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春[豪門]
馮春醒來的時候已經在醫院,四面落白的牆壁讓他有一剎那的恍然,以為自己是被綁架中。直到扭頭看向周邊,發現了這裏的醫療器械,才知道,這應該是被救出來了。
章建國可不是變態殺人狂,他需要的,只是弄死自己,不用那麼麻煩。
這一認知,讓馮春狠狠的鬆了口氣。那個男人實在是太可怕了,那隻手被他打得稀爛,那個人都不曾鬆手。如今想起來,他還心有餘悸,好在章建國知道自己如今勢力大減,不敢真正的做出個入室殺人的案子,看樣子是想將他和司如峰一樣,做出個意外身亡的樣子,才給了他這條命。
馮春一邊輕輕的動了動手臂和腿腳,試試自己有沒有缺胳膊少腿,一邊在想,那時候劉北都暈倒了,是樓下的保鏢發現的不對?
馮春也拿不準,只是擔心,他得救了,不知道劉北怎麼樣?那傢伙放在他鼻子上的東西,應該跟自己的一樣才對。
他正想着,門便開了。高大熟悉的身影便出現在眼前,那傢伙正跟醫生說着,「說是12個小時就能醒,這都14個小時了,也沒醒的跡象,怎麼回事?他是不是哪裏還有隱藏性的傷?」
他問的挺急的,跟平時那股子沉穩的樣兒一點都不相同,而且應該是這麼問了很多次,都把醫生問煩了那種,醫生挺鬱悶的跟他解釋,「12小時只是個概率,你當是鬧鐘定時啊,說幾點就幾點醒。那我就不是醫生,直接當魔法師行了。」
那個醫生也挺幽默,說完又勸他,「他可能吸入的稍微多一點,而且當時驚悸過度,也有可能延遲,身體肯定沒有隱藏的傷,畢竟全身的檢查都做過了,你放心好了。再稍等等,等等。我還有別的事兒,等會兒再過來。」
回答的是個老頭子,脾氣還挺好,邊說還邊拍了拍他的胳膊,一副「你急我知道,可這事兒真不能急」的表情。把楊東急的顯然不輕,還想跟他再問問,壓根不想讓他走。
馮春見狀,只好出聲招呼他,「東……東哥!」
他張嘴才發現,嗓子都啞了,聲音發出來的,並不如想像中的大。可就是這點細小的聲音,他覺得比蚊子哼哼強不到哪裏去,楊東竟是聽見了。
他猛然間就回過了頭,就跟馮春面對面的看着了。
兩個人一個躺在病床上,一個站在病房門口,中間沒有任何的阻礙,楊東看得見馮春因為受到驚嚇而蒼白的臉,馮春也看得到楊東被包起來的右手,還有那滿臉都是的胡茬子,一時間都沒說話,可一時間,眼中的關切已經把什麼話都說了。
還是那個老醫生,在旁邊看着好玩,咳嗽了一聲問楊東,「你不着急嗎?這都醒了,還愣什麼神啊!」
兩人這才從對視中緩過神來。兩人之間不過兩三米的距離,楊東也顧不得不好意思,大步一邁,幾步就到了馮春面前,用那雙受傷了的手抓住他的手問,「還難受嗎?醫生說吸入□□過量,醒來會有些頭暈頭疼,都是正常的,你怎麼樣?」
馮春的確是有些頭暈,就點點頭,楊東一聽就又想去找那老醫生,馮春就一把拉住了他的手,直視着他問,「剛剛不是說了,這是正常的,不用。」他的眼睛向下,就看向了楊東被包紮好的手,「這是怎麼弄的?你救了我?劉北呢?你不是……」
他如今自然心中焦躁,想要知道殺手出現的後續情況,這關係着他報仇的佈局,這一次章建國的行動,他其實是早就預料到了,一個人的忍耐力是有限的,章天愛吸毒的時候楊東護着他,章建國沒動手,已經是奇蹟。這次章天愛死亡,章建國若是不動手,他就不是章建國了,尤其是,當知道司如峰死後。
只是,馮春沒想到這麼快,很多事情他還沒佈置下去。譬如,他被救了,完全可以把自己弄得再狼狽一點,將事情鬧大,放出消息去,他相信,周海娟出軌這樣的事兒,都有人利用,更何況是章建國□□。他到時候再煽風點火,說說司如峰的死亡疑點,章建國恐怕就自顧不暇了。
他最應該操心的就是這件事,這關係着他這十年的所有的心血,但人本就是感情的動物,這時候,他反而說不出口了,滿眼都是楊東,這個男人,終於肯理會他了啊,等的時間雖然不長,可真焦心。他甚至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嫌棄的摸了摸他的臉說,「居然是個絡腮鬍,可真是幻滅啊。」
楊東就笑了,再多的誤會現在也不是說的時候,他直接拉着馮春的手,去摸自己的臉,「我爸就是,你忘了啊。兒子不得隨爸嗎?」
