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里,談崢趴在桌上發呆。
他今天一早就去了秦湛家裏,明明是比秦湛的行程表最早的一項還提前了半個小時,但是卻怎麼也等不到人,只得掉頭又回了公司。
會不會是秦湛不願意見他才提早走的呢?又或者是為了躲他故意不出門?應該不會是後一種,秦湛對待工作一向認真。
就在談崢想得出神的時候,放在辦公桌上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是程茜的短訊,他的大嫂。
程茜:【阿崢,我發燒了,你哥好幾天都沒回來,你能來看看我麼?】
談崢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他當然知道程茜只是在尋找安慰,把他當做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備胎。這種短訊每星期都會有兩三條,不是發燒就是頭疼,之前每次他都會心軟,然後馬不停蹄地趕過去安慰照顧。可是這次再看這類短訊,卻是懶得再動彈了。
這是程茜自己選的路,她既然願意為了富裕的生活而拒絕談崢嫁給談溯,就要為她的選擇而付出代價。
談崢面無表情地回復道,【打電話給家庭醫生吧,我在忙,就不過去了。】
沒過多久,程茜又發了條短訊過來,【阿崢,我很想你,你過來看看我好不好?】
談崢幾乎能想像得出程茜這時候的樣子,肯定是咬着嘴唇面帶哀求地望着他,一雙杏眼含着瀲灩水色,嫵媚而溫柔。
然而,在和秦湛相處了這麼些天之後,他真是受夠了程茜的若即若離和有意利用。
於是接下來的這條回復就更加冷漠了:【大嫂,我想以我們現在的關係說這些話並不合適。】
這大概是他第一次這樣強硬地拒絕程茜,對方估計也是懵了,沒有再發來短訊。談崢在辦公室里來回踱步了許久,最後還是按捺不住,拿了車鑰匙想去片場找秦湛。
沒想到他剛走到樓下就碰到了談溯,迎面碰上兩人俱是一愣。
「哥,你怎麼來了?」
「現在還沒下班,你要去哪?」
兩人幾乎是同時問出聲,談溯穿着一身整齊冷肅的黑色西裝站在談崢面前,氣勢簡直比他強得太多。談崢尷尬地摸了摸鼻子,不得不先示弱,「我要去片場找阿湛,怎麼了?」
「談崢,你這樣會給他帶來麻煩。」談溯皺着眉頭說道。
「我會多注意,」談崢有想過這個問題,之前的一些舉動也確實是他考慮不周,「但是這次必須得去找他,我……」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移開眼,「我惹他生氣了。」
談溯眼皮一跳,連帶着聲音都沉了幾分,「你做了什麼?」
談崢不想回答,這本就是私事——更何況向來冷漠的談溯這樣關心一個人,而且還是他喜歡的人,談崢心裏也有些彆扭。
「沒什麼,就是說了些不好的話。」談崢含糊其辭地敷衍道,「哥,你怎麼來公司了?」
「來看看你。」談溯輕描淡寫地說道。其實他自己也說不清再次來這裏是為了什麼,或許是想再次碰見秦湛,或許,真的只是為了看望談崢而已。
談崢嗤笑一聲,「得了吧,你可沒那麼關心我。」
談溯沒再說什麼,談崢大大咧咧地說了聲拜拜,兩人就此擦肩而過。
***片場***
秦湛今天的戲是在酒店拍的,男主和女主順利訂婚,秦湛飾演的男二傷心欲絕,在訂婚宴上喝得酩酊大醉,然後由戀慕他的女二扶到了酒店房間,趁機做一些醬醬釀釀的不和諧的事情。
談崢表示他很心塞,每次探班都碰上了秦湛和別人的親熱戲。
「談總——」
「床戲?」談崢皺着眉打斷他的話。
「當然不是,」副導演點頭哈腰地陪着笑臉,「點到即止而已,談總不用擔心。」
