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食野獸的感官遠遠比人類靈敏,警覺性也非常高,所以龍煜天在紫狴剛剛出現異樣的時候就握緊了寶劍,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果然,隨着周圍憑空響起的詭異聲音,連傻子都知道這裏有危險了。
突然,一團黑色的東西從個高、臂短的那尊雕像里落了下來,「啪!」的一聲摔在地板上。
「來了!」龍煜天心中一緊,定睛望去。
那團東西這時也扭曲着動了起來,似乎是一種恐怖的蠕蟲,一尺來長,粗細均勻,背部像是被一截截的甲殼覆蓋,黑得發亮。
「咦?好奇怪的蟲子。」雖然噁心,但見其大小也不像能給人類造成傷害的樣子,龍煜天微微皺起了眉頭,「難道危險來自於它?」
「啊,這不是蠕蟲!頂多是蠕蟲形而已。」從上面俯瞰,他還以為眼前的是一條類似大型蚯蚓的東西,但緊接着,對方從腹下慢慢悠悠的伸出了上百條細小而密集的腿,頭頂也露出了兩根短短的觸鬚,「馬陸!是一條馬陸!」
馬陸,也叫「千足蟲」,節肢動物,種類繁多,其中比較大型的具備二百餘對腳足,多以腐葉為生,少數啃食腐肉。遇敵時通常將身體蜷縮起來,頭部在里,骨骼朝外,分泌刺激性的毒液或毒氣,對人來講並不致命。
唯一比較危險的是一種罕見的粉色馬陸,外觀跟其它馬陸有明顯的區別,腳足很長,類似蜈蚣,但腳的數量遠遠超過蜈蚣,支起來的時候,你乍一看去可能會以為是一隻海膽。它分泌的氰化物會讓人產生比較嚴重的局部麻痹和細胞短暫缺氧,當然,也不致命。
龍煜天並不認為一條馬陸有什麼可怕的,但也不覺得它能發出那種滲人的「咯咯」聲,所以沒有放鬆警惕。
天花板上開始接二連三的落下馬陸,好像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一樣,大小不一,但品種相同,有好幾隻還差點掉在龍煜天和紫狴的身上,被他們躲開了。
就在他們不知所措的時候,另外一尊個頭和臂長都比較適中的雕像里也湧出了東西,而且一眼就被龍煜天認了出來——是蜈蚣!體長只有馬陸的一半,但周身赤紅,背後綠色的斑點隱隱泛着光澤,第一對腳比普通蜈蚣大了很多,鋒利的鈎刺非常明顯,怎麼看都不像好惹的主。
這下龍煜天慌了,蜈蚣乃「五毒」之首,天知道有沒有可以咬死人的種?就算一隻殺不死你,那麼十隻呢?一百隻呢?成千上萬隻呢?
原來,馬陸還是不停的出現,但蜈蚣的落下的頻率更快,房間內好像下起了噁心的蟲雨,不一會兒就在數量上超過了馬陸。
兩種蟲類也不知道在同一個屋檐下生活了多久,但顯然是敵非友,一碰上便打成了一團。每兩、三隻蜈蚣圍住一條馬陸,扭動着軀幹往對方身上爬,然後張開毒鈎狠狠刺下。不過這類馬陸的背部似乎異常堅硬,蜈蚣的前足根本刺不進去。
二者好像也是老對手了,龍煜天分明看見許多蜈蚣專挑馬陸體節之間的縫隙處攻擊,這些地方略微脆弱,蜈蚣摳住就不會放手,瘋狂吐着毒液。幾隻運氣差的馬陸痛苦的掙扎着,但無論如何也甩不開對手,最終躺在那裏動彈不得,眼看活不成了。
當然,馬陸也並非任人宰割之輩。它們將身體蜷縮起來,等到蜈蚣靠近,就會散發出一陣淡淡的紫色毒霧,很多蜈蚣還沒來得及找准縫隙處下手,就先被毒翻了。接下來,馬陸突然伸出了藏起來的頭部,回頭一口,直接將倒地的蜈蚣咬成兩截。
由此可見,馬陸的毒性並沒有蜈蚣大,蜈蚣能夠單靠毒液殺死它們,但它們僅僅將蜈蚣麻翻而已,最後那口才是致命一擊。
但龍煜天從未聽說過有哪類馬陸會撕咬敵人,現在見到的顯然更加兇悍。而且無論蜈蚣多麼毒,都必須用顎爪刺穿肌膚才可以傷人,它不攻擊你你就不用怕。可馬陸不同,它散出的是毒霧,就算不針對你,你也很可能被波及到。也許毒性沒那麼恐怖,但也架不住量多啊。混戰一起,整個第四層塔的地面都被紫色霧氣籠罩,而且越來越濃。
龍煜天早就想逃跑了。可這一層的樓梯口同樣有一塊該死的石板。比較奇怪的是,天棚被莫名其妙的開出了數十個圓洞,手臂粗細,不要說紫狴了,連他自己都鑽不進去。
再看看樓梯上,也都或掛、或爬的覆滿了蟲子,如果踩上去肯定會弄死一大片,龍煜天可不敢輕易嘗試。他當然沒有那麼慈悲,不忍心傷害小動物什麼的,而是另有苦衷啊:現在房間內的戰況激烈,但他將自己的氣勢外放,兩種蟲子都本能的沒有靠近他,跟武林高手不容易招蚊蠅是一個道理。可惜,這種氣勢僅僅能讓蟲子「不去」靠近他,而非「不能」靠近他。兩種毒蟲屬於「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的情況,根本沒注意多出來的一人一虎。但如果有同類被他們踩死了呢?想想看,物種之間的集團式較量,團結很重要啊,會不會把他們看成敵人,不顧一切的發動攻擊?
