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沒有一點好奇心是騙人,但龍煜天這次真的不打算過問別人的家事,想來風德山莊內部有什麼糾葛,也牽扯不到玄天領吧?
可惜事與願違。
首先,是謝銘璇去要鯊皮唐刀的事情。
萬劍宗的人酒足飯飽後,又在聽風居閒聊了一會兒,這才拍拍肚子,滿意的離開了。
時間不大,謝銘璇也從黃瑞新那裏歸來,揚了揚手裏的唐刀,興沖沖的跟龍煜天邀功:「東西在這兒!黃家那丫頭,還以為刀是她老爹的呢,等我把原委講了一遍,她才想起來,黃治確實提過幫咱們製作器械的事,而且……嘻嘻,好像全部都完工了!她說今晚去她爹的工坊找一找,明天給咱們送來。」
「那太好了!」龍煜天也很意外,一邊接過唐刀,一邊讚賞的撫了撫謝銘璇的腦袋,「璇兒辛苦啦。不過,實在不好意思總麻煩人家呀,還是咱們去取吧。」
謝銘璇沒有躲閃他這種親昵的舉動,但還是先縮了一下脖子,然後皺着俏鼻、瞪着眼睛,示威般的朝他吐了吐舌頭:「知道啦!明天早晨我再跑一趟。」
「咦?」當龍煜天抽出唐刀,隨手舞動兩下後,突然發現了什麼,立刻認真端詳起刀刃來,「這把刀……被用過!」
「什麼意思?」謝銘璇有些奇怪,「黃治借走它,本就為了試驗器械,現在東西都製成了,當然用過啊。」
「我不是指這個。」龍煜天擺了擺手,面色逐漸濃重,「出發前,我親自為刀身打的蠟。你也知道,我用的那種蠟,配方是由將作司研究出來的,不至於到保密的程度,但很多材料在市面上根本買不到,因為似乎沒有其它用途,也就沒有人賣。它的優點就是隔絕空氣的效果非常好,缺點是容易被血液腐蝕,所以只適用於保養庫存,不適合慣用兵器的日常維護。你看看,現在刀身上塗的,是一般鐵匠鋪都會用到的這種油!」
「你是說……」維帕茲不由輕抽了一口冷氣,「此刀今天見過血!事後被人匆匆補的油?」
龍煜天長嘆一聲,道:「恐怕是的!想想,試驗器械而已,有必要見血嗎?」
「一提今日的流血事件,應該馬上就會往黃治的案子上聯想吧?」謝銘璇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咱們的刀……不會成了兇器吧?」
「現在還不好說啊。」龍煜天眉頭緊鎖,「若非如此,我還不會注意這個,此刀的刃口跟鹿角雙劍差不多!當然了,想必林富酰已經對比過傷口了,不知結果如何?」
事不宜遲,他立即讓青龍去打探情報,傳回的消息卻出乎意料:「沒有結果!因為屍體剛抬回去不久便開始腐爛,似乎是中毒所致。」
龍煜天很自然的問道:「兇器上面塗毒了?」
「不是。」青龍搖了搖頭,「林富酰已經請彥英鑑定過了,毒素並非由傷口滲入,中毒最嚴重的地方已經化成了一坨爛肉,彥英也沒法搞清楚具體的情況。」
「嗯,這才合理。因為我記得,剛看見屍體的時候,血液根據量的多少,都表現出了正常開始凝固、或者已經凝固的狀態,不似中毒。」龍煜天想了想,然後自言自語的提出了疑惑,「這樣說來,只有兩種可能性。一是黃治事先口服進了什麼毒,但這種毒素具有一定潛伏期,深入肺腑後,即便器官死亡,也能發揮作用;二是有人趁着裝殮屍體的機會,從外面撒上了一層腐蝕性物質……」
謝銘璇插言問道:「由內還是由外,應該很好分辨吧?彥英看不出來嗎?」
「看不出來。」旁邊的朱雀笑了一下,「剛剛我也陪青龍過去了,此毒非常霸道,肌肉呈現穿透式的潰爛……嗯,應該說『融化』,內外如一。要是毒素剛開始發揮作用,我還能根據骨頭的情況分辨一下,可現在嘛,骨頭都變成墨綠色了,很難講啊。」
大家都知道,她也是用毒的老手,或許不如彥英,但比在場各位都強了很多,她看不出來,別人就更不用指望了。
「唉,如果血影在這兒就好了。」朱雀由衷的嘆到,「那小子是我見過最擅使毒的傢伙,他一定有辦法分辨。」
「那麼,彥英為什麼說毒素不是從傷口滲進去的呢?」不知不覺間,他們的討論引來了玄天領的很多人,隨風也參與分析。
青龍答道:「通過風德山莊家丁的描述。那具屍體被切成了好幾塊,但融化並不是從斷口開始的。」
「原來如此。」謝銘璇點頭表示明白,然後又問,「如果是龍大哥說的第一種情況,血液中的毒素也已經發揮作用了吧?咱們回現場看看不就行了嗎?」
「甭想了。」龍煜天兩手一攤,無奈的說到,「別忘了,品劍大會是廣邀武林同道的,林富酰哪會留個兇殺現場供大家參觀啊?下午分開的時候我隱隱聽到,他正吩咐家丁去清理呢。」
「不!還有一個地方!」蘇勁突然兩手一拍,表現得很興奮,「你們不是說,他將唐代珍品庫的那間屋子封起來了嗎?地板上一定還有血跡!」
「切,按你的想法,幹嘛不直接把鹿角雙劍借來看看?」隨風沒好氣兒的白了他一眼,「你以什麼立場去查啊?既然主人都貼了封條,客人有理由撕開嗎?」
「咱們不知道劍在何處,但那間屋子可以偷偷進去嘛……」
「打住!」眼瞅蘇勁越說越不像話,龍煜天趕緊喊停,「那個地方,目前可是焦點所在,明里暗裏有無數眼睛盯着呢,你別沒事兒惹麻煩。」
隨風也指着蘇勁揶揄道:「哈哈,你該不會看上了人家的收藏吧?我記得以前你手腳就不太乾淨哦。」
「放屁!」蘇勁聞言大怒,把脖子一橫,似乎準備掐架。
但……他的臉怎麼紅了?