楊東說的隨意,也並非試探,只是見到這人後,很自然的提起了過往,可馮春卻不是普通人,他心思電轉,立刻就明白了中間的意思——楊東父親去世九年,小明星馮春自然沒見過的,而且絡腮鬍這種事,如果天天處理,肯定是很親密的關係才能知道,楊東這麼隨意的說出,顯然是發現了他的秘密了。
馮春的心就繃起來了,他不知道,他們的關係,這是康莊大道還是回光晚照,縱然當時考慮算計的時候那麼縝密,想着如何讓楊東先愛上自己,再知道身份,再接受他自己愛上了將復仇當做使命的章晨。可如今,他仍舊不免緊張。
話在嘴邊滾了許久,他最終說出的,不過是最簡單的一句話,「你知道了啊。」連個問題都不是,陳述句。他想聽楊東的話。
楊東哪裏想得到,馮春在剛剛經歷過生死之劫,醒來不過十分鐘的時候,竟仍舊如今警醒——即便是在商場裏摸爬滾打這麼多年的他,也不能保證在這個時候如此縝密。因為他的生活環境已經足夠安逸了,他不需要這樣的本領。
可這代表着什麼。代表着他的馮春,一直到現在,都生活在緊張中,他從未放鬆過,大腦時刻分析着身邊的一切,每個場景,每個人,每件事,每句話。從中挑出線索,來完成他的復仇大業,這是怎樣的生活?十年,誰能堅持十年呢?
他看馮春的目光就充滿了愧疚,他答,「是啊,你看我這麼遲鈍,居然現在才發現,你很失望吧。我挺對自己失望的,春兒……」他緩下了聲音,又叫了一聲,「晨晨,你也很失望吧。」
失望嗎?倒不是沒有,也只是在假章晨出現的那一天,他的心情出現了平日不見的心浮氣躁,他的環境,讓他對任何人都不曾抱有希望,也就是對楊東還有些不同。可也就是那天了那一次了。
他的感情早已與普通人不一樣,他在很長時間裏,都是將自己當做沒有感情的人。
所以,他如今的情緒,不是失望,而是慶幸,慶幸自己在利用算計的時候,隔離開了楊東。然後留給了自己,這樣的一個人。
他笑了笑,「沒。一點也不,你能來就好了。」
這時候一句話就行了,楊東幾乎在剎那間臉上的笑容都遮不住了。
只是馮春身體並不好,那些傷心傷肺的往事,這並不是提起的時機,甚至對於楊東而言,剛剛那句話也不過是意外的露出,他並不願意讓馮春在這時候傷神。他也沒多說什麼,只是是低頭親了馮春嘴角一口,便說,「我懂了,春兒,你好好養身體,別費神,這事兒咱們以後說,你先休息吧。」
他說完,就給馮春揶了揶被角,一副要看着他入睡的樣子。
馮春就算心中萬千打算,現在也不可能破壞氣氛,更何況那藥勁顯然沒下去,他如今的確昏昏沉沉,有想睡的感覺,只能乖乖的閉眼,睡了過去。
只是這一覺睡得並不安穩,不多久楊東的手機就響了,他聽見楊東說,「攔着就行啦,只放消息,不見人,這是基本你要記清楚。」
後來又迷糊了會兒,卻不是手機吵嚷了,而是樓下傳來的聲音,亂鬨鬨的,還有呵斥的聲音,隱隱約約的,跟蒼蠅似得,他最終睡不下去,雖然暈乎乎的,只能睜開眼了。
沒想到,楊東並不在眼前,守着他的,是劉北。
一見他醒了,劉北恨不得跳起來,激動得抓着他的手就問,「老闆你沒事兒吧,難受嗎?」
馮春看到他倒是很高興,只是不放心,「你沒事吧,怎麼跑出來了。」
劉北就說,「我就昏迷了一個多小時,早沒事兒了,我早想進來,楊總都攔着了,這會兒他有事兒,我才偷偷進來的。」
馮春就想起吵嚷聲,問他,「那個人怎麼處理的,外面是怎麼回事?」
劉北一聽這個,臉上就浮現出佩服的深色,「老闆,你不知道楊總多厲害,他救了我們兩個後,就直接把我們送到這裏來了,這是大洋國際的一個私人療養院,沒人能打聽到風聲。然後他就往外放了重磅消息,說是你被人謀殺,命在旦夕,抓獲了兇手,已經送到警局,不會放過幕後真兇,如今事情已經鬧大了。」
他說着說着,就壓低了聲音,「他還把司如峰的死也牽扯進來,應該是想直接動章建國。太厲害了。」
馮春聽後忍不住的發出一聲呀,楊東竟是跟他不謀而合了,他忍不住地,叫了聲,「東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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