秦湛化了妝,面頰撲了腮紅以表現出醉酒的狀態,他仰面躺倒在床上,呼吸急促地喘着氣,合身的白色襯衫因為他胸膛的起伏而緊貼着身體,勾勒出流暢優美的身體曲線。
女二謝盈盈在這部戲裏本該是個溫柔體貼善解人意的女人,然而謝盈盈表示她現在一點也不想念台詞,只想立刻化身為狼撲上去摸個痛快。
但是想歸想,謝盈盈還是敬業地繼續表演,她做到床邊,伸出手撫摸着秦湛的臉。
「你只看得見她……明明我那麼愛你,可你卻從來不曾發現。」謝盈盈傷心欲絕地說,她低垂着眼,只讓攝像機拍到她帶着淚珠的長睫毛——這是為了掩飾她眼裏放射出的饑渴的綠光。
但是導演依然看了出來,並且憤怒地拍桌大吼,「謝盈盈!!你是要安慰他不是要急着去和他上床!我說你一個女孩子能不能矜持一點!!」
周圍的人爆發出一陣鬨笑聲,謝盈盈面色一紅,低頭卻看見秦湛衣襟大敞,精瘦而緊緻的胸肌和腹肌就這麼擺在她面前。謝盈盈不滿地一撇嘴,「導演,你太不講理了,那麼個帥哥就躺在我面前,我哪裏還把持得住?」
「把持不住也得把持!」導演怒吼道,「繼續拍,來,都準備好。」
秦湛用力掐了一下自己才忍住笑,謝盈盈醞釀了一下情緒,再次作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控制着淚水停留在眼眶裏。
「!」
謝盈盈又說了一遍台詞,然後顫抖着手去解開秦湛的襯衫扣子,俯身吻了上去。
嘴唇,下巴,鎖骨……
談崢死死地盯着那張床,秦湛一臉茫然地叫着女主的名字,一個翻身將謝盈盈壓在身下,動作溫柔地拉下對方晚禮服的拉鏈。他的吻和動作一樣溫柔,充滿了珍惜和憐愛,然而對象卻是另外一個女人,而不是她謝盈盈。
「哭什麼呢……」秦湛低頭吻去謝盈盈臉上的淚珠,「別哭……我會心疼。」
點到即止點到即止點到即止……
談崢不斷在心中默念,但是當他看到謝盈盈主動將身體纏上秦湛時,談崢還是忍不住站了起來,椅子和地面摩擦的刺耳聲音中斷了拍攝。
「導演,我記得你們不是在拍三.級片。」談崢咬牙切齒地說道,目光陰鷙地看向床上摟抱着的兩人,「這種床.戲不拍也是可以的吧?」
導演一愣,結結巴巴地解釋道,「可、可是這不,不是床戲……」面對自己的投資人,導演不得不按下脾氣解釋,「待會兒會有人闖進來阻止的,他們並不會真的發生什麼,畢、畢竟現在還是白天。」
聽完了解釋,談崢這才稍微舒服了些,但是導演的下一句話讓他再次黑了臉。
「不過……談總,因為你的打斷,剛才那幕戲需要重新拍攝。」
謝盈盈把笑得快抽筋的臉埋進秦湛懷裏。
中午吃完飯過後,劇組成員有兩個小時的休息時間,四個主演一人有一間客房,其餘配角是兩個人一間。
秦湛回到屬於自己的房間裏,不出意外地看見談崢正在裏面等他。
「阿湛,」見房門打開,談崢站起身,有些緊張地看着秦湛越走越近,「對不起,我那晚……不是有意那麼說的。」
「你已經道過歉了。」秦湛笑笑,「不要緊,我沒放在心上。」
「我——」
「談總,我先去換衣服。」秦湛說,拿着t恤和褲子走向衛生間。
談崢走到衛生間門口等他,秦湛一開門看見的還是談崢,不由得有些無奈。
「怎麼了?談——」
「別再叫我談總了。」談崢煩躁地扒了扒頭髮,「阿湛,你就不能像我叫你一樣地叫我——我操,不對,我不是要說這個。」
秦湛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從抽屜里拿過衣架把劇組發的衣服都掛起來,其間談崢一直跟在他後面到處走。
「阿湛,你真的沒有在生氣?」談崢仍舊在擔心,那些話有多過分他是知道的。如果有人敢對他說出昨晚那樣的話,談崢絕對沒有那麼寬宏大量,不把對方打得滿地找牙都算好的了。
「有什麼好生氣的,」秦湛輕聲說,「我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如果連這都生氣,怎麼還能在一起呢?」
