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付普通弟子以龍煜天的修為自然遊刃有餘,不過他卻一直都沒有下殺手。因為他清楚這一個個年輕的生命只是在聽從各自門派的命令而已,這裏既不是與外族爭奪生存資源的戰場也不是塔公寺外那種一心想置龍煜天於死地的殺局,所以他還是在心理上對於殺害自己的同胞有着一定的顧慮。在整整一炷香的時間內,龍煜天只讓與自己交手的所有人都暫時失去了行動能力而沒有收割一條性命。
可沒有顧慮的是對手啊,他們見到龍煜天強過自己怎麼可能還有留手?每個人都使出渾身解數想要將他擊斃。這樣長久下去龍煜天也有些吃不消了,畢竟這裏都是身負武藝之人,再鳥的弟子也要強於一般的莊稼漢吧,今天連續戰付禹狂和肖狄兩個高手已經讓他略感疲憊,現下被圍攻卻放不開手腳只能讓自己陷入危險之中。
果然,峨嵋派三名弟子和衡山派的六個人恰巧同時發動攻擊,封死了他所有的退路。而其中兩人的功力具有相當的火候,龍煜天憑藉敏銳的直覺很清晰的判斷出這次的攻擊對自己有着性命威脅。他只好大喝一聲,身體前俯向左旋轉躍起、雙腳順勢輕甩,亮出了一個傳統武術中簡單的「烏龍擺尾」動作,但手臂卻在同一時間橫向兜開,以「真龍勁」灌注於青釭劍上,劍身一片光芒閃耀,密集的劍影突然向四面八方爆炸射去,擋住了各路攻勢的同時也帶起了強勁殺招,緊接着在他手臂狂揮之下劍影又以玄妙的軌跡從外圍刺回,仿佛身邊的九人全部鑽進了他早已佈置好的劍陣當中,每一個人都被從各個方向殺來的劍影逼住,無暇分辨、無處躲避,以一人「圍攻」九人,正是——「破軍劍之十面埋伏」!九人當場倒地氣絕。
人是很奇怪的動物,雖然已經進化成智慧生命並且在平日的生活中以遵守人類社會的道德為榮。但似乎在每一個人骨子裏都依然存在着最原始的野性和欲望,一旦見血就會在瞬間迷失自我,荷爾蒙分泌的速度驟然提高,極度恐懼或是極度興奮,想要冷靜下來是需要一段時間的。甚至還有些意志不堅或是心理扭曲的人從此便被各種負面情緒困擾,要麼一生都活在驚懼與愧疚中,要麼從此空虛難忍,要麼就是感覺快感如潮、成痴成癮變成一個殺人狂……
在戰場上摸爬滾打了整整十年的龍煜天自然不會再因為殺人而引起絲毫的心理波動,但是他剛剛所持有的那點顧慮卻也煙消雲散了。殺戒已開,不如放手一搏!這一刻,他終於在不知不覺間適應了一個真正江湖人的角色。
他略微觀察了一下場中的形勢。發現戰鬥已經越來越激烈,原本兩方的普通弟子因為同屬名門已久,突然之間生死相搏難免會有些彆扭,甚至他們中的很多人彼此之間都有着不錯的交情,或許一個月前還有書信往來,因此即便敵對下手也還是有些克制的。可隨着交戰時間的增加、傷亡人數的增加,正如我們剛剛所說的,骨子裏的野性開始復甦,敵我之間的仇恨開始瀰漫,不知不覺的也就殺紅了眼。
而雪山派這一陣營的頹勢也開始逐漸明顯,最主要的是在人數上有着不小的差距。雖然起初靠着大量的野獸可以在短時間內彌補這個差距,但野獸畢竟是野獸,就算被訓練過可還是主要靠本性在戰鬥——往往已經讓一個人失去了戰鬥力卻不懂得抓緊時間進攻下一個目標,反倒是圍上來一群,對其進行撕咬。倒地之人固然是死狀極慘,的確達到了震懾對手的作用,但也憑空浪費了很多戰鬥力,要知道開腸破肚而死和一劍封喉而死對於眼下的局勢沒有本質的區別,都是死了一個人而已。因此在各派高手把野獸的數量逐漸消耗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其威力也沒有之前那樣恐怖了。再加上暗夜盟的人放出了大量的蠱蟲、毒物,對修為稍低的弟子造成了成規模的傷亡,致使雪山派不得不趕緊將「野獸大軍」分出一部分「兵力」,驅使那些可以克制蠱蟲的鳥類、蛇類等專門對付暗夜盟。這樣一來也就愈發被動。
軍隊系統出身的龍煜天自然懂得怎樣的戰術才能最和適宜——以他的修為想要攻擊各門派的一流高手效果不會太大,但是他的劍法是從戰場上磨練出來的,適合會戰,如果能儘量殺傷對方的普通弟子,那麼將會最大限度的消弱南宮家方面的優勢。
已經被認定了陣營的他,此刻確實有些騎虎難下了,只好找到同病相憐的隨風和步鳴飛,對二人略微講解一番。片刻之後,三人組成了一個簡單的小隊陣型:龍煜天在前主攻,負責突進殺敵,爭取掃平三人鋒頭所指的任何阻力;步鳴飛在後放箭,負責「火力壓制」,爭取對敵人造成數量上的最大傷害;隨風在側翼遊走,負責掩護二人,爭取將一切妄圖從其他方向貼過來的威脅都消滅掉。
三人就這樣直接撞進對方的人流當中,專門尋找薄弱環節進行攻擊。龍煜天瘋狂發力,劍鳴龍吟之聲響起,帶着霍霍寒光一往無前的猛攻。普通弟子自然難以招架,在他剛猛的內力之下人兵俱碎,攪起陣陣血霧。而龍煜天卻勢如破竹,前突後進如入無人之境,以最為簡單有效的攻擊結束了一個又一個敵人的生命,手下幾乎沒有三合之將,當真是氣勢如虹。眨眼間便把人群鑿了個對穿,然後又挺身回劍,再次突進。這樣嗜血狂暴的招式正是「破軍劍之怒劈連城」!