「算了,還是忍忍吧,等他們打夠了我再閃人也不遲,只要毒霧升得沒那麼快就不會有危險。」龍煜天自我安慰了一番,決定維持這種尷尬的平衡,「不過奇怪,進來的時候沒有看見一具蟲子的屍體,難道每次它們打完之後,樓上的人都會下來清理?為什麼養這種噁心的東西啊?入藥嗎?有可能,蜈蚣在中藥里的地位就不用說了,好像馬陸也能治療胃腸以及心血管疾病,據說還可以解毒。」
本來他想退到牆角去的,畢竟被一大堆毒蟲圍在中間也是挺值得忐忑的一個事兒。可是牆壁里劇烈的「咯咯」聲還沒有停歇,而兩蟲相爭的時候只有馬陸咬斷蜈蚣時會發出類似的聲音,不過非常零星,因此可以斷定,牆體中必然還有什麼未知的危險沒有冒出來,他也不敢去找這個刺激。
戰況依然膠着,其實在龍煜天看來,它們之間的生死全憑運氣。蜈蚣的進攻性更強,採取主動,但馬陸的防守也不容易被打破。它蜷在那裏並非一動不動,而是速度快、幅度小的進行伸縮,蜈蚣想要刺准體節之間的縫隙哪那麼容易?如果連續幾次都不能得手,就會扛不住馬陸的毒霧,翻到在地任人魚肉。當然,一旦它們有一隻刺准了,那麼馬陸的動作便立刻被牽制住,其它蜈蚣再下手就容易多了,基本上等於宣告了馬陸的死刑。
其實,雙方同歸於盡的結果還是比較多的。不大一會兒地面上就堆滿了僵死的毒蟲屍體。可鮮活的生力軍依然不停加入,龍煜天半天都沒搞清楚到底哪兒能藏得了這麼多毒蟲?雕像體積不大,怎麼蟲子源源不絕啊?難道還是它們生出來的不成?
偏頭看看紫狴,這傢伙也明白現在的困境,僵在那裏一個勁兒的裝石雕,並且緊緊貼着龍煜天,以防蟲子靠近。汗水很快就浸濕了它的毛髮,室內溫度高固然是一方面,不然蜈蚣這種冬眠的蟲子也不會如此活躍了,讓生產在寒帶叢林的東北虎很不適應。而還有另外一方面,恐怕它也是緊張到不行,天知道眼前的這幫傢伙什麼時候能鳴金收兵啊?還要被困在這裏多久?
終於,龍煜天苦苦維繫的平衡被打破了,事情向更加惡劣的方向發展:四周的牆角突然湧出了第三種毒蟲,形似蜈蚣,但身體極短、腳足極長,不像前兩種蟲子那樣蜿蜒爬行,而是筆直奔跑,速度飛快——蚰蜒!
蚰蜒,俗稱「錢串子」,顎爪同樣有毒,各式品種在全世界都有分佈。
而當下出現的,體型略大,異常兇悍,密密麻麻的衝進戰團,不管馬陸還是蜈蚣,全都照殺不誤。而且它們的攻擊方式更為直接,就是一擁而上,將對手掀翻,顎爪瘋狂開合,發出了令人牙酸的「咯咯」聲。
「靠,你們不會約好今天在這兒開『多足綱的節肢動物交流聯誼會』吧?」龍煜天頓時目瞪口呆,「兄弟我只有四肢,考慮到性別也頂天算五肢,完全不符合本次派對的主題,是不小心誤闖進來的,能不能讓我先撤啊?小弟既不能一秒鐘變格格,也不能一秒鐘長出幾十對腿來。」
同時,他也明白了那三尊雕像的含義。千手邪神,象徵了三種毒蟲:個高臂短的是馬陸,個矮臂長的是蚰蜒,相對適中的是蜈蚣!它們分明是被人惡意飼養的!
「原來牆壁里的聲音是蚰蜒在戰鬥!但它們不會攻擊自己的族群,也就是說,裏面同樣有蜈蚣和馬陸,估計都被它們幹掉了。我說怎麼只有那尊象徵蚰蜒的雕像一直都沒掉出東西呢。可能是三種蟲子都生活在牆壁里,但老巢分佈於不同的地方,劃分出了勢力範圍。」
「這也解釋了為什麼那兩尊雕像的蟲子源源不絕,雕像的腳部不都跟天花板相通嗎?在某段牆壁中取得局部勝利的馬陸從其中一個雕像涌了出來,蜈蚣贏了另外一場,最後是蚰蜒。不過蚰蜒的老巢八成遷移到了下方的牆體裏,所以才會從牆角出現。」
想想整個房間的牆壁都被糾纏在一起的蟲子塞滿了,龍煜天簡直不寒而慄。
然而,更加恐怖的事情即將上演。三種毒蟲的數量實在太多,終於擠到了一人一虎的腳下,慌亂的紫狴抬爪拍死了七、八隻。於是,就像捅了馬蜂窩一樣,離他們最近的一波毒蟲相互廝殺的同時也將他們划進了攻擊範圍,突然如潮水般用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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