談崢頓時啞然,秦湛對他的好他是知道的,但卻沒想到對方會包容他到這種地步。
談崢的父母早逝,從沒有人對他這樣忍耐而寬容,就連談溯也沒有。談溯是個認真負責的兄長,但他同時也充當了嚴父的角色,一絲不苟地管教着談崢。這就是為什麼談崢雖然逍遙慣了,卻仍然懂得約束自己,並且尊重他人的原因。
「阿湛,」談崢像個孩子一樣從後面抱住他,把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我想搬過去和你一起住。」
「嗯?」
「我不喜歡別人碰你。」談崢側過頭,小雞啄米一樣輕吻着他的臉側,「今天那個謝盈盈……」
「她只是在演戲。」秦湛說,回應似的放鬆了身體靠到他身上,「我也是。」
談崢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收緊了手臂,「我們住到一起吧,阿湛,我覺得時候已經到了。」
到了?
秦湛笑了笑,這還遠遠不夠,現在談崢對他只是因為喜歡而引起的佔有欲而已,還算不上愛。不過……當然了,他也不介意先給對方一些甜頭嘗嘗,這樣才能給他繼續轉變的動力。
「好。」秦湛笑着應道,「既然你喜歡,那麼搬過來也沒事。」
談崢的眼睛像是星火燎原一樣亮了起來,他握着秦湛的肩讓他轉過身子面向自己,然後一點點的靠近,最終貼上對方的唇。
細膩的觸感,溫熱的呼吸,柔軟的舌頭……
談崢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他沒有閉眼,可以清楚地看見秦湛低垂着的濃密而卷翹的眼睫毛正在微微顫動着,時不時掃過他的臉頰,帶來一陣酥麻癢意。
這感覺簡直比醉酒還要令人飄飄欲仙。
秦湛配合地微微啟唇,一邊不動聲色地奪回主動權。談崢雖然為人風流,但也僅是身體上的放縱,這樣正兒八經的接吻可是沒幾次,輕而易舉地就被秦湛一舉攻陷。
到最後實在是喘不過氣,談崢才不得不退開了些,兩人互相交換着熾熱的呼吸,秦湛笑着抬眼看他,溫潤纖弱的模樣讓談崢忍不住又湊上去啃了一口。
「給你消毒。」他嘟囔着說。
鬧歸鬧,談崢到底還是惦記着秦湛下午還要拍戲,並沒有咬得太過火,兩人坐下來聊了會兒天后他便主動告辭。
「不一起休息麼?」秦湛問他。
談崢嘿嘿一笑,眼神卻是認真,「不了,對你的名聲不好。」
秦湛好笑地搖了搖頭,「我不在乎這個。」
「可我在乎,」談崢說,他知道其實秦湛是在乎的,只不過因為對象是他,所以那點在乎都可以忽略不計,「你是我的人,我得保護好你。」
秦湛不禁失笑,談崢捏了捏他的臉,「我去隔壁休息一會兒,下午還陪你。」
「其實也沒必要這樣……」秦湛本想說不用了,可看見談崢不滿的神色,只得改口道,「好吧,但是下午拍戲一忙可能顧不上你。剛剛新聞才報了明天會有颱風,我估計今晚就會先下雨,你要照顧好自己,早點回去。」
「我知道。」談崢點點頭,被人照顧關心的感覺格外溫馨,讓他也想十倍一百倍地回報過去。
「你也要小心。」談崢溫存地在他唇上蹭了又蹭,「如果颱風提前了或者是下大暴雨的話,我會通知劇組暫時停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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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是被談崢說中了,因為颱風的緣故,從下午五點多就開始下雨,而且越下越大,嘩嘩的雨聲伴隨着震耳欲聾的雷聲和劃破天際的閃電,讓拍攝完全無法進行。
劇組中途休息的時候,談崢在一旁打電話,皺着眉語氣很急,秦湛讓他有事的話可以先回去。
