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陰我!」結果離預期相差太遠,於詠自然羞憤難當,而嵩山弟子也都怒叱連連。
龍煜天緩緩將青釭劍收於鞘內,沒有說一句話。其實在應付華山劍陣時,他的內力和左臂就已經恢復了,那是他目前為止打得最輕鬆的一場,所以並不急着馬上表現出來。而對陣於詠,即便全盛狀態下也不容易取勝,便只好先示之以弱,最後奇招制敵。
至於現在於詠的控訴,連靈鷲大師都覺得比放個屁也強不到哪兒去。高手過招本就應該講求戰術,勝就是勝,敗就是敗,以嵩山掌門的身份既然親自出手了,也便不可能再派其他弟子上來打一場,否則可真就會引天下群雄恥笑了。
所以這一次,又被龍煜天挺過去了。可接下來,他將面臨最為嚴峻的考驗——西門世家!
那邊,看到西門柯隱蔽的朝自己點了一下頭,西門煙頓時喜上眉梢,大手一揮,不待靈鷲大師出言提醒,便率領西門世家在場所有弟子走到了場地中央。
二百多人「呼啦」一下將龍煜天圍了起來,維帕茲他們怎能不急?龍子風七人再也顧不得什麼江湖規矩,直接抽出兵刃。而身法最快的隨風,更是毫不猶豫發動輕功,搶先一步護在了龍煜天身側。
「阿彌陀佛。」沉寂已久的古塔大師突然睜開雙目,隨手揮出兩道凝成實體的強大氣流,分別卷向龍煜天和隨風。
群雄驚呼一片,武林六大宗師當中的人物,終於動手了!
就在這一刻,兩條龍形幻象同時騰起,悍然迎上!
「轟!」率先接了一招的龍煜天只感覺自己好像被導彈砸中,渾身罡氣瞬間瓦解,承受了極大震盪衝擊的身體不由自主的向後倒飛,披在外邊的軟袍再也經不住摧殘,碎成粉末。
而擋在隨風面前的,正是戰青峰!他的情況卻好了很多,雄渾的掌勢跟古塔發出的氣流對撞之後同時消散,而身體只是晃了兩下,一步未退!
僅僅一次,就看出了二人之間的差距。別人都以為這種差距是龍煜天經歷多場硬仗之後,體力消耗太大才造成的。只有龍煜天自己清楚,「玄天功」的恢復效果非常優越,尤其對上華山劍陣,不但沒什麼消耗,反倒讓他有時間調整,現在就算不是全盛狀態也相去不遠。可面對古塔隨手一擊的時候,自己依然從心底里泛出了一陣無力感,豁盡全力還是被直接擊飛,五臟六腑陣陣抽痛。
「古塔大師,你這是何意?」戰青峰鬚髮皆張,大聲怒斥。
「戰大俠,你又是何意?」對於他能穩穩接住自己一招,古塔也略感意外,用讚賞的目光打量了幾眼,然後淡定的反問到,「江湖規矩,都說好是由龍小施主獨立承受各門派的挑戰,現在他的人馬一起插手,明顯是在破壞規矩,老衲自然要驅逐!莫非泰山派也想助紂為虐?」
「這……」古塔的話雖然蠻橫,但並非全無道理,戰青峰一時語塞。
看架勢,西門世家定要取龍煜天的首級,沒有半點迴旋的餘地。而隨風他們若敢助拳,五台山就也會破壞承諾,出手相逼。如此說來,龍煜天豈不是死定了?
「哈哈哈,老賊禿,你還是那麼不要臉啊。」在整個金龍峽都劍拔弩張,群雄手足無措的時候,一個渾厚而響亮的聲音突然自谷外響起,穿透了層層雪幕,震得眾人心頭齊齊一顫,「那西門世家跟龍少俠有私仇,他們出手本就不是維護江湖道義,而是仗勢欺人,如何能與前面幾場爭鬥相提並論?古塔,你莫要當着天下群雄之面混淆視聽!」
「什麼人?」
「好恐怖的修為!」
「普天之下有幾人敢如此稱呼古塔大師?!」
「……」
這個聲音就好像在每個人的耳邊都響起了一陣炸雷,全場人數過千,得需要多麼強大的內力支持啊?
