖的年輕一輩應該也屈指可數,卻不能將其破防!雖然不久前在鐵人陣中消耗極大,此時二人的實力都不及平時兩、三成,但也沒有誇張到打不碎一個貝殼的程度啊。
感慨一番後,陸吾開抬腳準備離開:「既然不是它發出來的,咱就別杵在這兒瞎琢磨了。還是趕緊找找誰在爺爺面前裝神弄鬼吧。」
龍煜天卻沉聲阻止了他:「不,不必去別的地方找了。」
陸吾開奇道:「為什麼?莫非你知道是誰了?」
「你想,我剛剛是擊中這裏之後那陣怪聲才停止的,聲音的來源始終沒有變,天下間有誰能快到一瞬間就躲到別處去?」
「什麼意思?你不是說聲音不是它發出來的嗎?」
「當然,一個死掉的海蚌能發出什麼聲音?看來解釋只有一個:有東西藏在了蚌里!」
陸吾開聞言恍悟,不由分說,抄起銀槍就開始對着海蚌又砸又撬。
蚌殼雖硬,但它畢竟已經失去了生命,閉合力倒是沒有多強,在陸吾開的蠻力之下很快就被打開了。
就在蚌殼開啟的一剎那,一陣異香突然從裏面飄出,陸吾開首當其衝,一頭栽倒。
「不好!」龍煜天大驚失色,趕緊屏住呼吸,一把將同伴拉到身後。
他距離海蚌尚有三步的距離,但香氣來得極快,冷不防還是吸入了少許,頓時感覺體內的真氣不受控制的橫衝直撞,灼熱之感瞬間膨脹起來,仿佛要焚盡全身的筋脈。他再也控制不住身體,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在劇痛刺激之下,他的表情痛苦的扭曲着,可馬上又變為驚恐,死死盯住前方。
蚌殼已經徹底打開了,只見從裏面緩緩伸出了一支枯槁的手臂,皮膚像老樹皮一樣乾裂,手上又黃又灰的指甲已經長到開始打卷。
霎時間,龍煜天猛然發現自己能感知到海蚌里有活物的存在了,沒想到那蚌殼的質地居然有隔絕氣息的效果。
海蚌中傳來了一陣鐵鏈摩擦的「嘩啦」聲,緊接着,一個人形物體從裏面爬了出來。他的姿勢極為古怪,身體緊貼地面,雙臂卻撐起了一個詭異的高度,腰腹一伸一縮的向前拱挺,說是「爬」,倒不如說是像蟲子一樣的「蠕動」。
他所穿的衣物已經爛成了條條碎布,稀稀拉拉的掛在身上。粘在一起的長髮噁心的批散下來,遮住了大部分的容貌,只露出了口鼻和一隻眼。
真的是眼睛嗎?龍煜天不敢肯定,因為那人臉上雖然有眼睛的形狀卻沒有眼睛的構造,取而代之的是一塊凸起來的肉瘤,就好像沒有皮只有肉一般的鮮紅,正在不停的起伏!
他的嘴唇也只有一片,上唇似乎是被外力撕掉了,牙齦裸露在外邊,森森的牙齒焦黃而尖利。
龍煜天體內的疼痛越來越重,好像每一寸肌膚都要被燃燒起來一樣,眼看着那個相貌恐怖的人形物體正在緩緩接近自己,心臟驚慌欲裂,身體卻無法挪動哪怕一根手指。
不過他還能發得出聲音,駭然之下脫口而出:「你是誰?!」
此時那人已經爬到了他的腳邊,聞言頓了一下,然後一陣嘶啞而低沉的聲音從喉嚨里擠出:「嘿嘿,你是在問我嗎?」
突然,他整個人如同在案几上被翻轉的豬肉一般一下子彈起,掉了個方向又重新摔回地面。緊接着,脖子像裝了彈簧一般,猛然抬了起來。
在他後腦勺處、粘密的長髮下,露出了另外一張臉!
對着龍煜天陰森一笑:「還是在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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