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半匍匐的姿勢臥於樹梢,而偷襲來自頭頂,想回身已經來不及了,正常拔劍也不大可能,只好左手一提,蜻蜓點水般將寶劍帶出劍鞘,然後反身刺去,雖然沒有用眼睛看,卻依然能夠準確無誤點中敵人氣場的中心,出招的同時內勁也在節節攀高,兩方相擊的剎那間,已經完美爆發出七成功力,足以斷金開碑!
然而,招式催發出的內勁,根本不像預想中那樣有穿透實體的感覺,反是被一股陰柔的力道如絲般纏住,泥牛入海!並且,敵人的內力真的好像蔓延瘋長的頭髮,連綿細密卻又無孔不入,順着劍身鑽進握劍的手臂,然後就是整個身體!
龍煜天如遇電擊,麻痛難當,不由自主的從樹上跌落。
下墜的過程中,他趕忙運功遊走經脈,利用「旿暝訣」的同化特性,將入侵的怪力消融掉。在即將接觸地面的剎那間,右手猛然拍地,隨着「嘭」的一聲巨響,身體向上倒飛,雙腿叉開,如同直升機的旋翼一般,攪動着強大的氣流,卷向從上空追殺下來的敵人。
對方顯然沒想到他的反擊這麼快就發動了,措不及防之際,陷入到一片腿影當中。
可惜,龍煜天只是打亂了對方的節奏,並沒有造成任何有效殺傷,因為他能清晰的感覺到,對方出手如電,完美封擋了自己每一個角度的進攻,瞬息之間至少碰撞了五十餘記,內勁依然古怪,而且這種古怪讓龍煜天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但是,他不會就此放棄,交手的同時已經調整了腰腹的姿勢,在空中做出「鯉魚打挺」的動作,青釭劍依然反握於左手,但身體旋轉的勢頭不消反漲,盪出漣漪般的寒光,一圈又一圈的割向敵人!
不過到第五圈的時候,對方已經從連串的快攻中穩住了章法,一雙白皙的玉手交替彈出,印在劍面上整整八次,卻因速度極快,幾乎匯合成了一次,導致寶劍產生高頻率的震動,發出刺耳的尖鳴。
劍勢為之一滯!
同樣陰毒的內力,再次逆襲上來。但這回龍煜天有了準備,將「玄天功」一分為二,至陽至剛的「真龍勁」瞬間膨脹了一下,如同驕陽閃耀,無論冰雪還是黑暗,全都無所遁形!然後又調回穩定輸出的狀態,跟「血煞經」保持一致的渾厚程度,糾纏着、旋轉着,犀利爆出!
「嗙!」
兩條人影頓時炸開,分別朝方向相反的地面砸去。
龍煜天心中驚駭萬分。隨着根基的穩固和修為的提升,螺旋氣勁這種能短時間內提高破壞力、但消耗過快的內力輸出方式,他已經很少用了,即便面對南宮靂這種名門長老級的人物,他也只用「玄天功」進行壓制,絲毫沒有不給勁兒的感覺。
而這次,本以為用八成功力催動螺旋氣勁,能夠給予對手重創,但卻只是個平分秋色的局面,頂多沒有再讓對方的內力入侵而已。來人的修為也委實恐怖了一些,若非自己戰術變換得突然,恐怕吃虧的又是自己!
當然了,無論如何驚駭,龍煜天也不是容易退縮的個性,對手強大,反倒應該更加主動的尋求戰機。
所以,他連續兩個翻騰,卸掉墜空的力道,落地時左腳一蹬,再次躍起,搶先催出了「狂龍裂天拳之飛龍倒海勢蚴蟉」,卻被對方的一隻小手破掉,若非及時用橫旋的劍勢發動以命換傷的一招,可能喉結已經被掐碎了。
令人窒息的對攻暫時停止,雙方原地蓄勢。龍煜天這才發現差點要了自己命的敵人,竟是「毒手仙子」佘心亞!
「她來江南幹什麼?上次似乎在尋找遺骸,這次難不成也是同樣的目的?一直不敢肯定,東方馨雅在信中提到的所謂『遺骸』跟我所想的是不是一回事。但佘心亞出現了,神秘的來歷、神秘的武學、神秘的行蹤,絕不會是閒得咪咪疼才來的!」此女可是給龍煜天造成了極大的陰影呀,再次遭遇,使得千百個年頭在他腦海中飛速閃過,「而且……她為什麼要襲擊我?在白起廟裏,她有滅口的理由,那麼現在呢?南宮世家、東方世家、似乎還有暗夜盟,聯手設伏,圍剿我玄天領,佘心亞也出現在伏擊圈,會不會跟這三大名門有什麼聯繫?」
那邊,佘心亞可沒有他表情這麼嚴肅,用飽含了豐富內容的笑眼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後開口了,語氣就像見到多年的老朋友一般:「龍公子,許久不見,風采依舊呀。」
龍煜天冷哼一聲:「不敢,佘姑娘每次都給在下帶來驚喜,龍某寧可永遠沒有跟你見面的機會。」
「嘻嘻,公子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呢?奴家的心都碎了。」佘心亞做出一副「失望」的樣子,下巴略微一頷,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雖然沒有謝銘璇和維帕茲那般宏偉,但也是堅挺有型,極度誘人。
而龍煜天卻只感覺一陣惡寒。上次這妞兒還態度強硬、喊打喊殺的呢,這次竟自稱「奴家」了,想想她層出不窮的殺人手段和恐怖心計,是個男人都不願意靠近吧?