龍煜天看在眼裏,不由一陣大汗:「暈了,這廝混跡江湖,生活來源該不會跟小飛一樣,靠偷的吧?他加入玄天領真是因為跟隨風的友誼嗎?還是純粹為了混口飯吃?我手底下都是些什麼人吶?咋就沒個真正的大俠呢?難道我的人品就這麼差勁?」
想到這裏,他突然發現,晚飯後好像沒見過步鳴飛,於是開口詢問:「對了,小飛人呢?」
「拉着梵火不知道跑哪兒玩去了。」陸吾開笑到,「這小子,一到什麼新環境,鐵定沒個安分。」
龍煜天不禁在心中莞爾:「是呀,小飛今年還不到十八歲,正是好動的年齡。當然,如果放到後世,應該憋着準備高考呢吧?偶爾看看課外書、談談戀愛、打打小架什麼的,趁父母不在家,偷偷玩兒電腦,還得隨時給顯示器降溫,以防他們回來發現,整天勾心鬥角的,呵呵……」
這麼長時間過去了,雖然早已適應了另外一種生活,但午夜夢回之際,龍煜天還是會想起在後世的點點滴滴,恍若虛幻,有時候甚至懷疑,那將近三十年的歲月,到底是不是黃粱一夢。
用力甩了甩頭,把亂七八糟的想法驅出大腦,然後跟謝銘璇耳語道:「唐刀的事,我總覺得是個陰影。你明早取器械的時候……」
謝銘璇聽完橫了他一眼:「就你壞!幹嘛?懷疑黃瑞新?」
「唉,人心難測,多考慮考慮總是好的。」
「哇,你們不知道!梵火這小子蔫壞呀!」這時,步鳴飛和梵火回來了,一進屋就開始大呼小叫,「別看他平日裏跟個悶葫蘆似的,但說起佛法來,還真一套一套的,愣把涅槃崖的老和尚忽悠得沒脾氣!」
隨風過去給了他一個腦鏰兒:「怎麼還跟涅槃崖的人辯起佛法來了?這裏龍蛇混雜,你少到處亂竄。」
「這次真不怪我!」步鳴飛趕緊擺出一副比蘇三還冤的表情,「是曾家那個小丫頭!」
「曾家?湖南曾家的大小姐曾琳?怎麼又扯上她了?」龍煜天感覺頭好像有點大。
原來,曾琳不知道抽什麼風,與無願大師巧遇客套的時候,話趕話的討論上佛法了。其實,她只不過玩心太重,對佛家學說一知半解,哪裏是老和尚的對手?正啞口無言之際,剛好看見步鳴飛和梵火路過,於是強拉着同樣是僧人的梵火當裁判,證明自己說的有理。
梵火還沒聽明白怎麼回事,步鳴飛就搶先發話了。經過早晨的衝突,他本就討厭涅槃崖的人,現在又看見一個粉雕玉琢的小丫頭用水靈靈的大眼睛望着自己,頓時挪不動步了,舉雙手支持曾琳,恨不得把腳也抬上來。
無願大師對玄天領的人當然也沒好感,冷笑幾聲,就把他給嗆回去了。
除了喝酒吃肉,梵火平時的表現都很內向,但實則非常重義,豈容步鳴飛吃癟?於是,趕緊出面擋駕,再加上菩提門跟涅槃崖所傳的佛法,屬於不同宗派,剛一張嘴便動了真格的,大發神威、口若懸河,居然將無願辯得說不出話來,掩面而走!
「哎呦,沒看出來,你這個酒肉和尚,還是位深藏不露的大師啊!」眾人聽完,紛紛上前打趣。
當然,也沒忘了拿步鳴飛開涮:「嘿嘿,咱們的步大統領這麼輕易就掉進一個小丫頭的溫柔陷阱里了?怎麼樣?曾琳漂不漂亮?你幫她趕走惡僧,她拿什麼謝你了?有沒有送上香吻一記?反正梵火是和尚,也不能親他呀,你是不是代為笑納了?」
「死開!你這人,腦子裏怎麼儘是些齷齪的東西?」謝銘璇一聽就不樂意了,用肘子將龍煜天拐飛,然後轉過臉去,笑眯眯的問步鳴飛,「小飛不理他們!就告訴姐姐,嘻嘻,曾家丫頭拿什麼謝你了?」
「……」
次日清晨,玄天領眾人用過精緻的江南小點心,便開始準備今天品劍大會的相關事宜,分頭去了雲德軒和風德殿。
龍煜天暫時留在聽風居,等待謝銘璇從黃瑞新那裏帶回消息。
但等到的,卻是一名太陰曜部的弟子,風風火火的把門撞開,急得滿頭大汗:「不好了掌門!步統領,跟人打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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