「不行,雨那麼大,你一個人開車我不放心。」
「我會等雨小一些再出去的,」秦湛說,「我看你好像很着急,一會兒就先走吧,我估計得再等一會兒,導演想拍完最後一幕再收工。」
談崢心中有些愧疚,剛才是程茜打來的電話,還是老調重彈,他其實已經不耐煩了,但也不好做的太過,只好答應。不過這次談崢沒有找藉口敷衍秦湛,而是直說道,「阿湛,大嫂在發燒,家裏沒人,不知道怎麼的就跳閘停電了,屋子裏一片漆黑,讓我過去看看。」
「和我說那麼清楚做什麼,她既然是你嫂子,那照顧她也是應該的。」秦湛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快回去吧,人家一個女孩子待着肯定害怕了。」
談崢點頭,心裏一直擰巴着的結終於解開了些許,他偷偷握了下秦湛的手,小聲說,「阿湛,我只喜歡你一個。」
秦湛臉色一紅,惱怒地瞪了他一眼,「老說這個幹什麼。」
談崢無辜地看着他,「我怕你不知道,要多說幾次才行。」
秦湛白了他一眼,「行了行了,我得先回去,要不導演一會兒又得叫人,你等雨小了些就走吧。」
談崢笑眯眯地應下。
等到劇組把最後一幕拍完收工已經是快一個小時過去了,談崢在十多分鐘前就已經離開,秦湛看現在雨也不大,抓緊收拾好東西後就打算驅車回家。
結果他才剛坐上駕駛座沒一會兒,就聽見了久違了的系統提示音,【嗶——請玩家即刻前往新月閣。】
秦湛一愣,新月閣是供有錢人泡茶聊天的休閒之處,光是一壺碧螺春就是四位數,哪怕是最普通的花茶也得一千多。
【去那兒幹什麼?】
系統沒有回答,秦湛無奈,心裏尋思着系統總不至於是閒得無聊耍着他玩,怕是有什麼事要做才會通知他,便依言前往了新月閣。
中途又開始下大雨,等秦湛到了新月閣,外面噼里啪啦的雨聲簡直跟下冰雹一樣。秦湛停好車,很快就有穿着制度的服務生過來幫他開車門打傘。
走進新月閣,笑容甜美的旗袍美女立刻迎了上來,「先生您好,請問要雅間還是大堂?」
「雅間吧。」
「好的,請您跟我來。」旗袍美女恭敬地彎腰,向樓梯比了個請的手勢。秦湛跟着她走上樓,卻在路過一個只拉下竹簾而未關門的雅間時被人叫住了。
秦湛循聲望去,新月閣本是古色古香的高仿建築,哪怕是雅間也是仿造了宮室縮小比例所制,但裏面的人卻是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冷峻的面容與這裏格格不入。
「秦先生,我是談溯。」談溯掀起竹簾走了出來,高大的身形十分有壓迫感。
秦湛微微睜大了眼,驚訝之情溢於言表,「談溯……你是阿崢的哥哥?」在叫出了對談崢的稱呼之後,秦湛又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一樣,訕訕地閉上了嘴。
「是。」談溯說,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他沖旗袍美女使了個眼色,後者識趣地退下。
「秦先生介意不介意進來坐一會兒?」談溯問道,禮貌地側過身讓開一條路。
「當然不介意。」秦湛露出一個笑容,和談溯一起走進雅間,在茶几前坐下。
談溯給他泡茶,衝進茶盞里的沸水把茶葉帶上表層,蒸騰出一陣濃厚的水霧,晃晃悠悠地順着氣流飄往遠方。
「秦先生可還記得,我們在電梯裏曾有過一面之緣。」談溯說,手上動作不停,拇指與中指按住茶盞的邊緣,食指頂住杯蓋,而後將茶盞傾斜,香味芬芳悠揚的西湖龍井便隨着茶盞的傾斜而注入茶杯內。
「我記得的。」秦湛笑說,「談先生可以叫我秦湛,不必如此見外。」
「好,秦湛。」談溯說,一邊拿起茶杯放在他面前,秦湛禮貌的雙手接過,正要道謝,就聽到談溯說道,「我知道你和談崢在一起。」
臥槽!