群雄無不色變,只有古塔大師依舊保持鎮定,看着一個方向開口道:「帝老鬼,你什麼時候來的山西?也不知會五台山一聲啊?」
「哈哈,知會你們幹嘛?看你是如何為老不尊,欺負我幽冥島的朋友?」
話音剛落,只見山谷的一側突然旌旗翻滾,幾百名身穿黑、紅兩色勁裝的高手同時出現,盛氣凌人的逼向金龍峽。
「幽冥島!是帝幽絕到了!」
人群再次炸開了鍋。今天不但有「天、地、人」三大年輕高手齊聚於此,就連六大宗師都現身了兩位,說出去似乎比起雪山一役也分毫不遜。
這邊,龍煜天幾人偷偷相視了一眼,各自鬆了口氣。
西門煙一看形勢不妙,趕緊指揮門下弟子發起圍攻。
然而還未踏出半步,就聽戰青峰大喝一聲:「你敢!」然後山谷的另一側也出現了響動,百十多名青衣武者手提兵刃,急速奔來,好像在和他的話相互回應。
「泰山派!」
不錯,是泰山派。當初戰青峰沒有跟龍煜天他們一同前來恆山,就是因為泰山派有些事物要處理,需要路經山西。而戰青峰吩咐他們,趕到之後先到恆山看看,其它的稍後再說。此刻,終於到了。
沒有得到掌門的指示,堵在山谷兩側的恆山弟子不敢阻攔,畢竟幽冥、泰山兩派與「九派聯盟」從未發生過衝突,而幽冥島更是由人人敬畏的帝幽絕帶領,誰敢輕慢?
所以很快的,兩方大隊人馬氣勢洶洶的擠進了峽谷腹地,形勢再度發生戲劇性的轉變——中立勢力不再是無足輕重的角色!
看着雄睨天下的帝幽絕大步踏至,龍煜天眼淚都快下來了。從他得知自己被冤枉成飛馬幫一案的兇手之後,就馬上聯繫了帝幽絕,而對方也爽快答應在關鍵時刻為他出言作證。可後來,發現真兇居然是維帕茲,龍煜天欲哭無淚,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帝幽絕思量過後,決定支持龍煜天的恆山一行,而且還表示要親自來一趟。一方面,他想仔細勘察一番不夜城附近的那個寺廟,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能引來佘心亞;另一方面也要將龍煜天安全帶出山西。
他的地位崇高,剛一進谷,各大門派稍有頭臉的人物都要上來見禮,連靈鷲大師和西門世家的一票人也不敢例外。
良久之後,古塔大師終於開口了:「阿彌陀佛,帝老鬼,你無端插手山西之事,莫非是小看天下英雄?幽冥島蠻橫霸道,我五台山也未必就怕了你,除魔衛道,貧僧向來義不容辭!」
「哼,別說得那麼漂亮!」帝幽絕一點也不買他的帳,「不就是維護江湖道義嗎?該做的你都做完了,按照規矩,龍少俠已經應付完各門派的挑戰,現在飛馬幫一案也該徹底掀過去了。」
「可西門世家……」
「我都說了,西門世家挾私報復,動起手來還談什麼道義?前面各門派的努力也就等於白費了。現在我就要把人帶走,其它的事情一概不過問,如何?」幽冥島剛剛才到,卻好像掌握了整個事情的經過,顯然早在這裏安插了眼線。
「帝島主,這樣恐怕不太好吧,我恆山……」就像面對古塔大師一樣,面對同為宗師之一的帝幽絕,張敕翁也保持了必有的尊敬和謹慎,猶猶豫豫的說了半句話。
「張掌門,你還有心思顧忌龍煜天這點破事兒?」帝幽絕微微一笑,「五台山不但在外面埋伏了很多高手,打算從另一個方向攻上恆山山門,還四處派人掃蕩你門下的產業和附屬幫派。不然你以為他們怎麼會如此有耐心,跟一個年輕人糾纏起來沒完?人家是要把你們的主力都牽制在這兒!」
「什麼?!」恆山眾人聞言立刻臉色大變,連於詠和西門柯也都微微皺了皺眉。
「阿彌陀佛。帝老鬼,你不覺得自己有些過分了嗎?」古塔大師跟別人可能需要自持身份,但帝幽絕與他地位相當,是很容易惹他動怒的。
「老賊禿,別在這兒唬我!咱倆之間就不必說了,你門下名氣最大的『四大金剛』也能與我的『四大鬼王』較量一番。可『六武尊者』對上『幽冥六老』呢?你可有半分把握?哼哼,龍少俠都說過自己是幽冥島的朋友了,你還要為難,好像是不給我面子在先吧?」