步鳴飛的弓法犀利、箭奔如電,靈活的手指不停翻轉,拈弓搭箭如呼吸般順暢,取人性命如飲水般簡單。在龍煜天頂着主要的反擊力量並且吸引住敵人心神的時候,步鳴飛的快箭就如幽靈般釘入敵人的咽喉,彈失飛舞,令人防不勝防。
而能讓二人專心攻擊的最主要原因,就要歸功於隨風靈活的身法和連綿的指力了。人影閃動間,他就像一堵由狂風交織而成的牆壁,抵擋住了所有從側、後方攻來的殺機。即便不能輕易將敵人至死,但卻無人可逾越雷池一步。
當他們再次突回到雪山派大部分弟子的所在時,龍煜天卻發現原本和南宮震交手的杜嫣紅已經被其他人接住了攻勢,徐惠眼神空洞的倒在地上,胸口血流如注。而南宮震卻不見了。
這時,護在徐惠旁邊的兩名雪山弟子被人揮劍斬飛了頭顱,一個南宮世家的人趁機提刀向已經奄奄一息的徐惠砍去。其實龍煜天對這個堅強豪氣的痴情女子是很有好感的,本欲施救卻無奈距離太遠,只好一邊劍指其處一邊大聲呼喝:「小飛!」
他們三人隨着這一陣的共同進退,彼此間的默契已經相對純熟,步鳴飛立刻聞聲會意,一記「驚雷箭」射出,那名南宮家弟子頓時便被刺穿了後腦。
但是徐惠仍然處在極度的危險中,而杜嫣紅卻被對方的高手死死纏住無法脫身。
龍煜天毫不猶豫提氣猛突,在一片殘肢斷臂的飛舞中殺到了徐惠的身邊,然後一把將她提起衝進了雪山弟子的戰圈內圍。
將人放下後龍煜天本想轉身就走,徐惠卻突然目光一聚,面泛紅光的恢復了神智,一把抓住了他的褲子。龍煜天看到她明顯迴光返照的狀態,忍了忍終究沒有閃避,而是俯下身來柔聲問道:「徐姑娘,有什麼事嗎?」
「三……」徐惠剛一張嘴便湧出了一口鮮血,努力平復了一下之後才有氣無力的對他繼續說:「三位公子……快……去救我師姐……南宮震……那……咳咳咳……」又是一陣鮮血。
「你慢慢說,你師姐怎麼了?跟南宮震又有什麼關係?不要着急,慢慢說。」
「南宮震和他的兩個弟弟聯手暗算我師父,將她打傷後……還好有灰熊的保護……他們見久攻不下……咳咳……便有一人纏住她……南宮震過來逼問我手記的所在……被師兄弟們擋住……我把匿藏地點告訴了師姐……她偷偷去取……咳咳……南宮震殺了我的師兄弟……帶了幾個人追我師姐去了……現在有能力阻止他們的人都不知道這邊的情況……師父又脫不開身……咳咳……我見三位公子……三位公子……咳咳……」
龍煜天已經明白對方想要說什麼了,便趕緊沖她擺了擺手:「好了姑娘,我知道了,你放心,我們這就趕過去,你直接告訴我朝哪個方向追就好了。」
徐惠強忍着傷痛說出地點,然後眼神又開始變得渙散,意識也再次陷入模糊,只是用微弱的聲音喃喃自語:「忘郎……忘郎……」
龍煜天見她已經出的氣多入的氣少,也只能無奈的搖搖頭,把她安放在雪山派弟子集中的地方。然後深吸了一口氣,起身向她所指的方向追去。
不過他們還須要穿過一片戰鬥區域,便很自然的再次擺開了攻擊陣型一路殺過。而三人風捲殘雲般的攻勢所造成的殺傷力實在太大,已經有部分門派的高手注意到了。
突然,一陣罡風從頭頂襲來。龍煜天一個激靈,沒有做一絲抬頭觀察的姿勢便直徑舉劍上刺,「破軍劍之大漠孤煙」平地而起。
與青釭劍相擊的是一對銀鈎,磅礴的真氣順着劍身傳來,龍煜天悶哼一聲飛速下墜。煙塵揚起,岩石鋪成的地面頓時被砸出了兩個清晰的腳印。龍煜天感覺一陣劇痛從腳底盪開,順着小腿骨直接向腰椎傳去。他趕緊將「真龍勁」在下肢經脈循環運轉,疼痛隨之緩解。
而來人也並不好過,以閃電般的速度落下又以快過閃電的速度彈飛。緊握銀鈎的雙手虎口已經裂開,手臂經脈刺痛,胸口就如被大石擊中一般快要裂開,喉頭一甜,一口鮮血被他強行咽下。他便是衡山派掌門張麟,也不知是什麼時候擺脫掉池明子的。
在張麟落地連退數步穩住身形後,突然發現眼前一道白影撲來,銳利的罡風直指面門,趕緊舉勾格擋。
瘋狂強攻的隨風和連連搭箭的步鳴飛同時向龍煜天吼道:「你去救人,我們纏住他!」
龍煜天知道情況緊急,也不婆媽,直接轉身而去。
;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05s 3.944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