秦湛萬萬沒想到談溯會說這個,手一抖,差點沒握住杯子,他顧不上茶杯滾燙的熱度,連忙把那做工精緻一看就價值不菲的茶杯給抓緊了。
這裏的東西貴得離譜,真要碎個茶杯他不知道得花多少錢才賠得清。
「燙到了?」
談溯蹭的一下便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揚手將秦湛拿着的茶杯撥開,任由那名貴的瓷器碎成碎片也不去管,只是皺着眉抓起秦湛的手細細打量。
還好,只是手心有些發紅,沒有起水泡。
「那種情況下還抓着杯子做什麼,扔掉就是了。」談溯冷聲說道,從一旁拿過裝着冰涼山泉水的木碗,問也不問地就把秦湛的手放了進去。
秦湛:「……」
他辛苦保護的茶杯……就這麼碎了……還有那山泉水是用來泡茶的沒錯吧?!他就這麼把手給浸了進去算怎麼回事??
「談、談先生……」
「叫我談溯。」談溯淡淡道,收回自己按在秦湛手背上的手,「先泡一會兒。」抬頭看了眼秦湛的神情,他皺眉道,「你剛才慌什麼。」
秦湛:「……」臥槽談溯一副捉.奸在床的表情他能不慌張麼?
「我沒有要拆散你們,」談溯瞥了他一眼,「只是順口一說而已。」
順口一說……
秦湛磕磕絆絆地解釋,「談先生,中午……中午的時候,我們在一起了,是認真的,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而是,呃……戀人的那種……」
談溯聽着秦湛紅着臉把最後幾個字擠出來,心中自從見到秦湛以來一直翻湧着的某種情緒越發有了爆發的趨勢,他掩飾般的轉頭望了望外面,雨還是很大。
談溯問道,「談崢和我說他要去片場找你,怎麼,他沒和你在一起麼?」
「他——」
系統:【請玩家按照以下一段話一字不漏地複述。】
秦湛:【……whatthefu.ck??】
談溯發現秦湛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不由問道,「怎麼了?」
秦湛被系統噎了一下,差點一口氣沒跟上來。他清了清喉嚨,一邊留神聽系統在說什麼,一邊複述給談溯聽。
「阿崢……他接了個電話,好像是個叫程茜的女孩子。」秦湛說,「他很着急的樣子……掛了電話就走了,我擔心路況不好,讓他等雨小一點再走,可是……」
秦湛:【臥槽,系統你就不能大點聲?可是後面是什麼?】
系統再次保持了緘默,氣得秦湛差點沒吐血,系統的話模糊不清,他剛才費力地想要聽清楚然後照着念,根本沒注意自己到底說了什麼。現在系統不吱聲了,他要怎麼往下接?