「咦?幽冥島出動了這麼多力量?跟姓龍的到底是什麼關係?」幽冥六老名震江湖,但見過其真容的人倒是不多。現在幽冥島弟子來了好幾百人,誰也不敢肯定其中隱藏了多少真正的高手。連古塔大師都面色一沉,露出幾分顧忌。
只有龍煜天在心底偷笑不已:「帝幽絕還真就是個當黑社會的材料。除了秦楚江率領的閻羅堂高手,其他三個鬼王我可一個都沒看見。至於六老嘛,冥僧、冥仕、冥仆都在,另外的人我雖然不認識,但想想也知道不可能一起來山西……這老漢說話這麼強勢,還不是因為手中的拳頭夠大?什麼江湖道義?純粹是大派欺負小派時打的幌子!就好像伊拉克有沒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都得挨揍一樣!」
「泰山弟子聽令!」這時,戰青峰也扔出了可以讓天平傾斜的一份籌碼,「恆山腳下,惟帝島主之命是從!」
「諾!」泰山底蘊豐厚,門內高手如雲,此令一下,誰都知道現在沒人能奈何龍煜天了。
所以張敕翁見機飛快,直接吩咐恆山弟子讓出一條路,送走這股可怕的勢力之後好專心對付五台山。
就這樣,龍煜天一行在帝幽絕囂張的笑聲之中,揚長而去。
第二日清晨,不夜城一家精緻的小餐館內,龍煜天、戰青峰、東方驚鴻、隨風、維帕茲、謝銘璇等人,圍在一張大桌前,美美享受着早餐。
「璇兒,你脫離大雪山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龍煜天終於憋不住問了出來。
謝銘璇的動作明顯頓了一下,然後輕聲嘆道:「其實我這次是偷偷跑出來的。因為當時聽到整個山西武林都在對付你,便急得什麼都做不好了。但我也知道飛馬幫是五台山的附屬幫派,師父不可能為了幫你而跟五台山翻臉,於是我就決定自己來找你。本以為瞞過了師父,但當我在一家客棧將前天夜裏整理好的包裹打開之後,卻發現了兩樣東西。一個就是師父宣佈將我逐出師門的正式函牒,另一個則是封書信。」
說完,她將信遞給了龍煜天。
一篇娟秀的小字以最為樸實的語氣透露着濃濃的親情:「璇兒,為師知道你放心不下龍煜天那個臭小子,但現在江湖的局勢和門中的狀況你也清楚,我們不能直接幫他,你可不要怪為師啊。說起那個只會到處惹禍,害得我家璇兒偷偷落淚的混賬,為人有點放蕩不羈,但心性還算正直,武功、才智皆是上上之選,絕非池中之物,也難怪讓你時刻牽掛。」
看到這裏,龍煜天臉上的肌肉不禁微微抽動,直冒黑線。而接下來的話,更是讓他一陣大汗:「此去山西,必將波折不斷,殺機重重,為師擔心五台山會以盟友的名義逼你對他不利,至少也要逼我大雪山表達一種態度。哼,老娘混跡江湖這麼久,還從未被人強迫做過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我的徒兒也不會!」
「但你的性格我很清楚,為了師門委屈自己也在所不惜。所以,英明神武的師父我,就準備了一封將你逐出師門的函牒,萬一真的躲不過去,可以憑此矇混過關。哈哈,看到這兒你肯定急哭了吧?乖,別哭,在不在師門只是名義上的東西,我大雪山上下沒人把你當做棄徒來看,這裏永遠都是你的家,這裏的弟子永遠都是你的親人。就算你以後跟姓龍的臭小子……嗯,嘻嘻,不說那麼明白了,免得你回來找為師算賬,總之,大雪山還是你的娘家啊。」
「哎呀,趕緊把眼淚擦一擦,為師現在要說正事了。其實準備這封函牒,我還有另外一番考量。江湖平靜了那麼久,卻突然風波不斷,而大雪山更是第一個遭到重創的名門,今後還不知會怎樣,我有種不好的預感,也總覺得除了飄渺宮的碧妹妹之外,誰也信不過。姓龍的混球既然有那麼一點本事,你脫離大雪山跟在他身邊,也不失為一條退路,或許不久的將來還能夠成為咱們的一個強援呢。唉,武林局勢不知道是被什麼人暗暗掌控了,更不知道他們的目的是什麼。但那姓龍的一身麻煩,好像處在了漩渦的中心,為師以為似乎有某股、甚至某幾股勢力在處心積慮的對付他,在他旁邊也能多掌握一些訊息吧。」