看到了他吞了蒼蠅一般的神色,佘心亞似乎更開心了,掩口嬌笑道:「其實,公子給奴家的驚喜也不少呀。在山西的交手,奴家就知公子身具一陰、一陽兩種極端內功,現在居然又多了一種中正平和的功法。而且,那時奴家還可以用內力將你的陽剛真氣吸附柱,這次卻做不到了。空中那一劍,兩種內力的兼容旋轉,威力不凡,公子的進步真快呀。」
「哼,承蒙誇獎。」龍煜天斜了她一眼,同時將寶劍交回右手,做好隨時迎戰的準備,「可惜,進步再快也奈何不得姑娘,還是被你壓着打。」
佘心亞又是一笑,不置可否。
其實,龍煜天有點妄自菲薄了。先前的交手,他確實處於被動,但對方也不見得太好受,尤其螺旋氣勁的那一劍。
通常來說呢,女人的臉蛋,白裏透紅(當然,這裏是指肌膚的嫩紅,而不是被曬傷的「高原紅」之類)就像新鮮的蘋果一樣惹人喜愛。
而佘心亞不同,她的氣質比較詭異,小臉白得像祭奠死者用的紙人,沒有半分血色。但接過那一劍之後,泛起了片刻的潮紅,可見還是對經脈產生了一定的負擔,只不過很快被她壓下去了,龍煜天沒有看到。
「公子幹嘛非要奈何奴家呀?你就這麼恨我?」佘心亞不再提武功的事,開始扯些別的。
龍煜天知道,面對這樣的高手,決不能產生情緒波動,否則馬上就會完蛋。曾經,自己不是她的對手,現在成長了,依然不是對手。事實上,放眼整個江湖,把「六大宗師」也計算在內,是佘心亞對手的人,用一雙手也能數得過來,更何況「六大宗師」裏面,已經有好幾個不在江湖露面了,鬼知道是死是活。
所以,他一邊在經脈中不停運轉着「玄天功」,儘快恢復實力,一邊語氣平淡的隨口應對着:「姑娘此言差矣!在下自認為跟你無冤無仇,山西一戰,只是恰逢其會,你要的東西不在我手上。現在,又是你偷襲在先,誰恨誰?一目了然!」
「公子哪裏的話?如此青年才俊,奴家心疼還來不及呢,怎會生恨?就算恨,也是愛之深、恨之切呀。」佘心亞風情萬種的白了他一眼,「至於偷襲……奴家也是身不由己呀。唉,畢竟受人之託嘛,嘻嘻。」
「受人之託?」這裏面的學問可大了,目前正在對付玄天領的三家名門當中,到底有誰能夠請動佘心亞這般人物?此女尋找遺骸,會不會也是這股勢力的意思?
不過,龍煜天雖然冒出了無數疑問,卻並沒有問出口。人家回不回答是一碼事,關鍵在於,這個妖女給出的答案,誰敢信呀?而更為重要的是,這次見面,佘心亞的表現分明透着古怪!
於是,龍煜天用犀利的目光緊緊盯着對方雙眼:「姑娘既然受人之託,那麼纏住我的腳步也是其中一環吧?就算你再自負,也不敢獨自面對我們三個人和那三頭異獸,所以你就拖延時間,等待其他追兵在另外的方向上,截住我的夥伴!」
「呵呵,早就見識過公子的睿智了,奴家那點小女兒心思,果然瞞不過你。」佘心亞絲毫沒有被人戳穿陰謀的尷尬反應,繼續笑吟吟的回到,「但公子說錯了一點,奴家不是不敢,而是不願。同時擊敗你們幾個,倒也沒什麼做不到的,可萬一有誰劃傷了我的肌膚呢?那就太不值了。你的兩個女伴啊,都是一副粗魯的樣子,哪及奴家萬分之一的可愛?要不……奴家幫你把她們都殺了,然後代替她們,服侍公子?」
其實,龍煜天最後逼退她的那一劍,已經將其裙角割開了一道口子。不要說一舉擊敗三個人,就是想殺死今時今日的龍煜天,她都不可能不受傷!
「服侍我?好呀。那就先用你的血,服侍服侍我手中的寶劍吧!」感覺內力恢復得可以繼續一戰了,龍煜天頓時化作一道孤光,奔雷一般出劍直刺!
佘心亞還是那副「嬌羞」的表情,抬起玉手迎擊,動作看似輕柔,但整個身影已經模糊起來,仿佛瞬間出現十餘個分身,穩穩接住龍煜天一道又一道的劍氣,這是身法快到某種極致的表現!
龍煜天幾乎運起了十成十的功力在拼命,因為他非常擔心謝銘璇和維帕茲那邊的情況,自己必須儘快過去馳援!就算要戰敗佘心亞,憑他自己也是不可能的,至少要與二女匯合!
所以他更想儘快脫身,但眼前的敵人可不再是南宮靂之流了,而是恐怖的「毒手仙子」,豈容他說退就退?
戰,成了他唯一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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