秦湛抬頭,談溯正目不轉睛地看着他,漆黑幽深的一雙黑眸讓秦湛悚然一驚,不得不硬着頭皮往下瞎掰,「可是……他很着急……也沒說什麼,就……先走了。我想着反正回家也沒什麼意思,就,就來新月閣坐一坐……」
滿頭大汗地扯完謊話,秦湛心虛地移開眼不去和談溯對視,卻不知自己這樣的反應給了談溯一個完全錯誤的認知。
談溯的理解:談崢接了程茜的電話→心急如焚→丟下秦湛在片場一個人離開→秦湛傷心失落。
於是談溯的眉頭擰得更緊了,本來就沒什麼表情的臉上越發冷漠嚴肅。
程茜那點心思他是知道的,談崢對程茜的感情他也知道。但是談溯管教弟弟這麼多年,他知道談崢能夠把握好分寸,沒想到對方分寸是把握好了,卻還是不知悔改,愚蠢得願意為了那個虛榮的女人而放棄近在咫尺的珍寶。
談溯沉默了下來,他遲鈍地感受着心中那股突如其來的情感。似乎是叫做……憤怒?
可是他是在憤怒什麼?是氣談崢的所作所為,還是氣秦湛明知道談崢是這樣糟糕的人,卻還是願意和他在一起?
「談先生?」秦湛小心地叫了一聲。
「嗯。」談溯應了一聲,沒再去糾結秦湛的稱呼,其實這樣也挺好的,秦湛叫什麼他都覺得好聽,「手好點了麼?」
「好多了。」秦湛說,帶着歉意地沖他笑了笑,「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這些東西要多少錢?我——」
「不用。」談溯打斷他的話,風淡雲輕地說道,「幾塊錢的玩意兒。」
秦湛萬分確定談溯說的『幾塊錢』絕對是指『幾萬塊錢』。
「秦湛,」談溯向前傾身,手肘放在桌上,兩手交握着搭成塔狀,「和我說說你和談崢的事吧,我想聽。」
對方是談崢的哥哥,那也算是他的哥哥了,所以秦湛沒有拒絕,於是接下來的時間裏幾乎都是他一個人在說,談溯只偶爾搭上一兩句,雖然他對這些事壓根就不感興趣,但他看得出秦湛面對他時仍然有些緊張,所以才想找一個共同的話題來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
事實證明這個方法很成功,在談話的後期,談溯的回應漸漸多起來,並且慢慢地把話題引向另一個方向,卻仍然保持着最開始的輕鬆氛圍,讓兩個人關係親近了不少。
半個多小時後,外面雨勢漸小,談溯才主動終止了這次聊天,「雨小了點,先回去吧,不然一會兒又麻煩了。」
談溯雖然外表冷漠,但卻細心縝密不輸女子,他有着出色的交際手腕,既不會讓人感到冷場的尷尬,又會體貼地為對方着想,並做出恰當的安排。
「也好,待會兒雨下大了就走不好走了,」秦湛笑說,「一起走嗎?」
談溯的面部表情因為秦湛這句略顯親昵的話而和緩了許多,他微微頷首,「自然。」
下去結賬的時候,秦湛就站在談溯身邊,看見賬單上有個數字12,後面還跟着四個零,不禁一陣肉疼,雖然這並不是花他的錢。
他們走到門口,有服務員要為他們打傘,談溯拒絕了,他直接把傘從對方手裏拿了過來,和秦湛共撐一把傘走進雨里。
這場景和動作都頗有幾分旖旎,然而秦湛卻仍是惦記着剛才的賬單。
「十二萬……好貴。」他忍不住嘆氣,談溯不過是泡了幾壺茶,然後點了三樣糕點而已,怎麼就花了那麼多錢……哦,對了,他打碎了的茶杯也有算在內。
看秦湛仍然愁眉苦臉地糾結着,談溯忍不住微笑,低聲說,「有什麼關係,值得就好了。」
是的,只要值得,花多少錢他都甘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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