「行了,就說到這兒吧,別嫌為師囉嗦,畢竟年紀大了嘛。你出門在外一切都要小心,看誰不順眼就先一斧子砍翻再說。回來的時候別忘了帶點稀奇的小玩意兒孝敬你英明神武的好師父啊。」
看完信,龍煜天簡直是苦笑不得,一方面,既為杜嫣紅的柔情感動,也為她的果決和智慧折服;另一方面,他非常意外的發現,那個快到中年的妖嬈美婦居然是如此的彪悍:「一斧子砍翻再說?到底是勸璇兒小心還是教唆璇兒惹禍啊?唉,不管怎麼說,她的大局觀非常好,心思也細膩,僅憑江湖傳聞就猜到有隱藏的勢力在暗中對付我,連我自己前幾天都還不敢肯定呢。而且有一點她也敲醒了我,是呀,為什麼我走到哪兒麻煩就跟到哪兒呢?只是運氣不好嗎?還是因果使然?莫非現在開始的江湖動亂,我真就置身漩渦?但……為什麼?這裏到底隱藏了什麼樣的源頭?」
「天哥!你這下可出名了!」這時,一個風風火火闖進房間的身影打斷了龍煜天的沉思,正是沒有跟他們一道去恆山的血影。
「噢?怎麼回事?」眾人興趣大起,連忙追問。
「哈哈,昨日一戰,天哥連續接下了付禹狂、泰山派、萬劍宗、東方世家、雪山派、華山派、嵩山派和西門世家的挑戰,從容而退,大放異彩,現在真的名動江湖了!」血影此時的興奮勁兒完全看不出是一個冷酷的殺手。
「蛤?這話是怎麼說的呢?東方世家、雪山派、和西門世家我根本就沒打啊。」龍煜天傻愣愣的撓了撓後腦。
「切!誰管這個?」血影不屑的撇了撇嘴,「東方公子和謝姑娘跟你交情好,那也證明了你的人脈啊,同樣是實力的一部分!再加上你與『天、地、人』三大年輕高手都打平了,誰敢說你差?」
「就是,龍兄弟乃有本領的人,何須妄自菲薄?」戰青峰用剛抓完油條的髒手在龍煜天新換的軟袍上擦了兩下,才樂呵呵的說到。
龍煜天不由翻了個白眼,趕緊轉移了話題:「那恆山腳下的情況如何了?幾大門派最終動手了嗎?」
「還沒有確切的消息傳回來,畢竟你們脫身之時還算早的。現在江湖上說什麼的都有,估計最快也得下午才能搞清楚。」血影「咕咚咚」的吞了幾口豆腐腦,然後擦着嘴角回答,「其實,你要想知道可以去問問帝島主嘛,他老人家肯定留了不少探子在那兒。」
龍煜天輕輕點了點頭:「嗯,反正我一會兒也得去找他。實不相瞞,當初就是因為一封被寄到幽冥島的匿名信,才引我來了山西。可信中所指的事物我並未尋見,線索也徹底斷了,估計留在山西的意義也不大了。但那件事,我還需追查……對了,你上次說好像打聽到了什麼秘辛,跟百年前少林寺、全真教、俠義道失蹤的謎案有關,也涉及到了古塔大師和龍定鈞前輩?我還沒來得及細問呢,現在講講吧。」
血影聞言之後表情嚴肅了起來:「其實該說的我差不多也都說了。只是……聽聞,古塔大師、龍前輩、宮前輩、還有一位名為『唐遺恨』的前輩,似乎曾結伴雲遊天下,尋覓某件非常重要的東西,至於是不是真的跟百年前的謎案有關我就不清楚了。」
這是龍煜天第二次聽到類似的話了,頓時雙眼放光,緊張的追問道:「什麼東西?」
「不清楚,總之非常重要,甚至可能給整個天下帶來浩劫!而且你想想,以這幾人的能力,會去費盡心思的干一件無足輕重的事情嗎?龍前輩和宮前輩為何突然了無音訊?古塔大師為何不問江湖之事很久,最近卻開始頻繁行動?還……還有點執着於把你抓回五台山的意思?那唐前輩又是什麼人?」血影眉眼之間透露着少有的凝重之色,「我只知道,他們的足跡遍佈大江南北,而最後一次去的地方是……」
「是哪兒?」
「關東,林海雪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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